不要擦肩而过————无产饕子

唉，爱情就是这样。
我捡起书，看着他。
书可以乱扔，但你还是要高考。现在你尽管懊恼，但你只有半小时，然后，去睡觉。

6
"这个地方为什么用现在完成进行时？我觉得用现在完成时就行了。"
"这里是维持的一种状态，现在仍是。而且你记住，高考时多半出现在完成进行时。"我看见表弟不以为然的表情，笑笑，"就好比你和你女朋友。I′ve been loving her since sometime.虽然是since，但你到现在还和她一起不是吗？"
没有预期中的"哼，算你有理。"或是"不对，我不服。"表弟只是默默地将现在完成进行时的答案用红笔慢慢写在横线上，动作慢得好似过了一个世纪。
那个，你的example用错了哦。我们是现在完成时。表弟故意笑了两声，但干干的，完全没有笑意。安啦，不算分手啦，我们还没正式开始，只能算是恋爱未满而已，呵呵。
凡凡，告诉我，怎么回事。我拿走表弟手中的笔--再这样下去，那本习题集就成硬帖练字本了。
我和她是被朋友嘲出来的，本来没怎么，被他们一闹，就好像有怎么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有人和老师说我们早恋......
靠，18岁算哪门子早啊。
然后呢？她躲你吗？虽然只有惊鸿一瞥，但依稀看出那是一个家教很严的女孩，在老师同学的压力下，会低头也不为过。
表弟摇摇头，逃的是我。

接下来的日子，表弟像变了一个人，天天手拿习题集，时时背诵英语单词。刘阿姨看着成绩单满意地笑眯了眼，直夸我高人啊高人。
我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面前那"变性"的人，心想：在这样下去迟早内伤，到时别说高人，连超人都没辙了。
说实话，我还真没看出他是这么个懦弱的人，没办法，我不是神，人无完人。
表弟变的沉默。我敲着笔，笑问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他看我一眼，她比我优秀，我这样做是为她好。
是啊，你这么懦弱没种，的确配不上她。
表弟脸上显出一丝让人怀念的愤怒与不羁，但很快就消失了。
我说表弟啊，你真的认为这样做好吗？我摇头，我不是指成绩，我是指心，你的，她的，你们间的友情，爱情--不管有没有，要清楚，你的决定牵动许多的事啊。
我能怎么办？表弟终于扔掉了书。他妈的老师都找我谈了，说张凡同学请你考虑影响考虑高考考虑你们俩的关系，其实她妈说白了就是你考重点没希望不要紧，不要连累其他人，我还指望我的奖金上涨呢。你呀你算老几，想要早恋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捡起书--怎么还是《高考英语语法》--凡凡，你在自卑。
我没有，表弟转过身。平静下来后，低低开口：是，我是没自信，我连到底喜不喜欢她都不知道，怎么可以拖累她？她真的太完美了，你不知道，完美的......
我拍拍他的肩，你也不差啊。你要搞清楚，当初会在一起，动心的不止你一人，所以，要作决定时，也问一下她的意见，好吗？
表弟微颤了一下，似乎有所心动，他低头问：那老大，当初你们东窗事发时是怎样的？

7
我扔了本模拟集在桌上，小子，我的事对你来说没有参考价值。
表弟耸耸肩，不管怎么样，一定挺壮观。
壮观？你当看阿依达啊。我白了他一眼，冲了杯咖啡，坐在他对面。
说真的，我挺佩服你，表弟对我笑了。为了他可以和家里闹翻，这是怎样的爱情我是不懂，但义无反顾啊不是？我就没这勇气，被老师一两句话就气疯了，吓退了。
表弟啊表弟，我叹了口气。你实在比我幸运不知几万倍啊。你知道吗，我们俩好上到我们的事被发现只有一个礼拜的时间，我们的事被发现到他离开上海只有4天时间，他离开到我被赶出家门只有2天时间，加起来才两个礼拜，哪是义无反顾？！你懂什么叫义无反顾吗？实话告诉你，直到离开家我都没明白我到底喜不喜欢他，妈的，现在知道为什么没有参考价值了吧，哈哈，就俩字：鲁莽！
那你后悔吗？表弟听完后问我。
后悔？我笑笑，怎么不后悔，那是我的野。?8年待的地儿，18年的情义，为了这么一个只在我生命里出现才短短七天的光芒而放弃怎么值呢？不值啊，如果爱是这么一种重，我承受不起啊。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坚持？老大，我老妈说你妈一直想着你的。
不行。你不懂，每后悔一次每痛苦一次，我就更难回头。我越来越怀疑我当初的行为为的是什么，我不明白，时间却流逝得快得容不得我静静思考。一年，两年，三年，我要想明想清我到底为了什么。
三年，老大，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用这么长的时间想我的感情，对于我来说，也许用三年把友情变成爱情--如果我是喜欢她的话--还比较实际；或者，我用三年时间学会忘记，总之不是从无到有就是从有到无。
表弟，你太洒脱了。年轻难免轻狂，让人羡慕不已，也让人嫉妒欲狂。

今天的表弟情绪很低。我边上网边观察他的表情。嗯，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一本本子在发呆。他有没有去把事情解决呢？唉，还是不要问了。
今天，表弟突然开口，她给了我这个。
我轻轻拿过那本本子，翻开第一页，很清秀的字：

passing by

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走到一起，懵懵懂懂，心里却欣喜我们没有错过彼此；

一直不明白对你是怎样的感情，不知不觉，你就成了我心里的唯一；

一直不明白我们要靠什么维持下去，没有爱情，可是我仍希望我们一起努力；

我很懦弱，但我也可以很坚强，只要你给我一点回应；

不想passing by；

不想擦肩而过。

我默默地看着这段话，心里想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不懂自己为什么而坚持，但只要认准了对方是特别的存在，只要有那么一点希望，就不想放弃。
不想擦肩而过。z
表弟哭了。抱着本子哭得神伤。我想他一定没料到，他心中完美的女神对他有这样深厚的情义。
表弟表弟，你是否还要犹豫，你是否已下定决心？
表弟哭了很久，然后他小心翼翼的放好本子，开始了今天的补课。
我从没见他这么认真过。他还是不喜欢英语的，我知道，就像不喜欢海带的人，不可能这么快就喜欢海带的怪味。但他不得不吃，因为他有不得不吃的理由。
我笑笑，表弟，你已经决定了吗？
叮--哦，有邮件进来了。y
我打开，是个陌生的邮件人，当看到主题时，我微笑的嘴角顿时僵住。
--是我。b
我将鼠标指向关闭的ⅹ，但却迟迟没有按下。
三年了，我在干什么，我是在期待吗，我是在害怕吗，我是在愤怒吗，还是，我是在茫然......
终于，我还是打开了邮件。
是的，不想擦肩而过。

我站在机场外，透过墨镜，看着人们陆续走出来，看着一辆辆车开走，举步不前。
他回来了。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解释，像走时那样没有只字片语。无情吗？冷漠吗？我不知，我真的不知。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我压根没料到他会回来。
他应该已经成了一家电脑公司驻沪的CEO了，年轻有为，前途无量。这样一个老友从国外回来看我怎不叫我受宠若惊？！
可是，三年的杳无音讯，三年的独自坚持，真的是为了他吗？真的是心有期心有盼吗？
我还是不知。g
这时，五六个人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年轻人看向我后顿住了。我与他对视了很久，我没有上前，我只是看着他与身边的人耳语了几句，看着他们离开，看着他走向我。
我没有说话，径直走向自己的车。我知道他跟上来了，就如同在看见的第一眼便认出是他--即使他变了很多。我也知道他会认出我--即使我也已不是当年的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自信的知道这一切，我只是认为一切就是这么理所当然。
在车里，两人无语。我开着车，他目视前方。
有了一个红灯，我停了下来。终于，我看向他，我仔细看着他的脸。三年的时间我却发现直到现在我仍记得他脸上的痣，他脸上的细小疤痕......
去哪，我请客。
他笑看向我，那依旧是一个摄人心魄的笑容：take me home.
回家？哪里有家？他的家还是我的家？都回不去了呀。
突然，他紧抱住我，紧得一如那天那晚，记忆没有随时间而褪色，一个拥抱，历久弥新。
I miss you so much.
我感到肩上湿湿的，我不想知道那是为什么。红灯早已转绿，车后的喇叭声也响了起来。他坐直身脸朝向了窗外，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却看见他咬住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一踩油门。
回家。

到了家--就是我现在一人住的房子，我又不知说什么了。
他默默走进来，却径直进了厨房。我跟上他，只见他打开柜子，翻出了一大盒的泡面......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我。
心里莫名的心虚，我不由抓抓头，呵呵干笑，所以当看见他毫无留恋的把那些泡面扔进垃圾桶时，我大气也不敢出。可是，心里，一个不知名的角落，有一种名为温暖的东西悄悄升腾。
慢慢扩散。
他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葱，在锅里开始热油，我不由笑笑，从门后拿出围裙走向他--他那身AMANI，唉，真是太浪费了。
慢慢走到他身旁，伸手到西装的纽扣上，一颗，两颗，我轻轻脱下他的西装，然后到身后去给他系围裙，用手环住他的腰，心里不知怎的突然掠过"他瘦了"这样的想法。他轻颤了一下，背不觉向我靠来，我往后退了一步，走向厨房的门。
我找了三年，他们都，不肯告诉我。他轻轻地说，话语被炒蛋的响声盖过。
我走出厨房，坐在客厅里。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还在颤抖，天晓得刚才围围裙时那强烈的感觉，天晓得刚才听到那句话时心里的激动。
天晓得？只有他自己晓得。
记忆又回到三年前那天那晚，也是围个围裙，一切就都改变了，一切就都回不了头了。
可恶，可恶的围裙！！

9

一股香味冲入鼻中，他拿着什锦炒饭站在了我的面前。把盘放在桌上，他看向我，我慢慢站起身，准备去厨房拿筷子，经过他身边时，他从身后搂住了我。
我一僵，我感觉到他也颤抖了一下，他让我转过身面对他，拉起我的右手轻轻放进他自己的衣服里，从衣摆下进入，我的手又抖了起来，循着自己的记忆，慢慢而用力地向上，向上，他轻喘着气，却低着头，直到我的手碰到了他胸前的突起，他才抬起头，那双红肿的眼深深看入我灵魂最深处，我想起了三年前，想起了那晚的一切。
他抖着，伸手去解自己的皮带，拉下拉链，当他要拉下自己的内裤时，我按住了他的手。
你--我暗暗平复自己的情绪--还让不让我吃饭？！
他反按住我的手伸进他内裤中，我极力躲闪着，但那只死手却像回了自己窝似的如鱼得水，径自轻抚他的下体。我茫然了，身体的记忆与心灵的记忆一瞬间达到完美统一，我一边捏着他的乳头，一边揉着他的下身，看着他虚软的双腿，看着他压抑的神情，我轻问：为什么，为什么回来。
他显然已听不进我的话，双手搂上我的脖子，嘴唇在我耳边轻吐热气。
I′m more delicious.（我更美味。）
我用力捏了下他的下身，他尖叫了一声，整个人软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嘴角不由翘起，把他按在了地上，覆上了他。
我真的不明白吗？我真的花了三年都没明白吗？
不。其实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早在我和他都不认为开始的开始，就心有所知。
根本不需要花这么长时间自我折磨的啊，什么是友情什么是爱情，不重要啊。
为什么我会为了他放弃家人，为什么我即使后悔仍坚持到现在，为什么，我对他的欲望如此强烈......
因为，因为--他是我的唯一啊，我心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特别啊。
我轻吻上他的唇，他用三年来找我，我也用三年，懂了自己的心。
I miss you , too , honey.（我也想你，我的爱。）
是的，我的爱。我们之间，三年前，就已有爱，只是时间，让爱，难出口。
他听后，突然咬住我的肩，他咬了许久才松口，他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牙印，又看看我，搂住我脖子的手慢慢收紧，近到一开口，我与他的唇就可以相碰。
他的双腿缠上了我的腰，我的欲望也早已兵临他的城下。
我们俩对视，很久很久，然后，轻声地，仿佛是用心说出了那句从未出口却早在三年前就深植于心中的话。在那同时，我深深刺入他体内。
久违三年的结合，没有陌生，没有尴尬，一切都凭记忆，顺其自然。
我不断的冲刺着，他叫着，呐喊着，我与他吻着，抱着，心里却还是停留在刚才的告白无法平息。
我没有说爱，他也没有，我们早已过了可以轻易说爱的年纪。当初可以却莫名错过，像在没有后悔，只有淡淡的惋惜。
我们不要擦肩而过。这是我与他的告白。
不会擦肩而过，用三年确定下来的誓言，一生都不会打破。

尾声
今天是补课的日子，表哥却莫名向我请了假，还让我给他打掩护，切，这哪像一个老师。
我一个人走在路上，不经意走到了电影院门口，想起和她一起看电影却失望的发现，我根本不知道是不是爱她。
但是，记忆中的苦恼已经不再那么深刻，至今记得的只是那时的心跳那时的激动。
无意中看见路上一辆因红灯而停下的车，很熟悉，车里的那人就更熟悉了，我不由停下了脚步。
那是表哥，不同于以往的表哥。他身边的那个很英俊的男人让我一时有些茫然，见他突然抱住表哥更是诧异不已。
怎么回事。
转绿灯了，那男人坐直身子，眼却看向车窗外，他瞄了我一眼，忙又微侧了下脸，哟，他哭了呢，第一次看见男人哭（喂，你几天前还哭过呢。......别人别人，看别人哭，还是这么英俊的男人哭是第一次啦。）再看表哥的表情，茫然的，无措的，更多的，却是一种不明的神情。
车开走了，看着车越行越远，忽然明白，那种神情叫温柔。
不禁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听着里面那轻轻的却在这几天给我极大勇气的声音，我笑了。
无间道三部连放，要不要和我一起看？
......张凡？
我决定了，我要和你一起考大学，一起进大学，然后，不要分开了，好吗？
......恩。
我明白了，我不想离开你。
所以
--我们不要擦肩而过。

后记

这是一个短篇，所以我写完就全贴了。主要是完了这篇我要解决《麻烦》。。。我这个暑假就是做补完工作的。。。

这是一个听来的故事，这是一件真实的事，这是一场为坚持而坚持的坚持，这是次无悔而茫然的探寻。
听到这个故事是个很偶然的机会，一个朋友娓娓道来，我无意而用心地听。故事的主角是个平凡的人，没有出众的外貌，不算很高的才华，按朋友的说法，初看上去，根本没有帅的感觉。但正因为平凡才更吸引我，毕竟有财有势的同志与我们之辈是无缘的，他们的感情中惨杂了多少的游戏人生今朝之酒我也无从得知，所以，他们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我们也要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平凡的人可以有不凡的见解，"我"就是一例。我不明白他当初的选择到底是轻狂还是冲动抑或真的是年轻人对爱的执著，我也不理解他说出自己当年往事时流露的淡定中那抹无法掩饰的伤是为对方的离去还是为自己的被驱逐还是为两人懵懂的感情。我无法得知，我毕竟只是个聆听者，聆听，却无法诠释。
对这个故事我一直抱有矛盾的感情，因为长期以来，我自问对这种同性的情感可以接受，能够赞同，却迟迟无法抱有祝福。因为事实上，现实中的gay并非我们描写的那么风光，可以无是生产，可以花前月下，伴随他们的是压抑，是放纵，是无奈，更多的是无边的落默与孤独。男同志不像女同志那样对肉体的接触持保留态度（女同志少有419一夜情），他们用身体来试探对方。是的，试探，合则聚不合则散，合的不合的不是感情，而是肉体，他们说这是最不会伤害自己的方法。我无语。是的，没有期望自然不会有绝望。你我都是这荒诞世界中的堕天使，没有爱，无妨，有性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