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部开过军事会议的三天后,罗严塔尔再一次带着蓝斯洛出游。要知道根据军事会议上的消息,巴拉特是随时都有可能打过来的。而军部召开会议的用意也是为了告诉将军们不要懈怠放松,随时作好出征的准备。可是,罗严塔尔就是什么都不管,天天带着蓝斯洛到处去玩。气疯了的皇储甚至一状告到自己老爸那里,无奈老爸却只是耸耸肩又投入了帝国皇帝干不完的工作中去,然后在亚弗雷德想要离开自己去找罗严塔尔的时候加上一句,“亚弗雷德,你也应该开始帮我处理文件了,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跟着先皇到处跑了。”再然后,就是不知道从那里出现的国务尚书——罗严塔尔伯爵——把他皇帝隔壁的另外一间办公室将一堆文件推给他。
可疑!太可疑了!可是,现在被政务掩埋的皇位继承人只能将自己的精神集中在文件上。
同一时间,罗严塔尔正和蓝斯洛在费沙有名的高级餐厅中享受着下午茶。
餐厅的琴师演奏的正好是《春的礼赞》。蓝斯洛好象非常喜欢这个曲子,专注的听着甚至连咖啡都放凉了。终于琴声结束了,琴师弹起了另外的曲子。
“你很喜欢?”很少看到这个人会这么的专注,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他总是能够将身边的一切都协调好——罗严塔尔对于他忽视自己的存在感到异常的不快。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蓝斯洛脸红了起来他尴尬的看着罗严塔尔,“抱歉……”
这样反而让罗严塔尔有一种自己欺负蓝斯洛的感觉(小罗,不是以为,是确实……),“不,我只是好奇竟然还有让你失神的事情。因为你好象总是……恩……”罗严塔尔在仔细思考着自己的用词,“总是和一个久经世事的老人一样,连我在你面前也有一种自己是小孩的感觉。就因为这样亚弗雷德才会对你那么反感吧?因为他总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大人,当有一个与他同龄的你出现,且相比之下你更加的成熟和稳重,应该是危机意识吧……”
“我反而觉得亚弗雷德殿下的危机意识源于阁下与我的亲近。”蓝斯洛摇摇头,微笑的说着。
而罗严塔尔坏笑的抬头,“原来你承认我和你亲近到皇储都要嫉妒的程度啦……”
蓝斯洛惊讶的抬起了头,这句话……怎么听,怎么……
“咳咳!咳咳咳咳!”蓝斯洛突然之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罗严塔尔刚开始还以为他是在转移注意力,可是……这种作法不太符合他的性格啊!
然后,罗严塔尔看见有殷红的血液从他捂住口腔的指缝中间滴了下来——“蓝斯洛!”罗严塔尔马上从自己的座位上跳了起来,“侍者!侍者!”
转眼间,整个大厅乱作一团……
8
蓝斯洛被急急的推进了急诊室,而这个时候他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了。可是让等在外边的罗严塔尔吃惊的是蓝斯洛被推进去没有五分钟就又被推了出来——急救的话也太快了吧?
“罗严塔尔阁下,罗严克拉姆阁下只是胃黏膜有轻微的溃疡,由于喝了一些刺激性的饮料而引起轻微的出血。今天晚上观察一晚,以后多注意一点就可以了。”医生煞有介事的说着。
说实话,罗严塔尔根本不相信医生的话。可是,这位素未平生的医生为什么要欺骗自己?或者说,他欺骗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但这一切完全是在罗严塔尔的大脑里进行的,他的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怀疑。
“阁下,我们会安排专业人员看护罗严克拉姆阁下的,您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
转身要去看看蓝斯洛的罗严塔尔停住了脚步,“这样啊,那非常感谢。”要是医生没有加上这一句的话,罗严塔尔大概在看过蓝斯洛之后便离开了,但是,医生加上了这句之后罗严塔尔就有了一种今天晚上要留下观察情况的感觉。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画蛇添足了吧?
蓝斯洛是在下午五点左右醒来的,看到座在自己床边的罗严塔尔他明显的一愣。
“看到我没走很惊讶吗?”罗严塔尔决定先发制人。
“确实……”
“为什么会惊讶?或者说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这一点,如果你马上离开的话,你很快会清楚。”
“哦?”罗严塔尔的双臂抱胸,魔性的妖瞳闪动着诡异的光辉,“如果我不走呢?”
“那你会发现更多的秘密,但是要等秘密揭开也需要更多的时间……”
“那么,我选择留下。”罗严塔尔走进,他发现这样看来蓝斯洛的唇更显得苍白,为什么只是几个小时原先意气风发的他就变得如此虚弱呢?他发现自己的心微微的抽痛着,是因为你吗?
罗严塔尔的手指摩挲着蓝斯洛苍白的唇,如果这唇变回原先的红润自己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心痛了呢——他的头低了下去,温柔的吮吸着。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投入整个身心的吻着另外一个人,一个男人——罗严塔尔在心中这样的想着,可是他不想放开。因为一种仿佛持续了千百年的依恋,在这一刻得到了满足;一种延续了千百年的缺憾,在这一刻得到了填补……
“我留下,不是为了想要探询你的秘密,而是因为我已经放不开你了。”用最后的一丝理智使自己离开了他的唇,看着那已经变得鲜艳而略微红肿的唇,罗严塔尔满怀眷恋的说着。
“那你放得下你的家人和朋友吗?”
“……”罗严塔尔微微一愕,随即无所谓的笑了,“反正我还有一个哥哥。”
“不负责任的人……”蓝斯洛笑了。
“那是,在下最准确的写照。”
蓝斯洛又笑了,开怀而没有负担,然后就沉沉的睡去。罗严塔尔有一种他已经病入膏肓,短暂的醒来只是为了把自己劝离危险的旋涡的感觉——把自己的感觉放在一边,罗严塔尔知道今天晚上看来不会平安。要不要调士兵来呢?不可能,首先用什么命令就不知道。总不能以一位上将的不好预感就调了军队,那样帝国早就灭亡了。
罗严塔尔座回了椅子,继续他的看护工作。殊不知,同一个时间,他的父亲正和皇帝谈论着他现在的状况。
“马克西米利安(罗严塔尔伯爵的名字),奥斯卡看来不准备离开。”
“……我想他应该不会有危险。”罗严塔尔伯爵撇撇嘴。
“哦?这么放心他?”
“我是放心另外的人会保护他。”
“你真是个不尽责任的老爸。”
“磅!”小客厅的门忽然被踹开,进来的是满脸怒火的帝国皇储,“父皇!罗严塔尔伯爵!奥斯卡是不是出事了?你们到底为什么都这么反常?”看他的脸色,这头小狮子已经完全被激怒了。
“……抱歉,亚弗雷德我不能告诉你。”皇帝平静的说着。
“为什么?我是您的儿子,帝国未来的皇帝。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告诉我的?”
“一件我与人约定的事情,只有与他有关的极少的人了解。”
“那么请您告诉我都有谁知道?”亚弗雷德在尽量压制自己的怒火,他知道想要从自己的父皇口中问出他不想说的事来简直比蹬天还难,那样的话不如寻找另外的突破口。
“我,你的叔叔,我的挚友——在帝国有三个人知道。”
“在帝国?”亚弗雷德注意到了皇帝的语病,或者说是皇帝的严谨用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蓝斯洛算什么?他不是帝国的人吗?那他是谁?更重要的是,亚弗雷德知道这三个帝国的知情人是绝对不可能告诉自己丝毫的线索的,虽然没有完全放弃但亚弗雷德决定现在退而求其次,“奥斯卡没有危险吧?”
“应该没有,但你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见到他了。”
听到了父皇的答案,亚弗雷德只有寻求一种不甘心的甘心……
蓝斯洛,不,或者说齐格飞·罗德西亚——大家应该都已经猜到了了吧——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是在一辆地上车上,坐在他身边的人有一位看上去象医生,另外一位则明显的是一位军人。看到齐格飞醒来,两人都没有说话,齐格飞也没有说话,一种异样的静默直让人寒毛倒竖。
“您不想知道到这里的原因吗?”军人首先沉不住气了。
“我已经知道了。”齐格飞笑道。
“……”被人噎得没话说,军人明显很生气,这时,粘在他耳边的通话器响了起来。军人听完,满意的笑了。
“您的一位朋友正跟在我们的后边,他的跟踪技术很好只是经验不够,不然我想我们应该还会晚一些再发现他。”说完,军人聚精会神的看着齐格飞,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出动摇或者胆怯。
“我就在奇怪,怎么会只有我一个。”齐格飞再次笑了,不过他的笑容并不做作,而是真正的因为感觉好笑才笑的。
军人皱眉,这种不在他掌握之外的情况让他非常的不快。
“我不希望我的同伴有任何的损伤。”
“哦?您认为您有资本与我谈条件吗?”军人笑了,此刻他认为情况变得开始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一个人,想死的话永远比想活容易。我的资本现在只有一个——我自己。”齐格飞说得很平静,但谁都听出来他语气中的坚决。军人看样子非常的不快,他的脸甚至被气成了紫色,但齐格飞知道跟在后边的罗严塔尔应该没事了——自己已经踩到了这个军人的死穴。然后,齐格飞就带着安心的微笑陷入了接下来的昏迷。
“这个……”军人气得想要掐死这个看上去安全,但骨子里这么危险的人。
“别动他,接受药物的半个月里虽然他的生命没有危险,但身体极端虚弱,我可不想带着尸体回去。”
“那好,不动他后边那个让我解气可以了吧?”
“不行。”
“为什么?反正他昏死过去了,不知道对方真正是死是活!”
“后边那个是我们另外一个目标。况且,既然他那么看中那个人,带着他正好可以让他们两个人互相牵制。”
“……遵命……”不甘不愿的,军人向其他的手下下达了命令。
9
罗严塔尔想到自己要熬夜,就到医院走廊上的自动贩卖机边去买饮料。然后,在他回来的时候他看见蓝斯洛被人放在病床上推了出来——事情发生了。罗严塔尔立刻躲了回去。虽然,现在被劫持的是蓝斯洛,但罗严塔尔知道有时候事实并不是表面的事情。然后他就一直跟踪着绑架者,直到直通宇宙港的公路上。罗严塔尔很奇怪,对方到底发没发现自己呢?跟踪太过顺利,反而让他不安起来。
最后,他紧跟在“劫匪”的后边进入了宇宙港停下了车。
“先生,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一个东西抵着罗严塔尔的后腰,一个看上去很和蔼的人朝他走了过来。
幸好你们发现我了,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样和蓝斯洛呆在一起——这是罗严塔尔最后的意识,随后他头上一痛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罗严塔尔醒了过来,震动还在继续着。
“飞船正在穿出大气层。”
很熟悉的声音,在一片昏暗之中传进了他的耳膜。罗严塔尔的意识再清醒了一分,随后,他发现自己就在说话人的怀里,而且是被紧紧的抱着。虽然对方的身体不是以往和他拥抱的柔软,但是,罗严塔尔有一种热血上升的感觉。他也伸出手抱着对方的腰。这个时候,震动停止了,对方抱着他的手臂也放松了下来。
“好了,应该没有问题了。”对方拍着罗严塔尔的肩膀,轻声的说着。
这个时候,罗严塔尔才知道了对方抱着自己的原因。现在他们两个人应该是被关在一个飞船的暗间里——还是非常简陋的那一种,除了他们身下的床就只有一盏昏暗的不能再昏暗的小灯——所以在飞船离开大气层,脱离星球吸引力的时候,想要不摔的头破血流,对方只有抱紧自己。因为只有对方的腰上有一条应该是安全带的皮带,自己则是什么都没有。
“罗严塔尔?”他能抱住自己说明已经清醒了啊!怎么抱住之后就不松手了呢?
“哦……”不甘不愿的声音。
“再次,介绍一下我是齐格飞·罗德西亚,巴拉特中将。”
罗严塔尔黑色眼睛上的眉毛向一边翘起,看上去有一点惊讶,但更多的好象是不快。“我已经猜到了。你……”
“哔……”的一声,他们头上的“天花板”——如果那也能算“天花板”的话——向两边分开,突然出现的光亮异常的刺眼。
“两位,特等席的感觉如何?” 罗德西亚最先遇到的军人站在他们的头顶上不怀好意的问着。
“……”
可是,处于绝对劣势的两个人却没有一个回答他的。罗严塔尔正帮着罗德西亚解他的“安全带”,当“安全带”总算解开的时候再拉着他下床。罗严塔尔能看出来,虽然刚刚罗德西亚紧抓着自己的手臂非常有力,但现在脸色苍白的他随时都有昏倒的可能。
“你来应该是接我们上去的吧?”虽然是问话,罗严塔尔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他与军人对视的同时把全身酸软的罗德西亚轻柔的拥在自己的怀抱里,“他的身体虚弱,没办法上去,你让个人下来。”
被劫持的人现在用命令的口气和自己说话,虽然从根本上来说应该是他自找的,但当事人可不认为自己是“自找的”。
“哦?你怎么认为我是来接你们的?我只是想来看你们的笑话而已,不过你没有头破血流让我有点遗憾。”
罗严塔尔抬头看了军人一眼,并没有说话而是把罗德西亚放回了床上,然后自己也上了床让他安稳的躺在自己的怀里。这个暗间太冷,他已经能感觉到罗德西亚极力抑制的颤抖。罗严塔尔有些庆幸,在医院的时候罗德西亚只是脱掉了军服的上衣而没有换上病人服。
再次被人漠视的军人真想就这样把这两个人关在这里,但可惜他并不是这次任务的总指挥。朝一边端枪的手下使一个眼色,那手下就要跳下暗间。这时,军人明显感到罗严塔尔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嘲弄,怒火再次升了上来。
“不用他跳下来。”罗严塔尔的语气明显是命令的语气。然后,他在床上站了起来,同时抱着罗德西亚——这样罗德西亚就能够高出这个暗间,然后再朝那个刚刚要跳下来的手下示意,让他在上面抱走罗德西亚。
不止是上边的人吓了一跳,刚才因为罗严塔尔的“取暖”举动而满脸通红的齐格飞也吓了一跳,险些惊叫了出来。还好他定力惊人没有当场出洋相。
不过,呆了一会根本没人接手,罗严塔尔看到的是军人看好戏的嘴脸。
罗德西亚怎么说也是180公分的年轻男子,在场的人实际上除了罗严塔尔和领头的军人根本没有人比他高。要打横抱起一个比自己还高的男人,可不是很轻松的事情。也就是说在上边的人能够把罗德西亚从罗严塔尔怀里抱走的只有军人一个。可明显他现在不准备接手。
罗严塔尔一笑充满了轻蔑,然后他就在众人惊愕的视线中把罗德西亚放在了外边的地板上,然后他自己用手按住地板稍一借力就跳出了暗间。军人被他气得全身发抖,他也没有去理会。
暗间在他们眼前关上,他们现在所处的是一个总算看上去象房间的地方。
“以后你们就呆在这里。”军人只留下这一句话,就脸色不善的离开了。
当手脚无力的罗德西亚被罗严塔尔放到床上的时候,他的脸已经是红得不能再红的深红色了!然后,发现这个房间里除了床外连张椅子也没有的罗严塔尔坐在了床角。虽然他们彼此没有说话,但房间中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热。
10
这暧昧的静谧被一个闯入者打碎,来人穿着医生的白衣,但罗严塔尔却觉得他看上去象个刽子手。
“看来两位的精神都很好。”医生笑着说。
“您好,医生。”罗严塔尔听见罗德西亚这样称呼着来人。但他觉得罗德西亚的声音少有的带上了轻蔑。
“你好,齐格飞。这位应该是罗严塔尔阁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