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山河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微辣不加葱

作者:微辣不加葱  录入:12-09


  直到寒山君走至人群中,白发人看到了他,白色的眉睫轻轻抖动,像一只脆弱的蝴蝶扇动起单薄的双翼。

  那双漂亮的眼睛望着枕寒山,纤长的睫毛半掩眸中的情绪。白发人喉结滚动,吃力地露出一抹笑容,不同于先前的嘲笑,这抹笑单纯得一如稚童天真的微笑。

  “这妖魔还不知悔改!”控制阵法的修士怒不可遏,手握幡旗,朝空中一挥。

  白发人眉头一蹙,肩上千钧重的压力又添了砝码似的,硬生生地将他压倒在地。

  他整个人重重地倒下,一旦那股硬撑的劲儿被折断,就再也站不起来。嘴角流下殷红的血,一点点滴落在血红色的土地上。随后,他口中喷出一股血,洒在枕寒山的衣摆上。

  白发人披散着头发,目光茫然,却仍在下意识地追寻某物。他探出手,不住地摸来摸去。

  “他在做甚?”离得近的修士怪道。这妖魔似乎一瞬间卸下尖锐的铠甲,没了那股锐气,秀美的脸庞倒是显眼起来。他像只漂亮脆弱的蝴蝶,落在血泊中,无助地拍动双翼。

  若不是知道这是个心狠手辣的妖物,兴许修士会起爱怜之心。

  他在找东西吗?修士心想。

  白发人的意识已然不清醒,他只维持着寻找某物的本能,伸出双臂,四处摸探。

  枕寒山知道他在找什么,白发人所寻之物,静静地躺在他的脚边。枕寒山俯身拾起,那是一根普通的木簪,连花纹都没有,就是凡人也会厌弃它的廉价。

  竭力寻找它的人一身华服,血污也无法遮掩衣料上好的材质。他的发冠更是昂贵精致,嵌着价格不菲的宝石,唯独这支固定发冠的簪子朴素无华,甚至显得简陋。

  枕寒山将簪子送到白发人手中,白发人展眉一笑,他的笑容印入枕寒山眼中,令枕寒山胸口骤然一缩,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枕寒山漠然地站起身。夹杂着血腥味的风扑在脸上,他却感觉四周的一切都不真切。

  明明所有人的神情、动作、语言,他都记得。枕寒山只觉得这是一场梦。

  香炉里的熏香驱散了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他稳住心神,闭上眼睛,驱赶所有杂念。

  皎洁的圆月将月辉送往大地,叶子在风中发出细碎的低吟。现实和虚幻模糊了边界,似梦非梦,似真实又并非真实。

  枕寒山一手紧握成拳头,手背的青筋凸显。不多时,他脸上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漠,那丝摇摆不定的踟蹰不见踪影。

  纱帘晃动,流动的风吹进屋内。枕寒山忽然想起一事,连忙走出内屋,屋子里的小床上空无一人,被褥上的热度早已凉却。

  心脏紧缩的感觉如此清晰明了,仿佛里面装了只虫子,虫子正在啃噬血肉,将心脏钻出无数小孔。

  尔冬不见了!

  枕寒山大步走到室外,在数不清的游尸般梦游的人中,寻找尔冬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21
  枕寒山刚走到屋外,忽然被人拦住。那人一袭红衣,站在月下,宛若鬼魅。

  雌雄莫辩的男人笑意融融地望着枕寒山,右手紧握的长鞭却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

  “寒山君,久仰大名,”明琮弯起眼睛,柔声说。

  枕寒山无心和他周旋,冷声说,“让开。”

  “晚辈对寒山君仰慕已久,寒山君这般态度,着实令晚辈痛心,”明琮握着长鞭,阻绝了枕寒山的去路。

  枕寒山知晓此人定是冲他而来,不会轻而易举让步,说:“我不过一介灵修,何德何能让阁下专程而来?”

  “寒山君切莫妄自菲薄,天下数一的丹药师怎会是街边的阿猫阿狗?”明琮笑盈盈,口里吐出粗鄙的话。

  他继续说,“晚辈自幼仰慕寒山君,今日不知能否有幸见识前辈真容?前辈也知我是专程而来,不如我俩都卸下脸上的混淆术,开诚布公?”

  “你不配,”枕寒山明说。

  明琮脸上笑容一滞。他身后钻来数道黑影,犹如疾速蹿出的黑蛇般立在明琮身后。

  枕寒山眸色一暗,“魔修?”

  明琮咬牙愤愤地看向身后几人,“这里有我守着,你们还不去办正事?”

  枕寒山原先揣测宗盟发现他和尔冬离开归一阵,派这人前来缉拿他俩。但是,眼前的几人散发着呛鼻的血腥味,怕是用了不少旁人的内丹进补自己的修为,才会让血腥味刻入骨髓中。

  他们究竟是为何而来?枕寒山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神色一变,脸色阴沉地看着明琮。

  明琮收回视线。身后的黑影四散开来,化成黑烟遁入漫漫夜色之中。

  枕寒山紧随那些影子而去。明琮却一心绊住他,挥动手中的长鞭,试图咬住男人的腿。枕寒山侧身避开了明琮的攻击,无意与他长时间纠缠,继续赶了上去。

  “寒山君未免太失礼数,现在对阵您的,可是我啊,”明琮一鞭落空,抖动手腕,迅速补上第二鞭。这一鞭比先前那道攻势更加凌厉,几乎要将地面拍出一道罅隙。

  枕寒山依旧只是避开长鞭,衣摆被锋锐的气流割下一片,这片衣角很快被碾成粉末。

  枕寒山的消极应战激起明琮的好战之情。明琮以为寒山君是估算着毫无获胜可能,才积蓄体力留着逃跑。

  “灵修不擅长战斗,我无意倚强凌弱,只要前辈退让一步,让我等带走那妖魔,自然无人为难前辈。”

  明琮笑道,“您守着那魔物数十年,也该厌了烦了,我帮你接过这个麻烦,可好?”

  枕寒山衣袂翻飞,脚尖落地,面对明琮越发强势的攻势,他心中的烦躁蠢蠢欲动,“我不想伤你,快滚开!”

  寒山君的话令明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明眼人都知在这场对战中谁占据上风,枕寒山怎么还有勇气说出这番话?

  明琮露出嘲讽的笑,他贪战,没有留意到枕寒山的神色不对。混战之中,枕寒山脸上的混淆术已然消解,额角的黑线若隐若现,像植物盘曲的根部在鬓角蔓延。

  “和前辈也聊够了,做个了断吧,”明琮手中的长鞭缠绕着黑气,似青黑色的火焰灼灼燃烧。

  鞭子疾速钻向枕寒山,似毒蛇长开利齿,仿佛要将他咬成两截。

  电光石火之际,明琮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主人赐给他的武器竟率先裂成碎块。

  鞭子骨节柔软,但外表由玄铁打制而成,是难得的神器,既灵巧又坚韧无比。

  可是,他的鞭子竟然碎了?

  明琮立在原地,脸上势在必得的笑容转化成呆滞的神情。

  怎么可能?

  枕寒山长眸微垂,右手握剑。他抬起头,阴冷的目光落在明琮脸上。明琮紧握鞭柄,不由后退一步。

  灵修是天生的丹药师,造物主赐予了他们炼丹天赋和漫长寿元的同时,也令他们在骁勇善战的剑修面前没有招架的余地。

  灵修不是避世,就是依附于宗门势力,靠炼制灵丹,换取一席之地。

  枕寒山虽是天下闻名的丹药师,但是在这恃强凌弱的修仙世界,他一向不被修士们重视。难怪明琮不知,身为灵修的寒山君竟也使得一手好剑。

  明琮额上渗出冷汗,手心更是被汗液浸得黏糊。男人阴沉的视线,仿佛小针在他皮肤上刺出无数小孔。他恍惚间觉得,寒山君换成了另一个人。

  在此人面前,他毫无反掌之力,只能屈居在其威慑之下苟且偷生,一如朝生暮死的蝼蚁。

  所有的话都堵塞在喉咙中,仿佛浆糊将他的喉管堵住,说不出话。

  那夜,明琮对上修为深不可测的白发人,尚有思考求生的余地,而现在,他连或死或生的可能都不敢去想。

  这人真的是主人口中的灵修吗?还是说,那个传说中的妖魔是他才对?!

  冷汗从鬓角滑下,明琮徒劳地握住鞭柄,紧抿嘴唇。他不敢眨眼,生怕自己如鞭子一样碎成几块,却还不知怎么死的。

  冰冷的剑尖指向明琮。明琮不由咽了口唾沫,一动不动地凝视长剑。真是把漂亮的剑,想不出它沾染上血的模样。明琮自我讪笑,死到临头,他竟然还为这柄无情的武器感到怜惜。

  明琮眼睁睁看着长剑指着他,又眼睁睁看着剑消失,臆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滚,”枕寒山压抑着心里翻滚的躁动,沉声说。他不再理会明琮,转身循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赶去。

  月色皎洁,照亮一方山坳。平地上稀稀疏疏长着几棵树,树叶的缝隙之间,月光灌了下来,照在树根和岩石上。

  尔冬,到底在哪?

  枕寒山在数不清的人影中穿梭。寨子里的人或许都出来了,他们神情呆滞,仿佛没有主人号令的傀儡。

  昏暗的树影之间,枕寒山看见一个少年落寞的背影。少年背对着他,眺望远处一望无际的山林。

  “尔冬!”枕寒山扬声召唤少年。数条黑影从树上跳下来,站在少年身旁,将他围得水泄不通。少年脚下的地面晃动起来,土地仿佛变作流动的水。

  枕寒山右手虚空一握,现出一柄长剑,剑式锋芒毕露,携摧枯拉朽之势,射向其中一抹黑影。

  那影子根本来不及反应,霎时,赶到的红衣人及时接下这招。明琮撑开伞面,阻绝了枕寒山的剑气,这柄坚不可摧的伞从中间裂开,像他的鞭子一般碎裂。

  明琮脸色一白,吐出口鲜血,他撑着身子,来不及抹去嘴角的血,转头对黑影喊道,“还不快走!”

  黑影们放弃了传送阵,直接拎着少年的衣襟,跳到树梢上。

  但是,太晚了。

  长剑掀起的剑气,直接将一人劈成碎片,那人的躯体散成黑烟。黑烟飘至枕寒山手上,他五指合拢,指缝之间落下粉末。

  “我饶过你一次,不会饶你第二次。”

  明琮苦笑着扬起嘴角,他咬破食指,在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于此同时,他从身体里抽出一根长鞭。这条滋养在血肉中的长鞭却异常洁白,仿佛神物般泛着温润的光泽。

  “竟然在你手里,”枕寒山看着明琮手上的鞭子,神色复杂。他收起右手的剑,双手空无一物。

  或许是意料到寒山君迎上这根长鞭时,不会再用那把可怕的剑,明琮抓住时机,飞速冲了上去。

  洁白的长鞭挥动之时,仿佛天地变幻了颜色。灵蛇似的鞭子直直咬向枕寒山的要害,眨眼间便近了他的身,在快要得逞之时,鞭子停了下来。

  枕寒山单手握住鞭子,血从手掌滴落。他卷住长鞭,将明琮扯了过来,一脚踢在人腹部。明琮生生被踹离了一段距离,与一棵树的树干撞上,他半眯起眼睛,眼前一片血色。

  原来,不用那把剑,这个人也强得令人畏惧。

  明琮又呕出一口血,昏迷过去。

  枕寒山收起这条明琮的长鞭,追上那些黑影。携着尔冬的黑影闷哼一声,后腰传来剧烈的疼痛,他还未反应过来,眼睁睁见自己的上身与本体分离。

  枕寒山揽住下坠的少年,站在树梢上,持剑面向层层叠叠的黑色影子。

  “走!回去禀告尊主!”

  黑影如潮水退散。但持剑的青衣男人并没有给他们回去禀告的机会。

  他所找的人正在怀中,不必刻意收敛的剑气犹如汹涌的浪潮将众人淹没。就在这时,噩梦笼罩下的寨子冒出数不清的惊叫,歇斯底里的叫声掩盖了剑气入体的撕裂声。

  挟持尔冬的黑影都是半尸半人的魔修,体内没有流动的血液,一旦遭遇危险,可随时散成黑烟,在安全之地重新汇聚成人身。

  可是,他们无法逃脱了。无数黑烟汇聚在枕寒山面前,黑烟碾成细小的粉末,与月辉一同在地面融化。

  冰冷的玉质长剑被黑气缠绕,狰狞地看不出原本精致的剑身。

  枕寒山揽着少年,落到地面,直到确定少年脚踩实地,他才卸下防备,任由剧痛袭卷全身。

  压抑的烦躁涌上心头,枕寒山恨不得将目光所及之物都斩于剑下,也包括站在他面前的少年。但是,他还是凭借本能克服了那股突然袭来的躁动。

  枕寒山直挺身子,半跪在地,长剑深深地插进地里。他紧紧攥着剑柄,手背上的青筋撑起皮肤,像是要从血肉里跃出。

  过了一会,他才缓过神来,鬓角的黑纹慢慢隐了回去。

  尔冬站在他面前,一步未动。少年自上而下凝视着半跪的枕寒山。枕寒山抬起头,正好迎上少年的视线。

  暗红色的眼瞳深不可测,所有光一旦靠近,仿佛都被吸了进去。少年双目无神,深渊似的眼睛朝着枕寒山。

  许多年前,有一双眼睛也曾这般地看着他,空洞无比。里面没有爱意,也无憎恨,什么都没有。

  枕寒山蹙起眉头,抓着胸口的衣襟。皮肤之下,仿佛有无数小虫啃噬他的血肉,不疼,却酸胀难忍,倒不如直接割肉抽筋来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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