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糙!”卓钺炸了,蓦然就要暴起,“你他妈的敢——”
这小子竟然敢打他的主意!
可郦长行按着他的那只爪子也不知哪儿来的劲,生生把卓钺顶在了草地上。而与他那手劲不符的是他的唇,轻柔缠绵地吻在了卓钺的眉骨上。
同时他喃喃地道:“卓哥,让我一回吧,我以前都没尝过这是个什么滋味,他们嘲笑我的时候我都好难受。你是我唯一想得到的人,是我最爱的人,我难道不配得到你吗?”
郦长行简直跟陈年烈酒一样,就这么两句话又把卓钺弄得醺醺欲醉了,可他还在理智边挣扎:“不是,这跟配不配没什么关系,是、是这样太不像那回事儿了——”
是他怎么看都不像下面这个吧!
这小子长得又漂亮性格又乖巧,扮上女装简直能以假乱真。卓钺肖想他的这段日子,从来都是想象他把郦长行按在下边儿这样那样,可这临到头了怎么被这样那样的变成了自己呢?
“就这一回好不好?”郦长行蹭着他,哼哼唧唧地撒娇,“就当帮我圆个梦,让我尝试下这是什么滋味嘛,好不好卓哥?”
卓钺愣愣地躺在那,不会动了。而就这么一愣神的时候,郦长行已抽开了他的衣服带子。
作者有话要说: 郦长行:我一定让卓把总“帮”我开开荤。
守兵:……哪里不对?
这一章其实应该有六千多字,所以少的那一千字去了哪儿呢?嘻嘻自己找哦,不要提醒讨论哦~纯洁河蟹积极向上!
所以明天才是上卷的最后一章!
第67章 共锦绣
星河无垠,草长微风。
二人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郦长行双手环抱着卓钺的腰,脸埋在他的颈窝里,有一搭没一搭亲着他的侧颈。卓钺直直地仰面躺着,双眼放空地望着头顶的夜幕,一脸空白。
郦长行似有些不满他的沉默,又搂着他往怀里带了带,哼唧道:“卓哥你在想什么嘛?怎么不说话?”
卓钺双目呆滞,不吭声。
“卓哥?”郦长行有些忐忑了起来,“我、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卓钺终于回过了神,将目光缓缓调转过来定在了他身上,看着他不安的表情慢慢地道:“你以后去当骑兵吧,当步兵是委屈你了。”
郦长行呆了一会儿,忽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继而前仰后合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卓钺“切”了声,放松了下四肢,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
刚才发生的一切……是挺奇怪的。但是这个奇怪并不是难受,而是一种没准备好的别扭,现在反正生米煮成熟饭了,他冷静了一下也就释然了。
有啥大不了的,又不是缺了块肉,他和郦长行都挺爽的不就行了?这事儿不也就是图个爽么。
只要是这个人,其他的也都无所谓。
反正以后他有的是机会“后来者居上”。
郦长行笑了一会儿,又热热切切地扑上来啃着他的下巴轻笑:“卓哥你是在夸我么,所以我刚才的表现还行?”
卓钺老脸一红,轻咳了声:“凑合,比我还是差远了。”
不能太给这小子自信,不然他又蹬鼻子上脸。
“那你以后多教教我。”郦长行低笑着,“争取以后无论是战场上还是卧榻上……都枪法纯熟。”
卓钺也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啥意思。
“你他妈的!”幸好这天黑看不清他脸红,“小小年纪学大人说什么下流话!不学好揍你丫的。”
郦长行又是一阵笑,蹭着他软声求饶。
二人虽你来我往地打着嘴仗,但心里却是一般地幸福安和,仿佛只要搂着彼此外界所有的动荡都能归于平静。
沉默了片刻,卓钺缓缓道:“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郦长行上一刻还沉浸在无尽幸福之中,冷不丁被他这话问得一激灵,瞬间睁开了眼:“什么意思,你不是又要赶我走吧?”
卓钺无语:“想什么呢你,我只是在问你以后的计划。你总有一天要回草原吧?你娘还在狼坑里陷着呢,你总在我身边乐不思蜀也不是个事儿。”
他摸不清郦长行是个什么打算。他之前发现自己重生以后,踌躇满志有数不完的计划,又是打算带着兄弟们步步高升,又是想查明当年死因,毕竟这难得开了一次“天眼”、钻了一道空子不能浪费。
反观郦长行,不紧不慢悠闲得很。在他身边猫了这么久,也绝口不提想要回草原,总让他觉得有点儿奇怪。
郦长行半晌没吭声,片刻后才道:“你放心,我娘的事我心里有数,现在还不到时候……如今大战正酣,我得呆在你身边才能放心。所幸这场仗打不了太久,等应州安定了再说我的事情不迟。”
“所以我要和你商量。”卓钺翻身起来,看着他,“今日娄将军跟我说了个事。”
他简单将“卫所”改制“募兵”的事说了一下:“如今我也有机会重回卫所,囤粮蓄兵,比在前线打仗无疑要安稳得多。”
郦长行愣了,显然没想到还有此等事情,怔怔思量了片刻:“那……你是怎么想的?”
卓钺平静道:“我想先听你说。”
郦长行又沉默了下来,他皱着眉似也在纠结,半晌缓缓地道:“我当然是想让你远离纷争的——”
卓钺一挑眉毛。
“——可我不能因为这点私心,就让你放弃自己的梦想。”郦长行道。
卓钺失笑:“什么梦想?被扎干人砍成两截的梦想么?”
“别说这话……如果是在你我二人初遇的时候,我或许会赞成你回去卫所。但如今我已见过你在战场上的样子,见过你最意气风发的模样,也再说不出让你回去的话。”郦长行看着他轻声道,“猛兽注定要归于山野,你非笼中之物,不能被拘于所谓的安稳之中。”
卓钺看着他,没有说话。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然我们的命运已经被绑定在一起,我便想看你走那条最荣光万丈的路。从参将、到副将、到一方英勋,到这北疆的每一座城防里都传着你的名字。”
“哪怕有再多的不安,但只要想到硝烟中我能站在你的旁边,我就无所畏惧。”
郦长行扣住了他的掌心,一字一顿道:“我们都已从死亡尽头走回一遭。再有一次,又怕什么呢?”
已经看过了最差的下场。他们曾经一个身首异处,一个乱箭而亡,既然都曾被命运踩到了谷底,还有什么可患得患失、瞻前顾后的呢?
若重生一遭还不能去拼那最锦绣无上的未来,又有什么意义?
卓钺看着他,终于笑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舒舒服服地往后一靠,平静地道。
其实在娄长风问他的时候,他心中已有了答案。
他也曾有过迷茫的时候。流沙窝一战前,他常常坐于无人的城墙之上远眺荒漠,心生寂寥,总觉得命运亏欠了自己,却又不知欠在了哪里。若有所失时常常以为自己天生不是属于战场的人,若能生于江南那温柔乡中或许便不会有这般怅惘了。
而如今他终于知道了。
那是虎狼的不甘——不甘自己明明能占山称王,却因一步走错而落于洼谷。
他也知道郦长行这小子骨子里是和他一样的人,嗜血而生剑走偏锋,群兽环伺处反有饕餮,他们都是不惧危险的人。
虽然这道乱石嶙峋的路也通向死亡,可他们宁拼一死也不愿庸碌。
“放心吧,咱们俩在一块呢。”他缓缓反手,扣紧了郦长行的五指,“上辈子老天亏欠咱们的东西,今遭要一样一样地问他拿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上半卷啦!下半卷就是一年后啦~
周末要请两天假哦,一方面是想修一下前面的文,另一方面是——我周末要去拍婚纱照啦嘻嘻!谢谢小可爱们的理解~明天假条会打出来滴。
第68章 夏之水
一年后。
入夏之后北疆的气候愈发让人难以忍受。广漠戈壁之上植被稀疏,旱土千里,晴烈的大太阳常常晒得人睁不开眼,空气里尽是一股子土渣子和皮腥子味。
榆林关前的中原营帐密密麻麻地围着中间那高耸的堡垒,拒马望楼与壕沟犬牙相制,两方壁垒对峙而望旗帜鲜明,棋布错峙。
中原军营之中。
一队刚刚巡防归来的兵将归来,人人甲胄鲜明、刀枪出鞘。却唯独领头的一人没披链子甲,松松的胸口也敞着,纵马时风一吹衣袂飘飘漏出一块光滑的小麦色肌肤。入营之后他一个漂亮的动作纵身下马,信手将缰绳扔给小兵,口中大骂道:“真他娘的热,要是能把皮都给脱了就好了。”
日头的确晒得人难以忍受,纵然只穿了单衣,汗水还是打湿了他的黑发,湿漉漉地黏在饱满的鬓角,一张英俊的面孔仿佛是雾气蒸腾过的岩石。
跟在他身后的一异族少年也跟着下马,抿嘴道:“巡防时还是要着轻甲的,不然若敌兵贸然偷袭便能打个防不胜防。卓哥,下次——”
卓钺烦躁道:“哪儿他妈有敌兵啊?我倒是恨不得哪儿出来个敌兵给我练练手。刀枪都生锈了。”
他左右看了看,轻咳了声问道:“郦哨官呢?”
“在校场上呢。”小兵答道,“哨官正在指点大家箭法呢。”
这一年来虽然火铳在军中的地位日益提升,但因弹药库存的缘故,箭法也不能完全扔下。随着年岁渐长,郦长行的箭法愈发出神入化,在三军中都已有了些名气。他指导众人箭法的日子,常常有许多其他军的将士们都会前来围观。
卓钺溜溜达达地走近校场,果然远远地就见一大堆人乌央乌央地挤在一起,时常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他嘴角噙笑,抱肩站在人群后,目光盯在了校场中心正持弓而立的人身上。
那人背对着他,穿着一身最普通的绯红军袍,深褐的武生带将他的蜂腰束得极细,更衬得上半身挺拔俊朗,下半身一双长腿修长如竹。微风吹起他的衣袍巾带,微扬的布料仿若流动的霞云,绕着他如远山般俊俏的身型。
此时便在那流风之中,他手中张满的弓铮然一响,飞矢破空而去,恰巧好好穿过了那百米之外的靶心!
周遭众人短暂一静,瞬间爆发出惊雷似的叫好声。
若只是寻常的木靶,正中靶心根本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情。但立在那的却是一块轻飘飘的丝绸布,布中央掏了个钱币大的小孔,郦长行的那一箭便正是从这小孔中飞穿而过的。
射绸布极其考验射箭者的巧劲儿。力气大了箭风就会吹起绸布,力气小了箭又无法穿过小孔,唯有那巧劲儿不偏不倚、半分不错,才能正中“靶心”。
“百步穿杨”自古已被传为佳话,更何况是这一手“穿云飞月”?
围观众人兴奋得双目放光,疯了似的鼓掌叫好。卓钺亦哈哈大笑,用力鼓掌,还捧场地吹起了口哨。
有小兵注意到了他,立刻激动道:“卓、卓参将!”
周遭众人纷纷回过头来,相继冲他行礼问好。
校场中央的人听到了这边的声音,猛一回头望来。他的背影本就已经足够赏心悦目,此时骤然回头露出那张深邃艳丽的面孔,一双熠熠生辉的翠色瞳孔闪烁着浅浅的金光,漂亮得仿佛开在九天瑶池中的春海棠。
卓钺冲着咧嘴一笑,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郦长行拔足向他跑出两步,才又反应过来自己手里还提着弓,又反身回去将弓交给小兵嘱咐他们自己联系,这才匆匆来至卓钺面前。
一年时间过去,少年的身型已经彻底抽条拔高,此时比卓钺还要高上一头。他完全继承了草原人高大的身量,可那极丽的相貌和修长优美的身姿却又带着中原风韵,北方的粗砺和南方的柔腻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结合。
他微微低头看着卓钺,双目中飞快闪过一些浓烈的情感:“回来了?”
“唔。”卓钺笑望着他,“刚才那一箭真漂亮啊,咋想起来的这玩法儿?”
“瞎琢磨出来的。”郦长行紧盯着他,“累了吧,我陪你回去洗漱整理一下。”
卓钺看着那块丝绸靶子,心里有些痒痒:“不累。哎我也有点儿想试试,这玩法我还没试过——”
“什么时候试都一样。你刚刚回来,还是去休憩一下,”郦长行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卓副将。”
卓钺瞥了一眼就看透了他在想什么,暗骂了一声“臭小子”,还是懒洋洋地答应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卓钺营帐的方向走。起初郦长行还规规矩矩得,和所有与长官同行的士兵一样,与卓越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
可渐渐得,他的脚步变得有些难耐,走得几乎要与卓钺并肩了。
卓钺看破他的心思,憋笑憋得肚子疼,故意使坏又放慢了脚步。一路上又是打招呼又是谈天说笑,走走停停、溜溜达达,片刻就到的一段路生生被他走出了一盏茶的时间。
郦长行嘴角保持着恭顺平和的笑,微微倾身靠近了卓钺。恰巧此时迎面来了个与他们熟识的参将,卓钺眼睛一亮正想上前招呼,却忽觉一只铁钳似的手悄无声息地捏上了他的后腰。
“卓哥,差不多得了。”
远看,郦长行正微微俯下身靠近了卓钺,轻声冲他汇报着什么事情,姿态恭敬。
可只有靠近了才能发现,高大的青年双目虽看似持礼地垂着,其实却是在盯着卓钺后颈露出的一小块皮肤,长睫隐蔽的眼神闪烁着危险的欲念。而他嘴角依旧含笑,嘴唇不动地说着危险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