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呆坐于黑暗的深坑之中,目瞪口呆。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二王子解锁新称号——感情骗子
直球克傲娇啊,呼兰木伦和娄吹云就是天克地冲的一对!(频频点头)
今天也不算长……不知道算不算粗(doge脸)
第95章 撞南墙
他就知道和这小子出来没什么好事儿,简直是霉运到家!
卓钺腰疼得冒冷汗,咒骂了一声。娄吹云猛地跳起来去推那巨石,可这坑再不深也有一人多高,他踮起脚尖只刚刚能碰到石面,根本推不动。坑壁又覆着一层冰雪,滑不溜足,根本无从借力。
娄吹云试了几下推不动石头,顿时也有点慌了,扬声叫道:“呼兰木伦!呼兰木伦!”
周遭没有一丝声音,仿佛除了他们根本没有第三人在场。
娄吹云狠狠捶了下坑壁,大喊道:“呼兰木伦!我知道你没走!我和卓钺被困在这儿了,如此天寒地冻的你不会见死不救吧!呼兰木伦!”
可头顶静悄悄的,依旧没有人应声。
娄吹云又叫几声没有回应,逐渐气急败坏起来,一会儿骂呼兰木伦无情无义,一会儿又说自己瞎了眼睛。可任他气得跳脚,周遭连半点响动也无。
卓钺叹道:“省省吧。他怎么可能来救你?”
虽然接触不多,但呼兰木伦的个性和郦长行、乌日更达濑都有些相似。这些兄弟叔伯们,均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对敌人除之而后快的狠辣性子,也只有娄吹云这个憨直的傻小子才敢上前招惹他。
如今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二人除去,还不用脏了自己的手,呼兰木伦估计乐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来救他们?
娄吹云颓然跌坐在地,像头战败了的小狮子,垂头丧气格外茫然:“怎么会……他会这么狠心?连半点儿以前的情谊也不顾么?我简直是看错了他。”
卓钺已经没力气生气了,只是觉得好笑:“你俩以前有什么情谊?说出来我听听。”
娄吹云嘟哝道:“就是——就是在集市认识的。你不都知道了么。”
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呼兰木伦似乎的确是要对他们不管不顾了。自己之前所有的情谊都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是一场乌龙。他平日里也是心高气傲的性格,如今闹成了这般模样,脸上也很挂不住,情绪低落着不愿多说。
卓钺一方面也是好奇,一方面是腰实在疼,想转移下注意力,便又追问道:“光是认识?我看不止吧?一开始是怎么碰到的?”
娄吹云呆了呆,缓缓道:“一开始……我是在集市的巫医那碰到他的。当时他带了个风帽,可一侧身的时候我刚好看到了他的侧脸,当时我就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姑——”
他想说“姑娘”。可随即又想到这是个男人,又悻悻地住了口。
“然后呢?”卓钺悄悄换了个姿势,企图缓解腰痛。
“后来我又碰到了他两次,有时是在巫医那,有时是在饭摊上。他身边跟了好多护卫,我看到有想过去搭讪的男人,都被他的护卫打个半死。”娄吹云有些不好意思,“后来——后来我也是鼓足了勇气,才上前对他说,能遇到这么多次真是缘分,如果可以的话想与姑娘互通姓名。”
“他没告诉你吧?”
“没有。”娄吹云骄傲道,“但他也没让侍卫往死里打我。只是扇了我一巴掌!与其他男人比已经是天差地别的待遇了!”
卓钺:“……”好一个天差地别。
娄吹云眼睛逐渐亮了起来,背也挺直了,陶醉道:“然后,有次夜间我见他没带侍卫,独自坐在街边喝酒。我就又过去搭话了,问他为什么总坐轮椅,是不是腿脚不方便。他竟然应了,还与我聊了几句。在京城的时候我见军械所的老师傅们做过那种辅助人走路的机械,立刻画了个图样给他。他收下了图样,还说了声谢谢。你说他那么冷冰冰的人,不仅收了我的东西还说谢谢,难道不是也心悦于我吗?”
卓钺:“……”
他见过两情相悦的,见过一厢情愿的,却从没见过这种自我陶醉、全靠想象的。
“算了吧。”他舒了口气,“既然事已至此,你就别惦记着他了。”
这二人性别、家世、性格上都天差地别,断断不会有可能。
方才的兴奋褪去,娄吹云眼中闪烁的明亮再次黯淡下去。他呆呆地坐着,似乎身形周围都笼起了一片阴郁的愁云惨淡。
“我知道。但是如果……”他低声喃喃道,“如果能回去那会儿就好了……”
那时他藏起了自己中原将军幼子的身份,那个人也隐瞒了他草原王族的来历。
在那个鱼龙混杂、商贩熙攘的小黑市里,他们相逢于人流之中。某个寒冬,就着昏黄的气死风灯,苍白落寞的跛足青年与热情率直的少年坐于街角,共同分享了一壶马奶酒。少年手舞足蹈地说着自己在军械所的所见所闻,青年默默听着,墨绿的眼睛望着黑夜深处,虽已久少言寡语,却难得不再冰冷疏离。
那一刻,他们的周遭天地封寒、人流杂乱、东风北啸。可便是在这最仓促潦草的相逢中,似有什么顽强坚韧的心绪,在蠢蠢欲动地生长。
那时,他是真的以为这或许是什么的开始。
却没想到,转瞬便撞上了这样的南墙。
娄吹云茫然若失地坐着,心中空落落地,仿佛五脏六腑都缺了一半。说来也奇怪,他在京城见过不少名门贵女,也有不少大家闺秀,可他一个都没看到过眼里去。
却偏偏在这偏远北地的破落市集中,对一个苍白秀美的神秘侧影一见惊鸿。
卓钺看着他这般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禁也有些叹息。这傻小子的情路也是够坎坷,不得不让人同情,他琢磨了半晌出言道:“既然事已至此,就别再忧愁了。如今要紧的事,是要想想——”
娄吹云猛地抬起头:“对了!咱们还没想出上去的法子呢!”
卓钺:“……”
所以这小子是蠢呢,还是神经大条呢?
卓钺半撑起身子坐直,抬头看看头顶的巨石道:“我腰摔了一下,现在用不上力。今晚是没法子了,估计只能呆在这了,等我休憩一晚明早看看能不能与你合力搬动这石头。”
娄吹云无法,只好点了点头。
夜幕逐渐降临,二人坐在坑底,又都衣着单薄,渐渐有些冷得受不了了。卓钺实在没法子,只好提议让娄吹云靠过来,两人挨得近一点也好相互取暖。
少年人的火气旺,靠在一起后果然不再冻得那么难以忍受了。卓钺刚刚舒了口气,却忽觉娄吹云在黑暗中戳了戳他,轻声道:“卓钺,我问你个事儿可好?”
不知为何,卓钺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和郦长行你们俩……”娄吹云的声音似还有点儿羞涩,“两个男的这回事儿……是怎么弄的?”
卓钺:“……”现在让他滚回方才的位置还来得及吗?
“咋了,不好意思说啊?”娄吹云哼道,“我看你和郦长行也没避着人啊,不挺大大方方的么。”
卓钺平静道:“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也没什么好避人的。两个男的,和一男一女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娄吹云似乎震惊了:“怎么会没区别?你这在别人看来不就是违背人伦大逆不道么?而且你怎么会喜欢上个男人?刚开始心里不觉得膈应么?”
“你要是真喜欢一个人,也不会考虑那么多了。若要是不喜欢他,自然觉得膈应。”卓钺耸耸肩,“更何况我父母双亡,郦长行爹不疼娘不爱,谁管我们违不违背人伦?”
娄吹云讷讷着,没说话。
卓钺趁热打铁道:“你就不一样了。你可是娄父之子,只要你往那一站代表的就是娄氏和娄家军。如若你和草原王族里的男人有了什么私情——”
“呸呸。”娄吹云叫道,“我又没说我。我是好奇你才问的。”
卓钺嗤笑了声,懒得戳穿他那点儿小心思。
娄吹云又沉默了良久,不知在想什么,情绪似乎有几分低落。半晌后道:“今天的事儿,你不会告诉我大哥吧?”
卓钺懒懒地道:“若是没什么好说的,我也不会多嘴。”
他可不想节外生枝。若让娄长风知道自己的弟弟跟着他出来一趟,还染上了个喜欢男人的毛病,若真如此那娄长风估计会把他切碎了下锅。
娄吹云又不吭声了。
就在卓钺以为他终于安生之时,却忽觉娄吹云又往他身边蹭了蹭,刻意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问道:“那你俩……在那事儿上,是怎么弄的?啊?”
卓钺额头青筋一跳,毫不客气地骂道:“滚蛋。”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咱俩都患难生死与共了,聊两句知己的话不行啊?”娄吹云十分不满,“这些事儿我和我大哥都还没聊过呢!”
卓钺长叹了一身,紧紧闭上了眼睛,努力把这小子的喋喋不休关在了耳朵外面。
若人有前后眼,他真想回到一天之前,在娄吹云来问他要不要去找雪女的时候就一脚把这小子踹飞,再警告他有多远滚多远。
作者有话要说: 大卓,他俩配不配你说了不算,我说了算。
呼兰木伦达成“见死不救”成就,触发“与娄吹云的初遇回忆”,解锁隐藏boss“丢失卓钺的疯批郦长行”
下一场,发现卓钺不见的疯批小郦上线啦!
第96章 寻脱困
几个达日阿赤士兵聚在帐中,均面色凝重,低声快速讨论着什么,气氛十分紧张。
此时帐外一阵马蹄声呼啸而来,士兵们倏忽住了口,相互交换了一个畏惧的眼光。铁甲与佩刀碰撞的金铁之声响起,帐子一掀,一队风尘仆仆的高大汉子走了进来。
他们似刚下战场,铁甲斑驳刀枪上赤红未干。一走进来,账内立刻充斥满了一股鲜血和霜雨交融的味道,半是腥甜半是清冷。
郦长行走在打头,随手褪去连链子甲扔在一旁,舒展了下筋骨。他如瀑般的长发下半截被溅上了大片污血,灯光一照黑中渗红,极为可怖。此时他随手拿了块葛巾擦拭起来,沉声道:“没什么事儿了,各忙各的去吧。”
与他一同回来的众人齐声答应,纷纷离开,唯余一早便在帐中的几人僵硬地立在原地,欲言又止。
郦长行瞥了他们一眼:“卓钺呢?”
这是他的帐子,帐内却没有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他的心中不禁升起了几分焦躁。
几个草原大汉比郦长行还高,在他面前却均面露畏惧。迟疑了半晌,才有一人低声道:“您帐中的那人……昨夜一夜至今,一直未归。”
郦长行擦头发的手顿住了。
帐中的气氛几乎瞬间凝固了起来,似气温骤降后一寸寸结为寒冰的冻河,让人不寒而栗。众大汉束紧了手站着,恨不得把双臂都缩到身子里,不敢抬头看。
“啪”。郦长行把葛巾扔到了地上。
“去哪儿了?”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似也没什么情绪,可却让人胆寒到了极点。
“具、具体去了何处还不知道。”大汉颤声道,“只知道是昨日白天走的,和那中原少年一起……”
郦长行的身形僵住了。他定定地站在原地,一缕还凝着血污的长发垂下遮住了侧脸,看不清表情。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用力到指节都渐渐发白。
“三王子……”
“住嘴。”郦长行轻轻打断了这人的话。
他抬起头,幽深的瞳孔中闪着冥河般的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人:“我走之前,交代过什么?”
在场之人均不寒而栗,无一人敢出声。
郦长行拾起地上的佩刀,一步步走到了众士兵面前。在他冰寒的眼神之中,众人心弦俱震,双腿一软禁不住纷纷单膝跪倒,垂眸看着郦长行的足尖低声告罪。
森冷的刀锋搭在了一士兵的脖颈之侧。那士兵立时顿住了呼吸,浑身汗毛倒竖,唯恐出了口大气儿便被划破了颈部的皮肉。
“怎么?”郦长行手持利刃悬于士兵命脉之侧,居高临下的绿眸中闪着危险的冷光,“他离开了这么久,你们没去追踪,也没来向我汇报……为何?我交代的话,我吩咐的事情,在你们看来都是儿戏吗?”
士兵大惊,正想高呼不敢,刀锋却又逼近了几分,让他不敢多说半句。
“一天一夜,足够他离开达这片草场了。”郦长行轻轻地道,“如果找不回他,你们几个就被拴在马尾上,追随着他拖出达日阿赤吧。”
众人噤若寒蝉。
便在此时,忽见帐子一起有士兵挟着一牧民女子大步进来,禀报道:“三王子,她说知道那两人去哪儿了。”
牧民女子连忙鞠躬道:“那中原少年问过我天山温泉的事情。昨日还向我打听过怎么去天山,所以我猜——”
郦长行双目猛地一缩,厉声道:“愣着干什么!备马上天山搜寻!”
众人纷纷应声。
“慢着。”郦长行忽然一抬手。他下颌紧绷,某种神色闪烁不定,沉声道,“分兵两路。一路随我上天山,另一路人……往榆林关的方向沿路搜寻。”
他还是要以防万一。防止卓钺真的是弃他而去了。
虽然他答应过自己,要在这里等自己回来。可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失言了。
如果这一次,卓钺再次擅自离开他……
郦长行闭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