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等着朕废后/新婚第一夜就想丧偶[古代架空]——BY:风露沁酒

作者:风露沁酒  录入:01-14


  明家上下被翻查了个遍时,天色已经快暗了,太阳已经西沉。

  张岐额上冷汗涔涔,若过了今晚,还不能找到符咒并将其烧毁,君上就将死于诅咒。

  明蕊虽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却可以从国师焦急的面容中判断出事情的严重性。

  她忽然想起什么,打开衣柜,翻出丁氏之前送她的那些冬衣和披风。

  她拿了一把剪刀,剪破了冬衣:“前几日,这些衣服才放进府里,如果真有不干净的东西,怕是藏在这里头。”

  她剪断了一件冬衣,里头的棉花暴露出来,掉了一地。

  侍卫见她如此干脆,立刻也上前剪起了冬衣。

  这些衣服,是明蕊长这么大以来,丁氏送她的唯一一件礼物。

  看着这些衣服被剪得乱七八糟,她心中很难受,眼眶微红,却没有哭出来。

  如果这里面真藏了什么害人的东西,那就是一把火烧了她都不会心疼。

  可她又多希望娘亲赠与她的只是一件单纯的礼物。

  “找到了!”一个侍卫从剪破的披风里,找出了一张黑底红字的符咒。

  那符咒还透着一股恶心的血腥气,上面用血写着明飞卿的生辰八字。

  张岐大舒一口气,立刻燃起火,在夕阳下将符咒烧得一干二净!

  隐隐扎在淮瑾心口的那把黑匕首,立刻跟着灰飞烟灭。

  张岐知道诅咒已破,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这时明蕊走过来,眼里含着泪水。

  张岐以为她要为丁氏求情——做诅咒皇后的帮凶,这可是死罪中的死罪。

  明蕊却用烛火烧了那一堆冬衣,声带哭腔,语透绝望与寒心:“大哥怕我没了娘才对她手下留情,现在,不必留情了。”

  她说出了丁氏如今的藏身之处:“杀她可以,别让她死在我家门口就行。我明蕊,不需要这种人做娘!”

  -

  明月高悬时。

  淮子玉睁开了眼。

  扎穿身体的剑仿佛被一瞬间拔除,枯败的草在濒死之际得到了甘霖的浇灌。

  他能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活了过来。

  很多人守在他身边,可他劫后余生后最想见的那个人却不在。

  “陛下,您感觉如何?”问话的是张岐,他这三日也急得没了人样。

  淮瑾想要起身,身边的人立刻去扶,淮瑾伸出手,示意他们别动。

  他自己利落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眼中有神,嘴唇红润,脸颊也不复憔悴破败。

  咒术可以瞬间弄垮一个人,但诅咒破除的那一刻,人也会立刻恢复如常。

  本该没有什么后遗症的。

  但张岐还是看到了淮瑾黑发下的几根银丝。

  那几根白发不明显,淮子玉要好仔细地找才会找出一根。

  他笑了笑,不甚在意。

  折三十年的寿命,换明飞卿安然无恙地渡过此生。

  于他而言是很值的。

  诅咒的前因后果被张岐一五一十地告知。

  “这种巫术是南国皇室从未示人的杀手锏之一。”

  淮瑾闭目,点了点头。

  耶律南炙一到西溱,明飞卿就中了诅咒,他一早就看出其中的关联。

  只是就算有证据又如何呢?

  在皇城围杀耶律南炙不难,难的是南国君主死在西溱皇城,一定会招致南国最恶劣的反扑。

  所谓哀兵必胜,更何况西溱本就处于弱势。

  纵使两国难逃一战,淮瑾也不敢下这步猛棋——他不能置南边边境数十万百姓于不顾。

  所以哪怕自己深受其害,也不得不暂时咽下这口恶气。

  他从宋百口中知道明飞卿下了那道旨意,也听说了今日皇城里的谣言。

  “两个皇帝”这种话,是帝王的大忌,一山尚且不容二虎,一国岂能容二主?

  造此谣言的人,自以为掐准了帝王的心性,一定能离间帝后的感情。

  淮瑾却没什么大反应,也不打算驳回那道“假圣旨”,只说:“这三日,君后所做的一切批示,全都有效,朕觉得,他做得很好。”

  底下群臣这便不再多言。

  淮瑾特意沐浴更衣,把自己收拾得干净精神后,才踏着温和的月光,去了一趟新梧宫。

  新梧宫的小宫女见到他来,忙行了一礼,喜道:“参见陛下!”

  宫里的人大多只以为君上真是感染风寒病了三日,如今见他精神奕奕,便知身体已经大好,小宫女是由衷地高兴。

  淮瑾看了一眼殿内的光,问:“他睡了?”

  小宫女恭恭敬敬地答:“君后还在看折子,往常这个时辰,他已经睡下了,这几日,夜夜秉烛到深夜才能把奏折批完。”

  淮瑾走到门口,轻轻推门进去,见满室亮堂,书桌上奏折成堆。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把那几根白发藏好,这才走过去。

  却见明飞卿执着笔,趴在奏折堆里睡着了。

  他的头发撒在额前,长睫在灯光下投射出一片浓密的阴影,呼吸均匀平稳,嘴角勾着小小的弧度。

  像是做了好梦。

  淮瑾不忍打断他的美梦,上前轻轻抽出飞卿手里的笔,而后小心地将人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替他松了发冠,拉上被子。

  他低头,亲了亲明飞卿的右手。

  是这只手,在这三天里,替他稳住了西溱的江山。

  淮瑾折回去,拿起笔开始批阅余下的奏折。

  桌上正摊开的那本,明飞卿批了一半。

  淮瑾接续着写上了另一半。

  除了林霁那封不知好歹的奏折,其他折子,明飞卿都批得合乎情理与法度,甚至比淮瑾还要细致周到。

  这里头有好几封老臣呈上来的奏折,他们的日常就是在奏折里敲打淮瑾谨记先皇的遗嘱,不可对明皇后太过信任,虽然不敢再逼着淮瑾杀妻,却也没说什么好话。

  他们若是知道,过去整整三日,这些奏折都被明飞卿亲眼看了去,只怕要担惊受怕好几年。

  明飞卿不曾苛责过这群言官,反倒让他们多多保养嗓子,这才好在朝堂上去烦淮瑾。

  淮子玉看到这些内容,真是哭笑不得。

  第二日一早,明飞卿醒来时,发觉自己居然躺在床上。

  他暗道坏事,昨晚只是想小睡一会儿再接着改折子,没想到居然一觉睡到天亮!

  他鞋子都顾不上穿,疾走到书桌前,却见上面的奏折已经尽数批阅完毕。

  一看字迹就知道是淮瑾亲自动的笔。

  明飞卿:“........”

  他昨晚来过这里?

  看来是昨日被自己骂醒了,终于不装病了。

  明飞卿把折子扔回桌上,让天青进来把奏折送回合阳殿。

  天青进来时,顺便说:“陛下今晚想邀您去观星台上看烟火。”

  明飞卿:“?”

  淮子玉可真有兴致。

  议和的事没谈好,南国的使臣将要离开西溱,这场烟火算是送行的礼节。

  他作为君后,只好盛装出席。

  观星台位置高,是看星星的好地方,也是看烟火的好位置。

  明飞卿瞧着皇城上空绚烂无极的烟花,知道西溱和南国的和睦共处正如这场烟火一样,转瞬即逝,等烟火散去,天空又是一片黑暗,只能在战争中决出谁来做明日的太阳。

  耶律南炙没有出席,淮瑾也不在意。

  这场烟火,本来也不是真为南国那群人准备的。

  如国师所观测的那样,天空开始炸出雷响,凌晨该有一场雨。

  明飞卿看着天上烟花和雷电共鸣的奇景,终于有了点兴趣。

  淮瑾问他:“你喜欢吗?”

  明飞卿却冷声说:“劳民伤财。”

  “飞卿,不管你信不信,前两日,我是真地病了。”淮瑾还咳了两声,希望明飞卿信他一次。

  明飞卿见他确实消瘦了几分。

  或许他这回不是说谎。

  但是不是谎言,明飞卿也不甚在乎。

  烟火又炸出一朵。

  明飞卿的声音淡淡的:“这种话,你还是跟林霁说吧。”

  “我跟林霁不是你想的那样。”淮瑾头疼地道,“更不是张岐说的那样!”

  “哦。”明飞卿事不关己似的,十分敷衍。

  “当年我如果不利用林家,我没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拿到兵权,没有兵权,我就救不了你,我......”

  “陛下。”明飞卿打断他的话,“今晚的烟火不错,你别煞风景行吗?”

  “........”淮瑾打碎了石头往里咽一般,只恨不得把国师也炸成今晚的烟花!

  明飞卿不想听,他就不敢再说了。

  “伤害过你的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淮瑾只能这样承诺。

  一道雷声划过,把他的声音都盖了过去。

  明飞卿其实听见了,但他不放在心上,淮子玉的承诺实在是太廉价了,只要不去相信,他就不会受到伤害,所以如今他只当个笑话,听听也就罢了。

  皇城里的烟花燃发点有许多个,其中一个在一个破落的小巷旁。

  暗卫奉皇命在烟火里加了一段很长的铁丝。

  今晚雷电交加,烟花升天的时候,这段铁丝会引下数道天雷。

  其中一道,会劈在该死的人身上。

  昏暗潮湿的街道上,脚带镣铐的明扬看见了角落里丁氏的身影。

  丁氏一见到儿子,立刻跑过去。

  这时一道巨响炸在明扬头顶,他浑身一抖,亲眼看到一道天雷劈中了丁氏的天灵盖。

  丁氏目眦尽裂,僵硬地倒地,浑身开始冒烟。

  暗卫见引雷成功,正准备撤去,忽而空中又是一阵雷响!

  在没有烟花引雷的情况下,数道天雷无比巧合地击中了丁氏的身体,把她最后一口气彻底劈没了。

  暗卫浑身一寒。

  陛下只让他们伪造出天雷惩罚的假象,但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辽阔的天空。

  竟像是...老天真地发怒了一样。

  第二日早上,街上出现了一个疯疯癫癫的男子,他脚上戴着镣铐,逢人就说:“别做坏事......做坏事会被天谴啊!娘啊娘啊!我的娘被雷劈死了!”

  暗中又有人推波助澜,于是皇城上下又传起来:明府的妾室用生辰八字暗害明君后,最后遭了天谴,死在雷电之下。

  林霁在相府门口听到这段传言,他才不信有什么天打雷劈的报应,就算有,明飞卿也配让老天爷袒护?

  那个疯子忽然冲到相府门口,抓住林霁的腿,口中不断重复:“害他...害他的人都会被雷劈死的,救我啊救我!”

  林霁手脚发寒,心口忽然一阵剧烈绞痛,他在惊惧之下,心疾发作。

  “两个皇帝”的谣言不攻自破。

  人人都畏惧天雷会劈到自己头上,再没人敢编排明飞卿的过去,也没那个胆子戳明飞卿的脊梁骨。

  正文 破玉

  赶去相府治心疾的李太医半道被人请去了合阳殿。

  李太医是治心疾的圣手,为林霁治了二十年的病,深得相府信赖。

  他进殿时,淮瑾正在逗一只鹦鹉。

  鹦鹉的翅膀上沾着干涸的血迹,淮瑾对太医说:“这只鸟前段时间贪玩折断了翅膀,李太医帮朕看看,它翅膀上的伤可好全了。”

  李太医也不知君上何时养了只宠物鸟,只领命上前,仔细查看鹦鹉的翅膀,见上头的血迹虽在,骨头和皮肉却已经愈合,便如实告知:“启禀陛下,鹦鹉的伤已经痊愈了。”

  淮瑾听罢,笑了笑:“那朕就放心了。”他上手解开了鹦鹉爪子上的链子。

  鹦鹉立刻扑腾着翅膀,从合阳殿的窗户飞了出去,却不小心碰倒了窗边一盆名贵的金玉兰。

  金玉兰掉落的同时,一把箭横空射出,将那只鹦鹉射穿。

  李太医亲眼看见那只鸟随着箭坠落,撒了一地的血,他受了惊吓,看向皇帝。

  淮瑾故作惋惜:“这只病鸟许久不曾飞出宫殿,一飞出去就闯祸,确实该杀。朕听说,相府的林霁也病了?”

  李太医察觉到皇帝话中有话,手心开始出汗,他拱手道:“林大人他心疾的旧病又犯了。”

  “林霁已经被朕贬为庶人,太医怎还称他为林大人?”

  李太医忙跪在地上,声音已经开始抖:“陛下恕罪,是微臣糊涂了,是相府的林公子又犯病了。”

  淮瑾坐回椅子上,把玩着一方天子玺印,说:“林霁的心疾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李太医有几成把握将他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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