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等着朕废后/新婚第一夜就想丧偶[古代架空]——BY:风露沁酒

作者:风露沁酒  录入:01-14

  李太医如实说:“陛下,这病无法根治,若仔细调养,或能保数十年无虞。”

  回应他的是意味深长的沉默,和一道压迫的目光。

  殿外,侍卫清走了鹦鹉的尸体。

  淮瑾感叹道:“这鹦鹉的病要是没好,就不会碰倒朕心爱的金玉兰,它也就不会被暗卫当场处死了,鸟是如此,人也一样。”

  李太医把头埋得更低,他试着揣度圣意:“若想让他不闯祸,只要一直病着就行了。”

  淮瑾点了点头,道:“李太医是个聪明人,朕的意思你若明白,现在就去照做。”

  李太医退出了合阳殿,腿软到扶着柱子才站稳,他在风中站了好一会儿,看着地上那摊正在被宫人清理的血迹,提药箱的手都抖了起来。

  他去了相府,给林霁诊过脉,照常开了治心疾的药。

  ·

  秦冉一踏入新梧宫,就听见一阵拨浪鼓的欢快声音。

  细春抱着小阿渊坐在合欢树下,天青正拿拨浪鼓逗阿渊,三三两两的小丫鬟也围着小皇子玩,这新梧宫可算是整座溱宫最热闹最轻松的地方。

  也不怪淮瑾喜欢来,就连秦冉得知君后要见他,都开心了一整晚。

  他进到正殿时,明飞卿正把玩着那枚琉璃并蒂玉。

  秦冉行过一礼,将君后指名要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包用往生花碾出来的蓝色粉末。

  “往生花的毒性极温和,需要日积月累,至少半年才会对人造成损伤,且极难被人察觉。”秦冉再次重申了此花的用法,他实在没忍住问,“殿下为何忽然想要这种慢毒呢?其实,君上这个人挺好的,他再怎么样,也是一国之君,深得百姓爱戴,而且他对您......”

  “秦太医。”明飞卿打断他的话,笑道,“你放心,我不会给淮瑾下毒的。”

  秦冉长舒一口气,他早就做好打算,哪一日帝后真地敌对起来,他一定站在明飞卿这边,至少明飞卿不会动不动就让整个太医院陪葬。

  明飞卿把药粉倒进事先备好的玉盆里,蓝色的粉末入水,水就变成了淡蓝色,同时散发出怪异的香味。

  他正要把那枚并蒂玉扔进水里,秦冉及时阻止道:“君后三思,这玉可是陛下成婚那日送您的,玉要是淬了毒,就不能日日佩戴在身边了。”

  玉一旦染上剧毒,会不断挥发出毒性,若佩戴在身边,等同日日服毒,这玉自然也就毁了。

  明飞卿无所谓地道:“这块玉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前世他倒是真把这块代表同心并蒂的玉视如珍宝,现在想来,那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干脆利落地将并蒂玉扔进毒水里,等着毒渗进温润的玉中。

  秦染见此,叹道:“君上知道了,怕是要伤心的。”

  明飞卿不以为意。

  秦冉能感觉到君后对皇帝的薄情,他虽然是局外人,多少也知道些内情,斟酌片刻,忽然说:“林霁的病,怕是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他前两日在太医院看过林霁的脉案,李太医给出的药方看似正常,其实把最关键的一味药材换成了劣等的草药,这两样药材无论是外观还是气味都十分相似,只是效果天差地别,若没有秦冉这样的内行人仔细辨认,相府永远都不会知道这其中的异样。

  这样做倒不会立刻要了林霁的命,却足以让他余生都缠绵病榻生不如死。

  病了也好,病倒了才不会做那些见不得人的恶事,也不会再写诸如“两个皇帝”的歌谣来妖言惑众了。

  明飞卿听到这些内情,很有些意外。林丞相毕竟是两朝元老,淮瑾刚刚登基,如果表现得太过针对相府,只会寒了老臣的心,于国体无益,所以不能明着惩罚林霁。

  淮瑾这是要杀人于无形。

  “他倒舍得。”明飞卿说,“我只当林霁是他的宝贝呢。”

  秦冉赶忙解释说:“您也太高看林霁了,林霁能得到陛下的垂青,只是因为三年前,陛下在酒宴上喝醉了酒,看花了眼,当众夸了林霁一句,说...他有几分像您。”

  明飞卿一挑眉:“然后呢?”

  秦冉:“那会儿大皇子二皇子都在,您也知道,这两个兄长是恨不得把这个幼弟架在火上烤,听他忽然提到您,立刻揶揄起来,把话说得可难听了。”

  当时明飞卿已经被当做战俘送进了南宫,落到耶律南炙手里,西溱上下都开始传他叛国了。

  彼时孤立无援的淮瑾却将一个疑似叛国的战俘挂在嘴边思念,这是给人递刀子呢。

  “当日真是骑虎难下,连先帝的脸色都阴沉沉的。”秦冉强调道,“这之后,君上只能加倍对林霁好,才能消除宴会上失言的疑影。”

  明飞卿看着毒水里的玉,声音冷沉沉的:“因为要对他好,所以就让我把功名都让给他?我回来之前,林霁在王府早就登堂入室了,倒显得我是个多余的。”

  “君后....”秦冉还想替淮瑾开脱。

  明飞卿却说:“我知道他有苦衷,秦太医,是不是一个人只要有了苦衷,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真心,随意辜负别人的情意啊?”

  秦冉:“.........”他答不上来。

  明飞卿眼底冷冰冰的,淡声说:“知道他有苦衷,和我厌恶他,这两者是可以共存的,所以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必再来我面前讲故事,我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秦冉只好闭嘴,他怕明飞卿恼了自己,以后都不屑用他了。

  ·

  两国议和的事彻底谈崩。

  在正式开战前,双方还愿意维持面上的和气。

  南国一行人离开西溱时,淮瑾让礼部派人送他们到皇城外,算是全了招待使臣的礼节。

  礼部侍郎按照惯例走了一遍流程后,恭恭敬敬地要把耶律南炙送走。

  这时,皇城门口冲出一辆华盖马车。

  礼部的大臣和南国使臣一同转头望去。

  从马车上下来的,是位俊逸超凡,目若朗星的公子。

  礼部大臣之所以没能认出来人,是因为他们不敢认——君后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地出宫?!

  耶律南炙看见明飞卿走下马车,朝他这边而来,他几乎立刻也跳下了马车。

  抛开其他不论,此时此刻,看到安然无恙的明飞卿,耶律南炙心里是高兴的。

  一旁的秦兆脸色却出其的难看——巫术没有杀死紫微星,这让他感到极度的不安。

  是耶律南炙疾走了几步,到了明飞卿面前:“你特意来送孤?”

  明飞卿温柔地笑了笑:“我是来给自己找另一条生路的。”

  他稍稍踮起脚,凑到耶律南炙耳边说:“事已至此,西溱注定打不过南国,有朝一日你屠杀到皇城,能饶我一命吗?”

  他的声音很软,语调缓缓的,是一种示弱,更像在讨强者的怜惜。

  耶律南炙几乎立刻对他缴械投降:“就算你不提,孤也舍不得杀你。”

  巫术失败也就失败了,他没再动过其他坏念头,他想,或许明飞卿命不该绝。

  也好,他本就不忍让明飞卿死。

  如果能顺利把西溱灭了,他当然很愿意把一个温顺的明飞卿留在身边。

  “可你那日,对孤很凶呢。”耶律南炙抬手,轻轻捏住了明飞卿的下巴,“孤的额头,还疼着呢。”

  这一幕在西溱的大臣眼里,那就是敌国君主当众和西溱君后调情,而君后,居然丝毫也不反抗!!

  明飞卿抬起手,用冰凉柔软的指腹摸了摸耶律南炙额上的一块浅淡淤青:“这样还疼吗?”

  耶律南炙扣住他的手腕,眼睛危险地眯了眯,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他对明飞卿,永远揣着不可告人的欲望,这股欲望压抑了三年,今日,就在此时此刻,他好像得到了明飞卿的回应。

  “淮瑾的承诺贱如草芥,你的承诺有几分金贵呢?”

  耶律南炙立刻道:“孤一定说到做到,西溱灭国之日,孤让你继续做皇后!”

  明飞卿眼中盈出惑人的笑意,他往耶律南炙手心塞了一块用手帕包着的玉佩:“怕你忘了,给你个信物。”

  耶律南炙剥开手帕,见里面躺着一块精美无比的琉璃并蒂玉。

  “在西溱,这是同心并蒂的意思。”明飞卿柔声诉说,“实不相瞒,这是淮瑾新婚那日送我的信物,现在我把它转赠给你,待西溱亡国之日,我便与你同心并蒂。”

  新婚送的礼物,等同定情信物,必定珍贵万分,可明飞卿就这样把玉送了出来,还是送给淮子玉的死对头。

  耶律南炙握紧这块玉,忽然明白,原来只有西溱不复存在,明飞卿的傲骨与倔强才会跟着消失,他就会对自己顺从。

  他眼中带着压淮瑾一筹的愉悦,承诺道:“孤会让这一日快点到来。”

  明飞卿把玉佩往他心口按了按,轻声要求:“无论是我还是这块玉,你都要日日放在心上啊。”

  “好。”耶律南炙果真将这块玉贴着心口放。

  一旁的西溱大臣目瞪口呆地看着君后与南国君主依依惜别,眉目传情。

  虽然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但这般亲密,君上知道吗?!!

  春天快到了,皇城郊外的草木真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啊。

  耶律南炙揣着琉璃玉上了马车。

  明飞卿眼中含情地目送他们离开,直到南国车队驶进官道,他眼中视情况出现的柔情顷刻间烟消云散,转为报复的快意。

  马车里,秦兆愤而劝道:“陛下刚刚就该杀了紫微星,有他在西溱,溱地何时能统一啊!”

  “你没看见他的心在孤这里吗?”耶律南炙自负地笑道:“得紫微星者能得天下,孤得到了他的心,待西溱灭国,孤就会得到他的身,届时这天下和美人,都会在孤的手里。”

  他将这枚带着冷香的琉璃并蒂玉放在鼻间轻嗅。

  耶律南炙怎么也不会想到,明飞卿这样一个至纯至善之人,会往淮瑾给他的定情信物里淬无色无味的剧毒。

  正文 稳坐东宫的工具

  明飞卿坐着马车慢悠悠地回到溱宫,在宫门口就被等候多时的天白请去了合阳殿。

  去合阳殿的路上,天白数次欲言又止,终于把话说了出来:“君后,您私自出宫的事,陛下都知道了。”

  “嗯。”

  意料之中的事,明飞卿本来也没想隐瞒,他甚至是有意闹得人尽皆知。

  现在整个皇城都知道,明君后擅自出宫只为送南国的耶律南炙一程,两人还依依惜别耳鬓厮磨。

  本来没人敢再传明飞卿在南国的那些事,今日这一幕却直接坐实了那些半真半假的传言。

  通风报信的是礼部一个文采极好的言官,他把今日所见所闻绘声绘色地描述给皇帝听,是用文字誊抄之后直接能出话本的精彩程度。

  明飞卿踏进正殿时,就见淮子玉满脸山雨欲来的隐怒。

  成堆的奏折立在帝王手边,他揉着眉心,克制地屏退殿内闲杂人等。

  待正殿只余下他们二人时,淮瑾才从椅子上起来,他直视着明飞卿,明飞卿也坦然对上他的视线。

  “你去哪了?”

  “陛下明知故问。”

  “你骗骗朕也好啊。”

  明飞卿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前世他极尽坦诚,一字不信的淮瑾告诫他不要说谎,如今淮子玉却求他说谎。

  “我跟耶律南炙朝夕相处三年,余情未了,今日他回南国,我当然要送送他。”

  淮瑾驳斥道:“你跟他能有什么余情未了?南国是地狱,你亲口跟朕说的!他是怎么对你的,你忘了吗?!”

  “我没有忘。”明飞卿道:“但论起杀人诛心的手段,耶律南炙不仅比你仁慈,还比你坦荡。”

  淮瑾眸中划过一丝惨痛。

  耶律南炙再残暴,也没要了明飞卿的性命,可淮瑾却杀了明飞卿两次,一次是灵魂的扼杀,一次是肉体的消亡。

  他扣住明飞卿的手臂,他的愤怒是那么无力:“你是西溱的皇后,你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吗?全天下都等着朕废后!你为什么还要往刀口上撞落人话柄啊?”

  “那陛下现在就可以下道圣旨把我废了。”

  明飞卿无所畏惧,什么话难听他就说什么:“我大概是喜欢上耶律南炙了,毕竟他是强国之主,实不相瞒,我还等着西溱亡国之日,他能来救我脱离苦海呢。”

  他甚至开始亦真亦假地调侃起自己的清白与尊严:

  “我在南国,还是人人可以亵渎的玩物,你知道我的画像在南国民间卖得有多贵吗?言官弹劾的一点都没错,我就是个不干不净的贱种,从身到心都脏透了...!”

  他余下的话被淮瑾堵住了。

  淮子玉扣着明飞卿的后脑勺,强行将他抱在怀里,用力吻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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