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等着朕废后/新婚第一夜就想丧偶[古代架空]——BY:风露沁酒

作者:风露沁酒  录入:01-14


  明飞卿把衣服攥在自己手里,道:“罢了,不必责怪他人,你拿些针线来,我来缝。”

  细春:“???”

  明飞卿的针线活,啊不,那就不是针线活,那叫拿针乱缝。

  等他缝好了,才把细春叫进来。

  细春拿到衣服一看,那衣领上的针脚,简直是一团乱麻,像是缝了个铁丝球上去,这铁丝球倒是把裂口给遮住了,不过看起来似乎更丑了。

  细春委婉地道:“要不,奴婢找绣工再锦上添花一下?”

  明飞卿颇为自信:“我缝得很好,不需要再添什么。你就这样拿给淮瑾,若他敢嫌丑,你就把这衣服扔了吧。”

  细春只好应下。

  这件里衣就被单独送到了淮瑾面前。

  淮瑾一看到那团乱麻,颇为嫌弃,可细春一说那是君后亲自绣的线团,淮子玉立刻换了一副欣赏的嘴脸,真情实感地夸道:“这绣工真是脱俗。”

  细春:“...........”

  他期望冬日快点到来,他好把这件里衣贴身穿着。

  大军出征前,照例有祈福的典礼。

  不过有了先皇的教训,宫里不敢再设过高的高台,祈福典礼也不再追求过于繁杂的仪式,只讲究诚心。

  大军开拔前一日,明飞卿去了一趟军营,他为即将奔赴边境的十万将士祈福。

  底下的士兵整装待发,枪刃朝上,寒光肃杀,他们是西溱最坚实的一道护盾。

  明飞卿无法预知这场战役的祸福胜败,他虽然看淡了兴衰生死,但面对底下这群生机勃勃的年轻生命,重生以来第一次,他希望自己的紫微命格能起到那般玄乎其玄的作用。

  他诚心地为所有保家卫国的勇士祈福,期望他们百战百胜,凯旋而归。

  众将士仰望着玉台上的明飞卿,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位男后。

  关于他的诸多揣测与猜忌,在目睹他虔诚祈福的这一刻尽数消解。

  正如宋将军所说,明皇后是皇室里少见的有血有肉有慈悲心肠之人,他不是遥不可及的神明,但他同神明一样,懂得怜悯世人。

  在祈福完成的那一刻,日光照进军营,眷顾每一个士兵。

  明飞卿的周身都被阳光镀上一层金,恍如神袛降世。

  西溱士气大振。

  祈福结束后,淮子玉把明飞卿拦在了主帅营帐,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你刚刚祈福时,有顾到我吗?我也是要上战场的。”

  明飞卿见他衣领处露出一圈狐狸毛领。

  淮瑾循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抬头说:“你亲手给我缝的衣服,我日日都会贴身穿着。”

  明飞卿:“随你,你就是想焊在自己身上,我都没意见。”

  淮瑾笑起来,他固执地问:“你今日祈福的时候,到底有没有算上我?”

  “没有。”明飞卿道,“我怕算上你,老天会迁怒其他无辜将士。”

  淮瑾并不生气:“卿卿愿意单独给我一句祝语吗?”

  明飞卿:“不能。”

  淮瑾:“哪怕只是一句平安归来?”

  明飞卿:“我只希望你有去无回。”

  淮瑾苦笑一下,已经分不清,明飞卿这是气话还是真心话了,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这句...近乎诅咒的祝福。

  这半年来,明飞卿对他一直是这副态度,看着亲软,却总能扎得他心疼。

  大军出征之日,朝廷百官和皇城里的百姓都出来相送。

  离开溱宫时,淮瑾不断地回头,期望看到明飞卿的身影,却是什么都没有。

  他骑着战马出了皇城,一再回头,往城楼上看去,依然不见明飞卿。

  淮瑾想起前世他出征,明飞卿就是被软禁也要逃出东宫大门,忍着腿上的痛跳起来,努力向他招手,隔空喊:“阿瑾,我等你回来!”

  前世西征险象环生,淮子玉数次咬着牙死里逃生,都是为了明飞卿这句“我等你回来”。

  而如今他说的是,希望你有去无回。

  前世的明飞卿很少许愿,所以他并不知道,上天很愿意偏爱紫微星,他许的愿大多能实现。

  正文 今日杀你之人

  淮瑾出征前,安排好了他不在皇城时的一切事宜。

  由于先帝的儿子要么死要么在边境回不来,淮渊这个唯一的皇子又是个咿呀学语的婴儿,所以监国的权力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明飞卿手上。

  古来皇后干政,通常需要依傍幼子或幼帝,以此垂帘听政。

  明飞卿因是男子,在这件事上少了些阻力。

  人都知道趋利避害,从前日子过得安稳,闲得敢在背后编排明飞卿的是非,如今强国压境,国破家亡的疑云笼在所有人的头顶,西溱上下终于回过神来,想着要信一信紫微星,期望他能在战乱时期庇护自己。

  得益于紫微星的命格,明飞卿以皇后之位直接监国干政,西溱上下也没人敢过多置喙。

  只是那日皇帝出征,皇后连出宫相送都不愿意,多少让群臣百姓都有些犯嘀咕。

  猜测是帝后不合,但皇帝偏袒新梧宫偏袒到近乎过度的地步,外人实在也猜不透,皇后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连这点体面都不给皇帝留。

  一个月后,边境传来捷报。

  淮子玉带兵突袭南国江琼关,剿灭敌军五万人,而西溱伤亡却极少,仅为二百人。

  仅论伤亡数,两百在五万面前,近乎可以忽略不计,这一战可算赢得十分漂亮!

  西溱上下大呼君上威武,整座皇城都在为这场胜仗欢呼!

  只有国师知道,一场战要能漂亮地打赢,需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地利与人和二样,由帝王人力可控,而天时,可遇不可求。

  近半年来,紫微星一直在南国夜空闪烁,这颗星宿数百年来可从没有如此眷顾过西溱。

  明飞卿,就是西溱的可遇不可求。

  自他监国以来,西溱境内少有内患,边境粮草供应不曾短缺,冬日常见的天灾一次没有发生过,边境虽战火滔天,但在战火以外的西溱内围,百姓的生活富足安稳,战争的影响被降到最低。

  在这一片向好的局势中,国师却算出了一个不太吉利的卦象。

  他拿着卦象进了合阳殿,明飞卿正游刃有余地处理着国事,见他来,眼也不抬地问:“何事?”

  张岐将卦象摆在奏折之上:“按卦象所言,此次战役到了后期会多现险阻。”

  明飞卿看了一眼卦象,道:“你当日同我说,只要我诚心为出征将士们祈福,这次战役就能有惊无险。”

  张岐:“确是如此,但不知为何又有了变数,恕微臣多嘴...君后当日祈福时,可有将陛下算在里头?”

  明飞卿顿住笔势:“.........”

  他不太会说谎。

  张岐一脸大事不妙:“君后是忘了?”

  祈福前,他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明飞卿多少可怜可怜淮瑾,这毕竟是去上战场,生死面前,什么深怨大仇都该暂时搁在一边啊!

  明飞卿放下笔,摩擦着手边的玺印:“我不是忘了,我是刻意不提他。”

  张岐:“!!!”

  他如果知道明飞卿不仅不给淮瑾祈福,还祝他“有去无回”,只怕要当场吐血三升!

  见张岐一脸大祸临头的表情,明飞卿不解:“如果我的一句话就能定谁的生死祸福,那西溱早就统一溱地,何至于被南国打压多年呢?”

  “听天命之前还需先尽人事,国师别把我捧得太高了。”

  张岐:“君后,生死祸福自然不能全压在您一人身上,但...您若能怜悯陛下一二,哪怕只是在心里多盼着他好,对陛下都是有时运助益的,若真到了生死关头,您这一丝牵念能救陛下的命啊!”

  明飞卿想起前世的祈福大典,嗤笑一声:“战打赢了,我这点牵念微不足道,战打输了,我这点牵念就成了不祥。”

  他拿起玺印在奏折上敲下:“捧我的是你们,稍有不顺,踩我的也是你们这群人,我可真是吃罪不起。”

  一席话砸得张岐哑口无言,良久才反驳道:“...不会的,至少陛下不会这样想。”

  明飞卿已经不想听他狡辩了:“国师,你的话太多了,退下吧。”

  张岐固执地道:“那陛下这卦象......”

  明飞卿:“他的祸福生死,与我何干。”

  ·

  南边边境。

  风沙四起。

  两军对峙于岚城之外。

  南国惨败一回,连丢三座城池,士气低迷。

  大约是怕西溱趁胜追击直捣黄龙,耶律南炙这个不会打战的皇帝,也被逼到了阵前。

  他骑在战马上,身穿漆黑铠甲,右手握着一把箭驽,被大将护持在军队中间。

  南国最骁勇的大将并不是皇室中人,而是楚氏一族,尤以楚澜为主心骨。

  南国境内盛传一句歌谣:楚氏为傲骨,南国不折腰。

  立在溱军领头的淮子玉鄙夷地扫了一眼被保护的耶律南炙。

  耶律南炙天生瞎了一只眼,于骑射之术上毫无精进,手握箭驽不过是装腔作势。

  淮子玉唯一忌惮的,是楚澜这个棘手的大将。

  从淮瑾有记忆起,听得最多的战报就是南国楚氏杀了他的皇叔,擒了西溱的大将,攻占了几十座城池。

  西溱的版图比南国小一圈,那一圈,都是楚氏给南国打出的江山。

  往前五年,溱军内部是闻楚色变。

  淮瑾初生牛犊不怕虎,虽然险胜过几回,心中也藏着几分不可告人的敬畏。

  风雪渐重。

  淮子玉对楚澜喊道:“楚元帅,瞧瞧你身后的瞎眼皇帝,他连走到阵前都不敢,这样的君王,也值得你效忠?”

  楚澜手握银枪,目露凶光:“溱君,五万将士的血债,今日请你以血偿!”

  两军沉重的号角同时吹响,杀气裹挟着寒风,刀刃割破血肉,鲜血四溅。

  淮瑾与楚澜正面对上,楚澜正值壮年,臂力惊人,枪法更是招招凶狠,淮瑾惊险躲过一枪,脸上却被划了一道血口,他掉转战马,往后方退去。

  楚澜趁胜而追,直追了二十米才意识到不对。

  淮瑾以自己做阵眼,引楚澜进阵,待南军中计后,溱军飞速组成鹤翼阵。

  此阵大将位于阵眼,左右分列重兵,如张开的鹤翼,两翼张合自如,可抄袭敌军两侧,又可合力冲击敌军主将,攻击势头猛烈,一旦对方入阵,重则全军覆没,重则折损一半精锐*。

  楚澜本不至于中计,奈何边境的寒风似乎在跟南国对着干,他的视线被风沙所阻,耳边也全是风的呼啸声,五感中缺失两感,导致判断失误,误入这种棘手的阵法。

  他一时被困住了。

  而淮瑾这个阵眼已经由宋百顶上,他在定下此战大胜的基调后,成功脱身。

  淮子玉本可以功成身退,却在看见耶律南炙落荒而逃的身影时,策马要杀过去。

  他身边的副将闻安及时劝说:“陛下,此战必胜,穷寇莫追!”

  耶律南炙似乎察觉到身后的杀气,他抬手,手心里掉出一枚和血腥战场格格不入的琉璃玉。

  那玉佩哪怕在晦暗的风雪中都能熠熠生辉。

  淮子玉瞳孔剧缩,那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一件遗物。

  他曾将琉璃玉送给明飞卿,暗示自己的心意。

  前世他整理明飞卿的遗物时,曾看到这枚玉佩被妥善地安置在枕边。

  明飞卿是那样爱惜这块玉,日日枕它入眠,而如今,这块玉佩,竟到了耶律南炙手里!

  耶律南炙当着淮瑾的面,亲吻这块玉佩,似乎在提醒他,他也曾这样亵渎过明飞卿。

  淮瑾握紧银枪,目眦尽裂,他现在就要杀了耶律南炙,取下他的人头,夺回这枚玉佩!

  “陛下!!”

  闻安拦都拦不住,只能带兵一起追上去保护。

  两方人往鹤翼阵北边追去,很快在一处黄沙弥漫的断崖旁交手。

  两方人马杀得难解难分,淮瑾直追上去,将落单的耶律南炙堵在逼仄的谷口。

  谷口旁边就是一处断崖。

  耶律南炙不会杀敌,但他最会攻心。

  看到淮瑾这副要吃人的表情,他就知道手中这枚玉佩才是杀死西溱君主的利刃。

  “这是你的皇后亲手赠给孤的。”耶律南炙将琉璃并蒂玉缠在自己手上,帮淮子玉回忆道,“明飞卿说,西溱亡国之日,他但愿孤能记得来娶他,这枚玉佩,就是定情信物。”

  “你找死!!”淮瑾招招要他性命,耶律南炙却用那枚玉佩做护盾。

  那块玉是如此脆弱,只要枪刃一碰,就会稀碎,再好的工匠都修补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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