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膑看的无语,抬手拍了他脑门儿一记,起身抄起玉势匣子就走。
“皇上……”
“朕还是去看看吧,他身子不好,别气出好歹就不好了,到时候心疼的还是朕。”沈膑话音未落,人已经大步流星的出了御书房。
小白公公赶紧跟上,心里却是叹气,这夫夫俩闹别扭,都这么倒牙。
而另一边,被冷落了大半个月的邱辞安也正往承乾殿去,借口是去给常新看诊把脉,实则却是专程去找平安,也不知到底是闹了什么别扭,就是铁了心不搭理人,那天把人带出去本来是想好好问问的,结果竟是什么都没问出来,问得急了,那家伙就红着眼睛嚷着掰了算了。
邱辞安当然不同意,可平安就是铁了心,不管怎么哄,都掰意已决。
这哪成啊?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惹小家伙动了掰心思,但邱辞安就是打定主意先把人哄回来再说,是以三天两头就借着给常新看诊的由头往承乾殿跑。
常新自个儿心里还不爽利着呢,哪有心情管别人的闲事,一次两次还好脾气的帮着劝劝,多几次就烦了,尤其想到自己跟沈膑的冷战原由,就以己度人,觉得肯定是邱辞安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伤了平安的心,当即就对这好友横看竖看的不顺眼。
也不想再给人当鹊桥幌子,听说邱辞安人又来了,直接大手一挥,拒见。
可真把人拒之门外,身边的小家伙却急得眼圈儿通红,咬着下唇一脸隐忍,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常新头疼的揉揉太阳穴,这才撑着头斜眼瞅魂不守舍的平安。
“见了你躲,不让见了你又这副样子。”常新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闹别扭?”
平安垂着脑袋不吭声。
常新本来就心气儿不顺,看他这样,顿时就有予溪団对点气恼,啪的一拍桌子:“要真想跟人断了,就别整天这副样子,你若真不想继续被他纠缠,我回头就让皇上给他赐一门婚事,彻底……”
常新话没说话,就被平安呜的一声抽泣给打断了,顿时没了脾气。
“有话好好说,你哭什么?”常新放软语气:“可是他做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情?”
“没有。”平安摇摇头,哽咽道“赐婚也好,横竖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事,彻底断了念想也好。”
常新眉心抽跳,听得一头雾水。
平安嘴上这么说着,眼泪却止都止不住:“他迟早是要娶妻生子的,奴才只是个下人,还是个男的呜呜……”
常新黑线,总算闹明白症结所在了。
“傻小子,过来。”常新叹了口气,朝平安招招手,等人走近了,这才起身摸摸他的头:“你又没问过他,怎么知道他怎么想?他若真有娶妻生子的意思,你再跟他断也不迟,可倘若他没有,你这样,岂不是在捅他的心?”
平安泪眼汪汪看着常新:“主子……”
“只是,男子与男子终究不易。”常新笑着,却难掩落寞:“我孤高自傲,向来敢作敢为,自认不差任何人,也没什么可怕的,可自从进了这皇宫,我却越来越没了自信,我怕啊。”
平安闻言一震,眼泪都给惊回去了,半晌才瞪着眼睛结巴道:“主子您……可是后悔了?”
常新却摇了摇头:“不后悔。”
“那您……”平安不懂了。
“既然选择,就不后悔。”常新坐了下来,又精神恹恹的撑着头:“平安,我只是自卑自己不是女人,不能为他开枝散叶,我也怕这种自卑,会吞噬掉原来的我,让我渐渐迷失自己,可是若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平安,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平安摇头:“奴才愚钝。”
“凡事问心。”常新只说了四个字便摆了摆手:“行了,你快出去吧,别真让人等急了。”
平安犹豫了下,这才行礼退了出去。刚一出内殿,就被站在门边的沈膑吓了一跳。
“皇上……”平安扑通跪在地上,正要请安,沈膑人已经越过他径自走了进去,那脸色……难以形容,却看的人心里发怵。
正跪着不知如何是好,就被小白公公给拽着胳膊提拎了起来。
“邱太医还在外边呢,快去吧。”小白公公说着,把平安往外一堆,自己却也没进去,跟着退了出去。
邱辞安一见平安出来,就急切的迎了过去:“小安……”
平安看着他,眼圈红了又红,最后还是咬了咬下唇:“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邱辞安自是点头应了。
两人走到一出偏僻处才停下,平安回身看着邱辞安,话在舌尖绕了又绕,却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如果你还是要跟我掰了的气话,那就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一看平安这欲言又止的样子,邱辞安以为又是老话重提,当即便拿话堵平安的口:“这些日子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一拍两散?我若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就是了,可问你你又不说,你,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平安只是一个奴才,还是个男的,配不上邱太医……”平安说着,眼泪就又下来了:“你终究是要娶妻生子的,我,我们……别说我是主子家奴,便不是,平安也不想做那任人唾弃的男宠……”
“谁告诉你我要娶妻生子了?”邱辞安没想到闹了半天,小家伙居然是钻了牛角尖,顿时又是无奈又是心疼,伸手摸摸他的头:“我邱辞安就认定你个小家伙了,谁也不要,便是娶,也是娶你,而且我相信,皇后他也不会为难你我的。”
邱辞安一番剖白,听得平安傻眼:“你……”反应过来对方都说了什么,顿时涨红了脸,半晌才不敢置信的问:“你说真的?”
“真的。”邱辞安拉着小家伙好一通蹂躏:“以后想什么直接给我说,可不许再这么给我闹了,听到没?”
“嗯。”平安被欺负的小脸通红,眼泪汪汪的看着邱辞安,乖巧点头。
邱辞安不确定的问:“我们这是,和好了?”
平安继续点头,继而傻笑:“和好了。”
“傻样。”邱辞安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边两人倒是和好了,而另一边的两人,一个在门边一个立桌前,遥遥相望却相顾无言。
须臾,常新回过神,慌忙上前跪地行礼:“臣,给皇上请安。”
话音未落,就被红肿眼眶的沈膑一把扯了起来。
常新下意识要挣扎,可是蜷了蜷手指又停下了,没有挣扎,却也低眉顺眼没有给出回应。
然而下一瞬,他就被沈膑紧紧抱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抱着怀里的人,沈膑只觉心都揪着疼。
若不是正好听到那番话,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常新竟是这般自卑彷徨,更不会意识到,那天的一时浑话又多伤人心,眼下急于弥补,可除了对不起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他要如何做,才能求得这个人的原谅?
“是我混蛋,是我嘴欠,常新,子恒,我,我都后悔死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沈膑扇自己嘴巴子的心都有了:“我那天胡言乱语伤了你的心,我混蛋,可是,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也从未想过要将你像女人一样圈禁宫中,我,怎么可能舍得那样对你?”
“皇上……”
常新刚一动,就被抱得更紧。
“我以为我已经做的很好,可其实比起你所承受的,远远不够。”沈膑叹息道:“常新,我要怎么做,你才不会怕,不会茫然彷徨?”
常新蓦地一僵,可很快就放松下来:“你,都听见了?”
“嗯。”沈膑点点头。
常新沉默须臾:“是我矫情了。”
“是我不好。”沈膑松开常新,深深的看了人一眼,忽然拉着人就朝龙床走。
常新见状眸色一暗,以为他这是又要干那档子事,不想对方却利落宽衣解带,御体横陈趴在床上。
“你干嘛?”常新有点懵。
沈膑扭头看他,眼底是足以将人溺毙的温柔深情:“你来抱我吧。”
“你……”常新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一时间,竟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这样能让你安心的话,以后咱俩都这么换着来。”沈膑伸手拉住常新颤抖的手:“你我虽一嫁一娶,却同为男子,本就是彼此夫君,谁抱谁又有何要紧?”
第125章 -下不去手
常新被白花花的臀肉晃得眼晕。
“皇上这是做什么?”常新捏了捏眉心。
“让你抱。”沈膑回答的斩钉截铁。
常新没心情陪着胡闹,转身就想离开,却被沈膑眼明手快的给拽住了衣袖。
“我到底要如何做你才肯原谅?”沈膑攥着常新衣袖的手紧了又紧:“送到眼前给你抱都不肯,我在你眼里,竟已是这般不堪了吗?”
“瑾之,别闹了。”纵然心里千般情绪,终还是看不得这人黯然神伤,常新叹气坐了回去,拉过被子盖在沈膑身上:“我,不生气就是了。”
沈膑看着他:“真不生气?”
常新摇了摇头。
“这脱都脱了,你真不抱?”确定常新是真的不再生气了,沈膑这才放下心来,不过随即就坏笑着挑起眉头:“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当真不要?”
常新眼睛下意识往沈膑臀部瞟:“你臀上巴掌大块红色胎记,太丑,我下不去手。”
沈膑:“……”
“行了,赶紧穿衣起来,大白天的胡闹,也不怕被人知道了诟病。”常新顺手拍了某人屁臀一记,站起身来:“我去澜华宫看看童童……”
常新话没说完,就突然手腕一紧,只觉天旋地转,未及反应,人就被拽进被窝,转瞬被沈膑压在了身下。
“别动。”常新刚动了一下,沈膑就一个熟练分腿把人给控制住了:“你不抱那就让我抱抱,咱们冷战那么久,今天好不容易冰释前嫌,当狂欢庆祝才是。”说着话的功夫,已然上下其手将人剥了个精光。
说是狂欢庆祝,但实际上依旧是开始没两下就结束。
“呃……你反应太大,我忍不住。”虽然意料之中,但沈膑还是难免沮丧。
常新难耐的紧皱眉头:“……嗯,我知道。”
正是相望尴尬之际,沈膑突然想起之前问纪裴讨的东西,翻找一通发现和着衣裳一起被扔在了地上,忙够手捞了起来。
“这是什么?”常新看着沈膑手上的匣子眉心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见沈膑一脸心虚:“咳,我问纪裴讨的……”眼看常新脸色一变,沈膑赶紧把纪裴说的那番话给常新说了一遍,并保证:“他真是这么说的,你若不信,我这就召他过来……”
“呵……”常新冷笑打断:“他纪裴的话要真靠谱,你现在也不会不行。”
沈膑:“……”
一脚踹开心塞的沈膑,常新穿好衣裳就出去了。
看看常新翩跹而去的背影,再看看手上被嫌弃的匣子,沈膑叹了口气。
几乎是常新前脚离开,小白公公后脚就进了内殿,不过低着头没敢乱看:“皇上可有什么吩咐?”
“你倒是机灵。”沈膑瞥了小白公公一眼,扔开匣子下地,一边任由小白公公伺候更衣,一边问道:“皇后在干什么?”
“回皇上的话,皇后上澜华宫看顺亲王去了,就是,脸色不大好看。”小白公公头也不抬的回着,手上动作却不含糊,利索的伺候沈膑穿戴整齐:“皇上要去澜华宫吗?”
“嗯。”沈膑点头:“有段日子没看过了,也不知那孩子功课如何?既然皇后过去了,那朕也去瞧瞧吧。”看着桌上的香炉,心生一计来:“咳,你去太医院,拿点晚上助眠安神的药,最好是能用香炉里的,还有,避着点邱辞安。”
小白公公扫一眼匣子,心里了然,面上却不显,只恭敬的应下:“是,奴才这就去。”
沈膑过去澜华宫时,沈韧正在后院跟着先生学习拉弓射箭,然而张望一圈,却不见常新的身影。
正疑惑,便遥见那姹紫丛中一点白,竟是那人支肘撑额斜卧花间,眼眸半瞌惬意的晒着太阳。
沈膑低笑一声,旋即挥退宫人,径自走了过去。
沈韧刚按照先生指导射出一箭,转头就看沈膑从廊下走来,慌忙将弓箭递给身边宫人,跟着先生就要跪地请安,谁知两人还未跪下,沈膑就看也没看这边,径自擦身而过,朝着不远的花圃去了。
沈韧顿时便是一愣,小身板要跪不跪,一时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先生拉了他一把,才恍然回过神来。
“王爷方才一箭大有进益,再多练练,假以时日定能正中靶心。”先生朝花圃那边瞥了一眼就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拿过宫人手里的弓箭交回沈韧手上:“王爷,咱们继续吧。”
沈韧点了点头,不过小脑袋却不受控制朝花圃那边转。
“王爷?”先生见他心不在焉,就提醒了一声。
沈韧深吸口气,这才将注意力重新倾注于弓箭上,心里却隐隐失落。原想着皇兄皇嫂过来考校功课,见他学的好肯定会高兴,谁想一个个,连问都没问一句。
沈膑可不知道小孩儿的心思,径自走到花圃,低头看着常新,眼底掩不住的笑意,可随即想起之前的不快,就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怎跑这里躺着,泥土湿冷,当心着凉。”
沈膑一出声,常新就睁开了脸,倒是没有再闹脾气,懒洋洋的冲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