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新点点头,心里却不抱希望,从头到现在,一个发信号的都没有,肯定也是没有任何发现才是。
“走吧。”常新看了眼被扔角落的粽子,走过去踢了两脚:“把人带回去,严刑逼供,就不信问不出来。”
话音刚落,一人却在潭边蹲了下来,惊呼道:“潭里有鱼!”
这一发现,令人虎躯一震。
常新跟沈膑当即几步跨了过去,低头往潭水里瞅,果然看到有小指大小的鱼苗游动。有鱼苗肯定就有大鱼,这洞空腹地,根本不可能凭空冒出鱼来,只可能是外边游进来的,也就是说,这水潭,实际上能通向外面。
再看这洞顶四壁常年浸水,若是死潭,水必然会满溢出来,但看这水位,却刚好不多不少,距离潭坎一掌之间。如此亦可判断,水潭的水与外界是相通的,只有源源不断的排泄出去,才能保持长久的水位平衡。
“都找找看,仔细点。”沈膑说完,当先顺着潭边摸索起来。
其他人亦然。
常新敲壁听音,脑子里却在过滤着松沂山的地形图,他虽然对这片不熟,但也曾在地图上看到过,这松沂山有一条横贯三峡的松沂河,如果他猜的没错,这潭水应该就是流进松沂河去的。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却是找出与之相通的点来。
然而几人几乎把周遭摸索翻找了个遍,也没有看到任何通往外界的口子,岩壁潮湿却坚硬不透,当真如封闭一般。
“这上面没有,看来只能下水看了。”常新蹙眉提议,也不等别人动,当即脱掉鞋袜扎结衣摆就准备下水,被沈膑一把给拽住才没一闷子扎下去,当即不解的转头问道:“你拦着我做什么?”
“潭水阴寒,你下去对身体不好。”沈膑随即朝另外两人示意的一抬下巴,那两人便会意的直接跳了下去。
至于那个昏迷的,被五花大绑捆的严实,别说常新两人还在,就是不在人也跑不了,且嘴被塞着破布,也不怕喊叫惊动同党。
两人下去就沉了底,而岸上的人一等,就是将近半柱香时间。
这么长时间没冒头,不是溺水就是有了发现。
不过常新还是有点担心:“不会出事吧?”
“放心吧,铁甲军水性极好,这么久没出来,必然是发现了什么,咱们且等着便是。”
沈膑这么说,常新那点担忧已经放下了,分心往身后角落一瞥,发现那人居然醒了过来,就虎目猩红的瞪着他俩,常新挑眉笑了一声,转身走了回去,蹲下是正准备一拐肘敲脖子把人弄晕时,就被过来的沈膑给拦了下来。
“我来。”话音未落,沈膑对着那人脖子劈手就是一掌,刚醒来没一会儿的人就闷哼一声又昏了过去。
常新眨了眨眼:“身手不错。”
沈膑低笑一声没有说话,拉起常新又回到水潭边。
又过去差不多半柱香时间,下水的两人才相继哗啦一声从水里冒出头来。
“怎么样?”常新一见到人就急切问道。
两人抹了把脸上的水:“出口在潭底。”对看一眼,偏瘦偏年轻的那人闭了嘴,稍微年长的一个接着道:“出口有一米多宽,连通松沂河,现在这个位置,在松沂河中上游。”
“除了这个,可有别的发现?”沈膑问道。
士兵点头:“我们发现,往上游三百米,有一个石窟溶洞,洞口五十米开外有关卡戒严,不过把守做连云寨服饰打扮。”
“连云寨?”常新闻言皱眉:“这连云寨匪众扎根松沂山已有百年历史,曾经也不是没有朝廷试图发兵剿灭过,只是都因为这连云寨行踪诡秘不定而作罢,难道竟是躲在那里。”遂转头问沈膑:“沈甄潜伏不过两年多时间,还是在那样一种一败涂地的情况下,能这么快形成气候,莫非是与连云寨勾结?”
沈膑也觉得有可能是这样,转头问士兵:“就只有连云寨的人?”
“吾等担心打草惊蛇,所以藏身较远,具体并不清楚。”士兵看着沈膑脸色,接着道:“不若卑职再下去看看?”
“不妥。”不等沈膑发话,常新就否定了:“既有把守,你再去也探不真切,还可能打草惊蛇,先把人带回去审讯一番,再做打算,再者既然知道是连通松沂河,咱们也没必要在这里较劲,届时直接沿河岸过去就行。”
作者有话说
都不爱留言了,被抛弃了咩
第132章 -这里难受
回到入口地,其他几队人已经集合等着了,果然不出所料,一无所获。看到常新他们绑了个人回来,皆是一脸惊讶。
“先出去再说。”沈膑冲众人点了点头,然后一抬下巴示意楚清漓带路。
楚清漓瞥了士兵扛在肩上的人一眼,倒是没说什么,转身就走在了前面。
此时正值昼暮更迭,正好赶上换班,一行人直接就撤了。至于剩下的铁甲军,自有石峰领着撤退,峡口这边依旧由普通士兵把守。
就是常新还准备跟着楚清漓上马车的时候,被沈膑拽了一把。
“做什么?”常新被拽的一愣。
沈膑龇牙:“呵,还干什么,爷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
常新:“……”
这是演上瘾了?
常新无语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转头就搀扶楚清漓上马车。然而没等上去,就见石峰一脸不善的走了过来,胸膛一挺,就那么堵在了楚清漓面前。
石峰眯眼打量楚清漓须臾,方才一勾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几日不见,楚公子这气色是越发好了。”
“托小侯爷的福。”楚清漓拱手施礼,相较于石峰的阴阳怪气,却是冷淡许多。
然而石峰最恼火的就是他这副假清高,只要想到那日,他就……
但恼火归恼火,石峰倒不至于这么不顾大局的在这里跟对方闹开,贴耳扔下一句走着瞧,便径自领兵而去。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连水花都没溅起,就硝烟自散了。楚清漓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屑给石峰,就转身上了马车。
常新沈膑对视一眼。
这是,有情况啊?
不过眼下不是扯这些的时候,常新看了沈膑一眼,无视对方虎目威瞪,手脚麻利的爬到了马车上。
那利索劲儿,看得沈膑磨牙,直到马车晃悠跑远,才咧了咧嘴角,隐匿于众转身离开。
而此时的马车上,常新正目露玩味的看着楚清漓。
“大人这般看我,是在好奇方才的事?”楚清漓一脸坦然的回视常新。
“咳!”被说中心思,常新面露尴尬:“有一点。”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小恩怨罢了。”楚清漓不以为然:“原本也不是故意,只是没想到那小侯爷太过小肚鸡肠,竟是到现在还没有释怀。”
“哦?”闻言,常新挑眉,是愈发好奇了,他可还记得那日在御书房提到被睡睡石峰的反应,该不会跟木官人没什么,反而跟楚清漓怎么着了吧?
然而楚清漓把人胃口吊起来,却不继续说了,径自转了话题:“你们那边除了抓到个人,可有别的发现?”
常新勾起嘴角:“我以为你早就猜到了。”
“是猜到了,可不知具体终有不甘啊,枉清漓自负一身本事,结果翻遍峡谷竟是毫无发现。”楚清漓感叹道。
常新倒也没有隐瞒:“我们的确发现了别的……”
接着,便将事情大致给说了下。
楚清漓听完先是沉默,随即恍然:“原来如此,我之前也去过那边,但并未发现洞口,也没听到水声,想来硬是下过雨的缘故,山水才会浸得那么厉害。”
“嗯。”常新点头,之前没想到,现在听楚清漓这么说来,的确应该是这样。
马车晃悠回到南风馆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常新没有耽搁,跟着楚清漓回房换了一身装束,就与等在那里接应的暗卫,从后门偷偷离开了南风馆,直奔密道回了皇宫。
常新从密道出来,沈膑已经早早等在那了,一见到人赶紧拽怀里抱紧。
“干什么?”常新被箍得不大舒服,挣了挣没挣开,便干脆放松身体由着对方抱个够。
沈膑拉起常新的手覆到胸口:“这里难受。”
那腻歪劲儿,刺激得常新眉心直跳,没忍住把人给推开了。
被推开沈膑也不介意,复拉起常新的手就走:“饿了吧,我已经让御膳房备好了饭菜,就等你回来吃,咱们先用膳,别的等下再说。”
折腾一天一身疲惫,用过晚膳,两人洗漱好,早早便躺下休息了。
“困了?”躺了一会儿,沈膑转头看着里侧闭眸浅寐的常新问。
“没。”常新声音低低的,透着疲乏:“就是有些累。”
闻言,沈膑顿时便歇了做点什么的心思,伸手把人往怀里拢了拢:“那便睡吧。”
常新累,但是睡不着,也就是闭目养养神:“那人审过没,可有问出什么?”
“嗯。”沈膑下巴蹭了蹭常新的发顶,刻意放低的声音里透着绵绵温柔:“是块硬骨头。”
常新便知道审问并不顺利,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便不必留了。”顿了顿又道:“若是没有发现,此人的确重要,不过眼下,却不过是块可有可无的鸡肋,至于……也没必要周旋,直接发兵,从松沂河下游和上游,分两路包抄,这一次,定要拿下沈甄,不必收监,直接斩杀。”
“嗯。”沈膑轻轻拍抚着常新后背。
如此,本来就闭目养神的常新困意渐渐袭来,竟是不雅的打了个哈欠。
“困了就睡,这事我会安排。”沈膑看常新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却还强撑着要说话的样子,不觉皱起眉来:“不许再说话了,你若不困,那咱们就来做点别的。”
“我们这样声东击西,肯定会扰乱视听,但拖不得,需趁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先下手为强……”常新话说到一半,被沈膑手探裤腰的动作惊的果断闭了嘴,没一会儿便睡沉了过去。
确定人睡着,沈膑笑笑,随即也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梦。
翌日醒来,又是个好天气。
只是常新醒来晚了些,不止错过了早朝,还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直到唤来了平安,才知道沈膑发兵剿贼的事情。
“皇上点了石峰主帅?”常新也不过随口一问,毕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是的。”平安道:“不过皇上还特召楚公子进宫,命其一道去了。”
常新闻言点头:“皇上人在何处?”
“跟顺亲王在校场比武呢!”说起这个,平安就兴奋的小脸通红:“好多人多去瞧热闹,别看顺亲王还小,跟皇上过起招来可是一点不输士气,那剑花挽的可漂亮了,主子要去看吗?”
“哦?”这肃清反贼的当口,沈膑竟还有此等闲心跟小孩儿比武,倒是教常新惊讶了,想了想道:“去看看吧。”
常新才不信什么比武,八成是拿人小孩儿排遣情绪呢。
“今儿个早朝可还顺利?”一起去校场的路上,常新问道。
“奴才听白总管提了两句,好像是早朝那些文官又吵嚷呢。”平安具体也不清楚,但也知道肯定是不省心就是了,撇了撇嘴:“那些个文官,不就嘴上厉害么,自诩圣贤,看不上武官爽直粗暴。”
“听你这话,此番平乱,那些大臣又跟皇上唱反调了?”常新挑眉。
“差不多吧。”平安语气不屑:“便是这种事都能扯主子一个蓝颜祸水,说到底,不还是对皇上不纳后宫一事耿耿于怀嘛,嘿奴才还听说一事。”
“嗯?”常新转头看了眼一脸神秘的平安:“什么?”
“这事奴才是听邱太医说的。”平安提起邱辞安就抑制不住的面露羞涩:“邱太医说,因着皇上喜好龙阳无可救药,那些大臣们大多也歇了送女儿进宫的心思,不过却动起了别的心思,都琢磨着往皇上身边送男子呢,反正大户人家儿女众多,总不缺那一两个长得好看不受宠的庶子,与其闲在家里碍眼,倒不如送进宫为家族做些贡献。”
常新:“……竟有这事?”
平安点点头,眼里满是对主子的担忧,就怕哪天皇上真被那些个男狐狸精勾了去,他家主子会失宠。要真那样,可如何是好?光是想想他家主子失身又失心,最后却落那么个下场,他就忧心不已。
小家伙别看大事精明,平日里跟常新待一起却是想什么全都表现在脸上,只看把纠结的眉头丧气的表情,常新就知道那脑袋瓜在琢磨些什么,不禁摇头失笑。
“主子您就不担心么?”平安被笑的一愣。
“有什么好担心的?”常新语气轻松,一点没受那糟心消息的影响:“我相信皇上,他不会负我。”
平安却觉得世事难料人心难测,将来之事谁又说得清楚,若是一般人还好,偏偏那是皇帝,不过看了看常新,终究是把担忧咽了回去。
两人很快就到了校场,远远便见比武台前围了一堆宫人,宫女太监嬷嬷竟是不少人在凑热闹,注视着台上一大一小衣袂翻飞剑刃相接,竟是连常新到了都没反应。
常新也没有过去,隔着老远便停了下来。不想台上打得正欢的两人却一齐朝他这边看来,随即就停了手。
沈膑接过沈韧手里的剑,连着自己的一起扔给侍卫,伸手捞起沈韧往腋下一夹,便跳下台子朝常新走了过去。
宫人们这才看到常新,慌忙下跪行礼。
常新挥了挥手,一干人便起身退了下去。刚接了小白公公手里的布巾给一大一小擦了汗,就听得一阵马蹄声急奔这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