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这么两句对话究竟触动了心底哪一根弦,两人莫名其妙就情动深吻了起来,直到去给太后请安的时辰快到了,沈膑才意犹未尽的将不知何时钻进常新亵衣的手抽了出来。
“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我先去给母后拜年请安,可能会在那边用早膳,你等下起来不用等我,自己先用。”沈膑眷恋的亲了亲常新嘴角,这才掀被下床,一边任由闻声进来的小白公公更衣,一边不放心的叮嘱:“你向来畏寒,一会儿我让人给你多准备两个手炉塞被窝里,这样会暖和一些。”
想想这大过年的,常新却一如既往被排除在外,沈膑就禁不住心疼,遂转身又弯下腰,安抚的吻了吻常新。
“这几年委屈你了。”沈膑抚着常新鬓角,声音里都是自责心疼:“等过些时候母后想通了,我再带你去见她。”
常新却知道,太后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接受他,但他并不在意,比起当初的针锋相对,如今这般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其实挺好的。
所以听到沈膑充满自责的话,常新笑了笑:“你不让我去,是不想我被太后为难,能被你这般护着,我感动还来不及,有何好委屈的?”见沈膑目光深邃不说话,便推了推他:“快去吧,耽误了时辰让太后不高兴,我画了幅观音送太后,在那边案子上,劳你代为带过去,替我向他老人家问声好。”
沈膑离开后,常新随后便起来了,并没有继续睡回笼觉,可这年节里不用早朝,属衙也休沐,一时没个去处,倒是教人闲得慌。正琢磨着该找点什么事做,就见沈韧被宫人领着走进门来,向来喜爱黑色的他,难得穿了一身喜庆红衣,配着他越见圆润精致的脸,红彤彤的跟苹果似的,比福娃还招人,而且因为练武,身板儿也拔高了不少。
哎,要是多笑笑就好了。
眼看着小孩儿面瘫着一张俊脸,面无表情的走到面前下跪拜礼,常新叹气心想。
“臣弟给皇嫂请安,祝皇嫂新年大吉,福佑安康。”沈韧叩头完抬头,就看到常新蹙眉沉思的表情,不禁一愣,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咬咬下唇,慌忙又低下了头。
“起来吧。”常新把沈韧扶了起来,接过平安递上的红包放到他手上:“新的一年,我也祝童童健康成长,开开心心。”
“谢皇嫂。”见常新没有生气,沈韧松了口气,腼腆的笑了笑。
常新摸着孩子的头:“怎么上我这儿来了?没跟你皇兄一起去给太后请安拜年?”
“臣弟已经去过了。”沈韧抿了抿嘴,别的却不说。
他不说常新也知道,沈韧这一遭,肯定没得太后的好。若说在这宫里,太后第一讨厌的人是他常新,那沈韧必然第二无疑,他俩一个男后,一个冷宫弃子,都是太后心里的一根刺,毕竟为人母,肯定是不希望儿子断子绝孙,皇后不传亲子传兄弟的。
常新心里明镜,面上却并不点破:“可用过早膳了?”
“回皇嫂,尚未。”沈韧小模小样却一本正经的拱手行礼。
常新笑了笑,转头便吩咐平安让人送早膳,待平安应声离开,牵着沈韧就到桌边坐了下来。
“我啊正好闲着无聊,你来的倒是时候,既然这样,那就在这儿陪我一起用吧。”常新把点心盘子端沈韧面前:“饿了吧?吃这个先垫垫,不过不能多吃哦。”
沈韧是个很有自律的孩子,说不多吃,他便意思意思只拿了一块,吃完就跟常新一起坐那等着。一大一小话虽然不多,但坐在那却一点不觉得尴尬,反而异常的和谐,而且看得出来,比起沈膑,沈韧更黏也更依赖常新一些。
“皇嫂一会儿有事吗?”早膳上桌,沈韧拿起筷子却没有动,而是仰着头睁着大眼眨也不眨的望着常新。
常新拿起筷子给他夹了筷子菜:“无事,童童怎么这么问,是有什么事吗?”
沈韧点点头:“臣弟听闻皇嫂喜爱雪雕,往年皇兄都会请匠人打造满皇宫的雪雕,今年因为与北翟战事不休,缩减开支给省了,皇嫂看不到雪雕,会难过吗?”
常新意外的看了小孩儿一眼,随即摇头:“战事之际国库吃紧,缩减开支是对的,雪雕虽然漂亮,我也不是非看不可,有没有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的。”
然而沈韧却认定常新看不到喜爱的雪雕肯定是难过的,他也不再犹豫,将想了几天的主意说出来:“一会儿用过早膳,臣弟给皇嫂堆雪人吧?雪人虽然不比雪雕精致好看,但也别有一番趣味,可好?”
“哦?”别说,常新还真来了点兴趣:“那童童想堆什么样的雪人啊?”
“三个。”沈韧想了想道:“一个皇兄,一个皇嫂,一个臣弟,嗯……还是四个吧,再堆个太后,正好,正好一家四口。”说到太后,沈韧的声音低了下来。
平时表现的再成熟,终归还是个孩子啊。
常新笑着伸手摸摸沈韧的头:“好,一会儿吃完,咱们就出去堆雪人。”
第138章 -御驾亲征
因为一切从简,所以今年的除夕宴并没有大肆操办。没有往年那般宴请朝臣,只皇室宗亲聚了聚,与其说是除夕宴,倒不如说是团年家宴。
至于朝臣那份,也不好薄待,沈膑便看着品级给各家赐了一两道菜。没有笙歌艳舞,便是烟花爆竹都比往前减少一半的量,噼里啪啦没一会儿就放完,着实少了许多热闹,待宴席一散,偌大皇宫更添几分冷清。
从宴席回来,常新便准备洗漱睡下了,不想刚到浴房解了腰带,就被沈膑从身后抱住。常新一愣,还以为沈膑是想干那档子事儿,勾了勾嘴角后靠进对方怀里任其施为,不想对方却只是环过腰,帮他把解开的腰带又束了回去。
“嗯?”常新纳闷儿挑眉,有点看不懂沈膑这是想干嘛了。
沈膑拉着常新的手转身就走。
“这是?”常新虽然疑惑,但还是紧随沈膑离开了浴房,顺从的被沈膑披上毛麾拉进密道,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们这是出宫?干什么去?”
“每年除夕宫外都热闹的很,往年都不得闲,懒得今年有空,咱们也凑凑热闹去。”沈膑一边拉着常新走着,一边道:“宫外每年的灯会都不一样,咱们几年没去看,也不知今年会是什么样子。”
“还能什么样,反正左不过还是那一套,不外乎猜灯谜下赌注拔头筹什么的,不过去看看也好。”借着灯笼微弱的光线,常新望着沈膑的侧脸,目光温软缱绻:“你是怕我觉得冷清,才想着带我出宫去的吧?其实没关系的,冷清也好,热闹也罢,只要有你相伴便足矣。”
沈膑闻言却沉默了好一会儿:“子恒……”
“嗯?”常新不知道沈膑为什么突然情绪低落,纳闷儿的看着他。
“我这个皇帝,是不是做的很失败?”沈膑语气沉闷的问。
常新一惊:“为什么这么想?”
“我曾经雄心壮志,要做一代盛世明君,可是三年多来,在我治下的大周却是内忧外患,如今更是反贼猖狂民不聊生,我愧对百姓,却还连累你跟着……”
“这跟你没关系。”常新打断沈膑:“战争因沈甄而起,错在他不在你,真正导致民不聊生的人是他,而你登基以来,兴科举改赋税,桩桩件件,无不是为国为民,你所付出的,百姓都知道,你也没有连累我什么,有一个爱民如子的君王,作为伴侣,我深感骄傲。”
沈膑笑了笑,没有说话。
常新反手握紧他的手:“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不管多少豺狼虎豹虎视眈眈,这大周江山,有你我携手共守。”
常新话音刚落,就被沈膑一把推到石壁上,按住狠狠的吻了起来。常新被吻得发懵,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热情的回应起沈膑,两人你来我往,难舍难分,直羞煞了旁人。小白公公还算淡定,平安却是脸红红的背过了身去,而跟着的几名宫人侍卫亦是低着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一吻结束,常新瞥眼将众人反应看在眼里,嘴角不觉扬起笑意,勾住沈膑的脖子凑到对方耳边,压低声音含笑道:“是不是后悔出来了,嗯?”
沈膑被那上扬的一声儿撩的肝儿颤,本来低落的情绪豁然开朗,也不知怎么就触动了笑点,搂紧常新的腰,抱着人低低的笑了起来。
“我记得以往灯会,头筹灯谜都是子恒出的,这几年少了你常大人的灯谜,那灯会怕也是少了许多乐趣。”沈膑依旧抱着人不松手,甚至拿下巴眷念的蹭着常新肩膀。
“不过是闲暇凑趣,民间才俊辈出,便是少了我个搅浑的,那乐趣也少不了。”常新想起什么,笑了一声:“当年你那一手灯谜,不就把我拙作压轴了去?”活了几辈子,一些稍微久远的事情他早就记不得了,难得今儿个居然想了起来。
提起这个,沈膑也笑了起来,语气有些怀念又有些委屈:“我那时不过是少年意气故意卖弄,以为那样就能引起你的注意,没想到只是一个转头功夫,你就已经离开了。”
常新摸着沈膑的后背:“那时候我不知道……抱歉。”
“是我自己的问题,你道什么歉?”沈膑松开常新,深深的望进他眼底:“我很庆幸,当年在猎场,那意外一抱,激起了我想要靠近你的贪念,以及,赖上你的勇气,不然,我可能一辈子都不敢宣之于口。”
沈膑的话让常新有些晃神,想起前几辈子,沈膑可不就是到他死都没有将心意说出口。
“该是我庆幸才对。”常新笑眯了眼:“若非如此,我不死也是个孤独终老的命,我很庆幸,这一生,没有与你擦肩错过。”说罢不等沈膑回神,拉了人就继续往前走。
直到走出老远,沈膑才回过神,回想常新说的话,嘴角的笑就没落下过。
两人从密道出来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寒夜深沉,天边连一颗星子都不见,暗沉沉的不见微光,却依旧挡不住人们对年节灯会的热情,只见街头巷尾华灯叠踵,人群结伴游走在每个灯谜摊前,无不兴致高昂的展现着满腹文采,除了一些猜灯谜博彩头的,各色河灯亦是看得人烟花迷乱,不少才俊佳人买上一盏,书一笔相思情。
如此繁华热闹,可见丝毫未受战事影响。
繁华入眼,愈发坚定了沈膑誓死捍卫疆土,保子民安居乐业的决心。
一路走来,两人亦跟着凑热闹猜了不少灯谜,沈膑倒是怂恿常新也出两个灯谜给人猜,但他都没什么兴致,倒是对那河灯多看了几眼。
沈膑看在眼里,也不差遣下人,拉着人就朝那买河灯的小摊挤了过去。刚挤到摊前,沈膑便一眼相中了那只憨态可掬的彩金羊灯,不待老板动作,伸手便取了下来放到常新手里。
常新接过羊灯先是一愣,随即就笑弯了眉眼。
“喜欢吗?”常新看着常新笑弯的眉眼,声音都不自觉放柔了许多。
常新低头看看手里的羊灯,眼角眉梢笑意尽染,良久才轻轻道:“喜欢。”
沈膑便也跟着笑了起来,却是觉得人比河灯还好看。
常新稀罕的盯着河灯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老板借笔,然后看一眼沈膑,抿着笑在河灯上写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写好了?”沈膑问道。
“嗯。”常新把笔还给老板:“写好了。”
沈膑却把笔接了过去,拿过河灯,在另一面空白处写下一句:许一世喜乐平安。
写完将笔还给老板,河灯也放回常新手上,沈膑示意小白公公给钱,拉着常新就挤出人群:“我们去河下游,那边人少一些。”
护城河下游果然比上游冷清很多,几乎没什么人来这边,比起人挤人,两人倒觉得冷清点挺好。就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常新捧着盏河灯站在河边,竟是难得局促紧张起来,跟沈膑大眼瞪小眼,半天也没见动作。
“放吗?”常新咽了咽口水,问道。
沈膑好笑的看着他:“放吧。”
常新这才捧着河灯蹲了下来,然而刚要把河灯放进河里,又给拿了回来,犹豫着再放下,还没沾到水又给拿回来,如此反复,看得沈膑忍俊不禁。
“你该不是舍不得吧?”沈膑笑出声来。
被点破心思,常新也不窘,大方的点点头:“太可爱了,有点,下不去手。”
“要实在舍不得就别放了,拿回去也可以。”沈膑道。
“还是……放吧。”常新却摇了摇头:“河灯愿望,放了才能实现。”狠狠心咬咬牙,常新终于还是放了下去,看着河灯随波飘远,心里惆怅,嘴角却不受控制的扬起。
“你若实在舍不得,咱们再去买一个带回去便是。”看不得常新惆怅的表情,沈膑伸手把人拉起来,温声道。
常新却摇了摇头:“走吧。”
新年伊始,岁序更迭,然而一封封军情急报却打破了年节喜庆。原本稳操胜券的一仗居然大反转,粮草被劫,将军被刺杀,以致军心大乱,边关连连失手,短短月余,竟被敌军攻破好几座城池,由于路途遥远,消息送达有所延迟,眼下更不知道是何种光景。
一时间,朝堂上下人心惶惶,然而对于援军一事,朝臣们依旧争议不休。沈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最终做出决定,御驾亲征,不管沈甄还是北翟,都新仇旧恨一并了结。
此决定一出,百官惶恐,然而劝阻无果。
“既然想好,那便放心去做。”相较于百官劝阻,常新却是一句阻拦的话都没说:“这京城有我看着,不会出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