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有为拿过钟大伯的手腕开始把脉,良久才暗暗点头,人没事了。就是折腾了几天身体有些虚弱,好好温补一番就无大碍了,于是提笔写了一副药方交给亲家。
他浸淫医术多年,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这等奇迹。
钟老爷子一直看着黄有为见他跟自己点头示意,提到半空的心立刻就放回了原位,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就松快起来。
钟老夫人看完儿子就拉着木锦不放,这可是他们钟家的大恩人啊!她越看越是喜欢,一个劲的夸赞。
木锦一脸迟疑,“钟先生只是暂时没事了,要想彻底解决这件事必须找到源头。”
此话一出,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顿时凝滞。
对对对,钟老夫人立刻就紧张起来,拉着木锦连声道:“一事不烦二主,还请小木道长费心。”
最重要的是要斩草除根,一劳永逸!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道理木锦自然懂,事情才做完一半而已。
这间房间里的阴煞之气刚刚已经被符咒打散,他走出门外,走廊里空空如也,但是沿着墙壁往屋顶上看,就能看到一丝一缕的阴煞之气附着在墙壁上。一簇簇一团团的宛如实质,像是因为潮湿而长出来的霉菌。
木锦看着那丝丝缕缕的阴煞气,拿出一张符纸拍在上面。一瞬间那附着在墙壁表面的阴煞气仿佛被点燃的引线一样,无声无息的一路燃烧起来。木锦就慢悠悠的跟在后面,直到来到一扇门前。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恢复每早八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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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玉晗
钟家的人一直默默的跟在后头,见木锦停下,钟情立刻跳出来叫道:“啊?那是大伯的书房!”
木锦轻轻推开门,在书房里转了一圈,身后众人全都紧张的屏住呼吸堵在门口,房间里静的落针可闻。
钟大伯的书房很大,装饰的古色古香,尤其是充当隔断的博古架上摆了不少古董,木锦打眼一看就知道全是真品,珠光宝气简直要晃花人眼。
书房里东西虽然多,但是并不杂乱。
木锦一点点看过去走到靠墙的柜子前站定了脚步,目光停留在柜子里的一套玉雕上。隔着一层玻璃都能看看见里面凝聚的浓郁阴煞气息。
看来源头就在这里了,这是一套玉雕动物摆件,用的都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山料,好料配好工,显然是价值不菲。
但是这一套摆件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枚小小的玉蝉。
首先是它的材料很不一般,其它的小摆件无一例外都是用羊脂玉山料雕刻成的,但这小小的玉蝉用料考究竟然是珍贵的籽料。刀工也有很大的区别,那些小象小狮子小猴子形态各异栩栩如生,雕工精致到连胡须都根根分明。
那玉蝉却截然不同的雕工,玉石天然形似一截拇指,带着钝钝的弧度,雕刻师仿佛只是大致在表面上勾勒出玉蝉的形象,只能浅浅的看出玉蝉的眼睛和翅膀。虽是寥寥几笔却十分传神,带着一股挥不散的古朴之气。典型的汉八刀风格。
“这是哪来的?”木锦指着玉蝉回头问道。
钟老爷子还真蒙住了,“这……”他看向钟情,这丫头成天跟在老大身边肯定知道是谁送的。
钟情果然不负众望,只看了一眼就道:“是二叔公家的五叔送给大伯的!”钟情还记得他大伯收到这套礼物的时候非常喜欢,尤其是喜欢那个小小的玉蝉,平时没少拿着把玩。还说那是个古董。
木锦抽抽嘴角,可不是古董么!
死人嘴里抠出来的简直是古董中的古董!
就是不知道送礼的人是有心还是无意了,不过这都跟他没关系。
钟老爷子闻言,脸色一沉,木锦开口询问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问题出在这套东西上,二叔公是他隔房的堂弟,家里别的不多,就是儿子孙子多!过继的事情也是他跳得最欢。
啊!钟情惊呼一声,要说她刚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会一看爷爷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颗心顿时就沉了下来,失望吗?其实也不怎么失望,二叔公家的心思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提钟情复杂的心情,木锦那边已经打开了柜子门取出了那枚玉蝉。他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带上了一副轻薄的银色手套,用食指和拇指捏着那枚玉蝉解释道:“这东西其实是玉晗。”
他话音还未落,黄有为和钟老爷子齐齐惊呼出声,晦气!太晦气了!
像是钟情年纪小可能不知道玉晗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却是知道的。古代讲究的人家死了人会在死者口中放玉,这东西就称为玉晗。平民百姓大多都是放一枚铜钱,也叫做压口钱。
“玉晗可以是玉蝉,但是玉蝉未必就是玉晗。”木锦见众人面露不解,继续解释道:“玉蝉有孔,是让人佩戴的玩物。当做陪葬品的玉蝉却是没有孔的。”说着他把手里那枚玉蝉举起来,钟老等人一看果然是完整没有孔的。
汉代特别流行把玉蝉塞到死者口中,象征着人死之后蛰伏于地下,有朝一日破土重出,蝉蜕后重获新生。
“咦?那上面红色的是什么东西?”钟情听的汗毛直竖,想他大伯天天放在手里把玩的玉蝉竟然是从死人嘴里掏出来的不禁连打了两个激灵,眼神一错忽然看到那玉蝉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透过阳光,那玉蝉头部浸着一缕殷红的血丝,在洁白无瑕的羊脂玉上十分显眼。
“这当然是血沁。”这玉蝉陪着墓主人在地下深埋千年之久,被尸体腐血侵染,是不详的东西。更别提墓主人满怀怨愤而亡,如今正栖身在这玉蝉中。
不用靠近木锦都能感受到那玉蝉中散发出来的浓郁阴煞之气,用阴阳眼仔细看去,那血沁深处藏着一个白衣女鬼。估计是现在外面正午阳光炽烈,这阴魂正在闭目沉睡,如果是晚上的话立刻就会惊动她,那可就危险了。
“问题就出现在这玉蝉上,这里面寄身的女鬼怨气深重。”怨气不重也不可能在这玉蝉中寄身千年不肯轮回。木锦超度的厉鬼不少,但大多都是新鬼,最厉害的也才堪堪百年以内,这种千年的厉鬼可算是头一份。木锦慎重的同时也有那么一丝稀奇起来。
钟情眨巴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磕磕巴巴的问道:“木……木道长,你,你有把握吗?”
木锦莞尔一笑,“我尽量。”
话从来不说满,这是刘半仙言传身教的,无论什么时候都得给自己留余地,这是刘半仙的人生哲学。
木锦将玉蝉收起来,和钟家的人移步楼下客厅里喝茶。钟情尤其热心的亲自去端了一大茶盘的中西茶点,木锦很给面子的挨个品尝起来。
正说着话,保姆满面春风的从楼上奔下来,“先生醒了!正吵着饿,要吃东西呢!”
“什么?好好好!”钟老爷子连叫三声,高兴的合不拢嘴。起身就要上楼,走之前特意叮嘱钟情好好招呼木锦,“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有话说,我这老骨头就不在这碍眼了。”
黄有为心里一块大石头也跟着落了地,感激的看了木锦一眼点点头,也背着手笑眯眯的跟着钟老爷子一起上楼去看钟大伯了。
事情还没完,木锦当然不能走,钟家也不会放人,非要热情招待一番,以弥补之前的冷落。
昏迷了几天的钟大伯醒了过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容,原本冷清了几天的宅院仿佛又恢复了活力。
钟情坐在木锦旁边,眼角余光看他一块接一块的吃小点心,表情专注吃相随意而不粗鲁,慢斯条理的一块块品评,偶尔抿一口茶水,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轻松自如的状态。
钟情看了半天紧绷的心情不由自主的跟着放松下来,“那个,你晚上要超度‘那个’吗?”她不说厉鬼两个字就用那个代替。
木锦正好吃到最后一口酥饼,手指上沾了不少碎屑,说话之前就先吮吸了一下食指,等嘴里的食物咽的差不多了才答道:“嗯,你想看?”
这姑娘眼神明明白白的说着我想看,但是又好怕怎么办?
钟情飞快点头,身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心里的小人恨不得跳到她头顶大喊根本没有鬼,都是庸人自扰!可面对着木锦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她死活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曾经独霸京城大学辩论赛冠军的她在木锦面前仿佛成了锯嘴葫芦,未曾开口脸先红透了。
真是害羞极了!心里好像有无数个小人在嘤嘤嘤,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身为重度颜控的钟情早就沦陷了。
木锦噗嗤一笑,放下茶杯,“没事,怕就不看。”别人随意,钟大伯是一定要在场的,因为他的气场已经和那厉鬼勾连在一起。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吃过晚饭之后,木锦到楼上见钟大伯,跟他说明情况。
钟大伯大病初愈,身体有些虚弱,喝了参汤后精神倒是不错。他听了木锦的话后,沉默半晌,点头道:“一切但凭道长安排。”
现在只要一想想那枚他十分钟爱的玉蝉竟然是死人嘴里的玉晗他就有些不寒而栗。钟大伯大半辈子都在生意场上纵横,虽然喜欢玉石但是只停留在欣赏层面上,了解的真不多。哪里知道有孔的玉蝉和没孔的玉蝉代表什么含义?
木锦安慰他,“没事,这是特殊情况。”
钟大伯苦笑一声,摆摆手,还是算了吧!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过经过这件事让他更加坚定了要好好培养钟情的决心,钟家的继承人只能是情情。
他那个好五弟还真是无孔不入!打得一手好算盘!钟大伯冷笑在心里暗暗给他记上了一笔,任谁把自己的东西当成囊中之物都不会高兴吧?
钟家二老和黄有为都想留下,但是考虑到他们年纪大了,最后还是被劝回楼下自己房间里,钟情倒是留下了。
她紧挨着自家大伯坐在床边,手臂挽着钟大伯的胳膊,看上去有些忐忑不安。
“情情回去陪着你伯母。”钟大伯不想让侄女跟着担惊受怕。
不!钟情坚决的摇头。
木锦也没撵她出去,只是拿了两张符纸递给他们,为了以防万一。
“把符纸拿在手里,可抵挡厉鬼三次攻击。”
钟情双手捧着符纸郑重的点头。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木锦将那枚玉蝉放在房间中央的桌子上尝试着探进一丝灵力……
钟情屏息静气,紧张的都快忘了呼吸,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感觉到一阵疾风刮在脸上,丝丝拉拉的疼。她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就见桌子上竟然凭空出现一个女人!!!
那女人一身白色深衣,披头散发,脸上白的好像刷了一层粉,只在她两边眼尾处各有一道红痕,斜飞入鬓。乍一看像是画上去的眼妆,实际上那正是厉鬼的标识。
女鬼张牙舞爪,凄厉的嘶吼声震的人耳膜生疼。
“竖子无知!竟敢冒犯于我!”女鬼声色俱厉,说话的时候房间里如有狂风呼啸,一股阴气直朝着木锦射去。
木锦忙用符纸抵挡,但还是被阴风吹得身子晃了几下才扶住了桌子。
好厉害的阴气!他正对着那女鬼首当其冲,不小心被阴气碰到皮肤仿佛被阴寒的刀子割肉。
不愧是千年厉鬼,虽然达不到鬼仙的程度,但是实力不容小觑。
作者有话要说: 锵锵锵!
今天是国庆节呢!
希望我们的祖国更加繁荣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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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蔡夫人
女鬼衣袖翻飞,长发无风自动,她站在那里面如冰雪拿眼神审视着木锦,本就凌厉的容貌因为眼尾那两道红痕平添了一分美艳。满身阴煞之气遮都遮不住,整个房间宛如冰窖。
钟大伯大病初愈竟是冻得瑟瑟发抖,钟情忙扯过被子给他严严实实围住。
木锦深施一礼道:“夫人息怒,在下无意冒犯。”
哼,女鬼冷冷一笑,眼皮一掀青白的手忽然毫无预兆的朝着钟大伯直直抓去。
木锦眉头一皱,抽出佛尘毫不犹豫的卷了过去,拦住那只手。
刺啦一声响,仿佛水滴进油锅,冒起一阵刺鼻的青烟。
女鬼快速收回手,看着手臂上面新鲜冒烟的焦痕满脸忌惮的退了一步道:“你是何人?天师?”
“天师不敢当,只是个无名道士罢了!”木锦收回佛尘,动作不紧不慢,脸上一派祥和,看不出丝毫情绪。
他越是这样淡定,女鬼对他就越是忌惮,更觉得他深藏不露。
“你要如何?”气氛凝滞片刻女鬼忽的恶狠狠的质问,说话间剑拔弩张。仿佛一言不合就开打。
木锦将佛尘甩到身后,“我没想如何!”同时心里忍不住吐槽,一直都是你在无理取闹好不好?
这女鬼掐着钟大伯的命脉,实力直逼鬼仙,木锦虽然不惧她,但是动起手来必定是大动干戈。大家谁也捞不着好,木锦不想和她动手,而且得罪一个鬼仙也没什么好处!搞不好还会被对方诅咒,那更得不偿失了。
他试图用温和一些的办法解决。
“这位钟先生是我朋友的亲人,您对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女鬼满脸扭曲,眼中冒火死死的盯着钟大伯。
女鬼自称蔡夫人,本是个高门贵妇,却因丈夫不喜而遭厌弃,最后更是被污蔑与人私通被丈夫亲手掐死。
她含冤而死怨气冲天,简直是死不瞑目的代表,终日徘徊在阴冷的墓穴中。直到玉蝉形成血沁,与她气息相连,形成契机,从此后她就寄身在那块小小的玉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