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安德鲁……知道。」
突来插曲让元兆昜知道他染毒,一让祁罗把药拿去给他便吆喝几个人找些俊美少年过来。
「你……你要……干什麽……」第三年,安德鲁还是很怕他。
元兆昜怒瞪一眼便把人抓起来练拳头,没多久就把安德鲁打到眼泪狂流、鼻血沾污了整张脸,元兆昜狠踹他一脚,又命人继续扁他。
安德鲁连声都不敢吭的缩在地上,他好讨厌来招待宴,他好讨厌这个小流氓。
施暴的人手下留情了,看他逃到桌子底下,也不好再对一个小孩子动手,元兆昜却不作罢的轻哼一声:「给我拖出来打。」
安德鲁抖的厉害,号啕大哭,他一面挨揍,一面毫无方向的爬到元兆昜跟前,手背被狠狠一踩,他火了,他怒了,抬头吼问:「为什麽打我!」
「废物就是让人打的。」元兆昜操著外语,弯下身子拍打他的脸:「不甘愿你可以打回来,废物。」
安德鲁的眼泪没了,顶著麦金尔家光环跟父亲庇荫的他哪让人这麽欺侮过,他恨死这个小流氓,他发誓总有一天一定要杀了他。
元兆昜无视他的怒恨眼神,拳头再次挥向肿的老高的脸上,安德鲁跌到一旁的同时:「怎麽回事?」
元兆昜回头一望,是个三十左右的高挺男人,安德鲁从地上爬起:「哈德斯先生。」
「你就是哈德斯?」元兆昜的个子只到男人的腰,只好抬高下巴看他:「我叫元兆昜,是元一展的儿子,未来的元家继承人,现在要跟你谈买卖。」
「不知天高地厚。」哈德斯先命人带安德鲁去上药便狠掴跟前的小孩一巴掌,元家的人立刻上前,元兆昜吹吹腮帮子:「原来废物是这样养出来的。」
「那你这个不是废物的小毛头想谈什麽?」已经很久没见到无畏眼神的哈德斯豪迈大笑。
「我老婆,夏恩的事。」
哈德斯脸沉了,笑容没了,元兆昜点点那几个粉嫩俊俏的少年:「只要你把夏恩给我,这些人就是你的。」
哈德斯不愿让人知道自己的私事,一撤走所有人,元兆昜也把人撤离,房内一净空,哈德斯再甩他一巴掌,强大的手劲让元兆昜扑跌在地。
「我喜欢夏恩,只要你不再对夏恩做那种事……」想到夏恩的胆怯,元兆昜赶紧站起,改口说:「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被监视,夏恩不说,我也知道你们的事。」
「看样子有必要跟元一展好好聊聊了。」哈德斯哪听不出他在维护夏恩。
「不偷看怎麽知道你是个变态。」
自己的老婆怎麽可以被人欺侮,元兆昜秉持这点守护夏恩,更知道天塌下来也有一票叔伯顶著,或许是初生之犊的关系,他的眼神因勇气而闪亮,他的自信因信念而壮大,哈德斯笑问:「他们有夏恩美?」
「比夏恩美的到处都是,最重要的是你可以同时跟很多人做爱,他们也会用各种技巧服侍你,难道你不认为这是至高享受,很吸引人,我那些叔叔伯伯有大人的考量,我没有,要是我把你的变态事公开,最多挨一顿打,你就不一样了。」
很难相信这些话是出自一个小孩嘴里,哈德斯托起下巴评量眼前的人,他的威胁没有攻击性,他的条件更不诱人,不过,他的谈判条理很分明,头脑也很清楚,某一瞬间,哈德斯已经看到他几年後的样子。
元兆昜被盯著浑身不自在,但仍抬高下巴跟他对望,仔细一瞧才发现他的眼睛是绿色的,头发是褐色的,而夏恩的眼睛跟头发都是黑色的,再研究,无论五官或是轮廓丝毫没有相似之处。
难道夏恩像妈妈?想著,哈德斯突然勾起他的下巴:「男孩,想谈就拿出更具价值的筹码,除非你认为夏恩跟这些男娼同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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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兆昜年纪虽小却已经懂大人的说话方式,所以他清楚自己手上没有令哈德斯心动的筹码。
背著手,学大人小踱几步,一坐定就蹙著眉凝视哈德斯,下巴搓了搓,桌面敲了敲,小掌一拍:「我看这样吧,你先把夏恩给我,等我成了当家再来谈你的价值,这段期间我吃点亏,男孩全给你,每年我再给你新的货色,保证是没被人用过的,等我作主元家的时候,你的好处还不止这些,你考虑……咳,天底下没有这麽好的事了,便宜全给你了,你应该不会笨到想拒绝吧。」
哈德斯早笑弯了眼,要不是这番话太白,真以为正在跟一个狡猾的生意人谈话,笑容一敛,哈德斯不再当他是孩子,正经严肃地说:「每样东西都有每样东西的价值,对我来说夏恩是无价的,对你来说最有价值的是什麽。」
夏恩,当然是夏恩,元兆昜心里不断嚷著夏恩,嘴上却说:「哈利,哈利是我家的狗王,也是最厉害的猎犬,再来就是我的命。」
哈德斯挠挠他的头:「要是你代替夏恩我会考虑看看。」
元兆昜呸了一口打掉他的手,气愤惊逃的样子让哈德斯笑狂。
元兆昜跟哈德斯初谈破裂,也在这天,夏恩跟元墘达成协议,夏恩终於清楚男孩不只是心灵停泊站,也不是勇气剂,而是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人,这天,他们没再见面,更在当晚,哈德斯离开了萨满饭店,不再让元家窥视一分一毫。
很多事都在这一年悄悄改变了,有了方向的夏恩努力摆脱药物,或许是变声期的关系,哈德斯不再跟他上床,就连懦弱胆小的安德鲁也开始学习拿枪。
安德鲁的振作让夏恩发现自己的脆弱面,毒瘾一拔,也跟著安德鲁一起学习,夏恩还对“人性”产生兴趣,开始接触心理学,而他的导师是个懂深层催眠的心理师。
整年的平静生活跟充实学习让夏恩精神许多,人也逐渐开朗,而元兆昜的恶霸个性始终没变,十四岁的他仍然是个小霸王。
这年,安德鲁主动找他,说是要让他好看,结果在没人帮手的情况下又被打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懂更多骂人外语的元兆昜又把他贬的一文不值,把他的脆弱心灵伤的七零八落。
教训完懦弱的安德鲁,元兆昜拉夏恩去看表演,今年,他们终於看到台上的演出,不过元兆昜看夏恩比看台上多,一发现他眼神闪怯就拉拉他的手,说那些人是舒坦的,说被虐是一种享受,甚至:「要是你打我,我也会觉得舒服,不信的话你可以打打看。」
「如果你想对我做那种事,我会很高兴……」
元兆昜心疼夏恩、疼惜夏恩,说这些话都是希望夏恩能摆脱昔日阴影,夏恩听的开心,更铭记在心,所以事隔十多年再见,某人一挑上黑色臂章,便用充满爱的利刃满足他了。
不过现在的夏恩在压抑挣扎,他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更没忘记答应元墘的事,所以只能暗暗享受手掌传来的温度,偷偷凝望男孩的侧颜。
忽然,四周喧哗起来,除了凄厉叫声还有尖叫、欢呼、惊叹,夏恩还没看清楚,双眼就被捂住,元兆昜将他扳过身:「我们回去吧。」
「怎麽了?」
「没事。」
发现他的手有点抖,夏恩拉开他回头一望,台上竟然成了血淋淋的杀人现场,他们的位置视野实在太好了,好到让夏恩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肠子正从人体内拖出,少女的乳房被切割下来高举著,他惊呼一声,不停作呕,元兆昜一扶他回休息室也坐在一旁发起愣来。
这对他们来说太过惊世骇俗,一时半刻完全说不上话,没多久,元墘一脸担心的跑来安抚二个受到惊吓的孩子。
元兆昜率先打起精神,他逗著夏恩,还表演洗脑催眠,说刚才那些全是假的。
夏恩被他的夸张姿势跟表情逗笑了:「我也会,你让我试试看。」
元兆昜当然说好,夏恩架势十足,神情认真,嘴上吐出一大串催眠指令,最後说:「你只能对我笑,从这一秒开始……」
夏恩的催眠术根本没效,不过夏恩的话是圣旨,元兆昜立刻扳起扑克脸,元墘要他笑一个,他故意不笑,就只对夏恩笑,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习惯。
夏恩以为管用了,当下闪过一个念头,就是让他忘了自己,让他过著元墘所谓的美好人生,回国後,夏恩更积极学习催眠术。
一年过去了,当他们再见,夏恩发现元兆昜个子高了,皮肤黑了,眉宇间更有几分男人霸气,十五岁的他已经是个很有魅力的人,言语交谈更是稳重,不过依旧嚣张臭屁,安德鲁也一样讨不到气。
看著少了鼻涕,没了眼泪的安德鲁,元兆昜摸摸红肿的脸颊:「明年再来。」
安德鲁已经很努力了,衣服下的瘀青全是一年来毫不间断的锻鍊成绩,手指上更布满为了壮大自己的厚茧跟刀伤,但始终追不上元兆昜的进步,安德鲁在这年立誓总有一天一定要打倒他,让他趴在地上求饶。
今年,麦金尔家驻留有半各月之久,这段期间安德鲁不放过任何机会的找他挑战,元兆昜则是白天忙著进修,晚上忙陪夏恩,对他毫不理睬。
期间,元墘找上夏恩,提出离开麦金尔家的方法,夏恩为崭新人生喜悦,更知道是该跟男孩道别离的时候了。
「你能早点过来吗?」夏恩要求,元兆昜却说:「白天不行,要上课。」
也是,等他忘了,夏恩在他心里连过客都不是。
夏恩失望却不强求,仅是把握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而这半各月也是夏恩人生里最甜的一段岁月。
「我要离开麦金尔家了。」某日夜里,夏恩说著。
这消息来的突然,元兆昜还来不及思考他要怎麽离开,要去哪时,夏恩又说:「我母亲姓叶,以後我叫叶秋。」
「你要叫叶秋?」元兆昜杵著下巴,喃喃著:「叶秋、叶秋……这会让我想到枫叶,不过也好,秋天的枫就跟你一样美。」
取秋字是每年见面都是秋季,夏恩没说,浅浅一笑便聊著这一年的生活,对於为什麽改名离家,夏恩随便找各理由搪塞过去,知道内情的元兆昜也不多问,当听到夏恩说以後可以常常见面,元兆昜不疑有他的大谈往後生活。
「要是可以,我想当心理医生……」夏恩从没想过会有谈论梦想将来的一天,侃侃而谈的模样令元兆昜跟著开心,替他高兴,这年是他们认识的第五年,充满梦想、希望以及未来。
直到第六年,夏恩的热情爆发了,他狂热吻他,激情抚摸他,因为今晚是最後一晚,回国後就要接受元墘的安排演出诈死戏码,世上再不会有夏恩,更是履行约定的时候,所以在这最後时刻,夏恩只想把自己给他,不过却被拒绝了。
元兆昜拉上衣服,表情夸张的说:「亲爱的,你想吃了我吗。」
「是阿,我想吃你。」他的单纯率直让夏恩收起方才的念头,再扑上便在他脸上大咬一口:「哇,好咸,你是腌肉阿。」
「咸吗?」元兆昜摸摸自己的脸,舔舔手指。
夏恩摸著他的轮廓,将他的样子,他的可爱牢记在心:「让我做实验。」
「什麽实验?」
「催眠,我又学了更厉害的催眠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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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要是真的有效……」一发现说溜嘴,元兆昜赶紧捂住嘴,夏恩双眉一拧:「难道上次没效?」
「有效,当然有效。」
「原来你骗我。」
元兆昜点头又摇头,心想他的催眠术不过是三脚猫功夫便答应了,只不过当夏恩说出遗忘一词,元兆昜立刻弹跳起来:「还是不要好了,要是把亲爱的忘记还得了,那以後谁来保护你。」
「我才不用你保护。」
夏恩抗议,元兆昜想来想去还是认为不妥,一下要他催眠安德鲁让他变蓝波,一下要他催眠吉米让它变狗王,几个建议换来夏恩一脸失望,元兆昜投降了:「好啦,不然你让我忘记我爸是谁好了。」
夏恩大大抗议,元兆昜噘著嘴,踱著步:「要是我不小心被你催眠到,你又不小心忘记暗语,那……你要负责。」
「怎麽负责?」
「当然是让我再爱上你阿。」
逃离麦金尔家的附加条件就是不能再跟他见面,要是答应,不就是违背跟元墘的协议。
「不管,你催眠我,我也要催眠你,要是我忘记你,也不爱你,十年,十年後你才可以去做别人的老婆。」元兆昜气势凌人的打断夏恩的思绪,夏恩苦笑,再看看一脸古灵精怪,没各正经的走来走去,晃来晃去的人,哪怕还得记得那些不堪往事,哪怕这个约定有十年之久也愿意。
夜晚过後,日阳出登,元兆昜的生命里没有夏恩这个人了,有关麦金尔家的一切也忘的一乾二净,同年冬末,夏恩死亡,叶秋诞生了。
元墘虽然不同情叶秋的遭遇,却重拾对他的激赏,不但视为己出,更全力栽培,而叶秋的信守承诺更让人疼惜入心,在送他出国深造的前一天:「我爱兆昜,所以我给他十年时间,答应你的事我也没忘,所以我把一切交给命运,要是命运让我们重逢,到时候请墘叔谅解。」
叶秋的态度不复以往,神情自若,眼神坚定,已经不再是只会怨叹命运的夏恩,被过河拆桥的元墘只能气在心里送走他。
叶秋珍惜现在,更没忘记一直支撑自己走过那段黑暗人生的人,即使人在国外也不时向元墘打听他的近况,他长高了,长壮了,闯祸了,继承元家了,所有的一切叶秋全都清楚。
几年後,叶秋头发长了,年纪长了,一面过著洒脱豁达的崭新人生,一面又渴望命运重逢。
就因为这份渴望,叶秋返国後便成为元氏招待宴上的表演者,当下,他只想拉近彼此距离,元兆昜却再没有出现在招待宴上,唯一一次是他接管元家那年,那时叶秋正在国外,而麦金尔家也在夏恩死亡那年跟元氏决裂,其中缘由叶秋不清楚,元墘不了解,倒都乐见这结果。
他跟他就这样在同一个城市、同一片天空下生活却无法相遇。
叶秋尝试在其他人身上投住感情,从其他人嘴里找回那声亲爱的,偏偏那些人全不是他,根本无法填补内心的孤寂,直到最後一年,叶秋後悔了。
他迫切渴望的想见他,哪怕只是陌生人,哪怕只是说二句话都好,就在一各寂寞夜里,再管不住自己的刻意接近他,尾随他,终於在俱乐部门口美丽相逢了。
他的兆昜……终於见到了,终於触摸到了……
十年的相思全在这晚爆发了,叶秋不再压抑,不再去管什麽狗屁协议,他终於明白幸福甜蜜是靠自己争取,而不是依赖命运安排。
他变了,他真的如元墘所说的变了,在他脸上已经找不到昔日的笑容跟张狂,沉稳?内敛?好像又不太对,叶秋说不上来。
他叫元兆昜,是当年的小恶霸,叶秋却在十年後才真真正正认识这个人,他固执,更重家业,都关著他了,还不忘惦记股市、公司会议,都告诉他暗语了,他的嘴就像吃了强力胶,还守面子守的跟什麽一样。
当他把感情当买卖,叶秋确定了,当年的情话真的只是童言儿语,夏恩这个人对他来说连插曲都谈不上,他的眼里只有商人利益跟当家位置,以及那不值钱的面子。
几度放弃,几次死心,想不到终於听到他说出关键语,竟然是在生死时刻,为什麽,为什麽安德鲁会在这时候出现?为什麽哈德斯知道夏恩没死?
叶秋不甘愿,不甘心,无论是夏恩还是叶秋永远都在忍受跟等待,忍受哈德斯,等待一年一次的相聚,再是十年的相思煎熬,为什麽他跟他永远只能在年的单位上来回,人生是有多少年能这样浪费,而现在竟然还是生与死。
叶秋怒了,双眼一张,才知道置身在一处陌生环境,是哪,他不知道,房内没有半个人,想离开,门却上了锁。
「开门!开门!!」他拍著门板,扯著嗓子叫喊,不复以往的冷静从容,他还记得他的兆昜满身是血。
他心急如焚,回应的却是一片沉静,窗子被封死,房内更没有可以联系外界的工具:「安德鲁!哈德斯!安德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