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元兆昜难掩失望的问,名叫安德鲁的男孩摸著自己的头:「我要告诉哈德斯先生……」
「安德鲁,今天的事不准说出去。」夏恩紧张的操著流利外语跟男孩沟通,又转向元兆昜:「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我家很远,所以不能再见了。」
「很远?有多远?要坐飞机吗?」
夏恩点了点头,扶著男孩进房,元兆昜也跟上:「我家有飞机,你住哪,我可以去找你。」
夏恩沉默著,安德鲁则瞪著聒噪不停的人,元兆昜自小就喜恶分明,面对喜欢的人他扮绅士,面对讨厌的人:「再看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他警告,更踢男孩一脚,他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更不管被打的男孩有多无辜可怜,对上夏恩的视线又开心的笑了。
夏恩很确信今晚认识的这个男孩很有问题,看劝戒的祁罗也拿他没辄,再无法沉默的问:「元兆昜,你为什麽打人?」
「他欠打。」他说的理直气壮,气势凌人,还补充:「敢瞪我,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子是谁。」
又一句老电影台词,他觉得自己很威风,还霸道的将夏恩拉到自己身边:「别管这个小混球了,我带你去逛逛。」
夏恩从没认识像他这样的人,一时作不出任何反应,只能愣愣的被拖著走,而他让祁罗介绍饭店,自己则背著手走在旁侧频频点头。
祁罗说什麽,夏恩不知道也没兴趣,却一直听到:「全是我的。」
看他一脸得意骄傲,夏恩突然不想跟他做朋友了:「我要回去了。」
「好。」元兆昜乾脆应允,晃晃手指:「我老婆累了,抱他回去休息。」
祁罗的脸色很难看,夏恩的脸色更难看,赶紧挥动二手:「不用,我不累。」
「那到我房里坐坐。」
夏恩几番拒绝也推辞不了,当他又命祁罗抱自己回房,赶紧点头跟他回那间中国风休息室。
夏恩忽然不知道该怎麽跟他相处,幸好聊没多久,他就揉起眼睛:「奇怪,我想睡觉了……」
「那我回去了。」
元兆昜拉住他:「亲爱的,你不陪我睡觉吗?」
「下……下次。」
「又是下次,那是明天还是後天?」
听他再提明天後天,夏恩心里又不舒服了,不过看他失望的噘起嘴,夏恩觉得不欺侮人的他好可爱,想了想便说:「明年要是还有跟我父亲来的话……」
「明年!?」元兆昜精神全来,他抗议、他不满、激动的说:「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耶!」
是阿,一年是那麽长,夏恩这才发现今晚的时间过的好快,虽然男孩有些奇怪,不过被他这一闹,好多时候都忘了那些讨厌的事。
「亲爱的、亲爱的。」
「什麽事?」夏恩一回过神就看到元兆昜担心的神情,而他还问:「你是不是不开心?」
夏恩点了头:「我怕太晚回去被骂。」
这说法除了不让他有机会追问,更是事实,元兆昜则想起父亲暴怒时的鬼样,挠挠头:「那先说好,下次你要陪我睡觉。」
夏恩对下次这名词莞尔,谁知道还有没有勇气撑到明年的今天。
「亲爱的,要是有人敢欺侮你,你把他记著,下次见面你跟我说,我一定替你报仇。」
夏恩的心被惹的暖呼呼的,就连眼框也泛热了,哽咽的说:「好,我会记著,要是有人欺侮我,我会告诉你。」
元兆昜笑了笑,往後一躺便睡熟了,翌日才知道会突然想睡觉是喝醉了,不过他还记得跟夏恩的约定,期待明年的招待宴赶快到来。
远在异国天空下的夏恩也数著日子,每当失去生存勇气时总会想起男孩最後说的那些话,日子一天一天过,无论乏味或痛苦,被关在豪宅里的夏恩最常想起的就是那一晚,无形中已经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夏恩清楚父亲要他出席招待宴的目的是要他多见识学习床地情事,所以当他主动要求出席明年的元氏招待宴时,哈德斯很爽快的应允他,更在当晚把他唤到房里验收成果。
夏恩第一次乘坐在男人身上扭腰承欢,当男人舒爽的低吟,他觉得自己贱透了,当男人由下而上配合他的动作贯穿他时,他想逃了。
为什麽,为什麽还想活,为什麽还想要见他,只要死了就可以结束了阿。
每当欢爱完,夏恩心里总有诸多为什麽,而一年也真的太久了,久到他已经不记得男孩的样子,久到他觉得太阳永远不会升起,久到他学会用嘴去取悦男人,一个安祥宁静的午後,他终於被绝望彻底吞食。
「夏恩!」
美丽的晶亮眼瞳盯著染红的水池,苍白的脸蛋勾起薄薄笑容,他头也不回的用著清甜嗓音说:「安德鲁,麻烦你替我叫医生,我不小心弄伤自己了。」
在意识恍惚的某一瞬间,他听到:『要是有人欺侮你,我替你报仇。』
「救我!救我!!」他把自己沉进水池里,让水将声音给淹没,安德鲁以为他昏了过去,吓的赶紧吆喝下人来帮忙。
止痛的吗啡让他想起男孩的脸,恍惚时更彷佛回到饭店那一晚,他开始追求迷幻世界,管是吗啡、安眠药、A级毒品他都接受。
向来只在夜里见他的哈德斯毫无察觉他的改变,反而是跟夏恩同年纪的安德鲁注意到了。
安德鲁的父亲是麦奇尔家的黑暗操盘手,专门负责端不上台面的违法琐事,换句话说,跟夏恩一起成长、一起学习的安德鲁就是夏恩日後的黑暗影子,这样的他却懦弱胆小。
他知道夏恩常常被他父亲叫进房做些令人发指的事,更知道夏恩心里的苦,不过就因为胆小没能拯救他,甚至连安慰他的勇气也没有。
看他一天比一天没精神,常常恍惚的呆笑,安德鲁终於鼓起勇气劝戒他,夏恩只是浅浅一笑,他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日子能过的快一点,跟父亲上床的罪恶感也能减少一点。
安德鲁的勇气就只有这麽一丁点,不但没能劝阻他,更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日子一天天过,夏恩的用药量也越来越大,终於,他撑到期待已久的日子,再见,男孩脸上的笑容慰藉了这一年来的痛苦煎熬。
元兆昜不是笨孩子,更不是瞎子,上回就知道他不开心,想不到隔了一年,他还是不开心。
今年,元兆昜又没能欣赏台上演出,不过他已经知道那些人在做什麽,一年的时间,他学会很多事,个性也变的更霸道,不过在夏恩面前,他依然是个伪绅士。
53
几口薄酒下肚,元兆昜又昏了,他扯开领带,爬上床躺各舒服姿势:「亲爱的,你没忘记上次答应我的事吧。」
「我记得,不过你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我跟你在一起。」
「好,不过你不可以趁我睡觉的时候跑走。」
夏恩点了头,他只想把握今晚,不去想彻夜未归会有什麽惩罚。
整晚几乎是元兆昜在说话,夏恩则是噙著浅浅笑容看他,连眨眼都舍不得,这样就很满足了,心就很舒服了,这一年的痛苦全值得了。
直到天色亮了,身旁的男孩睡熟了,夏恩眷恋不舍的再看几眼才放轻动作离开,或许这是最後一次见面,或许昨晚会是人生中最美的一夜。
夏恩早就做好被严厉惩处的心理准备,一回到麦金尔家的休息室,安德鲁慌张上前:「你昨晚去哪了,幸好哈德斯先生刚回来,我跟他说你去餐厅……」
看夏恩拿出针筒跟白色粉末,安德鲁视而不见的续道:「哈德斯先生还说要多停留二天,要你待在饭店别乱跑。」
这消息让夏恩既意外又喜悦,一扔下手上道具就要回去那间中国风休息室,安德鲁跌跌撞撞追上:「夏恩、夏恩,哈德斯先生要你去见他。」
他停下步伐,内心的喜悦瞬间凝结成霜,脚尖一转,转向哈德斯的房间。
安德鲁很讶异,他从不知道夏恩会有这麽开心的表情,而现在,居然一点生息也没有了。
看著他的背影,看著逐渐阖起的门板,安德鲁伸出手拉他,却忽然想起哈德斯的脸,方向一转,拯救他的手成了将他推进地狱深渊的举动。
房门一关,停在门把上的手不停颤抖,安德鲁越来越讨厌自己的软弱,又跑又爬的奔回房间。
神阿,快派个天使来救他,他会死的……他真的会死的……
安德鲁瑟缩在角落,他祈祷,他祈求,他不希望夏恩死掉,但他无能为力,除了将希望寄托给神,他没有办法了,他的呼求上天听到了,麦金尔家不可告人的悖德关系让元墘无意中发现。
哈德斯临时决定多留二日是为了一场珠宝展,身为邀请者的元氏自然得款待这位上宾,揽上这项吃力不讨好工作的元墘一早便抵达萨满饭店,眼看天色尚早,他转到地下室的监管室。
萨满饭店的监管室可不是管电管水,而是监视每间房内的动静,监视是为了保障自己安全,谁晓得这些老板看完血脉贲张的性爱秀後会不会大玩凌虐把人玩死,再说摸透宾客喜好也能提高最好的服务品质。
尽管宾客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著,但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工作人员就可以进入,监管室的铁门是指模登陆锁,除了几个特定人士,其馀人等都别想窥探一点皮毛。
看著银幕上扭腰摆动的男孩,元墘呸了一口,枉费先前还对未来的麦奇尔家继承人大大激赏。
却没人知道,元墘走没多久,元兆昜也出现了,他急死了,明明说好不可以趁他睡觉跑走,居然还是走了,一冲到麦金尔家的休息室,一闯进夏恩的房间,居然又是那个讨厌的鼻涕鬼:「夏恩呢?」
「小……小流氓。」安德鲁一看到他就抱住自己的头。
一年的时间,元兆昜已经能听懂他在骂什麽,用著不太流利的外语说:「再哭就扁你。」
同去年一样,嘴上警告,外加狠狠踢上一脚,安德鲁越哭越大声,元兆昜抓起他揍上一拳:「废物,除了哭你还会干什麽。」
安德鲁的毫不抵抗让元兆昜越打越起劲,越骂越顺口,眼看连小孩子打架都称不上,祁罗再看不下去的把骑在褐发男孩身上的人拉开:「你是来找人不是扁人。」
「差点忘了。」元兆昜揉揉红肿的拳头,揪起躺在地毯上的安德鲁:「夏恩呢?」
「在哈德斯先生房里……」安德鲁打从心里怕他了,缩起身子,胆怯地说。
他的声音像蚊子叫,等元兆昜听懂了,安德鲁脸上又多了二块瘀青。
「要是在哈德斯房里肯定在谈事情,这时候还是别打扰比较好。」
元兆昜哪管祁罗的劝阻,走没二步,已经被打到鼻青脸肿的安德鲁挡在前头:「不行去、不行去!你会害死夏恩!」
他说的急,元兆昜不能消化,祁罗便成了临时翻译员。
「什麽叫做我会害死夏恩?」他一贴近,安德鲁连退好几步,他厉吼一声,安德鲁全招了:「他们在做爱!你去会扫了哈德斯先生的兴……」
祁罗愣了一下,几秒後才翻出这段话,元兆昜的拳头握到嘎嘎作响,他年纪虽小,还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一拽上说谎鬼,安德鲁放声大哭:「是真的、真的,不怕害死夏恩你就去阿。」
就因为这样,元兆昜半信半疑的来到监管室,不直接去房里找人是怕真如安德鲁所说,当指模感应器确定身分开启宽厚铁门时,不禁庆幸之前讨闹得到的身分登入。
元兆昜很快就从琳琅满目的小银幕堆里找到哈德斯房内的画面,他贴著银幕仔细观看,床上的是赤裸的夏恩,看著看著,他脸红了:「亲爱的真美……」
嘴上发出赞叹,眼睛忙著窥视,还不忘擦擦从大张的嘴溢出的唾沫,活像各小色鬼。
祁罗啐了一口,有眼睛的都知道床上的男孩刚忙完情事,就这个笨小孩还在状况外的擦口水,没多久,元兆昜气愤奔出,祁罗回头一望,银幕里多了一个人,那人也同样赤裸,正爬上床扑向男孩。
「麦金尔家的事轮不到你管。」祁罗一追上跑的特快的人就把他拎起。
「他是我老婆。」
「什麽老婆,他是男的。」
「放开!我要去救他!」
「他说不定正在享受,你别胡闹了。」
「乱说,乱说!」元兆昜往祁罗的手大力一咬:「我要回去了。」
元兆昜很讨厌有人碰他的东西,因为他的玩具只要让堂弟的手一碰就坏了,所以他现在很怕,怕夏恩也跟那些玩具一样。
「爸!爸!」一回到元家大宅,元兆昜连闯好几间房,终於在元大夫人房里找到人,他不管床上的人一脸惊吓,更无视他们正忙著用被子遮掩身体,跳上床就问:「做爱爽不爽?」
回应的是火辣辣一巴掌,他滚了二圈摔下床,不怕死的再问:「爸,你要不要跟我做爱?」
这已经不是一巴掌能解决了,元兆昜立刻被拖出去狠打一顿,一段时间後,他屁股开花的躺在床上,他老妈心疼的替他上药:「笨小子,你又干了什麽事?」
「我只是问爸要不要跟我做爱就被打了。」
他老妈噢了一声,差点晕倒,前来关心的大妈听的正著,摇头说:「兆昜真的有病。」
就因为这件事,二位元夫人开始注意他,才会衍出日後各种偏方疗法用在元某人身上的结果。
而这顿皮肉痛,让他躺在床上好几天,等到可以活蹦乱跳的时候,麦金尔家也已经离开返国了。
54
这一年,元兆昜想了很多,也学习很多,还谨记因冲动而错失跟夏恩相处的遗憾,第三年再见,夏恩又瘦了,笑容更浅了,元兆昜总算知道他为什麽不开心,为什麽会有想杀人的表情,他不说,元兆昜也不问不提,只是聊著一年间的大小杂事。
夏恩不好说这一年又有几次轻生念头,或者用了多少药,所以当元兆昜问到安德鲁时,夏恩总算摆脱听众身分。
正处变声期的声音带著磁性,听起来很舒服,元兆昜陶醉其中的说:「明年再见,你的声音一定更好听了。」
夏恩一笑,元兆昜立刻扑上去,在他左脸啵了一口,右脸舔了一下,手指试探性的碰碰夏恩的嘴,久久才把自己的嘴贴上去。
这吻来的并不突然,夏恩可以闪开却没这麽做,浅触过後发现竟然有平时没有的甜甜滋味,眨眨眼,看看眼前的人。
视线一对上,他的眼神有些闪躲,嘴上的触感正在离开,夏恩赶紧闭上双眼,把嘴凑过去,感觉他又贴近,夏恩的心扑通跳动,下腹起了骚动,情难自尽地攀上他的颈子,分开他的唇。
「你的舌头好软……」柔软舌片让元兆昜吓了一跳,红著脸呵笑几声又把嘴嘟过去,还伸出舌头舔他二下:「是不是这样?」
夏恩不想弄脏他,但当他的舌头一伸过来,夏恩克制不住自己,有些害怕、有些喜悦的伸出舌头回应,还渴望更多更多。
十五岁的夏恩已经是个风采翩翩的俊美少年,越看,元兆昜心跳的越厉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脑子全是夏恩赤裸的样子,下一秒就动手拆掉他颈子上那条丝质领巾上的宝石别针,跟著解开领巾,扣子,俯低身体吻上白皙的颈线,一看到锁骨上的红色吻痕,元兆昜改用牙齿啃咬起来。
夏恩吃痛却不阻止,当红色吻烙全成了咬痕,元兆昜开心了,一来一往吻著,生涩的吻逐渐熟练,胆子也跟著大了,一双手不安分的脱起夏恩的衣服。
「亲爱的,我爱你。」
他,只是生存的勇气剂,他,只是十三岁的小孩,他的情话更是童言戏语,不过气氛正好、感觉更好,夏恩只想把握一年一次的相聚:「我也爱你。」
元兆昜开心的跳了起来,没一会儿又弄得夏恩一脸口水,他们裸著上身在沙发上、地毯上、软床上滚来滚去,亲来亲去,此时的一切全让元墘瞧的一清二楚,也在美好时刻,夏恩的毒瘾犯了,抖动的身体把元兆昜给吓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