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兆昜眼一张开就看到一双怒眼,不以为意的打著哈欠,挠挠凌乱的头发,觉得自己的脸很痛,进浴室漱洗才发现两颊都肿了,就连额头也有一小处瘀青。
「你会不会太卑鄙了,居然趁我睡觉打我。」
「是你的医生情人打的。」贺守辰哭笑不得,自己的肚皮正痛著,竟然还被这麽指控,见他眼神闪烁著质疑,轻叹一气便邀他到饭厅用餐。
元兆昜以一句没胃口回拒,拿起手机一看,几通未接来电,找的最急的是白戈,却回给状况外的阿二。
『龙哥,你在哪?』
「不是跟你说去渡假。」
『叶医生不是还在那个姓贺的手上。』阿二打死不信他会丢下叶秋不管跑去逍遥。
「谁叫他笨让人抓了,没大事别再打来了。」元兆昜正准备挂上电话,阿二像长了眼睛似的喝止他:『等等!鸽子找你找的很急。』
元兆昜应答一句便结束通话,清楚白戈急著想剿了贼窝,看看立在一旁的贺守辰,缓缓吹吐一口白雾:「今天我要把人带走。」
贺守辰笑了笑,递上他昨天给的照片:「郑宾是我的人,不过另一个不是,与其想著怎麽把你的医生情人带走,不如多花点心思查查对方什麽来历,以你们元家的作风,敌人绝对不会只有我。」
贺守辰的话信不得,只不过若是要耍花样哪会承认郑宾这只棋,再说以元家那些不为人知的陋习,的确很有可能,可以不信贺守辰,却不能不防。
「你那麽肯定能把人带走是因为山腰那些人吧,不过很遗憾,你的人全让我轰下山了。」
元兆昜立刻想到白戈,拉开房门,外头的人拦住他的去路,贺守辰噙著笑容上前:「替我转告你那个手下,我准备好等他。」
元兆昜的冷脸瞬间结冻成霜,回到座车上立刻打给白戈,电话一接通就吼:「你这只鸽子搞什麽,都说晚点给你消息,那麽沉不住气怎麽不乾脆杀进来比较快,把人藏在山腰做什麽……」
贺守辰的嚣张嘴脸让元兆昜这把火怎麽浇也浇不熄,被烈火灼伤的白戈从容不迫的打断他的发言:『我没有派人过去,你知道正面对干才是我的作风。』
元兆昜一愣,的确如此,况且贺守辰还有多次胡说八道的不良纪录,才要进屋给他二拳,那头的白戈说:『有件事有必要当面告诉你。』
想他找的特急,现在又这麽要求,元兆昜暂时搁下讨气念头,一回到公司,少了绷带的白戈悠然坐在沙发上,阿二被几个人压在一旁:「这是什麽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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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二投以求救的眼神,挣扎几下又让人按回桌面,元兆昜有些看不过去的踏前,白戈却拐著尚未康复的脚挡住他。
「为了揪出姓贺的眼线,我暗中调查元家所有人,包括你身边的人。」白戈失望的看看阿二,叹气续道:「你一定想不到这个阿二也是其中一个。」
「死鸽子,你别乱说,我不认识姓贺的。」阿二扯开嗓子替自己喊冤。
元兆昜也不信不聪明又两光的阿二会是贺守辰的人,白戈却递上几张照片,上头是阿二同元墘身边的人,也就是贺守辰不承认的那个男人。
「他不是姓贺的人。」元兆昜说的笃定。
「是不是问阿二就知道了。」白戈扬扬手让人松开他。
「死鸽子,我警告你,别给我乱栽赃。」阿二一拿起照片,脸上出现心虚,紧张的说:「龙哥,我发誓……我绝对……绝对没有出卖你。」
这态度要说没问题鬼才信,白戈眼一凝,几把手枪立刻来到阿二的脑袋上:「不想死就老老实实交代清楚,不然别怪我不念这几年交情。」
白戈的态度不像闹著玩,元老板也冷著脸不发一语,阿二的额头涔出若干汗水,内心挣扎犹豫著。
「还不说!」白戈一吼,後头响起子弹上膛声,阿二什麽魂都飞了:「我说!先把枪拿走!」
白戈一示眼,後头的人便将枪口退开一些,阿二吞口唾沫:「我跟姓贺的真的没关系,只是赚点外快……」阿二战战兢兢的看著自己老板,小小声的说:「有人要我注意你有没有跟一个叫夏恩的人接触,每半年回报一次,龙哥,我没骗你,照片里的那个男人就是给我钱的人。」
「混小子,从我这边捞不够是不是!」元兆昜推开白戈,一上前就拽住阿二的衣领:「赚多少了?」
阿二弯弯手指:「半年五百,算一算应该六千了。」
元兆昜眼一翻,立刻冻结阿二的帐户,撤销他的福利,收回他的奖金,还要他把六千万全吐出来,阿二当场垮了脸,哪管他是衣食父母,拍桌大吼:「只是当当狗仔,没必要这样吧!」
「没杀你就不错了。」白戈搭了一句即问:「夏恩是谁?」
「我哪知道,不会去问元墘,李石登是他的人。」
元兆昜跟白戈互看一眼,心里都很清楚名叫李石登的男人是刻意接近元墘,白戈搭他到一旁,压低音量说:「要是你还信的过阿二,我觉得由他出面去探对方来路是最适当的。」
「这件事你处理,不过……」
「怎麽?」
元兆昜不禁想起被轰下山的那路人,哪怕贺守辰的话可信度其微,也赶紧对白戈说明始末。
「那些人说不定是他的仇家。」
白戈的揣测令元兆昜不禁担心起叶秋的安危:「要是姓贺的没胡说八道,他那一搞不就给对方下战书,我看还是先把人救出来比较保险。」
「我跟你去。」
「别指望我顾著你。」元兆昜拧起眉,视线来到他的腿,白戈没好气的说:「瘸了都不用你担心。」
「龙哥,你们去哪?」看一票人转了出去,阿二追上问著。
「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去探探李石登什麽背景。」白戈说著,元兆昜补充:「要是问不出皮毛,你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到帐户里的钱。」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阿二才不稀罕将功赎罪咧,只不过元老板这补充还真是置他死地,看著一干人冷漠离去,阿二急追上去:「等等阿,他不就是元墘的人,还要问什麽……」
「他有这麽蠢?」白戈朝元某人一问,元兆昜瞠大眼瞪著阿二:「他不是我二叔的人,以不惊动为原则,去探探他背後的老板是谁,办不好就滚回去吃自己。」
阿二从没想过这句话会降临在自己身上,顿时头皮发毛,头大如斗,连道好几声是夺门而出。
道路上,领路的是元兆昜的黑色宾士,後方同一系列的黑头车是白戈的阵仗,透过後视镜,他越看越不妥,白戈摆明就是想找姓贺的火拼,要是他们打到如火如荼伤到叶秋怎麽办。
急著把那只猫拎出来还不是今天是他的生日,可不想明年的今天得到某猫坟前祭香庆生,想了想便拿起电话,不打给後头压车的白戈,而是:「叫贺守辰听电话。」
彼端吆喝一声贺哥,元兆昜更听到节庆过年才会听到的鞭炮声,不待多想,电话已转到贺守辰手上:『现在打来是想到你的猫了?』
「我一直没忘记我的猫在你那……」又一声响大的鞭炮声中断元兆昜的话语,不妙的念头一闪,听到那头吆喝著:『贺哥,对方进来了。』
「喂,别说你正在跟人火拼!」
『别明知故问。』
「搞清楚,那是你的仇家。」想不到真让白戈道中,元兆昜心急的踩油门进挡:「我警告你,你要逃命也顾好我的猫。」
『不是姓白的人?』
「你搞错了,我根本没让白戈派人过去,不过……」元兆昜连超二台车再说:「我们已经在路上了,要是叶秋有半点闪失这笔帐就算在你头上。」
『意思是我双面腹敌了?』
「要是你顾好我的猫,或许我会是你的战力。」
『好笑,只要挟持你的猫就能牵制你。』贺守辰笑的狂,笑的永无休止,笑到元兆昜脾气全来,脏话一到嘴边,贺守辰说:『让姓白的人绑条巾子做记号,外头被包围了,房子右侧三百尺外有条小路,从那里可以进来……』
元兆昜静默听著,他的速度已经够快,後头的白戈还压上来并列而行,鸣了一声喇叭,摇下车窗示意他接电话,元兆昜一结束通话立刻拨给白戈,大致交代那头状况,五、六辆车火速前往。
转进二线山路,来到山腰处,上方传来轰隆隆的螺旋桨声,向前一望,一架直升机正好从上方低空飞过,朝五里前的建筑而去,一抵达现场,果然如贺守辰所言,场面混乱且随时都有被波及的危险。
「这里交给我。」白戈下了车,来到一旁说著。
看後方一票人全照贺守辰的要求系上巾子,元兆昜也扯掉领带绑在手臂:「给我武器。」
「龙哥。」看他的视线又来到自己腿上,白戈浅浅一笑便递上一把短枪:「我不想换老板。」
元兆昜呸了一口:「姓贺的说右侧有小径,让几个人去探一下。」
「不。」白戈一各手势,後方那票小混球已加入战局,他老大则悠哉的看著在建筑上空打转的直升机:「姓贺的这麻烦还真不小,我看还是宰了他比较痛快。」
「先把人弄出来再说。」元兆昜不为贺守辰的生死表态,也清楚白戈有趁乱宰人的打算,只要叶秋的安全无虞,没兴趣管他们怎麽厮杀。
砰一声,冲在前头的英勇敢死队有人中弹倒地,元兆昜眉头一拧,白戈说:「我的人,命都很值钱。」
他话一落,中弹的人安然无恙的回到战场,想必衣服底下肯定穿了一件笨重的防弹衣,看到杀出一条路,两人赶紧把握机会入屋。
一楼有伤兵,有尸体,元兆昜熟络的直奔三楼,後头的白戈带几个人跟上,剩馀的全驻守在一楼甚是屋外。
「人呢?」元兆昜一踏上走道就看到贺守辰正悠然的抽著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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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毛都没少。」贺守辰指著某扇房门,又不时注意外头动静。
「人我要带走。」元兆昜只是象徵性,甚是礼貌性的知会,被枪口指著的人根本没有说不的资格。
贺守辰笑了笑,做出请便的手势,房门前的人也很自动让开,一拉开门板,里头的人正翻阅书籍,嘴边还叼著一块饼乾。
「死猫!」元兆昜不为他的悠哉气怒,而是火速掏出怀里的信吼问:「这又是什麽意思!」
见他精神奕奕,叶秋喜悦上前,一攀上他的颈子便送上浓浓一吻,元兆昜冰冷的脸庞立即涨红,不用回头也感觉到无数只眼睛的视线,白戈很识相的要所有人向後转,贺守辰啐了一口:「要亲热也看一下场合。」
元兆昜先是回瞪一眼便赶紧查看叶秋身上有没有不人道的伤势,更急问:「姓贺的有没有对你做变态事?」
他的发言让贺守辰立刻扳起脸,更把叶秋逗笑,一看到美丽的笑容,元兆昜心里的大石总算沉了下来,带著叶秋来到来到白戈身旁:「这里交给你了,我先走。」
白戈点了头,贺守辰厉吼一声:「站住!」
喀一声,白戈的枪枝往他後脑杓一压,元兆昜仅是望他一眼便带著叶秋离开。
当二人消失在视线范围,贺守辰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想了想,再不管被胁持的处境,一转身就拽著白戈来到窗边:「看清楚直升机上有什麽。」
白戈当他想耍花样,先把人压制一旁,才将身体贴墙向外探望,信他,只因贺守辰少了被囚禁那几日的冷静,当看到直升机上的小型飞弹设备:「要是冲著我来,早轰了这里。」
白戈心喊一声不好,便火速冲下楼,沿途吆喝人把元兆昜拦下,哪知道元某人脚程甚快,再加上敢死先锋队的护航已经安全回到座车上,正忙著跟叶秋小亲二口:「先回去洗澡去楣运,我定了餐厅,还定了音乐剧的票。」
「你真的让白戈杀贺守辰?」
「死猫,气氛正好……」看看邻近的小战火,确实称不上什麽好气氛,元兆昜轻吁一气,系上安全带:「那是他们的恩怨,姓贺的要是死了,我也省一桩麻烦。」
叶秋眉头微拧,乍似在思忖什麽的静默著,车子一上路,元兆昜才又开口:「喂,你还没跟我解释那封信是什麽意思。」
「都写这麽清楚了还问,不过这个阿二真不能交代,都说过二五号之後……」叶秋抱怨,元兆昜也埋怨他的狗仔行为,道完始末,叶秋脸色铁青,元兆昜赶紧说:「别乱想,我没有认识叫夏恩的人。」
「你立刻说那句话给我听。」叶秋急迫要求,元兆昜当他吃味忌妒,内心狂喜不已,看看他,轻咳二声,又连换好几口气才说:「我要你做……」
「没情调,好歹也要看著我说。」叶秋将他的头扳向自己,元兆昜拍开他的手:「我在开车。」
「停车,先把话讲完。」
「先离开这……」轰隆隆的螺旋桨声淹没他的声音,透过後视镜一看,那架直升机正在後方上空。
「追上来了,还不快说。」
「什麽追上来了?」元兆昜边问边捞起响了几声的电话:「什麽事?」
『那些人不是姓贺的仇家。』
「不然?」後轮突然一沉,车身左右偏颠,元兆昜赶紧握住方向盘稳住方向,同一时间,一台银色车辆从旁超前,在前段道路来各急速回转。
元兆昜明白了,无论是後方追赶而来的车辆,或是上空的直升机全都冲著他来,哪管车轮状况如何,方向盘猛打几圈,以一个漂亮的S型弧线越过挡路的障碍物。
闪躲同时,叶秋吼著:「别停!撞过去!」
这提议让元兆昜嘴角一抽,没好气的望他一眼,拿回情急之下丢在一旁的电话:「有追兵,後轮好像破了。」
「转回去,让白戈干掉他们。」
这主意甚好,连那头的白戈也这麽说,不过後方的二线道路全让敌方堵住,要是掉头恐怕真得撞出一条路才行,虽然有风险,倒也不失一各方法,看准前方路段宽敞,元兆昜先提醒叶秋坐好便来各急速回转,当原本在後方的车辆来到前头,油门一踩便直冲过去。
原以为得撞各车头变形才能开出一条路,哪知道一冲向前时,挡路的车辆竟然自动让开。
「看样子不是想杀人。」元兆昜视线一转,看叶秋神情凝重,双手交握,赶紧腾出一只手摸摸他:「放心,我技术很好,车子也有二颗安全气囊,不会有事。」
美丽的人就该是温柔胆小的样子,元兆昜才为他的反应大感满意时,银白车又超到前方,另一台车更将他逼到左侧逆向车道。
看准他们不以杀人为目的这点,元兆昜镇定的保持一定速度前进,只不过行驶不出二百公尺,右车忽然冲撞过来。
强劲的力道让右侧玻璃出现裂痕,赶紧将叶秋拉向自己,贴著山璧行进的左车身擦出火花,看看前面的车屁股,元兆昜决定撞开它,一把叶秋的身体压低便朝挡路车辆鸣几声喇叭,一踩下油门,右车再一次冲撞过来。
车速加撞击让元兆昜剧烈一晃,握住方向盘的手一松,还没撞开挡路车辆,就已经拿脑袋去撞左侧玻璃。
车子贴著山壁拖行一段距离才缓了下来,车一停,几个彪形大汉将他们拖出车外,其中一人拿张照片左右比对。
方才的撞击让二人头昏脑胀,身上更有多处擦伤,元兆昜甩甩头,视野一恢复就看到叶秋被人架住,立刻摸出怀里的短枪指向叶秋身侧的外国籍男子:「放开他……」
叶秋也在这时看清楚状况,他甩开男子的手,赶紧上前扶住摇摇晃晃的人。
他们不阻止他,只是立在一旁,当发出极大噪音的直升机停在山崖边,全副武装的男子低望下方的人,咧开嘴大笑:「真不敢相信你真的没死。」
他操著外语,声音宏亮,才一眼,元兆昜就很不喜欢这个笑的张狂,态度轻浮的褐发男子,男子则是托著下巴找到敌意视线的来源,几秒过後突然击掌:「原来是你阿,小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