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
「你送我的笔坏了。」
「有去西德再替你带一支,找我不是为了这事吧。」
「就是为了这事,顺便问问VISCONTI今年有没有生产。」
「怎麽会没有。」
「那没事了,喝茶。」
「你这杯茶叫人喝的心惊胆跳。」一接过递上的茶水,叶子佳嗅了嗅:「没放毒吧。」
「怎麽会。」元兆昜浅浅一笑抿了一口香品。
从未见他笑过的叶子佳大脑立刻发出危险警讯,总是向天借胆的阿二也不敢作怪,小小声的说:「我看你一定干了什麽好事,你的下场可能会比我还惨。」
阿二是真的这麽认为,起码自己可没有让他的冷脸起变化,叶子佳一点也不高兴阿二的临时同事爱,把人撞开就问:「有事就说,别搞的这麽阴森。」
「没事阿,认识这麽多年,今天才发现你很喜欢送笔,而且还独锺VISCONTI。」
「难道你不认为很好写。」
元兆昜只是望上一眼便继续把玩钢笔,他的沉默不但耐人寻味,更让叶子佳跟阿二绷紧神经,旋转的笔杆一停:「我出去一趟。」
「不是约了姓贺的谈判?」阿二追上。
「他来了叫他等……」门一拉开,一个人正好撞了上来,不但撞痛他的鼻子,还把他的嘴也撞著,溢到嘴边的脏话在看清楚冒失鬼是叶秋後全吞了回去,见他有把嘴嘟上的趋势,吓的赶紧把人推开,同时间更把叶子佳跟阿二赶了出去。
「你……怎麽了?」是想吼吼他的,只不过一看到红通通的眼睛哪还吼的出口。
「我去见过哈德斯了。」
有人惊吓过度,手一滑,立刻打翻整壶茶水:「还以为你会先去见我二叔。」
「元兆昜!」这说法令叶秋感到气愤:「他什麽都说了,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谢你,就会喜欢你是不是!」
「所以?」
「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了!」
同一时间,元兆昜的心像被几千万把利刃狠狠猛刺,痛到眼框都红了,不过他的泪水还没聚集,就有人比他先溃堤了,害他没时间哀怨自己的悲痛,赶紧抽张纸巾安抚:「不喜欢就不喜欢,哭什麽。」
他的举动让叶秋抑忍一上午的情绪瞬间爆发,手一甩就在他脸颊上狠掴一掌,揪起他的衣领,狠狠吻上。
元兆昜一双眉拧了拧,一会儿眨眼,一会儿扭扭身体,他被搞糊涂了,已经不知道该为脸上这掌发怒,还是该开心的回应嘴上的吻。
「干什麽,你这是什麽反应跟表情。」
「我也不知道。」一见猫爪又高举起来,元兆昜咬紧牙根,自动别过头把脸给他。
「我不喜欢你,不过我爱你,我爱你……」叶秋紧紧搂住他:「是我不对,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忘记,不应该浪费这麽长的时间,不应该以为你只是孩子,更不应该只顾著自己来离开你……我……」
「那我可以发脾气吗?」元兆昜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抱他,小心翼翼的问著。
叶秋激昂的说不出话,头一点下就被按到沙发上:「他妈的,死猫!你竟然不相信我,竟然怀疑我对你的爱,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就只喜欢你,就算我忘了夏恩,我也没有喜欢任何人,你相信我,我现在已经有能力可以保护你,就算我二叔再说什麽也不用管他,你只要做我的老婆就好……了……喂,我只是骂一句基本脏话,没必要哭成这样吧。」
看一张俊脸全哭花了,元兆昜赶紧把人抱到腿上,抹去沾在他嘴上的泪珠:「虽然你哭的时候有梨花带泪的美,不过你是男人,这样很难看。」
「不是梨子带泪了吗。」
「哪个白痴说的。」
「一个叫元兆昜的白痴说的。」叶秋被他逗笑了,顺手拉起他的领带擦抹泪水。
「死猫,有卫生纸不用。」
在最痛苦、最难过的时候,他总是不忘给夏恩勇气,让夏恩开心,如今才知道那时候的他也很痛苦,迟来十几年的心疼占满叶秋的心,紧紧抓著他的手来到自己心口上:「如果夏恩爱你六十分,叶秋绝对会爱你一百分,此生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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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最喜欢的人这麽宣誓,元兆昜羞到不知所措,一下抓头,一下轻咳,对望没几眼,脸也红了:「别这麽肉麻,我不习惯。」
「什麽时候要回去?」从不知道他有如此可爱面的叶秋一攀住他就又吻又摸。
「我约了姓贺的。」
「然後?」
「去见哈德斯。」
想见哈德斯是能理解的,正如他所说,今非昔比了,没什麽好不放心:「早点回来,今晚……」
殊不知叶秋在他耳边说了什麽,只见他一双眼睛全亮了,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拖著叶秋:「走,现在就回家。」
「公司没事了?」
「我是伤号。」
叶秋笑了,任他拉著走不再多说,一推开门片,走在前头的人突然破口大骂:「他妈的,你早不来晚不来,一定要这麽准时是不是。」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迎面而来的贺守辰大老远就瞧见他们藏在身侧交握的手。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罗唆,改天再过来。」
「先处理他的事。」
为妻命是从的元某人哪敢说声NO,杀气腾腾的狠瞪贺守辰一眼:「五分钟,给我进来。」
这哪是处理事情的态度,门一关,不待叶秋提醒二句,更不给贺守辰讥讽几声,元兆昜抢在前说:「元家欠你一声道歉,我现在以元氏当家的身分跟你说声,对不起。」
叶秋大吃一惊,他的态度不复几秒之前,不但说的诚心诚意,还深深的鞠躬致歉。
而贺守辰的刁难、讥讽,瞬间溢停在嘴边,这声道歉不值半毛钱,却抚慰内心深处的某块伤痛,坚持这麽多年要的不也是一各公道。
诚意,不但让贺守辰心里有几分舒坦,还彷佛找到一个结束点,虽然要完全放下不是即刻性的事,不过,看在同病相怜跟几回愉快的单独相处份上,贺守辰愿意化敌为友,不,正确来说是期待跟他有更一步进展。
下一秒,在元兆昜脸上已找不到诚意这二各字,他恢复平时态度的整理微皱西装:「不管你接不接受,这是我该做的,赔偿方面,你父亲已经收了,所以我不会再支付你半毛钱,还有,这各还你。」
说著,便将他的性爱光碟递上,就连白戈手上那块也一并交还给他:「绝对没有备份,至於要不要复仇是你的事,我会做好万全准备等你,我要说的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贺守辰折毁那二张光碟:「你是不是少说了什麽?」
「哦,对,差点忘了,赔钱。」元兆昜毫不客气的把手伸出。
「赔钱?」贺守辰脸上的期待瞬间成了疑惑。
「强奸不用赔钱是不是,别跟我说扯平,怎麽算都是我吃亏,起码你很享受,我就不一样了。」
他的理所当然把贺守辰吓到了,叶秋在想起他曾提过的酒後乱性经验,不禁笑了。
「我在谈正经事,别闹。」
「我想他要的只是一个形式上的赔偿。」元兆昜一双眼瞪大了,气呼呼的把叶秋拽到自己身边:「你又站在他那边,第三次了。」
「我只是希望快点把事情处理好,然後回去。」叶秋绝对没有丝毫暗示动作,偏偏有人色急了,故咳二声:「就当我吃点亏,这笔就不跟你计较……」
「我想我需要一个医生,我无法了解他的逻辑,更不能跟他沟通,叶医生,你介意多一个病人吗。」一直反应不过来的贺守辰摇头说著。
「不介意,不过诊费照算。」叶秋的回答令元兆昜的头顶迅速窜起一把烟:「我介意,要医生去找别人。」
贺守辰忽然起了捉弄心眼,挼挼下巴看向叶秋:「诊费当然没问题,或许换个人爱看看也不错。」
开什麽玩笑,这只猫他追了好久,说什麽也不允许有丝毫威胁存在,於是,气的牙痒痒的人开始死黏叶秋,紧盯贺守辰,但这是後续的事了。
「我生气了,你居然当我的面给姓贺的机会。」总算排除万难回到舒适大床上的元兆昜正喘著大气翻过身抗议。
「这哪是给他机会。」满身大汗的叶秋贴上前搂著他:「他还没对你死心,我怎麽能不好好开导他。」
「你管他去死,再敢作怪就让白戈阉了他。」
叶秋的吻落在他的背,轻缓地将他扳过身:「我不是管他,是担心,这麽多人爱你,我怎麽能不多注意一点。」
他嘴一哼,叶秋就把自己的嘴贴上,元兆昜被亲没二口火气全消,还得意的说:「知道我抢手了吧,要是再离书出走,还是叫我元老板,我就把你丢了。」
叶秋连道好几声是,捧著他的脸又吻又舔,两具成熟的躯体在床上翻滚摩擦,没多久两人的腿间又起了变化,元兆昜赶紧推开他:「暂停,我累了。」
「我不累。」
元兆昜的眼中除了有被叶秋挑起的欲望,还有几分薄怒,在办公室,明明有人用猥亵情靡的言词说今晚任他摆布,结果咧,一到床上,美丽脸庞竟然露出惊恐表情,还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叫他怎麽狠的下心,当下就跑去洗自己的肠,请某人享用。
叶秋笑脸盈盈扳正他的怒脸:「这样就生气了。」
「你又耍我,我当然生气。」元兆昜环上他的身子,低声抱怨:「我记得有人说要跪在床上,趴在桌上,抬高屁股让我插各过瘾……」
「你说什麽?」他的鼻息全洒在脸上,哪会听不见这些抱怨。
「没有、没有,我是说,亲爱的小猫,主人肚子饿了。」
「是,我的主人。」
人生美妙了,世界不同了,这声主人让元兆昜开心到连眼睛都弯了起来,现在就算塞把盐巴到他嘴里也会说是甜的:「亲爱的,我爱你。」
「我也爱你。」
相拥激吻,翻滚缠绵好一阵子,叶秋突然爬到他身上,以乘坐姿势由上而下的俯视他,一头长发顺著二肩自然垂落,美丽的脸庞情靡诱人,元兆昜正为叶秋的美惊叹,叶秋却捧著他的脸说:「你好诱人。」
「抗议,别把奇怪的形容词用在我身上。」
叶秋笑笑的凝视他,虽然十年後才真正认识他,但无论是在办公室的严肃正经,还是私下的孩子性都让叶秋爱极了。
「我突然很想知道你喜欢我什麽,为什麽能这麽爱我。」叶秋从他身上离开,捞起他的手把玩。
「你会因为臭豆腐很臭才去喜欢吗。」
「奇怪的比喻,是说我是块豆腐?」
「我的意思是,喜欢就喜欢,哪有为什麽,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认定你了,就连後来再见我也被你吸引,你看,我对你多忠心。」
「我也很喜欢你,不过……那时候我只想著怎麽离开,这点,我比不上你。」听出他声音里的伤感,元兆昜将他拉回身边:「喜欢就喜欢,哪有什麽比不比的上,要是你能让我&%#$,我会更高兴。」
叶秋当然清楚他嘴里含糊著什麽:「等你伤好。」
「噢,我想扁人。」
「他说,你把保护夏恩的希望放在安德鲁身上。」
「想太多。」撞上叶秋质疑的眼神,元兆昜吁叹一气改口说:「他很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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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了解,不如说哈德斯是世上最懂自己的人。
忆起往事,元兆昜对哈德斯既陌生又熟悉,陌生,来自於这十年所认知的商场巨人竟然跟自己曾有过一段荒唐过去,熟悉,自然是青少年时的点滴回忆。
见了面,还有几分怀念,而这份怀念就是那只曾经在手上的大手,在他开心时、生气时、低落时,总是来来回回在头上抚摸著。
曾经,以为是元墘的手,如今却成了哈德斯,就因为有太多这样的落差,他才不愿提及过往,又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去面对。
「你最後有答应他吗?」看他神情凝重的盯著天花板,叶秋轻声问著。
「你都要走了我去干嘛。」
「我到现在还是不懂,他怎麽知道我没死。」
「我这麽爱你却突然把你忘了,是人都会怀疑。」元兆昜坐起身,点了根菸,悠缓地吞吐二口:「这也是因为他学会的,他对我影响很大。」
「如果我没去找哈德斯,你会告诉我吗?」
「不会。」
「你很狡猾。」
「这跟狡猾没关系,对我来说过去只适合拿来缅怀警惕。」元兆昜不再让他发问,一把人抱进怀里就扯开话题:「亲爱的,我很好奇你怎麽会变成……虐待狂。」
「因为有个叫元兆昜的王八蛋说要是那麽对他,他会很高兴……」叶秋把能推的全推到他头上,推到最後:「不过凌虐人的舒坦跟快乐是不可否认的。」
元兆昜只是笑笑的当个听众,偶尔充当沙包,当然,他没忘记替自己的性趣解释一下,免的日後又被绑起来打到屁股开花,或是割到满身伤。
今晚,他们像十几年前那样聊著,不过现在已经不用再担心天亮,不用再等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漫长。
期间,元兆昜想起初识时的灵异现象,当时就要抓这只猫了,偏偏跟叶秋有接触的人全都没印象,他猜是催眠术搞的鬼,叶秋摇头说:「金钱绝对比上帝还伟大。」
当叶秋提到仙人大师也被万能的金钱收买,元兆昜气的从床上弹起:「为什麽我身边的全是贪财之人。」
他发怒了,隔天一早就把张天人叫来,当人一到,元兆昜还没吭声,叶秋便问:「大师,上回你说我有一劫,请问是什麽劫?」
细如一线的老眼仔细端详起叶秋:「天人、天人。」
管他什麽人,元兆昜快杀人了,这位仙人大师竟然看某猫看到脸红,厉喝一声的同时,张天人说:「是情劫,看来你已经逃不开元老板了。」
气头上的元兆昜频频点头,脸上怒气瞬间消失,喜咧咧的赞起:「张大师果然是大师级人物,业界的精英份子,往後还要麻烦你指点迷津……」
叶秋总算理解某人为什麽特别好榨压了,张天人一走,叶秋拽著他问:「你不是很精明,怎麽一到这些大师手上就变了人。」
说这话是因为元某人不但没计较大师被收买一事,还开了张支票双手奉上。
「对於人力不可为的事,我宁可花钱买顺遂。」
这回答堵的叶秋无话可说,怪不得常常听到阿二说:「我老板是个凯子。」
几个小时後──
刚从医院回来的元兆昜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後脚进屋的叶秋吓到:「你的头发?」
「剪了。」叶秋不太习惯的挠挠凉飕飕的颈子,诱人的颈线叫元兆昜看的脸红心跳,一搂住他便在他嘴上亲了亲,这一吻又勾起了天雷地火,进而激情缠绵,一场成人间的激战演出在近午时分上演。
情事过後,元兆昜开心的在冰凉地板上滚了二圈,一滚回叶秋身边就爬到他身上:「好像夏恩喔,我以前就想这麽做。」
「色鬼。」叶秋抬昂的火热顺势进入他的体内,上头的人惊喘反驳:「谁比较色。」
想当然,新的一轮爱之战又开始了。
往後几天,元兆昜仗著身上几处皮肉伤,整天把自己放在家里等发霉,每次缠绵完,他总会由衷感谢安德鲁一回,要不是他,现在哪来的悠閒日子,只不过,元某人的閒来无事有人看不过去了。
「你不是要见哈德斯,你不是要找你二叔谈我们的事,你不是说昨天的会议很重要,怎麽整天窝在家里?」因诊所重整一样閒来无事的叶秋问著。
正忙著规划渡假行程的元兆昜头也不抬,声也不吭,叶秋气恼上前,连同椅子将他转了过来,强迫他的眼睛离开桌面,同一时间,叶秋看到桌上的旅游简介,不禁想起他上回的假期让自己的谎言给砸了,更想起他难得有这麽空閒的时候,吁口气,送上一抹笑容:「有要带我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