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兆昜吞咽一气,吻上那张半开阖的唇,轻舔他的每一颗齿贝,吸吮他嘴里的柔软。
这一刻是美好的,无论脑子或是眼睛,全是他诱人的一切,他就像一颗甜中带酸的石榴,令人食之随味。
他的甘美低吟声声谱出动人乐章,释放时的欢愉是长长发丝画出的美丽弧线,元兆昜忽然觉得自己好比旧约圣经里的浮士德,逐步逐步的受到恶魔蛊惑,越来越渴望恶魔驻留。
漆暗的房间里,元兆昜静静看他,听著沉沉的呼吸声,伸出手指描绘他的五官轮廓便把人搂进怀里。
第二周的假日,依然是颓靡的性约会,被吃到尸骨无存的元兆昜满身大汗的瘫在床上,就连眨眼的力气也没了。
开战前他抗议:「既然我是主人,为什麽得满足你这只宠物。」
打从那天起叶秋便称他为主人,元兆昜也以主人自居的非常愉快,想不到这只家宠竟然说:「因为肛交会让肠子生菌,容易罹患爱滋。」
元兆昜当场变脸,总算遇到一个比自己更该死的混球,就要伸手掐死他的时候,猫说:「闹你的,我怎麽舍得让你受苦,要是不在乎的话何必浪费这麽长时间做清洁工作,也不会管你吃不吃的消,肯定每天抓你大做特做。」
听到这番话元兆昜已经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怎麽看也是我压你比较像话。」
「就因为我长的美?」叶秋不认同以貌定位的说法,勾起他的下颚:「我没被人上过,也不准别人上我,除非你承认爱我,我会考虑给你。」
「你以为你说不准就不准,那天要是我没喊停,你早就被……」嘴上虽然这麽说,内心却感到愉悦,更庆幸那天的心软,就这麽一闪神,便定了瘫软在床上的可怜下场。
每当做完爱,美妙的声音总会在耳边吐出像是魔咒般的一句又一句我爱你,元兆昜很爱这种感觉,也希望持续下去,只不过:「我不认为两个男人能长久。」
「所以?」
「别再放感情在我身上,就算我现在喜欢你,再过几年也是要结婚,所以乾脆让我们把关系建立在买卖上,我用金钱满足你,你就当个满足我的宠物,当然,你想把自己当成是我的秘密情人也行。」
昏暗的房间响起一声很轻的笑声,叶秋顺顺他的发根便离开。
元兆昜等了很久也等不到他回来,一觉醒来,脚上的链子没了,枕边多出一张纸条,上头只有简短一句『你可以走了』。
他认为叶秋接受这桩买卖了,一踏进睽违几天的办公室便要阿二送张支票过去,阿二当他是想用金钱平息轮奸未遂一事,一瞧见上头的八位数金额,猛吸一气:「龙哥,这补偿会不会太多了。」
「罗唆,叫你送去就送去。」元兆昜就是认为他值这个价,也因为拉不下面子承认喜欢他,所以想用物质跟金钱满足他。
不过,当阿二回来的时候却多了二张支票:「龙哥,叶医生不收,他还说这二张是还你的。」
元兆昜盯著割在桌面的三张支票发起愣来,直到阿二往他耳边一吼,要他去开会才回过神。
会议上,他不断揣测叶秋的意思,一双眼睛直盯著墙上时间,当时针快走到二点的时候,他开始期待怀里的手机会忽然响起。
只是到了会议结束,他的期待落空了,脑袋更是空了,一踩出会议厅,貌美秘书踏前说:「老板,蔡老板在等你。」
什麽蔡老板,元兆昜当下摆出不耐的神情,一把拽住阿二:「他妈的,为什麽我才刚回来就有开不完的会。」
「咳……就是因为翘班太多天才要一次把会开完。」
见他一脸无辜,元兆昜何尝不想替自己叫屈,接过美女秘书递上的宗卷:「姓蔡的要谈什麽?」
「海地投资。」
手上的资料翻了翻,脑子转了转,赫然想起这是笔不成的买卖:「告诉他老板被绑架了,没十年八年回不来。」
美女秘书甜甜一笑便退了出去,说到绑架,阿二好奇问:「龙哥,你这几天到底去哪?」
「渡假。」元兆昜随口瞎说:「今天还有什麽事?」
「只剩六点的家族会议。」
元兆昜差点拿脑袋去撞桌面,没人担心他的安危就算了,才不在几天,就有人拱他堂弟做当家,感慨的掐掐眉间,阿二又说:「龙哥,我看你最好带耳栓去比较好,元将生那小子把你对叶医生做的事全讲了出来。」
17
「找人盯著死小子,就连他一天上几次厕所都给我清清楚楚记下。」
听也知道元当家的小心眼又犯了,阿二逮著机会表现:「要不要叫白戈找人把他丢到山上,给他一点教训。」
「有谁不知道白戈是我的人。」
「放心,我找几个陌生面孔去。」阿二拍拍胸脯,神情狰狞的连吸几口气,一到门边:「去哪?」
「找人把臭小子丢山上。」
元兆昜突然觉得喉间卡了一口血,狠狠瞪上一眼,这要是良方的话,某只猫就不会自己走下山叫车,还把他关了好几天,看著不知道是愚忠还是愚钝的阿二,重重叹上一气:「去备车,找人盯著他就好。」
自由不到二四小时,元兆昜就开始怀念被囚禁的日子,长长的餐桌上,老太爷、二舅公、五叔公、三叔公这些老字辈全都同鼻孔出气的指责他,另一头的二叔,也就是元将生的老子,则逮著上周五的私刑大作文章。
通常在家族会议上元兆昜是孤立无援的,能少被几个人批判就不错了,可惜,今天大夥儿难得同仇敌忾,就连向来互不过问的四叔也为了擅自取消招待宴一事杠上他。
幸好元兆昜早练就一身好功力,无视餐桌上飞来飞去的四、五个话题,他勾勾手指:「XO酱。」
再悠哉的点起一根烟,翻起早就预备好的杂志,当然,这举动让漫天飞舞的批判再增一笔,率先投降的是他的四叔元一飞:「招待宴是元家近百年的惯例,不容你说取消就取消,如果你坚持,就拿出让人信服的成绩。」
笑话,少一场情色招待宴是能少赚几毛钱,元兆昜忍著反讽他的冲动,手指在杂志页面上敲了敲,优缓的吹吐一团白雾,元一飞啐了一口,来到他身边将他手上的烟拈熄,改放一根雪茄在他桌前,此举让元兆昜火冒几分,端起面前的水猛灌。
「不是叔公爱念你,历代当家有谁像你这麽不稳重。」
「三天两头就惹一桩事,我看元家的脸迟早被你丢光。」
「你那个叫白什麽的手下,风评不好,背景也不单纯,这种人你也用,要是缺人就跟你四叔调。」
「都二十好几了,不要动不动就去夜店,给人知道像什麽话。」
「上周五那件事幸好没有闹大,要是传出去还能听吗,真喜欢用这种方式处理事情,乾脆去接一飞的手好了。」
元兆昜不为所动的调配酱料,表面乍似冷静的他心里早爆了几座冷火山,哪怕再有意见也得忍,因为只要一回嘴又得扯到忠孝礼义,反正这些只剩一张嘴的公爷叔伯念完就世界太平了。
只是一人一句就够吓人了,偏偏个个都念到口沫横飞,面目狰狞,就在神筋快要断裂的时候,终於有人跳出来灭火:「好了,都少说几句,我看他知道了。」
元兆昜很意外,说话的竟是元墘,是人都知道他这个二叔就是不认他这个当家,直到现在他还是认为自己的儿子元将生才是最佳继承人,这样的人哪会这麽好心出声解围,果然,他一开口就是:「今天蔡振去见你,为什麽不见?」
谈及公事,元兆昜不再沉默:「二叔是替姓蔡的当说客还是为海地投资背书?」
「这项投资势在必行。」
元兆昜不急不徐的说:「4.8亿一出去就等於洒出去的水,扣掉打关的1.6亿,实际投资的2.2亿还得花十年时间才看的到利润,我倒想听听什麽叫做势在必行。」
「有些利润不是当下看的到的,也不是只有金钱才叫获利。」
「我是生意人,没有实质利益的生意还用谈吗。」
须臾间形成二派意见,站在元墘那头的是中青派,认同元兆昜的全是老顽固,元墘说的没有不对,以元家的财力洒洒金铺各日後顺途倒也无妨,不过元当家就想跟他唱调子,还暗地感谢他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
元兆昜无顾满天飞舞的高论,优缓的继续享用餐点,显然,这次惹到的是二叔元墘,他气到歪嘴吹胡子,又是拍桌又是起身的吼:「元兆昜,我现在跟你谈的是公事。」
「既然是公事就在上班时间谈,麻烦二叔转告姓蔡的,一切按规矩来,先做一份完整的投资企划书,再跟我的秘书约时间,不过我想半年内应该挪不出时间见他。」元兆昜被他这一吼立即没了食欲,抓起巾子擦擦嘴角,一起身,环视各位长辈:「先走了,明天一早还要开会。」
他走的很潇洒,後头却绿了好几张脸,来到门边,他的狐狸堂弟正兴灾乐祸的迎面而来:「hi。」
元兆昜的步伐停也不停,掏耳朵的举动让元将生的春风笑容瞬间消失,无视他的态度让他立刻加入小绿人行列,一踏出元宅大门,便对在外等候的阿二说:「回家睡觉。」
「不出去了?」阿二有些愕然,以往听完经,闹事出气可是一成不变的惯例。
「没心情。」元兆昜按著快要炸开的脑袋,一想到明天又是满满满的会议就想挖洞把自己埋了。
回到位於市中心的大楼住宅,以为总算可以清静了,一按下电话答录机,先是他老妈:『怎麽一回来就把太爷气到心脏病发,凡事多顺顺他老人家的意思,你要知道他们都上了年纪……』
听没二句,元兆昜便转进房,过了十来分钟才转成另一个声音:『兆昜,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竟然对叶医生做出下流的肮脏事,你叫大妈怎麽跟人家交代……』
怎麽就没人问问他为什麽要对那只猫做那种事,不过以往至今惹的祸加加减减,就算跳出来替自己辩解喊冤也不会有人信。
『……幸亏叶医生不跟你计较,不过你也该检讨一下自己,算了,说再多你也听不进去,对了,我请了一位伏都教的大师帮你祈运,所以这几天别乱跑了。』
说这麽长一篇原来是为了这档事,元兆昜松松领带,往床上一躺,听了这麽多超渡经,他好怀念叶秋的柔声细语,抓起电话便拨给他,响了响却等不到人接听,掏出被退回的支票看了看,挠挠肿胀的脑子,想必那只猫是不接受这桩交易了。
有谁不知道元兆昜是个死爱面子的人,人言因素、家族压力、大师建言……诸多种种原因,要他再跟有性虐癖的叶秋扯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事,哪怕心里有多失望,多渴望他的存在也就此打住了。
尽管恢复往常生活,尽管不再去想那段荒唐的日子,无形中也有了些微转变。
阿二一双手在他眼前摇阿晃的,这老板渡假回来後就常常心不在焉,现在居然又在神游四海,大大吸一口气:「龙哥!」
「……什麽事?」元兆昜心跳漏跳好几拍,看阿二指著桌面的宗卷,才知道又走神了:「拿给叶子佳,叫他估一下海地的价值,尤其是太子港的商机。」
他的二叔积极到让他头大,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了,还得忙他这桩投资案,回来这些天,元兆昜发现越是忙碌,就对现状越来越不满。
他开始认同他的低能弟弟,就算有金山银矿也没时间花,就连唯一乐趣,喝点酒闹点事也被一蜂人管著,他更羡幕他堂弟,天天活的醉生梦死,月底一到还得拨钱到他的帐户。
这到底算哪门子的当家,说穿了,不过是顶著好听头衔的工作奴,突然间,他觉得好累,觉得不快乐,他想念叶秋,怀念那段荒唐日子,渴望再听听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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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转向墙上的时钟,时针正好来到四点位置,今天,依旧等不到某人电话,才想著是不是该主动找他,二片门板被推了开,同阿二一起进来的叶子佳说:「不是刚渡假回来,怎麽看起来还这麽累?」
「这麽快就估好了?」
「风险大於利益的投资有什麽好估。」
「别跟我说什麽政局动盪,投资报酬率太慢。」
「你自己也清楚嘛。」
「现在半数以上的老头都认为这是长远生意,既然钱要砸,我不想亏损。」
「要是给我估,我敢跟你保证所有利益肯定全进元墘的口袋。」蔡子佳摊开那份宗卷:「从建商到采购全是姓蔡的人,就算熟路也是元墘的旗下兵,是说你这个二叔向来就喜欢在公事上发表高论,这样积极也不奇怪,不过我还是认为这提案绝对不单纯,肯定有蹊跷。」
「阿二,查查姓蔡的背景。」元兆昜敲敲桌上那叠资料,想了想,将宗卷递给叶子佳:「做一份新的企划跟评估分析书,要堵人嘴,不拿出更好的方案行不通,还有,把建商换掉,全用自己人。」
叶子佳笑了笑:「知道了,总之就是不给元墘插一手。」
元兆昜用沉默以示赞同,再交代几句便提早离开,他开著车来到叶秋家,却把车子停在大老远处。
来这里,是想见见他,是想听听他的声音,见过之後心情会好些吧,就因为这麽想,所以抛开一切顾忌来了,等了又等,天色逐渐昏暗,终於等到美丽身影出现。
「叶秋。」他拉开车门快速上前。
看著从对街而来的人,叶秋的脸上有惊讶,有喜悦,有激昂,却在眨眼间恢复平静,仅剩一抹平常不过的浅浅笑容:「元老板找我有事?」
声音一样清澈甘甜,人也一样风情美丽,就是这声元老板让元兆昜听的刺耳,男人心更小小揪了一下:「刚好路过。」
他的疏离让元兆昜扯出连小孩都能识破的谎言,要知道在他面前排泄或是在他身下狂乱都还能归咎生理反应,要是承认为了见他而来才真是没了面子。
「呵,还以为元老板是来讨气的。」
「我说了只是路过。」
叶秋细长的眼眸凝视他,笑了笑即掏出钥匙:「既然没事我进去了,等等还要出门。」
元兆昜应了一声,潇洒离去,只不过折返车上的速度显然比来到叶秋身旁慢了很多,内心还有期待,期待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拉开车门,终究忍不住回望一眼,无奈紧阖的屋门让他失望了。
回到座车内,他盯著建筑好一会儿才黯然离开,原以为此行能让心情舒坦,想不到更加郁结,过了几各路口,脑筋一转车头也跟著调转方向,倏地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出来喝酒。」
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居酒屋内,元兆昜的脸已经结上薄薄一层霜,他死瞪对座的人,大掌往矮桌一拍:「这是可以闹事的地方吗!」
「龙哥,现在才几点,先吃饭……」看到杯子直直飞过来,阿二灵敏一闪:「吃饱再说。」
呈直线飞去的杯子没有预期中破裂,而是落入迟到的白戈手上,准确接到暗器的他脸上爬上几条黑线,缩缩泛麻的手:「龙哥。」
「我正找他处理你二叔的事,所以就叫他一块来了。」中了杀人电波的阿二赶紧解释。
白戈的确是不速之客,又不是每个人都像阿二这麽疯玩,何况这只鸽子不但是个冷面杀手,还是正经人士,这下根本轻松不起来,元兆昜吁叹一气,端起面前的清酒品餟二口。
白戈一入座便递上一只厚信封:「里头是元将生这几天的去向。」
撕开袋口,倒出一张通联纪录跟厚厚一叠照片,才抽三张,元兆昜便管不住自己的嘴:「居然给我出海,还去小岛渡假,铐,这小子过的会不会太爽……」
抽著一张张元将生在海上游艇玩乐的惬意照片,看著一张张在悠閒沙滩上享受日光浴的照片,元兆昜脸上的霜已经成冻了,再看不下去的把整叠照片往桌上一甩。
阿二咦了一声,从摊洒一桌的照片中捡取几张:「龙哥,是叶医生。」
元兆昜接过一看,还真的是叶秋,照片里的人乍似亲密,也确实很亲密,因为下一张是两人同进饭店房间的照片,已经够阴霾的心情顿时更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