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不接受胁迫,他也不能。
举起枪,对准赵伯然,他看著林宇还笑了出来。他甚至有些庆幸这些年来父亲一直不重视他,庆幸外界谣传的他早就想干掉赵伯然的说法。开枪射伤赵毅然时,他发誓要让林宇将来承受十倍於这样的痛苦。
林宇想拿赵伯然当筹码,他就让他当不成,反而要成为他的累赘。林宇只要放开赵伯然,他自然可以毫无顾忌杀了林宇还有他的小情人。
别说林宇是个警察,管他是什麽人,敢拿赵伯然威胁他,他都要让对方後悔。
那个佤帮的人狐疑地看著这些人,他不能确定这几个人到底上演的是什麽戏码,也许就是黑吃黑。他悄悄把枪对准了赵伯然。
枪声响起,赵赵毅然愤怒地转过去,砰地一枪打中了他的心脏,看准赵伯然的位置,摁下爆炸模式,趁著烟雾乍起,抢回了赵伯然往秘密通道躲了进去。
刚刚进去,他就封死了入口,外面的爆炸声却还是很清晰,让他耳朵有些轰鸣。
轰鸣过後,他庆幸刚刚佤帮那个人手偏了些,只打中了赵伯然的手臂,可是加之他那一枪,赵伯然已经有些昏昏然了。他看著不由得心慌意乱,拖著脸色苍白满身是血的赵毅然沿著通道往外疾走。边走,边拨打了奉六章的电话,“六章,我这里出事了。”
刚刚第二个按钮摁下去的时候,奉六章必然知道了这些的情况。
奉六章没有马上开口,停顿了一会儿才回答,声音冷静得让赵毅然也不再那麽惊慌,“你往楼上走,我派人去接你,地面不能走,已经都被包围。”
电话挂断,他把赵毅然放在地上,撕开了自己的衬衫绑住他的两处伤口。抱起赵伯然,他急匆匆地走进了通往顶楼的电梯。
奉六章收起电话,微微扬起了嘴角。看著不远处的天空,绚烂无比的夕阳和晚霞看了让人心旷神怡。
君向潇湘 52
奉六章站在窗前,看著汽艇降落,看著赵毅然抱著受伤的赵伯然急惶惶地跑过来时,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赵毅然满脸也不知是汗是泪,混著些血迹,狼狈而惊慌地跑进来,看到奉六章旁边站了一个陌生人时,他很快收住了脚步,戒备地看著他们。
“是我的一个朋友,你放心。”奉六章似乎看得出他在想什麽,先解释了一句。“伯然的伤势,我一个人未必应付得来。”
那个穿了医生袍,带著口罩的人对著赵毅然略略点点头。看到对方还没反应,他抬手摘下了口罩,“我只来救人,其余的什麽都不知道。”
赵毅然不相信也得相信,赵伯然的脸色惨白地实在吓人。
把人放在临时搭起来的手术台上时,奉六章看了看执意留在一旁的赵毅然,“你想留下也可以,先去换了衣服。”
看到奉六章的眼神,赵毅然知道自己最好听他的话。可他不愿意走,也不敢走。
“你如果就这麽留在这儿,不如就直接补一枪给他好了,不用再经历感染那麽麻烦。”奉六章冷冷地看著他,停了手上的动作。
赵毅然看看躺著的大哥,又转回头看著奉六章,他忽然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六章,只要你救回我哥,你以後……”
奉六章掩藏在口罩後面的脸上是什麽神色,他没有看出来,只是看到奉六章眼中似乎忽然一亮而後眼角也有些弯起来,奉六章的声音带著些笑意,“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就这麽死了的。”
赵伯然狠狠抽了抽鼻子,双手胡乱在脸上揉了一把,“好!”
没头没脑的一声好,奉六章却听懂了。他对赵毅然点点头,“放心!”他当然会救回赵伯然,他怎麽会让赵家老大就这麽死了!
赵毅然洗了澡换好衣服後,就守在了门外。不知道守了多久,房门打开,他立刻跳了起来,“怎麽样?手术好了没,他怎麽样了现在?”
“失血过多,血浆不够……”
“他是B型,我也是B型,我输血给他。”
奉六章看了看他,“还差近1000cc。”
“我给他!”
奉六章冲他点点头,让他进了房间。
送走和他一起手术的那个人,转回来看著房间里一起躺著的赵家两兄弟,奉六章微微笑了笑。
笑容还挂在脸上,旁边的电话震动提示有来电,他走过去接起来,“是我。”
静静地听著对方说完,他回答,“知道了,你在植物园路389号附近等我就好。”
对方不知道问了句什麽,他微微皱了皱眉,“我有分寸。”
挂断电话,他坐回到沙发上。手机顶著下巴,奉六章想了想还是拨通了何行君的号码。
“师兄?”
奉六章听著那边嘈杂的声音,“行君,你在参与调查赵家的案子?”
何行君嗯了一声,听到奉六章的声音,他忽然有些忐忑。
“行君你过来,赵家兄弟现在在这儿,我跟他们之间有些事要处理,然後你就可以把他们带回去了。”奉六章说完这些,心里不知道隐隐在期待什麽。
“师兄?”何行君一时有些发愣,这……这是什麽情况?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何行君忽然慌了起来,他急匆匆地往外走,边走边著急地叮嘱,“师兄你别乱来!”
奉六章收了电话,看著窗外已经迷蒙成一片昏黄的天空,慢慢闭上眼。手放在头上揉了揉,他心里莫名地有些慌乱。接下来的事情,他一定得做,可是做了之後,何行君会怎麽看他呢,何行君还会那麽坚决地说师兄我喜欢你麽?
何行君赶到奉六章留给他的地址时,看著那栋优雅漂亮的建筑在暗蓝色的天空下的轮廓,一路上的忐忑不安,开始转成了紧张。
慢慢走过去,安静地黄昏下,只有他的脚步声最是清晰。推开大门,他试著轻轻叫了一声师兄。
站在门边等了好一会儿,他几乎要怀疑这房子里根本没有人的时候,右侧转弯处奉六章缓步走了过来。
昏黄的光线下,奉六章的模样不太清晰,随著他走近,何行君才看到他脸上的笑容。看到这个熟悉的笑容时,何行君也跟著笑起来,原本有些悬起来的心也落回了原位。他呼出一口气,“师兄,你怎麽也不开灯?”
奉六章拉起他的手,对他笑了笑,“因为等会儿有一场戏要开演。”
何行君还没有问是什麽的时候,奉六章就又开口解释了一句,“是有个东西要放给别人看。”
何行君没再说什麽,任由奉六章牵著他的手带著他往里走。
走过一个室内长廊,推开门,是一间很宽敞的房间。除了一张沙发,一张桌子外,别的什麽都没有。
三面墙上的窗户都开著,傍晚的微光进来,让这个房间有些迷蒙。
“师兄,赵伯然他们……”
奉六章打断了他的话,一边往桌子那个方向走,一边跟他说话,“行君你会跳舞吗?”
什麽?
奉六章没听到他回答也没说什麽,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讲了下去,“歌之咏之,舞之蹈之,行君你高兴的时候会做什麽?”
他还没回答,就听到房间里渐渐响起一阵轻柔的音乐。
何行君惊诧又迷惘地看著自己这个师兄,他实在有些糊涂。
“行君,陪我跳个舞吧。”奉六章走到他面前,嘴角带著笑,温柔地看著他伸出了手。
他看得出来,奉六章今天是真的很高兴。
何行君还在想他这样的高兴从何而来时,奉六章又轻柔地叫了他一声,“行君?”
何行君抬头,看著眼前的奉六章。他的笑容还有眼中涌动的情绪,轻易地就蛊惑了他。在他想清楚之前,手已经搭在了奉六章的手上,而後被他牵著放在了右肩上,右手也被他轻轻地握住。
柔和的音乐弥漫在周围,何行君却只听得到奉六章的呼吸,还有自己的心跳。
室外的光线透过落地窗投入房间,把整个房间匀染上一层缥缈到几乎不真实的颜色。何行君微微低著头,任他抱著自己慢慢地晃动起来。
音乐停了又响起的时候,奉六章轻轻叹了口气。
何行君靠在他的怀抱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听到奉六章叹气的时候,何行君猛然惊醒,音乐还缭绕在耳边,却是那麽悲伤的曲调。何行君停下了脚步,看著奉六章。暗淡的光线中,他几乎看不清奉六章的表情。
It’s sad, so sad
It’s a sad, sad situation
And it’s getting more and more absurd
It’s sad, so sad
Why can’t we talk it over
Oh it seems to mehat sorry seems to be the hardest word
奉六章看著他,手轻轻落在他头上,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
何行君觉得他在看著自己,却似乎又在想著另一个人。
“行君,你还记得我那天晚上问你的问题麽?”奉六章的声音几乎有些虚幻,也还有一丝他难以相信的软弱。
“算了。”奉六章笑了笑。
他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说,“等会儿无论你看到什麽,听到什麽,别出声。”
何行君似乎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麽,却又不敢相信。
奉六章没有说话,只有那首哀伤的音乐还在继续。
What do I do to make you love me
What have I got to do to be heard
What do I do when lightning strikes me
What have I got to do
What have I got to do
When sorry seems to be the hardest word
奉六章把他带到旁边的一个房间,“记住,别出声。”
何行君透过门缝看到奉六章走了出去,打开了长廊内的灯,而後旋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他看到奉六章推著一个轮椅走了出来。椅子上的人,正是赵毅然。何行君安静地看著,看著他把赵毅然从轮椅上扶起来让他坐到沙发上,而後推著轮椅又走回了那个房间。很快,另一个手臂还有腹部绑著绷带,脸色苍白的男人也被他推了出来。
赵毅然声音虚弱地问奉六章,“六章,要走了麽?”
奉六章转到轮椅前,轻轻拍了拍赵伯然的脸,叫他醒醒。听到赵毅然的问题时,奉六章轻声笑了笑,“不急,我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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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估计大家都熟悉
Elton John 的sorry seems to be the hardest word
我个人更喜欢Ray Charles和Elton John 合唱的版本
容我再罗嗦一句,感觉就像爱人对唱,比Elton独唱的版本更有冲击力和想象空间,而且Ray Charles的声音很有感觉 * *
君向潇湘 53
53、
奉六章走到桌子旁开了投影仪,另一侧的投影屏幕也慢慢落下,蓝色的荧光柱似乎把这个房间分成了两半。
奉六章站在旁边,调整机器,而後开始播放幻灯片。
何行君躲在门後看著,上面是一些人被捕时的照片,一开始的人他都不认识,可最後一张他看得很明白,那就是下午他刚进现场时的情形。他又看了看赵毅然脸上的表情,心底慢慢有些激动,奉六章果然是隐蔽战线的吧。
而看他对待这些人的手段,果然是如同那个老师说的,来之能战,战之能胜。他隐隐有些高兴,还有些骄傲。
赵毅然看著那些照片,脸上阴沈了下来,心里也觉得渐渐被逼到死路。
听奉六章说还有一份大礼的时候,赵毅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等到看了奉六章放的是什麽,他只觉得眼前一花,耳朵里也轰地一声嘶鸣起来。赵毅然呼吸急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多,他就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他看著屏幕上自己家在云南,在这里,在周边其他几个省份的管事的人一一被扣押的照片,看著刚刚酒店那里一番爆炸之後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在看看一张纸照片上面的日期,这些人就是在一夜之间悉数被抓。原来,不单单是这里出了事,自己家毒品的铺货网现在这是一下被人端了个干净。
赵毅然挣扎著站起来,他狠狠地盯著奉六章,阴沈沈地问,“你到底是谁?”原来,不知不觉间,他,赵伯然,还有他们赵家,居然已经被奉六章赶上了一条绝路。而眼下,奉六章这恐怕是要赶尽杀绝。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失血太多,他一时相不清,奉六章究竟是为什麽要这麽做。如果是仇家,只会要挟他,抢了他的货源和线路;如果是卧底,奉六章不是应该趁著他们昏迷的时候通知警察来麽?
奉六章这到底是要什麽?
只有知道你的对手要什麽,你才有和他交易的机会,他一直牢记父亲的教导。碰到绝地时,别慌,看清对方想要什麽,要钱要货都给他,只要天不塌。
奉六章看著他,嘴角向上形成一个嘲讽的笑容,“毅然,你问错问题了,你该问的是我为什麽要这麽做?”
奉六章暂停了幻灯片,站在桌子边静静地看著他们。蓝色的荧光之中,奉六章脸上明明暗暗的一片光线和阴影交错。奉六章把遥控器在手里轻轻打了打,“找到正确的问题,才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
赵伯然安安静静地坐著,一句话都没说。赵毅然压下一阵阵翻涌上来的怒火和眩晕感,声音从齿缝里吐出来时,被压得扁扁的声音有些尖锐刺耳,“你想吞了我赵家,到底为什麽?”
奉六章轻轻抚掌,“好问题!”
他转身结束了幻灯片放映,把一片光盘放了进去,而後播放。
“我就知道是你。”一个温和中略略带有笑意的男声传了出来。听到这个声音,原本闭著眼的赵伯然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挺直身体,聚精会神地盯著屏幕上那个人。他低声呢喃了一句,“之童……”
画面中的简之童坐在海边,无奈又好笑地看著镜头,“别拍了。”碧绿的海水,摇曳的棕榈,白衬衫的简之童笑得比那时的阳光都令人炫目。海风吹起他的头发,在头顶形成一个淘气的形状,看著阳光下简之童的笑容,赵伯然心口忽然一阵刺痛。
这段影像是当年他拍的。
影像忽然转换,简之童被绑在一个椅子上,神情间有些恍惚,声音低低地说,“吴亭声,我不知道是谁,我不认识他,我和伯然是在一家夜总会认识的,我那时候在读研究生,我在那里打工遇到了伯然,我没有什麽目的……”
画面偏了偏,画面之外不知道什麽人对简之童做了什麽,他忽然全身绷紧挣扎了起来,皮肤的颜色红得可怕,头上手臂上的青筋分外明显。再开口,简之童的声音已经明显变调,“我不认识吴亭声,我不是卧底,我不是……”
看到简之童出现在屏幕中时,何行君慢慢紧张起来。他似乎知道师兄说和他们有账要算指的是什麽了。而画面里突然传出的一声惨叫让门後的何行君吓一跳。他紧紧抓住自己的领口,那声惨叫让他听得有些难受。
赵伯然身体也抖了一下。
奉六章冷冷地看著,什麽都没说,只是让画面继续播放了下去。他知道接下来是什麽,他看过无数次,可心底还是忍不住揪得慌,揪得发疼。
简之童赤裸著身体躺在一张床上,镜头从上倒下,巨细靡遗地拍著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潮红得不正常的脸,紧锁的眉头,微微分开急促喘息的嘴唇,起伏明显的胸膛,有些凹陷的小腹,小腹下方的三角地带,半勃起状态的性器。镜头如同一条湿腻猥琐的舌头,一遍一遍舔舐玩弄这具身体。
奉六章微微眯眼,手指用力掐著掌心,努力控制住自己。看到简之童被人翻了过去,摆成跪趴的姿势,然後被人强暴时,心口抽痛地他几乎要无法呼吸。
他摁下暂停键,看著赵毅然,“赵毅然,这些东西你并不陌生。现在,你心里知道了为什麽吧。”
奉六章依然记得他当时被总部召回时的情景。他一开始有些不解,其後看到这个录影的内容时,他硬生生地把手里的杯子捏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