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吗?”姚槐之略略思考,妩媚一笑,“好一个静心,他怎么就不亲自回来呢!”
“回将军,静心说,过些日子,他也会回来。”裘俅没心眼,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还全然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呵呵,是吗?那样倒好,我们三人很久没有聚在一起了。自从三百年前一别,我与静心就没有再见面了。难得他还会惦记着我,真好。”姚槐之笑得让裘俅没有由来的毛骨悚然,“都老朋友了,现在连我也成人了,再不找个机会见见,还真没劲。”
“姚将军,恕属下直言,刚才在场的其中一位公子,他身上有股与你相同的气息。敢问,将军是否在他身上留有了将军的印记?”裘俅仍是那副憨直的样子,姚槐之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才慢吞吞地说:“此话何解?”
“姚将军应知妖有妖道,人妖殊同,无论如何,妖的气息只会吸引妖,若在人身上留有妖的味道,恐怕此人也活不久了,就算碰巧能活下去,也只会惹妖缠身。”裘俅实事求实地说,为姚槐之的做法有着淡淡的不满。
“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裘俅,只不过三百年的时间,你跟静心的胆子倒大了不少。这次回来是存心向我挑衅吗?”姚槐之星目中暗含冷冽,他轻勾嘴角讽刺地说,“我没有做印记的习惯,也没打算要对什么人做什么印记的,而且你也看走眼了吧,相同气息的,恐怕不只一个人。”
“回姚将军,属下不敢。静心也跟属下一样,对姚将军绝对是忠心耿耿的。”裘俅闻言立刻跪在坐上,巨大的身子形成的阴影仍然让人觉得可怕。
“我谅你也不敢。只不过,静心嘛,就不一样啦,毕竟从前他就特别的奇怪。从我第一次认识他时,他就是一个怪异的妖。”姚槐之淡淡地说,“我看你也真没用,几百年的时间,连静心一根汗毛也碰不着,还被他点得团团转,扑心扑命的,真是废物一个。要不……”姚槐之蹲低身子,靠近裘俅,轻声说,“看在你那么忠心的份上,我出个主意,让你如愿以偿地占有他。”
“姚将军,就算你把裘俅砍了,切成几百块去喂狗了。裘俅也不敢有这份痴心妄想。”裘俅顿时汗如雨下,脸白如纸,猛然把头颅敲得死响的。
“看你紧张的!我只是说说而已,难道我真的会对你心爱的静心做什么吗?”姚槐之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都老朋友了,我真的会伤害他吗?裘俅你也把我想得太恶劣了吧!”
“属下知罪,属下知罪。”裘俅仍是把头敲得死响的,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
“你是做妖做久了,听不懂人话吗?”姚槐之一脚踩在裘俅的头上,神情一派安然,“我只是凑合你跟静心,怎么了?你现在嫌静心不够好了吗?”
“属下绝对没有这颗心,姚将军你要明鉴,像裘俅这样低级的妖,只求在姚将军身边服务至死,绝无二心。”裘俅仍是跪在地上,眼观鼻观心,稳如泰山。
“废物一个!”姚槐之一脚踢过去,一阵劲风吹来,高壮的裘俅被卷着朝墙壁撞去,巨响一声,裘俅依在半裂的墙上,顿时嘴角流出一丝丝的鲜红,“自己想要的都不去争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姚槐之慢慢地踱着脚走近他,歪着头,冷冷地说,“我在这房里设下了法术,外面的人对这儿的任何声音都不可以听得见,在这儿,我杀了你,然后消了他们的记忆,也是一样无所谓的事情。”
“属下知错了,是属下嘴笨,惹得姚将军不高兴。姚将军对裘俅怎么也行,只求将军别迁怒于静心。”裘俅从地上爬起来,诚惶诚恐地说。
“啧,我真不明白。”姚槐之闭上了眼睛,“静心对你而言有什么样的魔力。不过,也罢了,我现在已经找到更好玩的东西了。这东西还挺顽强的,遇到充满冤念的妖也没死成,倒让我倍感兴趣。”姚槐之星目往半裂的墙上望去,那碎裂的地方一点点的回复完好的模样,“以前的事儿,我也不想跟你们计较了。接下来,只要你们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可以了。”
“姚公子。”门外是婢女小清那熟悉的声音,“我家少爷想请你们出来用膳。”
“好的,有劳小清姑娘。我们一回就过去。”姚槐之淡淡地说,转过头来,对跪在一旁的人说,“把你嘴上的血擦干净。”
第九回 伪装
男风的盛行,据说是因为上个朝代在朝的一个王爷在街上误以为一个生个如花似玉的男人是女扮男装,心生邪念强抢民男惹起的。起初养男宠成为大官员富有的象征,久之,也有的贫困人家或有心拉拢大官员的人把一些生得标致的男孩送上门。渐渐,男风就盛行起来。在一条青楼街里,小倌的生意甚至比女妓的还要兴隆,里面的勾心斗角也就更加激烈。
“又有小倌死了。这次是媚楼出名的媚倌。”围观的百姓嘴碎地说着,“这已经是第九位小倌了。你们说下一个遇害的会是谁呢?”
媚楼楼下的媚娘(媚楼的拥有人)捏着帕子,明明女生男相的唐突,偏偏要故作梨花带泪的样子,用那粗嘎嘎的声音娇柔地质问:“官爷也忒偏心吧,不会看是做小倌的,他们的生死就随便一搁吧,可怜的人命啊,但究终是生命吧,官爷们可不能坐视不理。”
“我们正在查办中。”林海皱着眉耐着性子忍受着眼前喋喋不休的人,眉头的结越发纠结。
“可不是么,多厉害啊,都死了九个人了。下一个人都不知道是不是轮到我了。我还年轻貌美,一大把的青春和爱慕我的人,要是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世上岂不是少了一个绝色美女。”媚娘咬着樱唇,眼里泪光敛艳,真是怎么看就怎么一个瘩疙,整一个长着青苔的馒头。
林海忍了忍了,没忍住:“就你一个萎样……”
杨滔君适时插话说:“这案件有点怪,凶手专挑小倌下手……”
“不就是么。”媚娘眼里放光,随即握紧了杨滔君的手,“都是这位官爷明白,媚娘一个姑娘家的,在这么混杂还不知道凶手是谁的地方一个人生存着,真的很可怕。官爷你,媚娘看你长得也一个正派的样子,不如……”媚娘压低了声音,“这案子离远着不好查,不如,官爷你就在媚楼装小倌呆着,保护我的同时也能察看案情,要是官爷你有那么一个胆儿,也能见识见识,要是喜欢了就干脆留下来,做小倌比官差还好挣呢。”
“你有完没完。”林海恶声恶气地推开眼睛仍闪着亮光的媚娘,生气地说,“三交九流的地方就是杂,没个儿正经思维的,谁要做那兔儿样的人,想着就觉得呕心。”
“这位官爷你这样说就大错特错了。没尝过鲜儿的,不知道过中滋味,只是你那熊样只怕你愿意,别人也不肯呢。”媚娘勾着嘴角那抹鲜红的艳,冷冷地说,“你瞧不起我们,我们更瞧不起你们呢,同样是为钱而忙碌着,有什么觉得可羞耻的。我的媚楼里,没有一个小倌是被迫的,每一个人都心甘情愿地享受着这种可以舒服自己也同时可以挣到钱的工作。”
“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思维出差错的人,才这么容易生出问题……”林海理直气壮地说,“这个年头竟然有人以小倌为荣,真是……”
“好了,我们不是为了这些事来争吵的。”杨滔君淡淡地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案,林海我们就顺着媚娘的好意去做吧。”
“这……”林海想象着自己穿着那些松趴趴的衣服,若隐若约的,还要青丝微束的,化着那粉雕似的妆,整个脸都发青了。
可是……
媚楼里,夜夜载歌,欢声四起,醉意迷蒙的男人一手搂着同样是男人却长着似水脸孔的小倌,脸颊紧挨脸颊地亲呢着。林海跟杨滔君躲在一扇门后。
“实在太呕心了。我快受不了。”林海青着那张被化着彩妆的脸,神色甚是恐怖。
“你要是受不了就先回对面楼呆着吧!”杨滔君淡淡地说,“这儿有我就行了。我先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要是有什么事就通知你。”
“这样不好吧,麻烦的,辛苦的你都全干了,很吃亏哟。”林海搔了搔头,一脸的过意不去,“我还好啦,还顶得住的。”他苦笑一下,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这样的衣料也是人穿的,媚楼这儿要关门大吉啦。”
“嘘。”杨滔君作禁声状。
熟悉的声音缓缓而至,“我看这媚楼的水平真高。”
“姚兄真是有眼光,这是城中最好的小倌楼了。其他的水平还低。而且这儿的小倌不只长得漂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活。”
“哦,那真有意思。”熟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那我真应该见识见识。只是要董兄破费,敝人实在过意不去。”
“姚兄客气了,你帮我的忙实在比不上这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若有可能,董某还愿意为姚兄赴汤滔火,万死不迟,即使要下油锅……”
“好了,董兄的心意,敝人都明白,何必说得这般拘谨。”杨滔君把视线往门缝转去,就看到姚槐之正嘴角含笑,手中摇扇,发丝高束,一脸神采飞扬的样子。
真想不到,在此处也会相逢,杨滔君脸色一暗,真不知道原来姚槐之也好这一味儿。
仿佛察觉到自己被注视着,姚槐之调过头来,对着杨滔君所在的地方眨了眨眼睛,杨滔君揉了揉眼睛,心想不可能,这人不可以知道他在这儿,因为他跟林海从刚才就一直屏着呼吸,普通人是无法察觉到他们的存在的。他再揉了揉眼睛,那人还是带着笑,只是眼神已经移到了别处,也许是他自己眼花了吧。
“这不是董公子吗?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了。你都要让奴家想死了。东儿见着你这一段日子不来的,脸儿整个都瘦下来了。你说是不是,东儿。”那声音带着娇媚,被唤“东儿”的小倌,垂着脸儿,抽着那个叫董公子的衣袖,压着声音沙哑地喊,“东儿还在想董郎是不是有了别的喜欢的人了,再也不愿来见东儿了。”
“怎么会呢,董全的心里就只有东儿一个。”董全急急地表态,“这段时间有点忙,就没有来了,倘若让东儿心里受委屈了。董全愿意挨打。”
“嘻嘻,东儿,董公子有这份心意不就够了。下次,董公子说要赎你回你去时,就不要再拒绝了。”媚娘带笑地扭着腰往东儿身边走过时淡淡地说,“董公子是个好人,倘若是他应该能让你过得好一点的,总比呆在这儿强。”
“我看你们这一时三刻也分不开吧。”姚槐之的声音里带着倦倦的笑意,“我就自个儿在这儿闯闯,兴许能找到点乐子。”
“这……不好吧,董某实在不应冷落了姚兄。”董全看了看乖巧地立在一侧的东儿,脸有难色。
“董兄也太看不起姚某了吧,难道怕我自个儿会被媚楼的小倌吃掉啊?”姚槐之摇着金丝扇,嘴角微勾,“倒是董兄有佳人在旁,心眼儿总是没个安静,我在倒碍事了。”
“那真是太对不住姚兄了。董全跟东儿就先告辞了。”董全闻言脸色一整,拂拂衣袖走了。
“不知道怎么的,我对公子你就是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曼妙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磁性,原本已经走了的媚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倚在门侧,脸带桃花似地瞅着嘴角微勾的姚槐之。
“是吗?”姚槐之摇了摇手中的金丝扇,“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姑娘?真是一个久违的称呼。”媚娘唇线向后挪,似乎带了点揶揄“这儿人儿多,借一步说话吧。”
另一侧的门缓缓被打开,杨滔君看着那两人徐徐而进,心里涌出了些许不知明的澎湃,不知道那扇门后,隐藏了怎么样的秘密,而这两个人究竟准备聊些什么呢。
“滔君,我看今天一定没有收获吧。我们回去吧。”林海打了个哈欠无奈地说,“守了大半天眼睛累死了。”
“你先回去吧。我等等就走。”杨滔君敛了敛眉,“我还有些事情想弄懂。”
第十回 戏弄
“我从来没有看走眼过。我们是同类。”萤萤烛光暗闪着,媚娘的脸突然变得光彩照人。
“呵呵。”姚槐之微勾嘴角,“有意思,作为妖,你为什么混在人群里生活?不是还有什么更简便的方法吗?像你这种专门吸食男人精气的妖。”
媚娘怔了怔,继而一笑,徒生一丝丝甜腻的妖媚,她的声音磁性嘶嘶的,“果然好眼力。我最讨厌像你这般聪明的妖了。我在百年前就开始不干这种事了。那是我的相公去世后的事。就连是我有时也会忘记了自己不是人的身份。”
“百年前你嫁与人类了?”姚槐之星目略带惊讶,“你倒是有种。不过,那也只是加速人的死亡而已,人与妖的结合,就算不是你的意愿也会吸取对方的精气。你何必做这种蠢事。”
“我已经很久没有再遇到什么投缘的妖了。对你,倒是心生暖意的。”媚娘淡淡地说,“我也是悔不当初的。夫君去世时,我恨不得也像人类一样随他去了。可是你知道妖的死亡不是自己决定 。没有天遣,没有道人来降伏我们,我们只能寂寞地等待着年月的流逝。”
“你现在倒知道得详细。那这媚楼开着作甚?”姚槐之摇了摇手中的纸扇问。
“你知道吧。人类开的妓院有分妓女与小倌的。我此生对我夫君有歉疚,就开了一间小倌楼,表面上是经营生意的。实质上,我是希望媚楼的小倌都能得到幸福。做了小倌的男人只怕此生都难以回头面对世人的眼光了。但是来做小倌的人身世都有些凄凉,我希望在这烟花之地之中也会出现一些好的男人,能好好地珍惜这些小倌。”
“你倒想得美了。”姚槐之淡淡地说,“要是弄错了呢?那不是让他们伤上加伤吗?很多人起初都会很爱护他们,但是久之生厌了,不就都会遭受抛弃吗?”
“那时,我就杀了那些负心的人。”媚娘突的眼露凶光,“对了,”她柔柔一笑接着说,“我给你准备了好东西,就在对面房。”
“是吗?你怎么知道我会来?”姚槐之饶有兴趣地问。
“那是妖与妖的直觉。”媚娘妩媚地笑着说。
“不过有一件事你别搞错了,那东西一直是我的囊中之物。”姚槐之慢慢地站起来,微勾嘴角,媚娘看着不知怎么就觉得有些心寒。
对面房内,杨滔君知道再等下去也是一无所获,正准备离去时,门吱吖地被推开了。
“寒儿,你在等本少爷吗?”姚槐之醉意浓浓地扑了过来,杨滔君险险闪过。
怕被姚槐之认出,杨滔君全身生出一身冷汗,结结巴巴地开始了角色扮演,“爷,寒儿今天不舒服,下次再等爷吧。”
“你不舒服?哪儿不舒服?等本少爷做些让你舒服起来的事."姚槐之眯着眼睛,对着墙角空无一人的地方说.
杨滔君只觉得好笑,但还是忍着笑意,“寒儿是真的不舒服。爷,还是请你早回吧!”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姚槐之到底还是一个精明的人,早点脱身对自己有好处。
“寒儿,你变了。上回本少爷来时,你还好好的,整个身子都往本少爷身上粘来。”姚槐之眯着眼睛,珊珊地顺着墙壁摸来。
杨滔君脸色一凛,到底是一个正经人的,偶尔开开玩笑还能混过去,但开大了就难受了,“公子你喝醉了,请回吧!”
“寒儿,寒儿我的小心肝儿。”姚槐之仍自顾自地陶醉着,听得杨滔君周身起疙瘩。
“公子请自重。”杨滔君皱了皱眉,眼看那个喝醉了的人,身子跌跌撞撞的,还是心生不忍,快步向前一扶。
“寒儿,寒儿,本少爷捉到你啦,今晚,你一定要陪本少爷玩。”看着那人趁机死死地抓住自己的手臂,酒气沉沉地喷来,杨滔君甩了甩没甩着,反被对方按到了床上,“宝贝,本少爷今晚一定会让你欲仙欲死。”
别人说,喝醉的人力气特别沉。要在往时,杨滔君一定不信,但是现在,他不得不相信了,因为,那人把他按在床上时,他连想反手逮住对方的力气也无法使出。
“你喝醉了。我不是你说的那个寒儿。”看着那双无礼的手在自己的身上胡乱地摸索时,杨滔君真是气得双眼喷火。要是手中有匕首,搞不好他也会伤人了。
“寒儿,我的寒儿,皮肤真是又白又滑。”姚槐之的手笔直地穿过那薄薄的纱衣,冰冷的手直接碰触到他那温热的皮肤。
“谁是你的寒儿 ,你真是变态!本来来找小倌真有够惊世骇人了。你要是再够碰我一下,我就杀了你。”杨滔君咬着牙恨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