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刚才,他却在这死者身上嗅到了同样的味道,加上昨夜见闻和现场分析,落宇便猜测此人乃是被展轻狂所杀,死后被抛出窗外,然后被大树刮住,从树上跌倒马棚,又被马蹄踩的面目全非!
可有一点落宇想不通的是,展轻狂为什么要杀他?
这个人是他师叔,他们之间能有多大的仇恨,值得他不顾身份在客栈就把人杀死,还抛出窗外,丝毫不怕人发觉。
展轻狂的作为可真符了他名字一样轻狂。落宇有些猜不透展轻狂的想法,因为展轻狂并没有对这件事做出遮掩,只要细心,都能查出此人是他所杀。
落宇转回头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展轻狂,企图从他身上得到答案。
展轻狂没理会众人凑热闹的附和,他眯起眼,走到落宇面前,突然将手凑到腰间往外一拔,一柄软剑跐溜溜被他抽出,在空中晃了晃便指向落宇。
七星楼的弟子见状全部变了脸色。
“楼主……”
展轻狂冷哼一声,说道:“你倒是有几分能耐,不过这件事我原本就没打算隐瞒,被你看出也并不能说明你高明,”他扬起剑在空中划了两下又收回腰侧,而后朗声道:“无需别人来搜,我身上的确有一把软剑,薄如蝉翼,宽约五分有四寸。”
众人听他说出剑的尺寸恰好与书生分析的数据对上号,纷纷变脸:“原来你真的是凶手!”
“杀人抛尸,真乃禽兽所为。”
“七星楼楼主居然是这样人……”
众人议论纷纷。
展轻狂又道:“我杀他,因为他是魔教细作,我展轻狂替七星楼清理门户有何不可,要你们指指点点?”
“什么?!”方才指责落宇的那名七星楼弟子大叫出声:“你说师叔他……他……”
“他根本不是黄碚,真正的黄碚早就死了,而他不过是混入七星楼的魔教细作,若是不信,看他手臂。”展轻狂转身抽出那名弟子的剑,轻巧地舞出了一个剑花,剑势过后,尸体的衣裳不知何时划开,露出了臂上肌肉。
那尸体虽然被马蹄踩得一身血腥,但幸而手臂破坏的不算严重,依稀可见臂膀光洁,并无他物。
众人还在不解,七星楼弟子便明白了,忍不住道:“他胳膊上没有灼痕!”说罢扯掉自己的衣袖,露出胳膊肘上的星形图样,“七星楼弟子入门就会在胳膊上纹上七星楼的标识,黄碚师叔当然也会有,可这个人却没有!”
“原来是这样……”众人未料到事情又有转折,忙禁了口,之前辱骂展轻狂的几人纷纷缩回脑袋,生怕被他注意到。
可却有一人依旧愤怒,便是屠罗门门主连飞,他气呼呼地站到展轻狂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卑鄙小人,明知道这人是魔教细作,是你自己杀死,你居然早不说出来,还赖到我们屠罗门。要不是高小胖细心查出真相,你八成会把这宗凶案推到我们屠罗门身上,真是女干险!”
被挑破心思的七星楼主闻言挑眉,淡淡道:“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至始至终我只说过这人不是马踩死,而是有人杀死,但我却没说过是你们杀,也没说过不是我杀的。”
连飞被气歪了鼻子,凶神恶煞道:“你说什么绕口令呢,直接说是你杀的人不就完事了!”
“人是我杀,我也承认了,你还想作甚?”展轻狂道。
“作甚?作你妈的甚,老子要找你出气!!”连飞怒喝一声,挽起袖子冲了上去。
“喂……”落宇本想提醒他人家还手握利器不宜上前挑衅,话刚开个头却被展轻狂狠狠一瞪,落宇不知怎地也噤了声,接着他便看到展轻狂将手上的剑插回了那弟子的剑鞘,赤手空拳上去拦住连飞。
落宇眼皮一跳,突然觉得这个楼主似乎并不像表面上那样讨厌连飞。
第63章:倾世之作
凶案了结之后,七星楼和屠罗门一同上路。
并不是他们想一起同路,只不过目标一致都是武林盟,双方唯恐落于人后,于是各自加足马力比着劲的往前赶,不约而同都选择了从云镜山林走。
云镜山林多险阻,除非像宇文文静那样对地势熟悉,又有绝世武功加持,否则是绝不敢一两个人就轻易上路。
两行人风风火火地进了云镜山林,落宇羸弱,连飞便邀他共承一匹马,落宇没做他想,欣然同意。上了马,坐到连飞面前后,落宇便觉不妥,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这样亲密,总给人以怪异感觉。不过幸而屠罗门下全是莽汉,又因买不起太多马匹,共乘一匹马的不在少数,所以他二人也不算显眼。
落宇左右看了其他人后,见并没有人有异色异词,这才放心。他握住缰绳稳了稳身子,示意连飞出发,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脚底一寒,一阵冷意袭来,落宇忙扭头四处查看,并没发现有什么情况。
“驾——”展轻狂催动马鞭从他二人面前疾驰而过,落宇看着展轻狂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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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文静跟在沈浪身后,沿着京城各大街转了好几圈,并不明白沈浪到底意欲何为。
两人一前一后一明一暗,傍晚时分才在一家打铁铺子前停下,宇文文静见左右无人,便现了身,上前问沈浪:“你转悠一天,就是在找这家打铁铺?”
沈浪道:“也不全是,你跟在我身后应该也看到了,我一出门就被人盯上,京城天子脚下相府势力范围内尚且被人如此盯梢,不知我出了京城,还有没有命把英雄令成功地送到武林盟。”
宇文文静跟在他身后自然把一切看的清楚,前来盯梢的不过是武功三流之辈,单凭武功和衣饰根本辨不清是哪门哪派。沈浪在京城转了大半天才把人全数甩掉,但这并不算是什么值得庆幸好事。
那些跟踪的人并不是什么高手,更像是受人雇佣而来。看来真正想监视沈浪的人并不想让他发觉自己的真面目,所以才这样安排。一个潜藏在深处的神秘对手可比站在阳光下的强大敌人要难缠的多,所以沈浪才担心自己没有命把东西送往武林盟。
宇文文静不以为然,他轻哼一声表示不屑,而后一脸自负道:“这你大可放心,在利用你找到魔教老巢之前,我保你不死。”
沈浪苦笑道:“那我真是谢你。”
宇文文静眼神无波,一副不为动容的模样。
沈浪踌躇片刻,便带着宇文文静进了打铁铺。
这铺子外面只留一排小窗,窗口摆满各种各样的武器,武器只露出一半,另一半藏在窗内。外面的人若是看中了哪样,便敲窗,窗中人与客人谈好价钱后,才将窗内武器另一半上面的桎梏解开,屋外的人付了钱便可将武器抽走,钱货两清。
此时傍晚,买剑的人倒是没有,周围也无其他货铺,只有行人两三只,似是附近居民。
沈浪走到窗口,将那些武器细细打量一番,对着一个小窗口敲了三下,然后又走到另一个窗口敲了三下。
两边的窗口同时打开,里面黑漆漆一片,也看不到藏在屋内的人的模样,只听到里面隐约有打铁声传来。
两个铺子同时传出声音,一细一粗,音调相同:“铜杨铁铺!”
沈浪道:“我找杨铜。”
“只卖刃,不见客!”
“放心,我懂得规矩,会面百两,谈话千两。”沈浪笑道。
“现在涨价了,会面千两,谈话万两!”
“好说,且先开门。”沈浪面不改色道。
宇文文静面色古怪地看了沈浪一眼,似乎在怀疑他哪来这么多钱。沈浪并无回应,依旧一脸从容,宇文文静心中怪异,却并未问出声,一直在旁边保持沉默。
屋内两人叽叽咕咕商量一阵,又一齐道:“先付定金!”
沈浪嘴角抽了抽,面上的从容挂不住了,“你们的规矩真是越来越多了。”
“没办法,谁让总有人拖欠我们银两呢。”粗声的那个说道。
沈浪无奈投降:“行了行了,开门吧,别卖关子了,我是沈浪。”
“就知道你是沈浪才加价的,先把以前拖欠的银子还上再说。”细声的那个说道。
“我人都在这里了,又不会跑掉不认账,欠你们的银子总会还的。”沈浪道。
“不成,我们掌柜说了,以后概不赊账,想进来,先把银子还了!”两人齐齐说道。
沈浪无奈,回头对宇文文静摊手道:“看来只能硬闯了,请把。”他扬手做出一个请动手的动作,而后退了一步。
宇文文静挑眉,抽剑划了一下,又迅速收剑。一个动作做下来完全在眨眼之间,快的连沈浪都没看清,更别说屋内两人。
屋内人只听沈浪说了句请吧,接着便没了音信。他二人还以为沈浪终于懂规矩了,便伸头往窗外看人走没走。不料眼睛刚对向窗外,便听嘎嘣嘎嘣几声,窗口的栅栏全部从中间断裂,窗口以下直接化为废墟瘫了下去,满窗兵刃齐齐往下掉。
“啊!沈浪!你又硬来!!”两人大叫一声,忙拉开机关。
一堵石墙往后退了退,从里面打开,跳出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年。
两个少年各自抓了一柄兵器,一脸愤怒地站到沈浪面前,咆哮道:“别以为我们打不过你你就可以横行霸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三番五次硬闯,你再这样,我们就跟你拼了!”
“这次你们可是误会我了,硬闯的不是我,而是他。”沈浪指着宇文文静道。
宇文文静侧过脸看了那两个少年一眼,两少年一下沉默了。
过了一会,其中一个把武器藏到身后,娇羞柔笑道:“这个哥哥真漂亮,你叫什么名字啊,是哪儿人,家有几口,可曾婚配?”
另一个直接丢了兵刃,笑眯眯道:“客人客人快请进,外面风大别吹着了,屋内有暖炉,咱们进去说。”
“好。”宇文文静顺势进门,两个少年满脸喜气,好像迎来了一个大贵人一样。
沈浪抹抹鼻子默默跟在后面,还没进门,两少年突然回头,凶神恶煞道:“我们请的是他,又不是你,你一边凉快去!”
“他是我义弟,你们若不让我进,我义弟会很不高兴的。”沈浪大言不惭。
宇文文静扭头瞥了他一眼,并没反驳,心中却想:我的年龄能当你们三人的祖宗了。
两少年听他如此说,一阵犹豫,最后不情愿地放沈浪进去了。
进门后,俩少年热络地围在宇文文静左右,叽叽喳喳问个没玩,宇文文静高冷地昂着头理也不理,俩少年热情不减,把人人引到屋内,对着铁铺一通介绍。
“咱们这铜杨铁铺啊可是天下有名,我们掌柜可是游云剑坊唯一传人,打出的名器可是天下人都抢着要,不过我们掌柜轻易不出面,出面就要钱。”尖嗓子的那个说道。
粗嗓子的忙补充道:“当然对你这样的美人是不会收钱的,掌柜的说了,我们铺子只有三种人不收钱。第一,当今皇帝不收钱;第二,身怀绝学独步天下者不收钱;第三嘛,就是绝世的美人不收钱。哥哥您这样的容貌,可是比绝世美人还要绝世,我们掌柜见了你肯定眼都直了。我跟你说啊,我们掌柜可好色了……”
“恩,这倒不假,看你俩就知道。”沈浪风凉道。
“去,你闭嘴,欠钱的没资格说话。”
沈浪乖乖闭嘴了。
四人一路往深处走去,打铁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穿过阴森胡同口,面前豁然开朗,露天大铁炉摆在院子内,十几个赤膊汉子在卖力工作。汉子们见到这俩少年,纷纷打招呼:“阿甲阿乙,今天收成怎样啊,卖了几把?咦,怎么又带人进来了?”
“一把都没卖出去,还被人毁了门面,阿云哥你先带人去前面收拾吧,我带客人去见掌柜。”细嗓子的少年道。
“哎呀,是个大美人啊!快快,师傅在屋里画画呢。”名叫阿云哥的汉子热情地指明方向,然后就去收拾烂摊子去了。
宇文文静默默打量着这个铁铺,心中做出定论:这个铁铺的人都很好色。
他不明白沈浪来这个铁铺用意何在,便一直保持沉默,跟着阿甲阿乙两个少年进了杨铜屋内。
屋内一名书生在作画。
书生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道:“别过来,我这幅美人图快要完成了,你们别打乱我的灵感!”
阿甲阿乙翻了个白眼,说道:“哎呀掌柜的,你的美人图哪有这个美人哥哥美,快回头看一眼,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美人!”
杨铜依旧不回头道:“我这个美人可是我多年阅人无数的精心之作,等我画出来,非让天下人吃惊不可。你那个美人先领到后院,我等会再看。”
阿甲阿乙急道:“你就回头看一眼,看一眼你就知道了。”
“别妨碍我,出去。”杨铜厉声道。
沈浪见状,忙出声调解:“哈,老朋友来访你都不肯回头看一眼,杨大掌柜架子可是越来越高了啊。”
“哎,我还当是什么美人,原来又是你这个无赖,那我就更不想见了。会面百两谈话千两,你欠的钱够多了,我替你省点钱,还是别见了。”杨铜挥着袖子手不停笔。
沈浪笑道:“哦?你不见我,难道也不想见一见我的蛟龙草芷了吗?”
“蛟龙草芷!”杨铜愕然停笔,回头兴奋道:“你终于肯把你的剑给我看了,快拿来快拿来,让我好好研究一下咱们的账就一笔勾……勾……!”
杨铜的下半句话卡在了嗓子里,兴奋的目光扫到宇文文静身上时顿时变得痴呆,他直直的看着宇文文静的脸,一时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
“掌柜的,这就是我说的美人哥哥了!”阿甲自豪道。
杨铜的脸可耻的红了,半晌后,他沉住气,放下笔,回头把画揭了下来,揉巴成一团扔到了窗外火炉中,叹道:“可笑我自以为阅尽了绝色,倾世之作竟不比这兄台半分风姿,哎,亏了,亏了,我以前真该收他们钱的。”
阿甲阿乙:“……”
第64章:拆穿身份
杨铜的脸可耻的红了,半晌后,他沉住气,放下笔,回头把画揭了下来,揉巴成一团扔到了窗外火炉中,叹道:“可笑我自以为阅尽了绝色,倾世之作竟不比这兄台半分风姿,哎,亏了,亏了,我以前真该收他们钱的。”
阿甲阿乙:“……”
既然有绝色的美男子在此,杨铜就忽略了欠钱的问题,问宇文文静:“不知这位美……额,兄台大驾光临是为何事?”杨铜擦了擦额角,原本的美人二字被宇文文静给瞪回了肚子里,改口叫了兄台。
宇文文静把目光移向沈浪,沈浪将手凑到唇边假咳一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这里有一枚很重要的东西一直被外人觊觎,为防丢失,想请杨兄你帮我造一枚一模一样的,用以偷天换日。”
“你让我帮你造假?”杨铜叫到。
宇文文静了然,明白了沈浪用意。原来他来这里是想做一枚假的英雄令,倒也算是心思细腻了。
沈浪见杨铜一副不乐意的模样,忙恭维道:“我想以杨兄的技术,这样的小事应该不费吹灰之力吧。”
“你以为给我戴顶高帽子就能糊弄过去了,哼,不收你见面钱也就算了,要我帮你做事,先付定金。”杨铜伸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