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晴被推到专属电梯里,“他怎么来了,该不会是……”
俞菲快要哭了,“对,老爷子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老板要动手术的事情,人都快要被气晕过去了。”
电梯稳稳停在办公室的楼层,两个人轻手轻脚走过去。
林晚晴从来没有看过俞菲那么怂的一面,如果背后有一条尾巴,肯定是耷拉在地上。
董事长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一条缝,俞菲没敢直接推门而入,和林晚晴做贼似的往里面望望。
宴秋坐在轮椅上,无奈地看着面前的长辈,他杵着木头拐杖往地上敲。
老爷子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生起气来丝毫不逊于年轻时。
“如果我不发现你打算瞒我一辈子?!”老爷子把拐杖气的往宴秋的办公室上用力敲了一下,“你对得起你爸妈么——”
随着咔嚓一声,办公桌上的玻璃水杯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满地都是闪烁光芒的玻璃碴子。
老爷子气得唾沫横飞,他们那辈子做生意的环境野蛮多了,不像现在还守着规矩,一个个身上都有着草莽的一面。
他狠狠瞪了一眼宴秋,一般人早就被吓得腿抖发怂了,宴秋叹气说,“您悠着点,别气进医院了。”
老爷子更气了。
指着拐杖对宴秋骂骂咧咧。
宴秋好像习惯了他的这一面,“我父母要是真显灵了,手术肯定没问题,如果没显灵,问了也没用。”
老爷子:“你——”
孝死了。
宴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最差的结果是这辈子再也站不起来,这和车祸刚开始医生的诊断没有任何区别。”
老爷子用力用拐杖敲地板,“就为了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不值得去赌,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做人都要稳妥!”
宴秋打定主意去做一件事情,任何人的任何话语,都不会让她改变决策。
她笑着看爷爷,“那能怎么办呢,要不我从现在开始买彩票,等中奖了再去做手术?”
老爷子被气得差点撅过去。
林晚晴在门口不争气地笑出声。
“谁在门口?!”
林晚晴默默探出头。
老爷子脸上的凶意立刻消退,很不熟练地换上了和煦的笑容。
“晚晴来了。”
宴秋抬起头委屈地看着她,“甜甜,我腿好疼,爷爷刚刚凶我,凶得好大声,我父母都没有这样教训过我。”
林晚晴:“……”
这小嘴抹了蜜了。
老爷子很认真说:“宴秋,我在为你好。你父母把你嘱托给我,我不能让你冒那么大的险。”
满头银发的老人深深看着宴秋,他对宴秋的性格太了解了,他有一万种阻止她的方法,她就有一万零一种方法去实现她的目标。
一个人如飞蛾扑火般不停地冲撞入虚无的火苗中,可以用疯子赌徒神经病来形容,也可以说是一个人的命运。
老爷子脊背上提着的那口气缓缓松懈,身体像一下苍老了好几岁。
“你至少应该去你父母坟前看看。”他们应该不会同意。
宴秋头疼地捏捏鼻梁,“我去问过了,父母托梦说可以做手术。”
老爷子压根不相信宴秋说的话。
宴秋抓着林晚晴的手说,“爸妈说我双腿不好,配不上甜甜那么好的姑娘,万一甜甜不要我,那我可就真的没人疼了。”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这是我父母的墓。”
宴秋穿着一身黑衣, 站在一家私人墓园里。
她先从车上下来,紧跟着牵着林晚晴的手, 两人打着一把黑色的伞。
外面淅淅沥沥, 下着小雨,不用打伞,也不会沾湿衣服。
私人墓园的环境很好, 讲究风水,有句老话是身在苏杭,葬在邙山,听说这墓园和邙山有点关系。
林晚晴弯腰把一束白菊花放在墓碑前。
宴秋的母亲长得很温婉,是典型的江南女子, 但眉眼中的利落和飒爽比北方姑娘还要强势。
父亲的长相很温和, 乍一看不像是个商人, 反倒像个教书先生, 长得和老爷子有些像, 鼻梁上架着一个如同大学教授般的眼镜。
林晚晴轻声呼唤:“爸, 妈。”
宴秋蹲在墓碑前, 用手帕擦掉杯上的浮灰。
这周围没有什么杂草, 但宴秋低垂着眉眼, 把仅有的两根草给拔掉。
“我带甜甜来看你们了,她很好,我惦记了她很长时间,你们总笑我犹豫不决优柔寡断, 好在甜甜中意我没被别人给拐跑。”
宴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
林晚晴在旁边静静地听, 这座家族是墓园, 被设计成山水园林样子,一进来便觉得心旷神怡安宁亲切。
林晚晴把手指搭在宴秋的手腕上,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要拜一拜吗。”
“好,我爸妈一直担心我嫁不出去,没人要我,现在也该安了两位的心了。”
要想俏一身孝,宴秋看林晚晴身上的一身白衣,心头没由来的扑通扑通直跳。
她是个很能克制心中欲念的人,无论是对金钱的渴望,还是对报仇的迫切执念,都能用最强大的理智压制在心底。
更别提在父母坟墓前,宴秋过于快速的心脏跳动声,简直是放肆地亵.渎。
小雨把面前的草地给打湿,宴秋和林晚晴双双跪在墓地前,互相对视一眼后弯腰磕头。
一阵微风吹过白菊花。
淡淡清冽的花香味好像是黄泉路上的引魂香。
林晚晴直起身体,羞怯说,“爸妈满意我吗。”
宴秋弯腰把她膝盖上的水给擦干净,“很满意。”
这次来拜会父母,宴秋有单独的话要和两位说。
林晚晴先一步离开,她打着黑伞往回看,风吹起的发丝把面容模糊,后背挺的比松柏还要直,温柔的眉眼低垂着望着黑白照片上的两个人。
这一瞬间,林晚晴感觉整个世界都孤独了。
风雨静止,世界上只剩下宴秋一个人面对生活的荒唐,在墓碑后面放着一个轮椅,宴秋趁着手杖不愿意坐在轮椅上,站立得越久,双腿轻颤的幅度越大。
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宴秋向她走来,林晚晴打着伞向她走过去,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
宴秋笑着说:“我父母说手术会成功。”
林晚晴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轮椅上,“阴雨天小心腿疼。”
宴秋抬头,执拗道:“手术会成功。”
林晚晴笑着在她脸颊上亲吻了一下。
宴秋突然想起来,“对了,昨天你去我办公室,手上拎着什么?”
精美的纸袋,包装盒里放着一双高跟鞋和平底鞋,专门为宴秋的双脚尺码设计。
人类对于双脚的迷恋刻在了DNA里,把一双柔嫩的脚把握在手掌心里,好像获得了支配对方身体的权利。
林晚晴咯咯咯笑了,“不告诉你。”
……
飞机掠过长空,飞越过大洋彼岸。
宴秋和林晚晴下了飞机,有专人来接。
“宴老板,您比预约的时间早来了两日,医生还没有到,我们先把两位接到医学研究所里暂住。”
一个穿着西装的长发白人女子站在宴秋面前,她大概有三四十岁,保养得非常漂亮。
林晚晴仔细辨别她,看出了几分R国混血,鼻梁的高度和深邃的眼窝,让她说出的话很坚定。
在机场门口有一个车队,周围的旅客纷纷侧目。
林晚晴心想,真不愧是宴秋啊,扑面而来的土豪气味熏到人了。
宴秋用当地语言和她交流,林晚晴突然想起来顾双以前说宴秋家族好像在R国很靠北的地方有矿。
“上车。”宴秋拍在林晚晴的肩膀上,“我们到一个老地方看看。”
车子没有直接驶向医学研究所的方向,开了三个小时不到,停在了一栋小洋楼面前。
这边是个很有当地人生活气息的小镇,宴秋撑着手杖站起来,谢绝了那个白人女子送上来的轮椅。
二层小楼的栏杆上爬满了蔷薇花,
有人把美式复古风格的家具,打扫得一尘不染,黑胡桃木铺成的地板很有复古气息。
宴秋眷恋说,“这里是我以前上学住的地方,站在阳台上能直接看到学校。”
小镇子很安宁,距离学校只要步行二十分钟。
她脚踩在地板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墙上挂着两杆□□,和橄榄球。
林晚晴呼吸滚烫,手指要去碰,放在墙上的橄榄球突然被宴秋从后面用力抱住。
黑色大猫猫搂着她的腰,牙齿啃咬在她的脖子上。
林晚晴:“唔——你发什么疯?”
突然被按住的林晚晴顾及她的双腿不敢还手,被强按在玻璃窗前,手背被逼在冰凉的墙面。
在动作间一本笔记翻在地上。
里面的纸页摊开,里面写的是很好看的中文字。
林晚晴被宴秋亲得喘不上气,模糊的余光瞥到笔记本的内容上。
四月九号,
今天下午有个关于当今经济形势的演讲,我很快写好演讲稿了。
好想林晚晴,清纯女初的甜甜很可爱,校服裙子到膝盖上,一双大白腿真漂亮。
出国前我永远看了她一眼,甜甜是世界的瑰宝。
林晚晴惊了,第一句和后两句有任何关联吗???
林晚晴强行挣脱了她的动作,弯腰把笔记本捡起来。
没有成功亲到老婆的宴秋,顿时人慌了。
这本日记本她在搬家时死活找不着,以为是弄丢了,现在可能被保洁阿姨在缝隙里发现,好心放在桌子上。
“别看里面的内容!”
林晚晴双唇被宴秋咬得发麻,她侧开身子躲开宴秋的动作。
“你那时候才刚成年吧,我那时候才刚上初中。”
林晚晴往下翻她的日记。
每次看宴秋的日记,都有被这个人的脑回路给震惊,可以脑补出她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动作和嗓音。
怪不得宴秋从前没有恋爱经历,满脑子都是这些荒唐的东西。
四月十二,
今天被当地家族邀请去林场里打猎,我打到了一头雄性公鹿。
想回国看林晚晴,她已经上初中了,个子只有一米五几,像个大号的玩偶娃娃一样。
之前寒假回去远远看到过她,书包被人抢了,蹲在路边大哭,她哭起来好可爱。
宴秋在旁边捂着脸,不忍直视。
林晚晴看变态似的看着她,往后退了两步,“这些年你憋得很辛苦吧……”
宴秋的双腿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她靠坐在沙发上。
“我可以解释,我当初年少不懂事,正是青春轻狂的年纪,我知道错了。”
一向高挑孤傲的宴秋坐在沙发边缘,目光很真诚。
知道错了,但下次还敢。
林晚晴继续往下翻看,越看越觉得宴秋是个宝藏。
五月九号,
有一段日子没写日记了,最近被学校里的一个姑娘追求,她很烦。
那姑娘的眼睛长得很像林晚晴,我多看了几眼,她以为我喜欢她,疯狂追求我,她的身段比甜甜丰满,嗓音也比甜甜更腻。
但是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清纯女初。
甜甜和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林晚晴:“……”
日记本很厚,林晚晴翻到后面几页,“清纯女初”已经变成“清纯女高是世界的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