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红色花朵如烈火绽放, 中间是一片小小的黄色花蕊。
宴秋收回目光,“家里宅子里有种”
俞菲摇着兰花指,恨铁不成钢的暗示了一句,“老板大老远来开会, 怎能一样伴手都不带回去?”
宴秋坐在轮椅上, 目光沉思。
她左手拿着一份刚签完名的文件, 右手拿着公文包。
伴手礼……不存在的。
一向镇定自若的宴秋,少有在脸上显露出慌张, “山茶花太便宜了……”
她手指紧紧握在钻戒上,连呼吸间都带着某种滚烫的意味。
她话音未落,俞菲已经跑到老婆婆面前耐心挑选。
她笑眯眯的比自己谈恋爱还开心。
宴秋:“……”
俞菲精挑细选了一株开的最茂盛的山茶花,火红的颜色比天边的朝霞还热烈。
一把热热闹闹的花,直接塞在宴秋怀里。
宴秋脸色稍红。
坐在昂贵的轿车里面,宴秋紧紧盯着花树上挂着的十块钱的标价牌,她把它揉成一团,扔在垃圾桶里。
她的兔子小姐真的会喜欢吗?
宴秋凑进去闻山茶花浓郁的香味,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没有昂贵的礼品,没有精巧的点心,只有一束花。
一束花,解相思忧愁。
车子奔驰在国道上,越靠近宅子,宴秋的心跳越快。
直到最后她不得不吞下两颗药物来抑制跳动镇痛的心。
俞菲回头担忧,“老板?”
宴秋擦去额头上的冷汗,“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俞菲干笑了两声,“总不可能夫人和别人在一起鬼混,被咱们撞破?”
宴秋冷冷的看她一眼,拿出一团纸扔在她头上,“看路,不要看我。”
俞菲耸了耸肩,把目光重新聚集在方向盘上。
两秒之后她又回过头,“夫人若知道您带着一束花来见她,一定会感动到哭。”
宴秋呵斥,“看路!”
前方一个大坑,车子用力颠簸了一下,发出底盘被碰撞的恐怖声音。
好在车子可以正常行驶,俞菲惊吓未定地擦擦汗。
……
随着周边的国道慢慢被城市铺装马路取代,周围的绿化树变成了高高的樟树,别墅区的位置越来越近。
一道惊雷闪过天际线,比黄豆还大的雨滴砸在车窗上。
一瞬间大雨倾盆而下,带着汽车的鸣笛声和远光灯,让刚刚的晚霞美景突然一场空。
宴秋心头沉甸甸的,感觉越来越重,她用力抓住了花束。
山茶花娇弱的花瓣随着轿车的颠簸颤动着。
一片花瓣落在黑色的皮椅上,宴秋心头猛然一跳。
在视线尽头,是她那座沉浸在烟雨中的老宅子,宴秋打着长柄雨伞扶在车门上走下来,宅子里的人没有发现一辆车停在门口。
宴于妍手里捧着一束鲜艳如火的山茶花,“晴晴妹妹,你何苦一个人在这守着宴秋,她在外头忙得很呢,没空理你。”
林晚晴站在屋檐下,表情看不真切。
宴于妍把鲜花捧在她面前,“你应该看出来了,我喜欢你。”
宴秋心脏猛然一抽,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捏着鲜血淋漓的心脏。
在这一瞬间宴秋几乎站不稳。
随即,她戴着手套的手撑在墙上,冷汗正从额头上渗出来。
宴于妍上前一步,把林晚晴困在门上,”宴秋能给你的东西我都能给你,你跟我和跟她对你而言没有区别。”
林晚晴用力把她推开,宴于妍不止不恼,笑了一笑,
“我比宴秋的身体更健康,不用像个药罐子似的一天吃七八种药,我双腿健全完好可以带你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
宴于妍如同一条恶劣的毒蛇,在林晚晴耳边吐着信子。
“宴秋人送给你的宝石钻戒,给你的公司股份,给你的品牌投资,我都可以给你,甚至比她给的更慷慨。”
宴于妍一只手摸过林晚晴无名指上的钻戒。
粉钻确实昂贵,她咬咬牙也能买得起。
林晚晴抬头冷漠看着她,“我对你不感兴趣,请你自重。”
宴于妍刚一蹙眉,还没等她话音开口,双腿用力被抽了一下——
猛烈的疼痛让刚刚还体面游刃有余的宴于妍突然狼狈的跪在地上,随即后背出现猛烈疼痛。
“啊——”
宴于妍咬牙怨恨地抬起头,只见宴秋站在雨幕中,身上的衣物往下滴着水。
衣料潮湿,变的厚重。
让本就性格阴沉的宴秋更加气势逼人,叫人不敢直视。
“宴总……”
刚刚敲打在宴于妍腿和后背的乌木手杖,被宴秋轻轻握在手里,宛如把玩一件艺术品。
冰冷的雨水砸在乌木手杖上,给这件古董增添了一层不可言明的优雅。
宴于妍:“宴总你听我解释,我,我……”
宴于妍没什么可解释的,她的花瓣洒落在地上,而宴秋手里也捧着一束娇艳的山茶花。
就连两束花的颜色都没什么不同。
宴秋后悔没有在俞菲执意要去买花的时候阻止。
她把目光挪在靠在墙上的林晚晴身上,兔子小姐害怕极了,当即用力抱住宴秋。
“秋秋姐!”林晚晴害怕的浑身瑟瑟发抖,“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让我当个小寡妇。”
宴秋刚刚严肃的表情,出现了一条裂缝。
小……小寡妇?
林晚晴呜咽,“寡妇门前是非多,你看!你刚出差一两天,就被你那恶毒的亲戚找上门了。”
宴秋抚摸她颤动的后背,“你不是寡妇,我……还没死呢。”
宴于妍疼的在地上起不来,被看似柔弱的俞菲一只手提溜起来扔出去。
俞菲撑着一把长柄透明雨伞冷漠的看着她,“夫人也是你这种人可以觊觎?”
她这种人?她是什么人?她不比宴秋好??
面对宴于妍质问的眼眸,俞菲冷笑,“小姐怕是养尊处优惯了,这些年宴家这亲戚是怎么死的。”
宴于妍脸色瞬间煞白。
她在法治社会待久了,突然没有意识到宴秋不是个好惹的人。
她阴差阳错站对了,被划分到宴秋的阵营里,借着宴秋的手,把她的对手全部铲除,在公司里站稳脚跟。
下意识忽视了来自宴秋的危险。
猛烈的大雨让伤口一阵一阵发疼冲刷在脸上,让眼睛睁不开。
宴于妍喉咙发苦,“宴总……你应该听听夫人的意思。”
宴秋冰凉的手指触碰在林晚晴温暖的脸颊上,“甜甜的意思是?”
宴秋语气柔和,动作也很轻,但林晚晴却在她幽暗的模子里看到了危险。
林晚晴如同被揪起耳朵的兔子,她害怕的耸了一下肩,随即又鼓起了全身的勇气,用力亲在宴秋双唇上。
宴秋在床上辗转反侧,茶饭不思,林晚晴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同样不好过。
一个带有雨水潮湿气的吻,带有掠夺意味的吻,带着浓烈山茶花香味的吻——
林晚晴搂过宴秋的腰,很贴心地把她抵在柱子上面,分担她腿脚上的力道。
宴秋满腔怒火,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别,甜甜停下来。”
她没有兴趣在别人面前展示两个人有多恩爱。
可这已经不是宴秋说了算了。
俞菲立刻捂住宴于妍的眼睛把人交给保安拖走。
啧啧啧,小两口多亲密。
老板花了不计其数的金钱和时间,才获得夫人一丝半点的偏心,哪是别人能够轻易夺走?
随着外面的雨哗啦啦下个不停,猛烈的雨珠敲打在玻璃窗上。
林晚晴加深了那个吻。
直到宴秋气喘不上来才意犹未尽停止。
宴秋被亲的双眼泛红,双眸几乎无法聚焦,她狼狈地扶着脸上挂着的眼镜,“你把我舌头咬破了。”
林晚晴:“口水能消毒,你太过娇气了。”
宴秋第一次被人说娇气……
她认了,她确实是个娇气的人,娇气到只有扶着妻子才能多站立一会。
宴秋怯怯地捧着山茶花递到林晚晴面前,
“我开完会后在路边买的,都是俞菲自作主张,说这个时节山茶花开的最好,她强塞到我手上,让我送给你,我本是不想……”
宴秋的声音越说越低,眼角撇到了宴于妍留在庭院石板上的山茶花。
开到极致的花朵已经开始掉花瓣了,在雨水的打击下不成样子。
林晚晴可能不喜欢山茶花。
“我很喜欢!”林晚晴双手捧着花束,“很红很喜庆,也很香。”
她的手臂搂着宴秋的腰,把人搀扶着走进房子里,
帮她一颗颗解开纽扣。
身上盖着柔软干燥的毛巾。
她获得了林晚晴一个温柔的吻,“难得姐姐出门在外还想着我,哦不对,是俞菲秘书想着我。”
林晚晴把山茶花放在花瓶里,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宴秋矢口反驳,“不是俞菲,是我想送给甜甜。”
林晚晴挑眉,她刚刚还说是俞菲强塞在她手里。
一个秘书怎么可能把老板拒绝的东西强塞在老板手里,还让老板一路捧回家。
林晚晴回头看她,宴秋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她把毛巾放在宴秋滴着水的头发上,一顿揉搓。
黑色大猫想抵抗抵抗她,结果被用力拍了一下脑袋,瞬间安稳下来,垂着眸子敢怒不敢言。
猫猫不喜欢,毛发上沾着水。
也不喜欢被人搓来搓搓去。
林晚晴搂着她的头,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要擦干净,不然会头疼。”
她以强势的姿态把宴秋困在沙发上,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我这几日夜夜思念姐姐,姐姐也有思念我?”
“当然。”
兔子小姐的爪子按在宴秋的腿缝上,宴秋喉咙滚动,“那姐姐也有这般思念过你的白月光小姐?”
宴秋沉吟片刻,“唔,我闻到醋味了。”
她担心林晚晴心情不悦,抬头小心打量着她的神色,只见林晚晴眼尾弯着带着笑意,没有任何低沉的景象。
那就好。
“怀表……”
宴秋瞬间炸毛紧张,“我……”可以解释。
林晚晴:“你开会走的急,怀表放在办公室的桌子上忘记带了。”
宴秋悄悄看了她一眼,“嗯。”
林晚晴:“下次记得带上。”
宴秋:“好。”
仅此而已?
林晚晴没发现怀表里她小时候的照片?
宴秋察觉林晚晴脸上没有别的表情,轻轻松了口气。
她会找机会和林晚晴坦白一切,不是现在,快了。
她会给兔子小姐一个完美的婚礼。
林晚晴从她身上离开,“时候不早了,我在厨房给秋秋姐热了党参鸡汤,来喝一点暖暖身子。”
外头的大雨中夹杂着雪,气温等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房间里算是温暖,宴秋淋了雨的身子骨许久没有缓过温度来。
林晚晴给她盛了一碗鸡汤,推到宴秋面前,“多喝一点。”
浓郁的鸡汤上,油脂被撇的很干净,清澈见底,喝起来鸡味很浓郁,却不觉得油腻。
“甜甜。”宴秋少有不自信小声询问,“你为什么不答应宴于妍。”
林晚晴:“什么?”
宴秋低声:“她的条件算不错,虽没有我能给你的多,却胜在身体健康,为人……也还行。”
至少表现的还行。
林晚晴支着头给宴秋碗里夹了一块鸡腿和鸡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