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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道身影利落地穿梭在皇城华丽的屋宇之间,几起几落,他们在一个神秘的小院落内落下,快速走入屋内,黑暗之中唯一的一根蜡烛,正位上,一个背影健硕卓越的男子正立在那里。
"主子。"七个人齐齐跪下。
"你们最近做的很好,计划得以成功实施,这都是你们的功劳。"浑厚低沈的男人嗓音毫不吝啬的夸奖,听得下面跪著的人纷纷高兴雀跃。
"谢主子夸奖!"
"很好,接下来还有一个任务给你们,明天漆雕闵凡回在清晨返回凤鸣楼,你们派人阻截,务必将他们挡回皇城内。"男子微微侧首,淡淡的烛光投在他的脸上,只隐约看的见高挺的鼻梁和一双明亮的眼睛。
"主子,可是近期内漆雕闵凡和漆雕澜夙皆不能离开皇城吗?"七人中的领头很快揣测到上意,确认般地问道。
"正是。"男子点点头。
"属下明白,属下一定会将他们全部困在皇城内的。"七人拱手领命。
"很好,你们去吧。"男子满意的点头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去。
七道身影再次如同来时一般快速离去,神秘的小小院落内只留下男子一人,伸手发动小小暗器打灭拉住,男子缓缓转身向外走去,月光笼罩,独尊高贵的气质尽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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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阳光和煦的绿林官道,一大早就赶路出门的一行四人正快马加鞭的赶路前行,‘嗒嗒'的马蹄声回荡在树林间,穿梭间被枝叶中透射下的道道光影照射著,在华丽却素雅的衣服上投下美丽光影。
隐秘的树林深处,一个藏匿的黑色影子随著四个人的身影不断的追随移动,腰上寒光尽显的利剑在琐碎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冰冷的蓝光,诡异危险。
"楼主。"从进入林子就察觉了异常,绛蓝向前和闵凡的马平行前进,同时低低地出声警告。
闵凡眼神凌厉的扫了四周一眼,明了的点点头,同时自行加快脚步,将身後的人抛远一点,因为他有预感,对方依然是冲著自己而来。
果不其然,就在闵凡已将身後的人甩开一大段的时候,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同时现身,手握著淬了毒的兵器一起朝著闵凡而去。
"楼主。"
身後三道身影惊呼出声的同时纷纷纵身而起,借助马身为踏点施展轻功飞入前面包围住闵凡的战圈,利落的拔出武器,三个人朝著不同的方向迎击黑衣人,一时间兵器击撞之声充满了绿林官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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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凡走的时候他也没有出来送行,一个人躲在当年两人一起读书的小房间里看著依旧不变多年的陈设怔怔的发呆,心绪复杂莫名。往日的回忆总是会让他想起了太多,特别是看到暮儿坐在当年他们所坐的小书桌旁有板有眼的看著书的样子。
苦笑....莞尔....
曾经有过太多追逐的画面,往往都是你追我逃的游戏,然而命运终还是公平又正直,让人伤心的人总有一天也终会为别人伤心的,如今的自己,是不是就在为当初对闵凡太过拒绝作出补偿?!
"爹爹?"幼子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想,看过去,就看暮儿正从书桌的小抽屉里面拿出一个泥做的宝剑,"好可爱,暮儿喜欢。"小小的孩子在这个新的环境还没有什麽顺心的玩具,自然看到了一个就爱不释手,因此也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爹亲一脸震惊的神情。
回忆中的东西此刻全部的浮现了心头,小的时候当初来漆雕府的自己被一些势力的下人欺负的时候,就曾经有一个小小的少年用这把泥制的宝剑为他还击那些人,一脸的英武和执著的保护,当时的自己,却只是淡笑著看著他,即不在乎被人欺负,也不在意别人的保护。
得情之时不懂情,原来,曾经有一个人比自己心中痴痴念念的那个人还要更早的为自己付出,原来,如今的伤心真的就是一种补偿!!
流凝突然笑了起来,没有了苦涩,而是一种释怀。他想到自己在那晚对闵凡说的话:‘也许是我错过了你?!'
没错,真的就是自己错过了闵凡,从来没有意识到有一个人这样的保护自己,忽略了有一个人原来在更早的时候就在对自己用情。而是自己....错过了这一切,因此得到的,就是如今的结局。
他突然松了一口气,高兴著释怀著闵凡终还是没有选错,追紫才是最适合他的人,无悔的付出和五年来的相依相伴,他们才是应该在一起的。而自己,不但曾经那样的不珍惜过他,甚至直到如今,自己也依然不能忘记......
"这都是命!"他这样告诉自己,明明有著更好的更幸福的人在身後,然而自己却傻傻的选择了一条最难最苦的路。
"二少爷。"门外,女婢的声音传来。
"什麽事?"流凝收拾好情绪走到门口打开门。
"大老爷请您到桤苑一趟。"
"桤苑?出什麽事了吗?"他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三少爷回来了,似乎还受了伤,已经有人到禁苑去通知水先生了。"
"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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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忧心忡忡地抱著暮儿感到桤苑闵凡的屋子,进屋就看到家中的人似乎都守在那里,心在一瞬间凉了大半,飞快地脚步畏怯的放慢了下来,这样的情景让他突然害怕看到不敢相信的场面。
"二哥?"守在床边的人看到他进来出声唤道,熟悉的魅惑男声是记忆中语调。
"闵凡?!"流凝惊异地看著坐在床边的人,随即视线转到了躺在床上的人。
追紫????
"他怎麽了?"流凝将暮儿交给父亲,走上前去。
"为了挡了一道,似乎中了很厉害的毒。"闵凡将目光转回床上的人身上,眼底一片深深地心痛和怜惜。
当时的情况太过紧急,甚至所有的人都没有意识到会还有人隐藏在暗处的树林中,因此当那把飞快疾驰而来的飞刀暗器射向自己的时候,他甚至连本能的避闪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著蓝色寒光映入眼底,直到....自己感觉到自己被一抹水色的温暖保温,直到他看到那抹素雅颜色竟然沾染了鲜豔的血红色,刺目夺人!!!
"没有解药吗?"流凝看著比自己早已不敢来的水爷爷竟然只是站著不动,心中猜测著唯一的可能。
魅惑的漂亮的眼眸在一瞬间被沈痛盈满,闵凡僵硬著身子半天才点了点头。
"奇怪的是竟然查不出是什麽毒,真是枉费了我们两个这麽多年来对医药毒性的研究了。"一旁的水无涯和陵珞都有些愧颜的低头叹气。
"没有解药?"流凝口中反复的喃喃的这两句话,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毫不犹豫地转身抱起暮儿向外走去。
所有的人都一脸疑惑的看著他莫名的行为,却独有仲蓝若有所思地神情悠长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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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刚刚接到属下发来的飞鸽传书,在那之後他就一直等在自从上代自己的父皇就一直在居住的翠微宫滴霜阁,等待的......只是那个人!
"流凝先生,您不能进去。"门外,宫人的阻拦声带著惊慌和畏怯,但随著脚步声的一点点逼近,他清楚,谁也不可能阻止得了那个人。
"我要见康牧风。"毫不讳言的只呼帝王的名字,可见他已经气到了极点。
放下手中沾红的御笔,他轻轻勾唇,他温宁沈静的流凝,竟然也有如此动怒的一天,他很高兴,原因是因为自己,即使是因为恼怒!
"让他进来。"
低沈的帝王嗓音缓缓传出来,宫人赶忙躬下人对流凝伸手施礼,盛怒中的容颜变了变,他将怀中的孩子抱的紧,迈步走入了阔别多年的殿阁。
景物依旧,人事却以全非,当年的一切甚至连御桌下自己当年不小心划花的刻痕都已经在那里,变得......确实面对面的两个人。
"拿来。"他丝毫不想拐弯抹角,家里的人还在等著救命的解药,因此他没有时间细数什麽。
"拿什麽?"牧风明知故问,一双深邃的眸子笔直的迎视著流凝的目光,丝毫不见做贼心虚的逃避。
"解药。"流凝清楚地看到了男子面前的杏黄御桌上那一瓶小小的玉瓶,那个,一定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什麽解药?"沈沈一笑,牧风接著问道。
"你再拖延时间吗?"流凝的脸色变得难看,抱著怀中幼子的手的力道也有些失控,引得暮儿痛呼一声。
"爹爹,疼。"小家夥的脸都快要揪到一起去了,原本欢天喜地的在研究著眼前这个好看的房子,却不想被爹爹‘掐'了一下。
而他这一声,也成功引起了牧风的注意。
"你倒是走到哪里都带著这个孩子。"心里有著不满,即使一个孩子也能够得到流凝的关注独独自己却被冷落。虽然,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自己自作自受,但他也抑制不住心里的嫉妒和醋意。
"他就像我的命一样。"流凝并不像隐瞒自己对暮儿的在乎,至少......这个男人应该知道,他有这个权利和义务。
"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吗?"男人气恼这个人总是有办法引起自己的怒火,明明知道自己的在乎,明明知道自己多麽的想要得到他刚才那样的一句话!!!
"是,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流凝答的坚定。
"好,很好。"牧风的笑容突然阴冷,幽深的双眸迸射出两道寒光,"看来你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我的感受的。"边笑著,他缓缓地拿起了桌上的玉瓶,"真是可惜了,本是救命的东西。"毫不留情的,带著决绝,他一把将玉瓶抛出了窗外。
随著窗外皇宫上好的大理石地面上传来的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流凝得脸色终於大变,"你太过分了,那是追紫救命的解药,你竟然连人命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我和善良的你不同,这个世界上,没有什麽是让我在乎的。"牧风的言词近乎赌气的绝情,怒火在胸口狂燃已经让他失去了冷静。
"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牧风的话轻易的触动了流凝心中最深的痛。
是的,不在乎任何人,包括自己,为了皇权和这个国家甚至牺牲一切都毫不在乎,这就是这个男人,他的冷血无情,更本不需要他提醒自己,自己早就在很多年前从亲身经历的锥心刺骨中体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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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凝视他眼底最深切的沈痛,牧风微微侧首,逃避般的敛下眼眸,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伤了他,就如同那个没有解释的当年一样,都是流凝心底始终无法愈合的伤痕,他给予的,只想自己修复,而他现在所作的一切,正是为了这些。
"你可知道,追紫现在是闵凡最在乎的人?"流凝突然抬起头看著他,灼灼的目光带著纯然的执著和清澈。
"那不是正好吗?为你除去劲敌?"牧风冷冷一笑,闵凡最在乎的人又如何?闵凡的一切和他有什麽关系,在乎闵凡的,又不是他。
劲敌?流凝皱眉,在心中苦笑,什麽时候追紫成了他的劲敌竟然自己也不知道?!
"我不需要,就算是敌人,我也不屑这样的方式除去。"更何况从来都不是,闵凡和追紫,他付出了万分的祝福,只要他们可以幸福就好。
"所以,若你尚还念在兄弟之情,若还有怜悯之心不想殃及无辜,就请拿出解药吧,否则......"流凝後面的话没有再说出口,带威胁的态度已经很明显。
"否则如何?"牧风嗤笑一声追问道。
"请不要逼我。"流凝再托著暮儿双腿的那只手下暗暗动作,若没有完全的把握他绝对不会涉入险境,更何况还是带著最珍惜的暮儿。
"流凝,你可要想清楚在皇宫对帝王出手的後果,就为了那麽一个下人?"牧风微微眯起了眼睛,危险的冰冷怒气在静谧的滴霜阁内流动。
流凝微微苦笑,轻轻摇头,"对於你来说追紫或许只是一个下人,一个卑贱的百姓,但对闵凡来说他却是他最重要的人,闵凡不能失去他。"他自己已经亏欠了闵凡太多了,如今,这是他唯一能为他做的。
"所以为了闵凡,你连死都不在乎了是不是?"牧风愤恨的咬牙切齿,一双深邃眼眸怒瞪著下面那个总是轻易可以挑起自己怒气的男子。
流凝没有回答,沈默的垂下头,却被误以为是默认的最好体现。
‘啪!'的一声掌击桌面的声音震耳欲聋,他被惊了一下的猛然抬起头,看到的正是男人最暴怒的俊容。
"好,很好。"牧风被愤怒完全侵蚀,甚至连唇边那抹冷冷笑容都带著扭曲的刺人光芒,让人不敢迎视。
随著他这一句话,原本安静的滴霜阁殿门突然被打开,一群身著锦衣软甲的宫廷护卫纷纷持刀跑了进来,团团将流凝围住。
"你想怎样?"怀中的孩子被这突然的凶险情境吓的躲在自己的怀里瑟瑟发抖,流凝紧紧地抱住他给予安全感,同时冷下面孔迎上牧风的双眸。
牧风不答却只是冷冷而笑,看著流凝的目光也有刚才的盛怒转为现在冰冷一片的死寂。
"你要知道,三足鼎立的时代已然结束,真正能够主宰这个国家的,还必须是皇权的威严。"高座之上,帝王如此说道,声音沈稳而冷静。
知道这一刻,流凝才突然明白了一切,所有的迷题都在此可得到了全部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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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床多日的人在清晨早早得起了身,在婢女的服饰下整装梳洗,一脸的清爽一番原先的颓废无力,简单的吃了早饭,他唤进了等了一个早晨的人。
"为什麽才短短半个月就发生了这麽多的事情?"
路总管是专门辅助澜夙管理漆雕家族众多事业的管事之一,也是自上代漆雕莫伦开始就宣誓效忠的人,所以澜夙很多的时候都放心的讲事务交给他处理,可万万没想到,就在自己生病的短短日子里,竟然会发生意料不到的大事情。
"请家主原谅,对方出手太快,几乎是短短三日之内漆雕府所有的生意接连受到袭击,对方行动快速来去没有痕迹,我们的铺子虽然也都有族中侍卫暗中保护,但毕竟我们只是单纯的生意人,自然没有那些江湖老手来的老练果断。"路总管满脸的愧疚,躬下身解释著眼下的状况。
"你是说对方是江湖人?"澜夙眯起了眼睛,漂亮的眼眸此刻射出了一道凌厉的寒光。
"是的,看样子都是很有经验的江湖人,我们的众多铺子竟然能够在短短的三日内一起受创,看来是有所预谋的。"路总管将下面各个地方的店铺呈报上来的信递上,然後道:"三省十二县,家主,这不是个简单的数字,能够这麽飞速的破坏漆雕家族的生意,可见对方的实力非常了得。"路总管有些担心地向澜夙提醒道。
"我心里有数。"澜夙专心看著地方上呈报的情况,简单的应了句就对路总管挥挥手示意他下去了。
"属下告退。"路总管有礼地转身而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被澜夙唤住。
"你吩咐下去,这几日我会亲自到店中去处理这件事,让他们都打起精神。"这个时候人心是绝对不能乱的,对方想要击垮漆雕府可没有那麽容易。
"属下明白。"路总管明了地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半晌,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身著云色衣衫的男人才从另一边走入屋内。
"你的身体还没有稳定,实在不适合管理家中的事务,不如......"关心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一个冰冷的眼神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