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戒+番外下————迷茫(17) - 最好的腐书网: DUXS耽美文库

　　“少主，苏木槿那人深不可测。我之所以没有过早启用他，就是不想让他有机会坐大而生异心。对于那个人，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控制他。”

　　这句话半真半假。苏木槿的确是个厉害的人，认识这么多年，他的眼中永远波澜不惊。事实上是他坚持留在醉风楼守着江晓枫。他从未提出要我优待那人，看着心爱之人被客人玩弄也从不说什么。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你明知那是他的弱点，却又不敢肯定。他也不拒绝自己和其他男人肌肤相亲，在床上他也懂得婉转承欢，可是他永远神智清明。在很多地方，他像极了云随风，所以我不忍毁了他。

　　所以我只能警告苏木槿。

　　“你是个聪明人。没有理由为自己揽祸上身。”

　　“盟主指的是哪件事？”

　　“你不觉得自己和雷昊的关系太过亲密？他可非普通人。”

　　他挑了挑眉，垂下眼帘，答道：“我未曾挑弄他。是他自己好奇，进而乱了心。”

　　“你肯定？”

　　“少主只不过是没见惯男子欢爱。他并非此道中人。久了，也就淡了。若是现下刻意回避他，反而暧昧。”

　　“槿，你该清楚自己的容貌有多迷人。若不是忌讳凤景潇，那些权贵早就为了争夺你而大打出手了。”

　　“呵呵……不过是一张皮相。我可以毁了它。只不过……没什么。我相信这张皮相已经无用。”他先是轻摇了摇头，迟疑片刻后轻笑出声，有一抹我未曾见过的得意和自信。

　　忙碌了半年多，三方势力依旧成鼎足之势。本来想趁北方狼族进犯时派三皇子的手下大将去控制北地兵马，为此木槿组织了最好的杀手刺杀韩玄奕。不料他身中剧毒之后却平安无事，让我们的计划落了空。

　　几天之后，我收到探子消息，那个江晓枫以侍从身份随行，其职责是照料韩玄奕的病体。看着这份密报，我愣了好一阵，想不通那个无用之人有何能耐得到了韩氏父子的信任。

　　是否我小看了他？

　　醉风楼的老板从未发现他有什么过人之处。难道就仅仅是他们所说的这个人略懂歧黄之术，走运救了韩玄奕一命？

　　可是他之后并未有任何出色表现，不过是个寻常大夫而已。

　　“禀盟主，属下没有发现江晓枫有何异常。他的医术精湛，除此以外就没什么起眼之处。不过韩玄奕对他的迷恋似乎不亚于叶歆。”

　　“是吗……苏木槿知道这个消息吗？”

　　“苏长老知道。不过他说这事正常，韩玄奕性好渔色，京城里的人众所周知。”

　　“算了。这事先压下。你派人继续监视韩玄奕。同时留意江晓枫的举动。”

　　一个普通的男妓精通医理，而我在事前一无所知……苏木槿，你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

　　机关算尽，但天意难违。不论我们如何怂恿朱林两党人如何拖韩玄奕的后腿，他还是打了大胜仗，还同飞狼族定下盟约，保住了西凤北部的屏藩。这一来，本是最弱的皇后韩氏一党实力大增。而水火不容的二三皇子也欲联合起来对付六皇子，毕竟他是皇后所生，继承皇位最合祖制。

　　“没想到韩玄奕竟是如此了得。智勇双全，比冉悠月也不遑多让。这样的人才若能为我所用，何愁天下不定！”看着雷昊兴奋地称赞对手，我佩服他的胸襟气魄，也笑他异想天开：“少主，韩玄奕是不可能叛国的。现在还是想想怎样才能将局面扳回来。我们的首要目的是毁掉朱家势力，控制摩云关兵马。时间拖得久了，我怕您的安危……”

　　“无妨。国都里有叔叔和冉看着，不会出问题。我想起了，你有二十年没回去了吧，叔叔和雷奶奶都很想你。希望这一切尽快结束，你可以早日和家人团园。”

　　家人……

　　雷昊神色诚恳，倒真像苏木槿所言，极会笼络下属的人心：“我真得好好感谢你和叔叔。若不是叔叔，我也没有今日的成就。若没有你的牺牲和扶持，我更不可能创下将来的伟业。”

　　“少主，这是我们身为臣子的职责，您无需在意。”

　　“不。我明白。雷叔叔是因为爱极了母亲，甚至甘愿自宫，以伴她左右护她周全，因而对我爱屋及乌，悉心栽培。从小，母亲就劝诫我，就算是帝王，也不可忽视人情爱欲，不能以为无情无欲就可以看清是非不受人左右。权势钱财并不能够收买真心和绝对的忠诚。”

　　“这话也对也不对。”我不知道他这话意图为何，犹豫良久。“以诚待人，固然重要。可是身为帝王者，面对的人和事太多太复杂，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赐予他钱财权势就足够了。只有少数可信赖之人，才值得少主以诚待之。”

　　“呵，什么人该以诚待之，什么人只需收买利用，我分得清。”

　　这话是什么意思？暗示我不必忌讳功高震主以显示他对我们雷家的信任？

　　韩玄奕凯旋回京后即刻与公主完婚，势力更加稳固。六皇子韩正德一帮人在朝堂上咄咄逼人，对二皇子三皇子两帮人都不客气。他们是想成就六皇子德行杰出的英名以赢得朝臣的支持皇帝的赏识。若皇帝真的立了他为太子，也许是件好事，因为朱家的势力绝对会被铲除。但如果换成韩玄奕镇守摩云关，那么对我们更加不利。

　　没有办法，只得使用美人计，算准皇帝好美色的弱点，为三皇子笼络皇帝的欢心。

　　燕翩翩不负所托，进宫没几日就被册封为昭仪。这也是男宠能获得的最高地位。

　　不过皇帝的心思难测，这么多年，朝堂上这三股势力彼此牵制，没有一方败出，也没有一方敢用武力逼宫。

　　事情总有转机，不过仍旧出乎我的意料。

　　六皇子也动用美人计，以牵制燕翩翩。被送进宫的那人身份，直到最后一刻，我们才获知。

　　“江晓枫？”

　　又是他。

　　“是的。盟主。刚才雷长老送来的消息，说是苏长老亲自确定的。本来他们计划先杀掉那人，结果苏长老临时变卦。”

　　他怎么舍得杀掉那人。

　　“盟主，现在怎么办？三殿下说要除去那人。但苏长老不准我们动手。”

　　犹豫良久，还是决定除掉变数。苏木槿终究还在我的掌控下，如果他为了那个卑贱之人与我反目，也只能杀了他。

　　“命雷火堂的好手陪苏长老去南方办事。即刻出发。”

　　想要除掉江晓枫的人除了三皇子外，肯定还有二皇子，推给他们去做，更好。思及此，我立刻进宫与凤景潇商议。

　　结果江晓枫的献艺出了纰漏，给了那个素来残虐的二皇子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整死他。

　　我也在大殿里看着。有一丝好奇。这是我第一次仔细观察这人。中等容资，在醉风楼时就被苏木槿等三人的美貌完全掩盖，毫不起眼。所以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有何本事，在槿的心中占了多少分量。因为刚才我命槿立刻动身去南方办事时他神色不变，一言不发，也没有替心上人求情。我看不透他的眼神。

　　他穿着一身大红长袍，笑着进了殿。完全是青楼中人谄媚的笑脸。

　　雷昊厌恶地看着他，皱着眉头。眼中充满杀意。似乎那人与他有深仇大恨。

　　等着江晓枫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这大殿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玩弄致死。

　　最悲惨的死法。

　　那人脸上的笑意始终不变。笑对生死，倒是有些气魄。

　　燕翩翩胆大妄为想插手救他一命，不过没有成功。看来他们几人的感情的确不同寻常。苏木槿只怕对他的感情更深。难道我必须除掉这个棋子……

　　正思量着，但见那人脱掉了外袍，扯散了束发。油黑的浓发披在肩后，身上穿的是一件丝薄的银裙，脸上的笑意更显妖媚，地上的红袍有如烈焰腾腾。整个大殿上迷漫着诡异的杀气，似有似无。望着那人，只觉他艳若桃李，妩媚多情。

　　长袖飞舞，脚步轻灵，笑容纯真，身姿妖娆，一个又一个，杀光了那些壮汉，宛如修罗，踏着红莲而来，以最华丽的剑舞，让鲜血染红大地。

　　没有人言语。只呆呆地看着他杀人。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人，不简单。且不能用常理揣度他的心思。

　　他也并非一个无能之人。一夜之后，皇帝迷上了他，甚至为了他和朱丞相等人起冲突。事实证明，我又下错了一步棋。

　　“翩翩相信盟主是守承诺之人。我会监视晓枫，通过他打探皇帝和韩大人他们的举动。也请盟主好好照顾岳。”燕翩翩被召来后，神色平静，没有犹豫就发誓不背叛组织。

　　“你倒清楚我想叫你做什么……若是我要你取江晓枫的性命呢？”

　　“哈哈，盟主真会开玩笑。”他百无聊赖地瞄了我一眼。“杀了他对您有什么好处？你怎么可能会杀他，平白毁掉一颗潜力无穷的棋子？”

　　“可是这颗棋子并不为我所用。是个变数。”

　　“我倒觉得枫温顺可爱，只要你把他放在安全的地方，他永远都是令人疼爱的宠物。可如果你逼他到了绝地，那他就会变成修罗。盟主，翩翩不愿杀他，亦没本事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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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他死了，槿会如何？”犹豫了片刻，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他。槿明日便会回京，当他知道了大殿之事，会如何？

　　“枫还未死，叫我如何猜测槿的反应？” 他的笑容刻薄奸诈，又隐隐约约透露了些秘密。“盟主感兴趣的话，不妨亲口问他。槿那个人，其实很简单。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他一贯的作风。”停顿片刻，他忽又一本正经地说道：“对盟主这样做大事的人来说，我们不过是身份卑贱的棋子玩物。我们也没什么奢求，只求盟主事后给我们一条生路。与爱人白头偕老，余愿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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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回去吧。只要你用心办事，承诺你的事我雷某一定做到。”他们也的确是无关大局的棋子，没有必要赶尽杀绝。况且燕翩翩苏木槿都不是省油的灯。那个江晓枫，现在更是动不得。

　　苏木槿回来之后，并未说什么。倒是雷昊一反常态，逼问他与江晓枫的关系。

　　“禀少主。枫与我乃是一同在醉风楼长大的密友。是我最在乎的人。”

　　“你最在乎的人？难怪那天在御花园里你的表情不同寻常……”雷昊握紧了拳头，有话，但没说出口。“那我问你，如果那江晓枫要与我们作对，你将拿他如何？”

　　“少主请放心，他不会与我们作对。”

　　“你如何能保证？听说他极得韩玄奕的宠爱，是凤景灏一系的人马。若他对韩玄奕死心踏地，你也不管？”雷昊一向待人谦和，从未见他如此咄咄逼人。两个人都神色凝重。我只觉忧虑。看来这小皇子对槿动了情。最开始我只怀疑，后见他待槿如同平常，还以为无事。不曾想他真的陷了进去。也许他也是身在其中不自知吧。

　　“少主，请您放心。”木槿神情冰冷，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刻。“枫的心思我最清楚。我有把握控制他。如果我不能，也猜得出他的一举一动，反而可以利用他为我们达成目的。总之，杀了他，对少主您的大业没有任何好处！”

　　“如果少主没有其他事，请允许属下先行告退。三皇子吩咐我有要事去办。”他低头行了一礼，不待允许便转身离去。雷昊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

　　“少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良久之后他才平息怒气。“什么事？你说吧。”

　　“昭国传来消息。说四皇子派人来，意图破坏昭国和西凤的联姻。”

　　“哼。此次联姻是大皇兄促成的。四皇兄想破坏随他，与我们无关。”

　　“少主认为我们是否应该助他们一臂之力？这样也可以打击凤景瀚和朱家的势力。”

　　“不用帮。也不干涉他们的行动。他们的行动对我们没有太多价值。犯不着暴露我们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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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主有话尽管问。”小皇子瞪着我瞧了半天，不说话，也不叫我离开。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很是精彩。

　　“雷二叔可曾有过喜欢的人？”那小子老脸微红，看来是第一次动情。“对着你喜欢的人，你会想做什么？”

　　“我，想打败她，让她承认没我厉害，不会再称我小鬼。”

　　“就这样？”他望着我，不可思议。“难道你没有别的想法，譬如和他在一起……”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不好意思。倒让我浮想联翩。

　　“嗯。我不知道少主所谓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什么感觉。不过我这一生血腥，最开心的时刻莫过于和那人并肩杀敌畅饮烈酒。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要是少主喜欢一个人想和他在一起，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像我等江湖草莽倒是没有任何忌讳，少主的身份却不一般，将来恐怕……其实年少欢爱，本是平常，当不得真。过一段时日，说不定就淡了，忘了。”

　　人人都谈情说爱，真情真爱有多少？像我大哥那样的疯子，十年难遇。

　　“我也不太确定。不过我觉得他与众不同。我以为他与我是知己，没想到他会我瞒着我一些事，觉得生气。那天在花园里，他的表情和平时大不一样……叔叔没有教我男女之情，他让我自己揣摩……”

　　“苏木槿并非女子！”

　　“所以我才弄不懂我到底喜不喜欢他啊！他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人……虽然冉长得也很美，可是那种感觉……我描绘不出……总而言之，他很有魅力。”

　　看他一脸沮丧，我苦笑不得。大哥到底是如何培养这小皇子的？不错，他的确精明能干，可是在情爱这种事情上，竟然能如此坦白老实。

　　“少主若是见惯了男色，也就不会有次迷惑了。西凤国的男人好男色，但只是贪一时欢愉。甚少有人把玩物当真，所以照旧娶妻生子。少主不妨试试其中的滋味。像苏木槿身上的那种魅力，受过训练的男倌身上都有。”

　　“真的吗？”

　　“少主试过便知。”

　　事情只要一牵扯上江晓枫，就会朝我始料不及的方向发展。

　　御宴之上他挺身救了十六公主，反而身中剧毒。木槿几乎是同时挥剑斩杀了刺客，见江晓枫昏迷，立刻奔了过去，一口又一口，为他吸出毒液。

　　一片混乱结束后，但见他冷汗淋漓。虽然他依旧神色不变，面对皇帝的问答轻松自如。

　　槿，江晓枫果真是你的致命伤。如此机会我怎能放过。控制了他，就不信我无法完全控制你。尤其是你现在得皇帝宠爱，势力大涨。更因为你太过冷静，冷静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