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连听后,皱起了眉头:「既然你都知道这些,为什么当初还要去买?」
我耸了耸肩:「喜欢嘛!我觉得外型很好看呀!玉蝉虽然具有中国人所忌讳的含意,不过如果是配挂在身上就还好啦。凡事都有一体两面嘛,既然玉蝉有高风亮节之意,我们又何必只去看它带有灰色的那一面呢。你说对不对?」
[自由自在]
「乱七八糟!」吴连像是又要开始发起牢骚。
「好啦!走啦!走啦!」我向前跨出一步,将吴连抛在身后,吴连则是立刻跟了上来。他在我的背后不知在嘟囔些什么?但是我想也知道,一定又是在说些我怎么老是不正经,爱作怪的话语。唉!真是死脑筋!
回到了饭店,吴连的眼睛已经呈现半睁半瞇的状态。
忙了一天的他,一定也很累了吧。我催促他先去洗个澡,然后一个人打开衣柜,将明天要换上的衣服拿出来整理,顺便挂到梳妆台边的衣架上。
该弄得东西都弄好之后,我坐在床沿边,等待吴连梳洗完毕,再轮我去盥洗。
隔着一层薄薄地磨砂玻璃,我看见了吴连模糊的身影。他正弯着手臂,将手掌放在肩部,替自己做着类似按摩的按压动作。
吴连开了整天的车…他的肩膀…一定很酸痛吧?
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心疼,交杂着一股甜甜地滋味。心疼的是吴连身体上的疲累,至于甜甜地滋味…是因为我知道吴连安排这趟东部旅程…全是为了我。
吴连他…是这么地呵护着我,是这么地把我捧在他的手心。
吴连他…又是那么地宠爱着我,是那么地将我视为他疼惜的真爱。
即使我…然而…现在…我…已经…。
是呀!我发现到…我真的…已经……。
隔着磨砂处理过的玻璃窗,看着吴连那身雄伟壮硕的背影,我的身体…自然而然地来到了浴室门口。
我终于悄悄地开启了那扇…一直横阻在两人之间的…『水晶大门』。
烟笼雾锁的浴室之中,吴连背对着我,他坐在浴缸上冲洗着身体。
他似乎并没有发现我已经进入了室内。
我…缓缓地伸出自己的双手,我…温柔地碰触到吴连的肩窝。
吴连似乎被我突如其来进入浴室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他转过头来,惊慌地:「你…你怎么进来了?」当他发现我身上还穿着衣服时,他又着急地喊道:「快!快出去!你还穿着衣服,这样会淋湿的!」
吴连…他…对我……。
我用着轻柔的嗓音:「没关系的!乖!头转过去,我帮你按摩一下肩膀,今天…你辛苦了。」
吴连的发梢还淌着粒粒水珠,他的脸上瞬间浮起了一片红热。那…并不只是因为热腾腾的热水所导致而已,因为他立刻就将自己的头颅撇了开去,面对着那堵由大理石所建构而成的坚硬墙壁。
双手略施力道在吴连的肩胛上,我可以感觉到他的肌肉整个紧绷成一块。
「放轻松,自然一点。」我温柔地道。
莲蓬头上的热水依然持续开着。整间浴室,烟霏雾集,充满水气。
「你…你这样…会感冒的。」吴连低着头,小声地说。
「是吗?那…好吧!」我停下对吴连所做的捏揉,然后将自己一身湿透的白色T恤给脱了下来。接着…我…褪去了仅存的最后一件遮蔽衣物,弯下腰来,将身体轻轻地靠在吴连身上。
我的唇在吴连的耳边,软语呢喃道:「这样…不就…没有关系了吗。」
躺在双人床上,我裸着身子,脖子下方垫着一个羽绒枕头。
经过刚才那场烫人的暖流洗礼,我原本白晰的皮肤,此刻呈现出一种瑰丽的粉红光泽。而在我的身体正上方,是个英俊挺拔的伟岸男子。
吴连正低着头…俯视着我。
『他』用着自己那双强健的手臂,撑起了一身古铜的躯体,『他』用着那张满是胡渣的脸颊,磨蹭了我每一吋柔嫩的肌肤。『他』的嘴不停地咬着我的唇,『他』那双粗壮多毛的大腿,不断地交缠我那双修长光滑的下肢。[自由自在]
吴连沿着我的额头、鼻间、双唇、颈部…一路而下,我的身体因而发出了阵阵轻微地颤抖。
吴连的动作时而温柔,时而粗鲁。极欲结合的欲望,让他的全身冒出了大量地咸咸汗水!他所有的欲望和冲动,也在此刻化为无限地强大热力!他的浓眉激动地扬起!他双眼深处,满是想要占有一切的意念!整个躯干俨然成了一根炙热的坚硬火炭!但……!
时候…到了吗?
现在?…到了吗?
我的双手用力地抓住垫在下方的床套,额前两道眉毛瞬时紧蹙在一起!
是的!
『时候』…『现在』…『到了』!
一股强烈的刺痛,贯穿了我的身体!彷佛被撕裂的感觉,直冲上我的脑门!我咬紧牙根,忍住不叫出声。而位于我上方的男人,他所发出的是阵阵快感中的浑浊呼吸,伴随着欢愉之下,产生出来的激烈喘息…!
时候…到了……。
躺在黑暗的房内,我的身上披着一件单薄的白色丝绸毛毯,一只完全放松的手臂,横跨在我的腰际。吴连就这么沉沉地睡在我的身后。这…也是他最爱拥抱我的其中一种姿势。
辛苦开了一天的车,加上之前的缠绵缱绻,我想吴连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吴连他…真的是累坏了。
我伸手轻轻地握着吴连的手掌,然后将它贴近胸前。
他的手是…温温的…是暖暖的…。
他的身体是…热呼呼的…是……。
我悄然在心中默念着:吴连…吴连…我的情人…我的…爱…我的…人…我的…。
不知怎么地…忽然我…我……
我的眼眶微微地泛红,
我的鼻间慢慢地湿润,
我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
我的肩膀衍然开始抽动,
我之前的默念变成了哽咽,
我现在的身体弯成了弓形,
而我的眼泪…倏地滑落!
不过才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原先只是小小地低声啜泣,瞬间演变成了石破天惊!我整个人不停地哭泣!颤抖的身体也惊醒了睡在我身后的吴连。
「你…你怎么了?」吴连惊惶地将我扶起,他紧紧地将我拥入他的怀中:「别哭!别哭!是…是我刚刚…弄痛了你吗?」
我整个人被泪水淹没,根本无法言语,只是不断摇头。
「乖!别哭!我在这里!乖!别怕!我在这!」吴连手足无措地轻拍着我,试图安抚我那突如其来的莫名情绪。
「来!乖!别怕!别哭!」吴连捧着我的脸,他在我那布满泪痕的脸颊上,不停地擦拭,又亲又吻。
「我在你的身边呀!来!乖!听话!我在这里呀!别哭了!乖一点!我就在你的身边!别怕!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永远永远陪在你的身边!所以你要乖!…别哭了!知道吗?要乖!…别哭!……。」
我说不出口!现在的我根本无法开口!我只是不停地哭泣!只能不停地大声哭泣!
是的!我知道!吴连对我的好!给我的爱!为我付出的真!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全都知道!
但是…这一路走来…得失之间…漫长的过程里头…一切一切…又有谁晓得我…所经历的那些…『个中滋味』!
就在今天!
究竟…『我』…得到了『什么』?
亦或是…『我』失去了『什么』?
一切的一切…
是的!
只有『我自己』…才『知道』!
第三部~完~
番外 吴连篇
[自由自在]
我一个人端坐在连长室内,右手撑着脑袋,左手随意地转动着一支原子笔。虽然眼前的桌上堆满了公文和签呈,但是我的目光却只集中在一份重要文件上面。
唉!中午知道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之后,我的心情就是怎么样也好不起来。麻烦!麻烦!麻烦呀!为什么我会这么倒霉?好死不死地,偏偏就在我的任期之内发生了这种事?不过公文都已经送到了我的手上,看样子…关于『下基地』这件事情是在所难免了。
不过新训单位的卫生连要下基地!陆总部到底有没有搞错?扣除掉支持别旅的医官,再剔除三个女士官,部队编制的人员和派驻楼下医所务的医官加加起来,也不过才三十多个而已!要是真要下基地的话?我还怕到时候弟兄们连医疗急救站都搭不出来勒!更别提连上的这些老弱残兵了,全部都是整个师里没有人要收留的超级病号。不是有心脏病,就是有先天性气喘,再不然就是手曾接过,脚曾断过,真正健康的人掐指一算,根本还不到十个!
想要靠这群杂牌军完成整个下基地的流程?唉!这不简直是要我的命吗?
更何况…到时候接兵的任务,又该由哪个单位来负责接手?总不会是叫支持营的补勤连或远在天边的炮兵连吧?而其它的医疗补给和新兵体检的工作呢?难道一群人正在野外打靶时,还得把部队给拉回来抽血?那…那像什么话?
但是命令终究是命令!正所谓军令如山!我这个小小的中尉连长想要去翻案,给他来个小虾米对大鲸鱼?我看还是算了吧!
我叹了一口气,喊了在门口站岗的卫哨一声:「卫兵!去把副连长给我找来!」
卫兵:「是!」
副连长笑嘻嘻地走进连长室。他开头就冲着我道:「大哥!你也帮帮忙!都快十一点了!你还不快点去休息?明天一大早还得要营区安全防护演练耶!」
我等他坐定之后,将文件交到他的手中。副连长看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不…不会吧!下基地?就凭连上不到三十个人…要『下基地』?」
「正确的人数是三十二人。」我回应他。
「不对!是二十九人!」副连长解释道:「因为照这个日期来推算的话,还必须扣除掉下基地前就退伍的三个医官,所以实际上的人数只剩二十九人。这个人数还是把三个女士官也算进去的情况之下。当然我也已经将支持别旅的医官给排除了,所以…如果真要下得成基地,连上势必得要在多补一些兵了!」
我重重地拍着自己的脑门。对呀!这点我怎么没想到?期间还是会有人要退伍的。这样一来人数又少了三个!
我看着副连长:「那…你觉得这样可行吗?这个连队的状况你和我一样清楚。你觉得…真的下得了基地吗?那么原先连上的业务该交由谁去负责?」
副连长耸了耸肩拿出烟来:「要下就下呀!不过就是下基地嘛!顶多操课多了点、业务推展不下去、整个师的医疗补给断了线、新兵没有发烧止痛药可吃、休克的人也没有医官去帮他们做CPR。」
看着副连一副嘻皮笑脸,我严肃地:「够了!别在开玩笑了!我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讨论,不是找你来闲扯蛋。」
「好吧!那么我说『真的』啰!」副连长收起笑脸:「说真的!你自己认为呢?可不可行我不知道?不过我刚刚提的隐忧你自己应该比我还要清楚。如果真要下基地的话,前面所提到的那些问题,都得要有因应对策才行。不然最后不管发生了什么后果?不是只有我们卫生连要担责任而已,连营部都会受到波及!那么…你想师长会没有事吗?」
我道:「这就是我的烦恼所在!你认为…如果我写签呈送上去给总部…效果如何?也许……。」
副连打断我的话:「我觉得没有任何效果!总部会下这个条子,那么在他们心里就已经认定了这件事。那些坐在冷气房里的猪脑袋,早就离实际的部队很远了,他们不可能会考虑到我们的处境。而师长是否完全清楚这件事?我不知道!但是营长没有挡下这个公文,我认为他的层级可能还不足以去影响总部那些猪头的决定。所以啰!」
「你的意思是说…已经『无力可回天了』?」我问。
「大概吧!」副连长将烟头放在烟灰缸里捻熄:「不过…我想还是可以去跟营长谈谈我们要面对的状况。说真的!连上弟兄大部分的身体状况你我都很清楚,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们也会对不起他们的父母。不是吗!」
「唉!看样子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好吧!我明天再去找营长谈看看。」我用左手在公文上批了个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