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传说——Philadelphia

远比阳光灿烂呢……

谁能了解——
我不过是想和你们有个相似的结局；
我不过是想再和你们相见时，不要被你们视为仍背负着一身过错的罪人。

第二部完
第三部

第一章从绝望到希望

醒来时，我发现我躺在悬崖边上，身边是一片废墟。
这些古建筑都大同小异，某个神殿或是神庙吧。
很痛。
我才想起身上还有伤，我才想起原来我是应该死了的。可是我还真是命大呀，三

叉戟——都杀不死我。
我摇晃着走到悬崖边，太阳懒散地照着眼前美丽的爱琴海。
我没有能重新见到阳光的喜悦。
旧地重游啊……这片海，烧成灰烬我也不会忘记。杀人的海，曾经几乎埋葬我的

海。
崖下的两个模糊的人，拖一地斜长的影子。你们倒是可以安心了，你们把一切都

忘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多好的结局。
不过Sorrento，我很为你开心。
转向身后，阳光下班驳的断壁，反射着惨白的光。原来这是海皇神殿的废墟。可

怜的Poseidon啊，你又一次败了。
我才明白，如果一个人从一出生就被笼罩在无休无止的被命运的玩弄下，无论怎

样试图改变，到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变成一出无聊的闹剧。而自己，看得

越清楚，也就越无助。

哼，是不是神给我的惩罚……绝对地不肯背叛自己，拼命地做任何自己想要做的

事，却一件件以失败告终。
我真是太傻了。
绝望并不可怕，绝望中的希望才可怕。
幸好现在，我已经没有了希望的理由。
谁都死了，即使我有勇气活下去——不，我不会这么做，黯淡的折磨人的日子我

实在懒得再来一遍。那么现在，回圣域看看，活下来的，当年那几个孩子。
告别吗……我悄悄摇摇头，叹气，Kanon啊，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多愁

善感呢……
回去看看而已。十三年前的一切，即使烟消云散，记忆里的痕迹终究是抹不掉的

。
训练场，还有住过的小屋子，漫长的石阶……
我突然觉得我老了，我应该做的仅仅是安静地等死。一个心已经死了，身体已经

老得即将风化如骸骨的人，抛弃所有的希望——实在是很合适下地狱。

有时我很可怜这个女神，其实她也可以算是身不由己。不过她这个时代降生不就

是为了这个么，可怜的战争女神，生下来就注定背负一个躲不了卸不掉的命运。

命运是个好大的词，我一向讨厌用这些冠冕堂皇的虚伪东西，可是又不得不承认

，其实这些都说得很对。

可恶，不爱听的东西总是对的。
一个浮浅的人，最多领会这一点点浮浅的道理。
仅此而已。
Hades终于肯出手了。雨下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我曾很希望Athena会派黄金来，那群

海斗士说不定会死得痛快一点。当年叫我哥哥的一群小孩子，如果看到我穿着鳞

衣站在他们面前——多么有趣的一件事。

我在教皇厅很无聊地坐着，那小姑娘还在睡。夙敌来了，她也已经累得够戗了。

Saga啊，你的乱捣得结果也太严重了呢，害得她损兵折将的，十二宫空了一半，

你却傻得拿命赔她。

Shion的小宇宙——和当年那个苍老的不一样了。神的力量……真荒唐，人的死活

都是神来定。叛徒，叛徒……教皇这位子摧残人性吧，怎么把个慈祥絮叨的老头

弄个不得好死最后进了冥界反而开了窍懂得了什么叫弃暗投明呢——我找不到更

好的词了。我的意思是说，你也终于学会为自己想一想了。

Aphrodite和Death
Mask居然也来了。我对那个疲惫的女孩的怜悯彻底变成悲哀。守着某个虚无如同

幻象一般的神，用一种崇高的信念支持自己，始终不如有个强大的看得见摸得着

的上司来得实在。虽然你是神，可是毕竟太陌生——神就应该飘渺在远处，圣斗

士，不过是一群年轻的大孩子。

我很想下去看看他们。离这里最近的双鱼宫，玫瑰园早已是一片荒土。可是犹豫

间，两个人已经消失了。Mu，想不到那个总是一脸高贵的孩子现在已经练得这么

厉害，可是面对自己的师傅，也顶多是挡挡巨蟹双鱼吧。

那么其他人……
Aiolos……Aiolos！你会不会回来！
算了，我摇头打消这个念头。你这么忠实的人，现在选择背叛，不觉得冤枉吗。

可是，Saga来了。
我懒得去想他所谓的双重人格是不是为逃脱罪名编造的一个谎言。三个黄金圣斗

士一起闯宫，听上去像一个笑话。
不过，十三年没见了，我忽然不想再等。几个小时和十三年相比，突然漫长得不

可想象。我很想见见你，就是现在，在我们的双子宫。
我说过我不相信鲜血和星辰砂。这身黑紫色的冥衣，称得你真是——英俊。
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我选择沉默。我喜欢把主动权留在自己手里，我

总是妄想我会成为这世界的王，到头来输得一干二静什么都不剩的人却只能是我

。我总是看到我自己的痛苦，我悲观厌世地看着自己一步步走上绝望之路，然而

当我突然把自己遗忘的时候，我开始好奇而且关心别人的世界。

我是指，我现在很想知道Saga有没有痛苦，有多痛苦。

“Kanon——在这里遇见你……”一个语气里没有一丝惊讶的开场白。
我突然不知道如何是好。我从来没有在什么人面前感到语言是这样的贫乏，不能

表达出一点想要表达的东西。
也许我的心里本来就够混乱，或者干脆空无一物。
连老童虎都来了，圣域很久没这么热闹了吧。
就差他一个。
“他为什么没有来……”
他为什么没有来，他为什么没有来……我曾经试图让自己学会不要把话说得太直

接不要把意图表露得太明显，现在证明这只能在Sorrento面前派得上用场。有人

说爱一个人爱了多久就要用多久的时间来忘了他，都是放屁！即使以为早已忘记

，突然的爆发，想躲也躲不了。

Saga叹了一口气，“你很希望站在这里的是他不是我？”
如果他站在这里……我是向他挥拳还是放他过去让他把刚洗清的罪名再重新背上

……
“他、为、什、么、没、有、来？”
“我不知道。”他没有骗我，我知道。
因为我们是双胞胎。
“你们都回来了……连Shion也……那他为什么……”我梦呓一般。最近发生的一

切，梦和现实，早已乱了界限。
“我没有见过他，”眉毛在蓝得深不见底的眼眸上方微微跳动，“我想找过他，

可是我找不到……”
“Hades也找不到？？？？”我突然狂吼，然后飞快地沉默下来，“他难道没有去

找你么……”是的，他们在冥界，他们现在又是一类人了，我永远是个不合群的

被排斥在他们之外的——不被接受的异类。

他缓缓地抬起头，“我好希望……他还活着。”
活着？怎么可能？你不是说过你已经处罚了他，一个“背叛者”么！
“他伤得很重……我派Shura去……他说他摔死了……也许他在某个地方……冥界

以外的地方……”
我也好希望，他还活着。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Athena，两个守宫与闯宫的圣斗士之间，谈论的不是正义之

举，反而翻陈年旧事然后心里五味杂陈地感情用事。
如果他还活着……
“如果他还活着，我就一定不能让你们过双子宫。”我不习惯地僵硬地笑了笑。
他仍旧平静地看着我，等待我的解释。
“因为我要打赢你，”我甚至能感到心里慢慢窜升的温度——希望从某个角落悄

悄泛滥，“我要活着去见他。”
Saga，火时钟已经点燃了，你看你的生命还剩那么一点点。
你这次拿什么来跟我争。

原来我自私到这个我不能想象的程度。亲情在爱情面前，如此脆弱而不堪一击。
是不是对我无耻的感情的惩罚，我再一次输在他手里。
“我不会找到他了，”他表情冷漠地给我的得意一个最深的嘲笑，“我现在要去

见女神。”
我倒在教皇厅。是什么信念给予你这么强大的力量——求生吗，为了得到永恒的

生命吗——死亡之国就真的那么恐怖，让你可以抛弃不惜牺牲性命换来的谅解和

救赎？你这个懦弱的家伙，我为什么总是输给一个有着如此肮脏灵魂的小人！！

！

可是我仍旧无法让自己相信，这是现实。

不要在心底流泪，那样我不懂。
离开双子宫，我看见你哭了。
告诉我为什么。

第二章一半生命

我艰难地从地上撑起我的身体。Saga的一击恰倒好处地破了我的幻影，给我一点

点皮肉伤而已。我对自己说这没什么。
天蝎的战士来了，一个二十岁的年轻的——孩子。我的印象里他们一直停留在孩

童阶段——有时我会不相信真的已经过去了十三年。这十三年，所有的惊天动地

的变迁，对于我没有丝毫意义。我仍旧狂妄地试图在绝望中寻找一丝光亮，即使

我知道他还活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Milo仍像个小孩子一样冲动，不过我还是要承认他是个有着非常迷人的——野性

——的家伙。后几宫，除了他，谁都没有剩下。
看着朋友一个一个死，是对活着的人的最大的惩罚。
我叹了口气。从他愤怒的脸上我可以猜到他想干什么。愤怒的人会做什么我是再

清楚不过的了。当年的Saga，晨光下愤怒而美丽的脸……藏在后面的可怕的爆发

，现在想想像是一个时代的结束一样。

说不定从那个时候，曾经的Kanon就已经死了。

Milo红色的毒针，就这么冲我过来了。我可以理解，我真的可以理解。我知道几

乎所有人都以为是我的乖戾把我哥逼成那样——可笑吧，没有人会谴责他，除了

他自己。似乎谁都会原谅一个从小照顾自己的大哥哥，一个天使般的人物。所以

当这些黄金们知道原来是欺骗他们的温柔的Saga在双重精神的折磨下做出这一切

，反而会去可怜他。可是罪过终需有人去承担，我又是最不可逃脱的一个。再加

上海战——其实死的全是海斗士。她可以明白该来的终究会来，可是我不能指望

人人都是神。再说对于这件事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如果说都是我的错，也没什

么不妥。

可是你懂什么……你们懂什么！
背后的故事，属于拥有者。别人，甚至误会都事不关己。
毒针一下下地刺进我的身体。
很疼，真的很疼。
但是根本不足以造成痛苦。
肉体上的创伤，我早已习惯。早在训练的阶段，我就开始喜欢那种疼痛到麻木的

感觉；水牢里的日日夜夜，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和这些相比，毒针我可以忍

，甚至可以满不在乎地忍下来。

而且我甚至不想反击。我有多久没有承受过这种身体上的痛了……肌肉在颤抖，

血液的喷涌像要把身体掏空，然后意识渐渐变淡。
我很不想用快感这个词来形容，可是我真正意识到感觉只有这个。
是不是一定要让自己疼，一定要把一些事一些人挂在心里让自己被岁月牵着老去

，才是想要的人生？

很出乎我意料，他最后还是饶了我，而且用最后一针给我止血。这个傻孩子，他

即使十五针全用上我也死不了，当然也不会疯。
我既然说了我要活下来我就不会现在死。
Milo临走时说了几句很让Athena感动的话。说实话我觉得没什么，不过是又多了

个帮手而已。他们以为我是回来和哥哥他们对着干的——瞬间我突然明白了，

Saga离开双子宫时的眼泪。

虽然是同胞兄弟，可是除了一张一模一样的皮，我们没有任何相同点。
很久以前我就说过这样的话，现在看来仍然不假。
我比你还要自私。
你到最后，终于抛弃了一切，先是良识，然后是生命，最后是荣誉。虽然我仍旧

想不通你为什么会选择再一次背上背叛者的罪名，但是我终于明白，你是想让我

活下去，无论如何想让我活下去。

你流泪，是因为看到我终于可以拿出自己的实力以不那么卑劣的名义来坚强地争

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你开心对吧，终于我可以不用再背着罪魁祸首的黑锅作一个

别人眼里的卑鄙小人了——你很疼爱你的弟弟是吗？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感到欣慰

对吗？无论我抱着怎样的目的，你相信我会有个光明正大的结局对吧……

可是我仍旧很自私，我一切的目的还是为了我自己。

火时钟的火焰，一格格地灭。
那个一直闭着眼睛的处女宫的孩子死了。我听见女神在哭。“最接近神的男人”

——我突然意识到其实这个女孩子要比我们任何一个人过得寂寞。人是需要同类

的，可是神，被赋予人的身体，人的感情，却不给她一个人可以有的幸福和平凡

。没有人能理解她内心的苦，但是也许这个Shaka算是和她心思比较接近的吧，所

以他死了，她才会这么难过。20岁，却有如神般的意志——我觉得这对于他也很

残酷。他一样没有快乐。

当灵魂高尚到开始嫌恶肉体的时候，得用多大的勇气，才可以承受这种悲哀。
幸好浮浅如我，不需要考虑这些。
我苦笑。被一个词缠一辈子，也是种悲哀。
对于AE，我没有一点的惊讶。不用什么双重人格一类的借口，我想不到他还有什

么事干不出来。
灿烂的光辉漫天铺开，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景色。红色的光忽然让我恍以为那

是爱琴海上绚烂的日出。我甚至可以听见无数灵魂的呜咽——赞叹这美丽，还是

埋怨这疯狂，或者仅仅是无奈的叹气。

突然我好嫉妒Shaka，可以死在这么美的光里。
我死的时候，天会是什么颜色的。

我冷冷地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这个小姑娘把脸埋进手上的花瓣里，哭得一脸的

脆弱。
你不是女神吗，你在生命之柱里的顽强都去哪了。我不会安慰人，但是我觉得你

至少要坚强点。
直到耀眼的光球离开我的视线，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Kanon，帮我拿来教皇王

座下的东西。”那一刻我看见她眼底坚定的决心。教皇王座下？那是什么东西…

…我找来那个箱子，沉甸甸的，我想我应该猜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