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蝶记 上——艾汐

作者:艾汐  录入:10-29

的事情,脸上不由地露出了笑容来。

“哇,你笑起来好好看哦,难怪花犯一直对你念念不忘的,又看见你真高兴。”贺新郎这个人本来

就善忘,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初他有多么不喜欢这个人。现在,就算看在他救了花犯的面子上,也

是他的朋友了。

“我也是。真的。”阮郎归两眼一霎不霎地盯着他的脸,象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花犯忽然重重的一咳,甩开了贺新郎拉着自己的手,就往外跑去。

贺新郎急忙跟了出去,临走对着阮郎归歉意地一笑:“他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我先去看看他。”

阮郎归见他们俩跑出去,脸色立即阴沉下来。好朋友有好成他们这样的吗?

 

“喂,你为什么要生气啊?你不是很高兴他能来吗?”

“你别管我!你只管跟他好好叙旧就对了。我明天就回扬州去!”

“喂喂,你吃什么干醋呀,我只不过跟他说了几句话而已,而且我现在有了金明池,其他人我都不

会再打主意了,你是不相信我?”

花犯瞥了他一眼,心想:“你是不打他主意,就怕他想打你主意呢,那可怎么办?”

不过这话他是说不出口的,只能低着头生闷气。

“你要是真喜欢他,我来帮你好不好?他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位故人,我帮你好好说说,一定让他对

你另眼相看。”

花犯不听这个话还好,一听这个话,立即在他手臂上狠狠拧了一把,痛得他大呼小叫起来。

“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我怎么都不知道?亏我还把你当好朋友,你什么都瞒着我。”

“不是啊,那是在五百年前,那时候我都还没认识你呢,怎么去告诉你啊?而且那时候的他和现在

看起来一点都不一样,我一直都很害怕他呢。就算是现在,我都有有点怕他,他是修炼魔功的人,

而且道行如此高深,万一哪天得罪了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觉得他很危险的,你最好不要喜欢

他。”

“哼哼,你现在知道利害了,当初你招惹金明池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利害呢?”

“好吧好吧,你想喜欢就去喜欢吧,我只要你高兴就好,呵呵……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在站在你

这一边的。”

两个人终于言归于好,一起转回去,去找阮郎归。

当夜,二人在水府的花园的“胜昔亭”里摆下酒席,给阮郎归接风。

因为水府的人都还住在旧宅子里,所以这里就平时只是贺新郎和花犯两人住着。这水府的主人知道

他是为了驱妖才受的伤,答应让他借住到伤好为止。

贺新郎本来就会哄人,他又感激阮郎归救了蝴蝶性命,对他着实地殷勤热切,酒一杯一杯地灌,高

帽子一顶一顶的送,阮郎归被他捧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知道酒来杯干,菜来著转,已然是心花怒

放,恨不得醉死在这温柔乡里才好。

花犯屡次想劝停也劝不住,他自己本也是贪杯的人,他心想,算了,干脆就和他们好好喝一场吧,

所以,到后来喝得最多,倒下得最快的反而是他,也不知道他为了什么那么不要命地灌酒。

一开始,贺新郎是唯一一个没有醉的人,因为他重伤初愈,不能多喝酒。他以水代酒在敬别人,自

然不会醉了。

花犯本来是防着他偷喝酒的,可是后来他先醉,所以贺新郎也不知死活地偷喝了好几杯,只是他体

质虚弱,几杯下去就支撑不住了,和他们两人伏在了一堆。

于是,宾主尽欢,三人都大醉了一场。

 

(二十九)

金明池在花犯到达的第二天清晨就起程了,那时候,贺新郎还在睡梦中。金明池静静地看着他恬静

的睡颜,几分钟后终于决然离去。

他不想去叫醒他,也不忍心去叫醒他,欢聚趣,离别苦,其中自有痴儿女,看不破这一层愁情迷障

,何必在离别时再惹他牵衣顿足,涕泪齐下,愁上加愁,不如寂寂离去的好。

他自以为自己走的悄然无声,却没发现他将门在外面合上的时候,已经屋子里也有人泪湿重衫,这

人如此隐忍不发又为的是什么呢?

他只是不想做小女儿情态对他苦苦相留,他只是想给自己多留几分尊严,只是想再给他多一点考虑

的时间空间罢了。该来的人自然会来,不该来的人想留也是留不住的。他咬紧自己的牙关,只是怕

自己一开口就是不让他走。

从此后,长夜漫漫谁来?拭泪满腮。

金明池一大早赶路,天色犹自晦暗不明,空中飘着细细的秋雨,乌云布满前方的天空。他满怀的茫

然无助,几乎不知道何去何从,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回头,所以他只能不停地向前冲去。

其实他告诉贺新郎师傅来信催他回山倒也不是骗人的,他怀里确实揣着那封写着速速归来的急信。

不过,他赶得如此匆忙,主要原因却不在此,他心里明白得很,他是在逃跑,为了逃避那潜伏在自

己心里的早已经蠢蠢欲动,眼见就要压抑不住的想望,他不能不跑。他怎么可以妄想着要和他厮守

终身,永不分离呢。

当满身是血的贺新郎软软地倒在他怀里,他的感情就已经喷薄而出,他惊恐万分地发现自己竟然不

能没有他,他已经爱他爱到了会心碎,那感觉他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也无怖。

所以,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回头,一回头便将万劫不复。

他一连走了两天三夜,遇见客栈都不曾打尖休息,感觉累了就在某株大树边靠一靠,仿佛一停下来

就会被鬼怪赶上一般。

第四天,当他来到了湘中城外的思昔镇的时候,终于因为体力不支病倒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忘

记赶路,他自己开了药方,叫人帮自己去拿药,一般的病,学道的人都会诊治,何况金明池的医术

本来就很不错,只是他没想到,身病易去,心病难痊,故医者常不自医。

吃了一副去寒的方子后,他就把剩下的几包药都带在了身上,准备边走边治病。然后他又请人喊了

一辆马车来,雇了一个车夫,继续往师门所在地--位于卧龙山脉的灵山派修真圣地天子山进发。

他这样勉强着赶路,导致的后果是病情恶化了,一连几天昏迷不醒,高烧不断,嘴里总是胡乱叫着

阿喜,阿喜。

金明池心里其实还是痛恨着自己的无情的,阿喜伤得那么重,他却将他抛下一走了之,不管不顾,

阿喜的心里也一定很难受吧。

可是,他真的不能不走啊,阿喜,你原谅我好吗?我们真的不应该在一起,如果,如果我没有爱上

你就好了。阿喜,阿喜,都是我不好。

那赶车的车夫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自做主张的停了下来,准备给他先治病,反正现在问他话也

是白搭,他根本听不见。于是他们在离天子山不远的一个小镇子里休息了好几天,一直等到他完全

清醒了他们才继续赶路。

 

金明池毕竟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这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在镇子里大夫的调理之下,说好也就

好起来了。

只过得几天他便又能吃能睡,作息如常了,只是精神还是有些萎靡不振。眼看着马上就要见到师傅

了,他的心里也渐渐雀跃起来。

师傅天一道长对他恩同再造,而且在众弟子中一向特别宠爱于他,就算知道他有各种各样的小毛病

,通常也不忍心苛责。

在金明池的心里,师傅是比父母还有重要的存在,因为他父母早在他幼年时期就已经撒手西去,他

唯一的亲人其实也就只是师傅而已。

贺新郎,再见了,我们是注定不可以在一起的。

明明知道人妖相恋天理不容,还爱上了你,是我不对。我一个修道之人,如此的轻浪糊涂,不能抵

制诱惑,实在是痛惭得很。

贺新郎,你把我忘记好吗?我不会再来找你了,算是我对不起你吧。很抱歉,我骗了你,我不会再

回去了。

我不能辜负师傅多年的教导!人妖殊途,岂可同归!

想起以后再也不能看见那双美丽而深情的眼睛,他心里又是一阵刺痛。贺新郎!

你那么的开朗乐观,坚强自信,就算是以后没有了我,你一定也可以过得很幸福的吧。

你喜欢美人,喜欢花草,喜欢朋友,喜欢热闹。生命中一定还有许多值得你去爱去追逐的事物,你

一定不会为我悲伤太久的。

而我,也有我自己的轨迹自己的路,从此,我们两不相干了好吗?

我也相信,所有的悲伤终有一天会随时间淡去的。为了我,请你幸福的活下去吧,因为我,真真切

切地爱上过你。只是,不能再继续。

心脏依然在绞痛,下这个决定对自己来多么的难啊!将他的骨肉分离也不过如此。

可是,有时候,对自己残酷也是一种成长的历练吧,明明我那么的想你念你,却不能再回头,因为

我不想再走错路了。

 

当天一道长见到自己的爱徒一脸憔悴,满身颓废地回到山上,顿时心疼得要命,得知他耽搁了这么

许久才回山的原因是因为生病,立即亲自替他诊治开药。

天一道长坐在床边,边喂他吃药边骂道:“你那么拼命地赶路做什么?明明离十年一度的道家修真

大赛还有大半个月时间呢,也不知道先把身体养好了再来,存心让我看着难受是不是?”

“可是,不是师傅你要我速速归来的吗?我怕师傅你想念我才急着赶路,谁知道--师傅你根本就不

想见到我!”

“就知道在我面前贫嘴!要贫嘴也要等精神好些了再贫,现在先把药给我吃了。”

调养了好一阵子,金明池才恢复了在师傅面前那个生龙活虎,洒脱不羁的小弟子模样。

 

宁如果第一次见到金明池的时候,他正躺在卧榻上休息,她和妹妹宁可以两人围在身旁打转,看来

看去也看不出这个人有什么了不起,为什么爷爷总把他挂在嘴边夸个不停。

他睡得很沉,看起来有点不开心,就算在梦里也是嘴角下垂,眉心微皱。

可是当他一醒来,他给人的感觉就全变了。他看见她们,先是一楞,然后就笑了,虽然他长得很普

通,可是一笑起来,却给人一种很亲切很舒服的感觉,那笑容那么的温和开朗,让人心里一阵暖暖

的,忍不住想过去跟他亲近。

金明池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两个小萝卜头围着自己左看右看,嘴里还在悄悄地说着什么。

好可爱!他眼睛一亮,这两个粉嫩嫩的小女孩子简直长得一模一样,不仔细看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她们穿着一式的水绿色的袄子,大约才五,六岁,四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正认真地看着他。

“请问,你们是谁呀?”他一向喜欢小孩子和小动物,他觉得他们有共通之处,都是软软胖胖的,

招人怜爱的。

“我才不告诉你呢,我们不喜欢你!”左边的一个小丫头突然冒出这一句,让他颇吃了一惊。

他一怔,心道,其实我也不喜欢自己。他神色一黯,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心魔。

可是,他应该没得罪过这两个小宝贝吧,为什么他们也不喜欢自己呢。

这两个小丫头本是特别精灵古怪的人,居然也看出了他不开心,便很是得意地说:“要是你想要我

们喜欢你,也不是不可以,你要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金明池不禁啼笑皆非,现在的女人怎么都这样厉害呀,无论年纪大小,都会跟人谈条件。他不知怎

么的忽然想起了以前那个太清派的小师妹邹雪碧,她也是个谈判高手,整得他和贺新郎在她面前都

不敢说话,至少是能不说就尽量不说。

他本来就是个性情温和,不喜欢和人计较的人,何况她们还是两个那么天真可爱的孩子,他立即点

头:“好!别说一个条件,一千个一万个都可以的,你们说吧。”

“我们要你在爷爷面前说,你比不上我们,向他承认你法术低微,不是我们的对手。”

“什么?你们也会法术?”这下金明池真的吃惊了。

“是呀,我们的爹爹是宁玄远,我们一生下来就在练法术了。你想不想看?”

金明池连忙点头。宁玄远他是知道的,是师傅唯一一个修道的亲子,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法力也

很高强,因为入门比他早很多,他叫他七师兄。好几年不见了,想不到他多了一双这么可爱的女儿

“你看。”一个小女孩手掌一伸,想上面轻轻吹了口气,她手心本来空无一物的,忽然多出了一个

桂花糖饼,她拿起糖饼就咬了一口。

另一个小女孩立即就嫉妒地尖叫起来:“宁如果!你又偷厨房的糖饼吃,爹爹说了,你再用法术偷

糖饼,要打你屁股。”

那个叫宁如果的小女孩嘟嘴道:“我又不是特意去拿,是他想看我的法术我才去变给他看的。”

另一个小女孩依然在叫:“那你可以表演幻术给他看啊,为什么非要隔空取物?”

金明池到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两个孩子为什么在他面前神气活现的,因为她们是真正的道学奇才,

不过几岁的孩童居然已经会幻术,简直让人瞠目结舌。自己虽然也一直被夸成天才人物,但是学习

幻术也花了三年时间,这样算来她们岂不是在襁褓里就开始学习道家幻术了么。

他真的是很吃惊,而且他发呆的傻样让那两个孩子误会他不信她们,于是,她们一同念起了口诀,

清脆的童声在屋子中回响。

然后,周围的布景开始变化,屋顶开始透亮,墙壁渐渐淡化不见。

金明池被她们一人牵了他一只手,走进了一个小小的绿色山谷,三人一起走在山谷里的小路上,只

见山谷里虽然小,但是芳草碧树,繁花似锦。鸟儿歌唱,蝴蝶翩飞,人间美景似乎尽在其中。此时

,阳光明媚,和风轻送,金明池心情忽然开朗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真好!空气中还有青草的

芳香呢。

“喂!你们在干什么!不准打扰你小师叔休息。”天一道长的声音突然传来,立即把这三人从幻境

里唤回到了现实,屋子还是那间屋子,什么芳草碧树,小鸟蝴蝶,阳光微风统统不见了。

金明池虽然早知道这是幻术,也不禁心折,这两个小丫头才这么一点点大,就如此厉害,日后的成

就必在自己之上,师傅的道家正统后继有人。

他虽然知道师傅一心想传他衣钵,但是他入门最晚,资历最浅,平时又经常在外地冶游修行,和同

门师兄弟并不亲近,若真的继承了掌门的位子,只怕其他人根本不会服气。

这也是他师傅为什么急忙把他喊回来参加此次十年一度的道家修真大赛的原因,一来想让他在众师

兄弟露个脸,二来也是希望他在比赛中脱颖而出,打败其他教派派来的高手,替师门替他自己立威

但是这只是他师傅自己的主意,金明池本人倒是个无所谓的,他从小就真心喜欢修道,没入师门之

前就自己到处找道士教自己法术,后来拜入灵山派天一道长门下,就象一个在沙漠中行走了很久的

旅人,忽然看见了一个大湖泊,于是立即扑到水面上,拼命的补充水分。

他的法力一下子飞速提高,而且各项道家修真技能在不久后就烂熟于胸,运用自如,甚至有青出于

蓝胜于蓝之势,很得他师傅天一道长欢心。

他天分很高,人又淳朴,肯努力钻研,加上一心修道,道心坚定,在他师傅眼里简直是继承他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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