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一别了十年
我看秋冬落叶,我笑你痴心一片
想当初,誓约,我们能否再见
我坐庭院阶边,天空落下雨点
想你塞外边,飞空舰过,烽海湮灭
生离别,至死不能见
你笑说,下一世是缘
二月间,花嫁来迎接
我为你妆艳,做你一生妻妾
想起当年遇见,两个懵懂青年
旅行没到终点,被你欺骗
原来我们,早已系上了红线
我看春去秋来,我叹天涯遥远
我想你,在天边,是否还有多少想念
我坐庭院阶边,守候你的誓言
你一身戎装,这一世,轻狂为我怜
狂笑间,天覆灭
纵然一生,傲笑一方天
曼珠沙华,开了一片,雨过以后是永远……
我看秋冬落叶,我笑天涯遥远
我想你,在天边,是否还有多少想念
我坐庭院阶边,守候你的誓言
为你披戎装,这一世
为你寰发容妆,这一生
(为你)轻狂笑人间
第二十一章 司徒宫
相似的名字,相似的人,不同的发眸,不同的男人。
【086】
在夙的眼里,司徒空一直是个冷酷绝情的人,他从不与人真心交流。可是,在葬礼上为他哭的人,却还是数不胜数。
夙最后还是没有跟JESEN走入神殿,那种肃穆庄重,同时又令人感到死气沉沉的气氛,让他畏惧得连脚都不敢抬。无限扩大的悲伤仿佛在神殿上空凝聚成黑色的密云,然后落下一道道铁墙,把人封闭在难以承受的低气压中。
有人在追悼仪式开始前就昏倒了,夙认得那个人,那是明华城主的儿子于问,虽然夙不清楚他和司徒空的关系,但是看见一群年轻人扶着于问到外面台阶上休息时,他实在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
过了新年的司徒空,刚刚是二十二岁,但,他的心脏停跳在二十一岁。马上他的遗体就会被送往火葬场,烧成了骨灰后撒在海里,这世上就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了。
夙很难去平静地想象,躺在冰棺里的人如果化成了灰,彻底消失,自己是否能承受那一刻的到来。
他没有到神殿里去,就是因为他不敢去面对静静沉睡的司徒空,如果进去了,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把他从棺里拽出来,即使是冰冷的,也想一直紧紧抱住。
他留在神殿外,偶尔看着在台阶上休息的于问,吹着冷风,然后,看见台阶下有个用黑纱半掩面容的美丽女子正朝神殿走来。夙认识她,他们在几个月前前往红野的火车上见过。
那个女人是诺亚港都的公主,司徒空的妻子。
仪式都已经开始了,这个丧夫的女人才刚刚出现在葬礼上,她走进神殿时,还往夙这边瞄了一眼,冷冷的,带着敌意。
夙不确定那是不是敌视,但那眼神很刺人。而夙觉得自己其实也带着排斥的心情,妒忌那个女人能名正言顺地以妻子的身份陪伴司徒空到最后。
空夜夫人身边没有带一个随从,她进去神殿后不久,JESEN从里面出来了,一脸气呼呼的样子直冲夙而来,正当他以为她又要开始骂人,哪知,她往墙边一靠,重重叹道:“真是,最讨厌那个女人,明明肚子里怀的不是我哥的孩子,还有脸来参加葬礼!早知道她会来,我就和你一起待外面透透气了!”
“她毕竟和你哥哥结婚了,他们是合法夫妻。”夙淡淡地说,这会儿已经没有力气发泄情绪了。
JESEN不屑地道:“哼,夫妻又怎么样!她别想拿到任何一份遗产!哥哥跟她结婚后,根本连碰都没碰过她,她还装得若无其事的,好像和我哥很恩爱。这种女人,不要脸!”
夙叹了口气:“看来,所有接近你哥的人,你都认为他们不要脸。”
JESEN瞪着他,嘴巴一厥:“喂!我没说到你头上,你还讨骂啊!我说了你这人什么都不知道,还自以为很了解我哥哥。哼……”
JESEN负气地往边上一靠,用腿蹬着墙面,满脸怨怒:“你看见我们家那些亲戚了吗?他们装得很伤心,根本一颗眼泪也掉不出来!表面上是来参加葬礼,其实个个心里都在想着怎么抢夺城主之位!那些家伙,天天都在诅咒我哥死!”
夙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选择静静地倾听。
“你啊,一个穷光蛋,总以为我们这些有钱人就没有烦恼吧!我以前怕伤你自尊心,所以从来不跟你提家里的事,我们家那些资产,什么股票、基金、集团、地皮,以前全部掌控在哥哥手里,那些宗家的人,做了多少想害死我哥的事,你根本想象不到!”
夙微微垂下眼,茫然地望着脚下反光的大理石。
“我哥现在死了,他们想的是怎么讨好我爸爸!等哪一天,爸爸也死了,他们就会把我和我妈赶出家门了!”
“是么……”夙静静思索着,JESEN说他们的母亲身体不适,所以没有来参加葬礼,其实,他很想看一看司徒空的母亲,亲眼确认一下,能生出那种儿子的母亲会是个怎样的女人。
也许,这也是因为他从小失去母亲的关系,对于“母亲”这两个字总是特别敏感。
JESEN用力咬了下唇,愤愤不平地瞪着夙:“我早说过你根本不了解我哥是什么样的人,根本不了解他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他根本没有给我机会去了解……”夙惘然地倾吐着。
JESEN更生气了:“不是他没给你机会,而是你有想过要去了解他吗!他为你做了多少事,你真的知道吗!”
夙忽然专注地盯住JESEN,沉声道:“你告诉我,他都做了些什么。”
JESEN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半响之后娇气地别过头去:“哼,我不会告诉你的!人都不在了,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JESEN没有在葬礼上哭,夙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哭。或许,她是不想在人前流露软弱,又或者,她的确没有哭的冲动。
就在她喃喃嘀咕的时候,有个男人自台阶下走来,步伐稳健飞快,潇潇洒洒。夙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他,所以等他投去目光时,男人已经进入了神殿。
JESEN气愤道:“什么人,那么晚才来!”
【087】
神殿大厅中,两边整整齐齐的座位中央是一条直通神像的路,众目睽睽之下,闯入神殿的男人就沿着正中央的道路风尘仆仆地走到冰棺前,仪式因此被打断了,所有人的视线一致投向男人。
JESEN和夙站在神殿门口,只能看见男人高挑的背影,穿着米色的风衣,一头金灿灿的短发飘逸耀眼,站在一群黑压压的人中,让人没有办法不去注意他。
司徒静王离开了座位,穿过众人的视线,到男子面前:“你怎么现在才来?”平稳的声音,素静的气息,却震住了在场的暗流涌动。
男人高亢洪亮的声音,道:“对不起,静王大人,飞艇出了故障,所以我来晚了,请原谅。”
男人深深行礼,挺拔的身材弯出优雅的弧度,风衣的下摆随着他的姿势轻轻抖动,滑动的金发流光溢彩。
“静王大人,我想有件事,现在的场合下说比较妥当。”男人血气方刚的声音带着强烈的穿透力,回荡在偌大的神殿内,整个葬礼的气氛都因为他的出现而改变了,黑暗仿佛被他耀眼的金发所驱散,他站在最中央的位置,如同一位从天而降的神灵。
夙的位置刚好看不到总统,总统纤瘦的身材被这个高大的男人完全挡住了。他也没听见总统说话,就只听男人又说:“空夜夫人,我可以冒昧地问一句吗?”
被他点到名字的女人顿时绷紧全身,带着怒意瞪向男子:“在这种场合,你想问什么!”
“就是因为这种场合,我才不希望你侮辱我叔叔的英灵。”
“你!”空夜夫人听了男人带着明显污蔑意味的话语,眼睛充血,咬牙切齿,“你什么人!故意来捣乱的吗?”
“我既然喊空夜城主叔叔,你说我是什么人呢?”男人大声地说道,往空夜夫人那里靠近了几步,他高大的个头在气势上就完全压住了空夜夫人。他撩起一簇女人的头发,弯下腰凑近了闻一闻,“空夜夫人,您用的洗发水,香味很特别。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呢?”
金发男人的一言一行都像是故意破坏葬礼似的,一个人唱着独角戏,而总统却还保持缄默地观看着。
总统没意见,其他人也不敢有异议,于是他们就欣赏着金发男人如何刁难空夜夫人,把人家一张美脸气得面目可憎。
当然,一开始时,空夜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定了定神,很快展开完美无缺的笑容:“你是我丈夫的侄子?”
男人耸肩:“其实我年纪比叔叔大,但是家族人丁复杂,辈分摆死在那。”
空夜夫人镇定自若地走出一步,分别看了看几位司徒家族的长辈:“你们认识他吗?”
没有人说话,包括司徒静王都沉默不语。
男子朗声笑道:“我一直都在国外留学,前几天刚刚回来呢。这几位长辈,别说他们不认识我,我都不知道他们是谁。”
男子这么一说,司徒家的长辈们都脸色很难看,有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站了出来:“我们从来不知道,家族里有谁的孩子,一直在国外留学。”
“你们当然不知道。”男子不慌不忙地笑道,“我双亲都在我很小的时候遇到事故去世了,然后我就一直待在国外,我的身份,静王大人可以证明。”
司徒静王清冷的目光扫了一下家族成员,冷冷道:“他是司徒重歼的儿子。”
“什么?!”家族中有人低声惊呼。
男子微笑着说:“我叫司徒宫,见过各位长辈了!”
【088】
“不可能!”年长的男人大声叱喝,并且推开了围观的几个人,一直到司徒宫面前。
他整整比司徒宫矮了大半个脑袋,即使怒容满面,双眼凶煞,却还是不及司徒宫一个微笑有魄力。
“司徒重歼二十几年前就死了!”
“我今年刚好二十五岁。”
“他们夫妻俩出车祸时,重歼的太太根本没有怀孕,怎么会有儿子!”
“你那么清楚吗?我父母是在国外出车祸的,难道当时,你在场?”
“这个……”
年长的男人忽然语塞,神色间有些慌张,司徒宫笑了笑:“这些年其实我一直在怀疑我父母是不是真的出车祸死的,不过,我不是来翻二十几年前的旧账。今天,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让在场的所有人做个见证。”
年长的男人吃了鳖,一时之间不敢再吭声,但是空夜夫人不买账,推开男人,自己面对司徒宫:“有什么重要的事,一定要在我丈夫的葬礼上说吗!”
“呵呵,”司徒宫微笑着朗声,“空夜夫人,你当然不希望自己做过的事被这么多人知道。”
“你、什么意思!”
司徒宫笃定地点了支烟以后,才开始说:“12月31号那天,你在哪里?”
空夜夫人脸色怔了一怔,微微咬唇:“我去古都度假了。”
“和城主大人一起去的?”
“我一个人去的。”
“哦,对。”司徒宫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那天晚上,叔叔就在女神竞技场遇害了。”
空夜夫人不笨,一听司徒宫的话,就意识到自己被怀疑了。她涂抹得鲜红如血的唇抿出一个狰狞的微笑:“你怀疑,是我预谋杀了我丈夫?!”
“不是我怀疑,而是警方怀疑。”司徒宫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只精致的玻璃瓶子,高举起来让众人都能看清楚,“这瓶香水正好是12月31日阿芙罗忒拍卖的纪念香水,那天一共拍卖了两瓶,也是这世上唯一的两瓶。”
“哼,你想说我那天其实在莲芝城吗?我是对香水有兴趣,但我是让别人去拍卖的,那天,我人在古都。”空夜夫人甩了甩浪发,同样也是不慌不忙。
司徒宫勾起嘴角,似笑非笑:“我还没说什么,空夜夫人就承认自己用过这个香水?难道,我刚才闻你秀发的香味,让你误会什么了?”
“你!……”
司徒宫低头看着空夜夫人,道:“其实那天我去了拍卖会现场,我当然知道夫人不在场。那两瓶香水,其中有一瓶正是我拍下的。至于另一瓶……”
司徒宫故意卖关子,停下来眼睛扫了扫在座各位,那种带着强烈的捉弄别人的浓厚兴趣从他幽绿的眼睛里冒出来,是一种极其恶劣的眼神。
空夜夫人因此有些生气:“怎么了,你是不是故事还没编好,或者说到一半发现有漏洞?”
司徒宫笑道:“我是想给夫人一点时间回忆起来。另外那瓶香水的得主,就是你的丈夫,空夜城主。”
空夜夫人眯起了眼睛,冷冷地笑了一下:“那又怎么样?我先生拍下来送给我,不可以吗?”
“夫人啊,你即使不会撒谎,也不要前脚说过的话,后脚就忘记啊。”司徒宫更为大声一点,让整个大厅都充满了他洪亮的声音,“叔叔他拍下香水的当天晚上就在女神竞技场中枪,难道你那天也在女神竞技场?你们碰过面?你不是,在古都吗?”
空夜夫人的眼睛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嘴边拂过一丝阴笑:“难道你在我身上闻到了这种香水的味道吗?阿芙罗忒的香水,香味都很接近,除非你说你是调香师,有执照。”
“真不凑巧,我确实是有调香师的执照。”司徒宫陶醉地欣赏着手里的香水瓶,脸上的微笑得意而华丽。
空夜夫人咬了咬唇:“哼,这也不能作为什么证据!”
“的确,这个只是随便说说的嘛。”
“你!”空夜夫人顿时感到自己被捉弄了,气得直磨牙。
司徒宫得意地笑了笑:“叔叔那瓶香水的瓶子,警方后来在后台化妆间里找到了,而且,他送给妖之凰的玫瑰花里含有这种香水,也就是说,那瓶香水本来就是打算送给妖之凰的。”
空夜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阴霾,目前为止,她还不懂司徒宫想说什么,但是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司徒宫面前,谁都看得出她很紧张。
司徒宫说道:“香味虽然不能作为证据,但是指纹可以。那瓶在后台化妆间里找到的香水瓶子上,留下了夫人您的指纹,这件事,您是不是要到警局去解释一下呢?”
“不可能!”空夜夫人激动地叫了起来,司徒宫挑衅似地又撩起她的头发,闻了闻:“我也觉得,瓶子上验出夫人的指纹,这件事很匪夷所思,警方怎么会有尊贵的辉夜城主夫人的指纹记录呢?”
这一说,空夜夫人顿时脸上失去了血色。她的身后冒出一些窃窃私语声,交头接耳的都是司徒家的长辈们。他们刚才还带有袒护空夜夫人的意味,现在却个个把她当外人排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