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比谁强————粲琪

“肯理我了？”莫平在他身边坐下。
于瑜睁开眼：“你不是说不来找我了？”
莫平在于瑜额头上敲了一下：“气话你也记着？”
“别碰我，和你又不熟。”
莫平真是有点无计可施了，他知道自己放不开于瑜。本来他只是偶尔在学校BBS上浏览一下，可是看到于瑜常在那晃啊晃的就忍不住和他搭话。他知道于瑜认得自己，所以才会冷言冷语的，可是至少他没不理自己，这让他很激动。但时间一长，两个总在那说些废话，什么进展都没，他又开始不耐烦了，他想要一个明确的答复才能安心。
“晚上一起去看电影？好莱坞最新的大片。”
得意，总算知道怎么样追求人了？于瑜差点没笑出来，不过还是不置可否地说了句：“无所谓。”
“放学别回家了，一块吃饭。”
“我想去最新开的鲍翅馆。”
“好。”
哼哼。
于瑜开始和莫平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不像普通朋友，但也不是情人。对莫平而言，这很磨人，可是于瑜很享受。
“你有记日记吗？”这天两人在植物园喂蚊子时，莫平问。
“有啊。”于瑜从背包里拿出日记本给他看。
“……”算了，虽然简单了一点，总比没有好，表示他还是听自己的话的。咦？好像很多时间都在上网？“你在网上都和谁聊天呀？”
“要你管？”
“网上会有骗子的，你小心……”
“是呀，我就遇到了一个叫大猫的骗子。下次我要在BBS上发个公告，让大家谨防大猫。”
“……”
天气很闷，两人都不再说话。莫平侧过头去打量于瑜，于瑜的皮肤很白，阳光下可以看到皮肤表面一层细软的绒毛，完全看不到毛孔。于瑜的眼窝有点凹，长长的睫毛向上卷翘着，鼻子是很完美的高挺。于瑜的嘴唇有点薄，粉红色，像某一种水果，看着就想咬一口。说真的，他和于瑜上床的时候都没看得这么仔细，没法拥有时反而特别的留意。失去才懂珍贵，这话虽然又老又土，不过的确是千年不变的真谛。
“看什么看？不认识呀？”于瑜恶狠狠地也转过脸，结果两人的距离近得快碰到鼻子了。
“于瑜，我……”
于瑜跳起来：“你可别乱想，我翻脸的，朋友都没得做！”
“好，好，我只是想说要不要去吃东西？”莫平去拉于瑜的手，于瑜的手很修长，看起来瘦骨嶙峋的，握在手里却有种绵软的感觉，很舒服，很少见。莫平觉得就算有一千只手放在他面前让他摸，而看不到人的容貌，他也能分出哪只手是于瑜的。
于瑜奋力挣了几下没挣开：“别拉拉扯扯的，这么热的天，满手的汗。”
其实莫平的手很干躁，甚至有点清清凉凉的。冷血动物，于瑜想。
两人手拉着手在无人的石径上走着。
“这儿真清静，以后我们老了，就找这么个地方，盖个木头房子养老？”莫平兴致勃勃地设想。
“神经病，谁和你一块养老呀？还木头房子，小心着火。”
“你真不懂浪漫。”
“你懂么？我可没看出来。”
“原来你喜欢浪漫呀，没问题。”
“我可没那样说，你别又使坏。”
莫平神秘兮兮地一笑。
第二天下课的时候，阿过大惊小怪地冲进教室：“于瑜，有人送礼物给你。”
送礼物有什么希奇？我这点魅力还是有的。等礼物送进来，全教室的人都大惊小怪起来：“哇塞，好大一条鱼呀。”
“我在精品店看到过，很贵的。”
那是一个绒毛的神仙鱼玩具，很漂亮，不过体积实在够大，差不多相当于一个人。
“这是谁送的？”阿过问送货的精品店店员。
“客人让我们保密，我不能说。请于瑜同学签收。”
这一整天，于瑜都是教室里最显眼的人物。他特意搬了张桌子，将鱼放在上面。上课时老教授还没看到于瑜先看到鱼了，他捻着胡子微笑：“想当年我读书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偷偷送礼物给我……”
于瑜很开心，虽然他是个现实主义者，喜欢的礼物最好是能吃能用的，但想到这一定是莫平送的浪漫，心里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不过放学后他就开始烦恼了，于瑜家离学校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搭公车他觉得不合算，所以一直都是走路回家的。可是这条鱼太大了，他搬着真有点嫌累。
我搬我搬我搬搬搬，吭哧吭哧。
“于瑜。”水天鸣老师的车在他旁边停下，“我送你。”
“啊，谢谢老师，你真是太好了。”于瑜赶快狗腿一下，钻进了车里。
有私家车就是舒服呀，真皮坐垫，空调，车用香水。于瑜由衷地赞叹：“老师，你真是幸福的人呀。”
水天鸣笑：“你好好学习，将来会比我更幸福的。”
“我？恐怕不行哦。”
“没什么不行的，要相信自己。”
“我就是太了解自己了，我呀，太幸福的生活会觉得无聊的。”
水天鸣不以为然：“你现在还没真正接触社会才会这样想，有一天你会知道什么是身不由己，有些东西你不得不在乎。”
“我想我不会。”
水天鸣摇摇头：“年少轻狂，不过我很羡慕你。”
于瑜忽然想起了那个晚上，老师似乎完全猜到了自己的事，但为什么事后他又什么都没问呢？
“爱情真是那么重要的么？”水天鸣说了一句，像在问于瑜，却更像在自言自语。
“爱情不是万能的，但没有爱情是万万不能的。”于瑜半开玩笑道。
“并非所有人都是那么幸运的。”水天鸣叹息了一声，于瑜一头的雾水。
回到家里，妈妈也好奇地捏了捏大鱼：“这么大呀？同学送的？”
“是呀。”于瑜笑成了一朵花。
晚上于瑜抱着他的鱼睡觉，觉得好幸福。他翻来覆去地想，自己仍然深爱着莫平么？受到那样的伤害还是能轻易地原谅？管他呢，反正他现在还在身边没有离开，这样就好。
次日，于瑜在校庆排练场找到莫平。
“于瑜？来找我？”
“不是呀，随便走走。”
“礼物喜欢吗？”
“一般。你昨天怎么失踪了？”
“失踪？没有呀。我除了上课就在这里，不过昨天晚上我有上网，但你不在。”
“废话，晚上我早回家了，我家可没钱买电脑。”
“这样啊，那下次我送你一台电脑好了，你喜欢什么牌子的？”
“……”电脑哎，万岁！“我怎么和家里人解释同学送我电脑？而且还要付上网费。”
“就说校庆那天你抽奖得来的好了，上网的费用我会付。”
虽然校庆的奖品不可能这么奢侈，不过反正老妈没上过大学不会识破。于瑜拍拍莫平的肩膀，兄弟，交给你了。
“不过我有一要求……”
“？”别指望我以身相许，一破电脑什么了不起？犯不着。
“不许上网结识别的情人。”
“……”靠！
第十章
这天放学时，刘名好心地问：“于瑜你校庆时真的不唱歌了？”
于瑜在心里嘀咕：你是聋子吗？听我唱过歌了还问这种问题。
“他唱歌？”刚好经过旁边的徐佳差点大笑，“那简直是比哭还难听。恐怕给别人钱别人也未必肯听。”
有人说，声音好听的人一般长得不会太漂亮。同理，于瑜这样的美人，声音却很低沉，甚至有点沙哑，所以有时候他唱些音很低的歌，听起来还真是带着哭腔的。
可是于瑜就是这种别扭性格，别人越是反对的事他越是想要做。徐佳这样说了，于瑜就非要上去唱。难听怎么了，要是给我钱，再难听的歌我也听。就难听，就难听，吓跑你。
结果于瑜真的在校庆上独唱了，莫平倒是不在意他胡闹，反正自己塞住耳朵就行了。于瑜第一次正正经经地唱歌，所以他还是想唱得好一点的：
“……我们都太骄傲，太在乎谁重要……爱了也好，恨了也好……疯了也好，痴了也好……只想问我对你好不好……”
于瑜唱得很动情，虽然有点跑调，但莫平觉得，于瑜的歌唱得其实也不是那么差。
校庆会结束，于瑜正打算回家，阿过过来，“有人找你。”
“谁呀？是不是帅哥？”
“还行，不过感觉像黑社会的，你是不是得罪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人？”
黑社会？与我无缘……是谁呀？
于瑜走出去，看到一个很有气势的男人，虽然长得不错，但会让人觉得可怕，难怪会让人联想到黑社会。
“你是谁？”不认识，别随便来烦我。
“你叫于瑜，你刚才一直在听你唱歌。”
“嗯？你喜欢听我唱歌？”哎呀呀，刚才想错了，你一点不可怕，真是好可爱。于瑜媚笑，敢问是找我要签名还是合影留念？
男人拿出一张名片：“我是华勒唱片公司的董事长南宫独影，我有意将你包装成偶像歌手。”
啊？……“我？”
“是的。你的外形很好，嗓音很个性，只不过你没受过专业训练唱法上有问题，只要你愿意加入，我会找老师给你专门培训的。”
“可是……”
“你可以考虑一下，我明天再来。”
“……”
偶像歌手？那不就是要当明星了？哇塞，真是天上掉下个大馅饼，砸得我头昏眼花。
于瑜立刻去找莫平。
“什么？你要当歌星？”莫平笑得差点背过气去，“谁那么没眼光？当心是骗子公司，到时候将你卖到泰国去当人妖。”
“呸。”哼，都是见不得别人好的。
当歌星呀，那可以赚很多钱的。于瑜的父母整天都在为了柴米油盐吵架，小时候于瑜会害怕会惊恐，后来慢慢地也就习惯了漠然了，他的生性凉薄可能就是这样锻炼出来的。于瑜常想，如果家里更有钱一点，也许会更幸福一点。
钱呀钱，钻石钻石亮光光，我要当明星了！于瑜开始想像，杂志的封面上都是他的照片，报纸的头条都是他的消息，唱片排行榜上他是冠军，金钱滚滚而来，他要买别墅买跑车买很多很多东西。
这晚，于瑜做梦都笑了出来。
于瑜回家将这事一说，立刻被当头棒喝：“你以为你是谁呀？学别人做歌星？做人要本本份份，不要好高骛远。”
第二天，南宫独影又来了：“决定了么？”
“我想问……培训的费用要不要自己出呀。”
“只要你和我签了合同，你就是我们公司的人，培训费用全免，不过，有一个问题……”
于瑜紧张：“什么问题？”
“你在音乐方面的基础太薄弱，我想至少得花一年时间对你训练。”
一年呀，多么漫长。
“那我将来是不是肯定能成名呀？”
“这可说不定，市场是经常在变化的，这一行的竞争很激烈……”
也就是说，付出也未必会得到好的结果？
见于瑜还在犹豫，南宫独影不置可否地笑笑：“像你这样没实力但脸长得好的人多的是，并不是非你不可。何况红不红也不一定，我也是担着失败亏钱的风险的。你想清楚了自己来找我。”
莫平对这事颇不以为然：“你不够钱吗？我可以给你零用钱，每个月两千，怎么样？你想出唱片玩，我毕业后给你开间录唱片的工作室。”
才不要，拿人的手短，到时候还不被你吃定了？哼。于瑜不是那种很清高的人，但也是有点自己的小小原则的。何况那样也太没成就感了。
“于瑜，虽然有梦想是好事，不过要是所有的异想天开都能实现，地球早毁灭了。”
“我揍你！”
“谋杀亲夫了！”
这天莫平和于瑜一起放学，在门口正见方燕从车上下来，撞个正着。
于瑜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情敌。
方燕很漂亮，当然于瑜也很漂亮，这点两人不相上下。可是方燕有一种大气，出身富贵什么都见识过的特殊气质，这是于瑜没办法比的。
“莫平。”方燕迎上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莫平有点吃惊。
“刚下飞机，想给你个惊喜。”
惊倒是很惊，喜可没有。
方燕打量了一下于瑜：“你同学？”
“是呀，既然回来快回家吧。”
“一起上车。”
“我？”
“你不知道？我家里人都到国外避暑去了，莫伯伯让我这些日子住你家。”
莫平还没反应过来，于瑜已经很不开心地走了。虽然徐佳还是会来纠缠莫平，但莫平已经表示不再和她来往了，所以于瑜对女孩子也放松警惕了。可是见到方燕，他又不太自信起来。
不过于瑜很快就决定直面现实，他开始磨牙，莫平开始打冷战。
方燕听说莫平最近常待在学校里，她猜学校里一定有什么让莫平流连忘返的人。
下午，于瑜在学校操场上看人打球，忽见方燕款款走来。
她来找我做什么？难道知道我们的事了？哼，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才不怕你。
“于瑜？真巧呀，我来莫平的学校看看，想了解一下我不在时他的生活环境。”
“有什么事吗？”于瑜警惕地问。
“没什么呀。对了，你和莫平是好朋友？”
“还可以。”说出来吓死你。
“那……莫平在学校里，是不是很受女同学欢迎呀？”
哼哼。“是呀，不过莫平很规矩，他女朋友那么好，怎么还会在外面乱交朋友？”
“是吗？”方燕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你真有眼光，知道我好。
“当然了，她可是校花呀，外面的野花莫平根本看不上眼。”
咦？好像不是在说我？“校花？哪个校花？”
“我们学校的校花呀，叫徐佳，美人呀。当然你也是美人，哎呀，不知道你们俩站一块谁比较美？”
美人的脸色越来越不美丽。
于瑜趁胜追击：“你不知道呀？徐佳没去莫平家玩？”
“没有。”方燕保持尊严地抬头挺胸，“不过我会邀请她来的。对了，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就说明天莫平在家里办PARTTY，请徐小姐参加，你也一起来好了。”
“当然可以，为美人效劳是我的荣幸。”霍霍霍霍，正中下怀。
方燕得意地走了，于瑜高喊：“YEAH！”
操场上的人全被他吓着了：“谁呀？一大早就从精神病院跑出来了？”
第十一章
莫平用脚趾头也猜得出方燕为什么无缘无故办PARTTY，还把徐佳和于瑜也叫来了。不过能和于瑜见面，他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