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礼物?”一把钥匙?
“凑送的。”这是上次凑来这里的原因,不过那家伙来这以后就把这事给忘了,“掉”下山崖也是他活该。直到今天他“开工”从浊那听说这事,才拿来备份钥匙——原来的大概跟凑一块滚到山崖下了。
礼物?钥匙?邢砦御低头苦思。
泊也不回答,意识离自己越来越远,周公要来找他了。不过终究还是没来,一个错愕夹杂着惊喜的声音踢走了他的瞌睡虫。
“莫非是——”邢砦御神情激动,又有些不可思议。
点点头,就是那个莫非。
“走,你陪我一块去。”
“……”他可不可以去睡觉?
没拒绝?邢砦御不由分说地带他离开幽谷。
“是这吗?”邢砦御一脸掩不住的惊愕。
“不知。”他怎么知道?是他带他来的啊。
废弃多年的老屋,没有想象中破烂的样子,红门青瓦竟有如此熟悉的感觉。这些年来他并非没想过将主屋买回,只是房屋易主再加上大仇未报,不想触景伤情罢了。
小心地插入钥匙,邢砦御拿着锁头的手有一丝颤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起,邢砦御伸手推开门。
里面的样子竟跟记忆中一模一样,仿佛时间不曾流逝,这18年这个数字变得虚幻,他仿佛变成了当年的他。
勾着他脖子的手紧了些,怀中的温暖依偎着他,那是泊。
穿过走廊,房屋一间间打开,每到一处,心中总会浮现一股怀念。
“谢谢。”此刻他的心中盈满了幸福。
谢什么?“凑送的。”
“莫非你在害羞?”邢砦御笑了,笑得很魅也笑得很邪,“你敢说你没跟你朋友提过些什么?”
“……”所以说,你在某些人面前没有秘密可言,所以说——他可以很懒。
出了后门,眺望远处。山还是以前的山,水还是以前的水,田间耕种的人却已不是当年熟悉的身影,身后的屋还跟当年一样,却不再是自己的家。
望着远处嬉闹的孩童,邢砦御眼中满是浓情,语出惊人,“泊,嫁给我。”
回答他的是均匀的呼吸声。
懒懒的天,软软的云,昏昏欲睡的太阳悬挂在上方,一对亲密的恋人在草地的一角,少年舒服地躺在男子的怀中,慵懒得像只猫。坐着的男子温柔地笑着,手指轻轻画着那人的眉眼。
这答案是“是”还是“否”呢?
番外 闹婚(上)
幽谷——
灵影派一改往日的宁静,大清早便有人忙进忙出,一派喧哗景象。张灯结彩,大伙脸上都是喜洋洋的,灵影派原本是黑色调为主的,今天竟变成大红色。
要问发生了什么事?只要看看门窗上贴满了大大的“囍”字便可知晓。
那么我们的主人公呢?
“泊——”
大懒人依旧在睡觉,没人打扰他更是睡得肆无忌惮,艳阳高高挂,外面惊天动的依旧不能妨碍他与周公之间的约会。
“泊——”
不识相的人一把将他从床上拉起,狠狠地晃醒他。
刚睡醒的人儿脑袋还不清醒,“御……”
“主子不在这!”
眼睛睁开一条线,“咚!”泊又回归周公的怀抱。
皱了皱眉,吴斥希也不再管他,招来身后两个手下,“帮他把衣服换上。”
泊任由他们操纵,在梦乡中不受任何影响。
吴斥希走出房门,在门外等候。等得不耐烦时,再三向里面催促。可里面两个大男人实在没给人穿过那种衣服,再加上没伺候过这种“死人”,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终于在半个时辰后,一个手下打开了门,脸上是可疑的红晕。
“好了?”
那人点点头。
吴斥希奇怪地望他一眼,进门。另一个手下扶着那睡死过去的人儿,脸上有着同样可疑的红晕。将视线投向那甜睡的人,吴斥希竟有瞬间痴楞,脸上出现同样的红晕,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唾弃道:“一个大男人没有男人样,像个女人像什么样!”
一把将那超重的——
“好重!”
泊终于醒了,原因是脑袋上的重量。迷蒙的睡眼微睁,盯着眼前面色红晕的吴斥希,示意他把头上的重量拿下。
“不行,今天你一天都得戴着。”说着,将一块红布给他迎面盖上,拒绝再看那张脸。
这回泊可是彻底清醒了,一把将布给扯下,看看自己的穿着,大红色——更主要的是,那是女人穿的,取下头上的重物,那是——凤冠?!
“怎么回事?”外面的嘈杂,门窗上的红字,在在让泊心中突突着。
“你是新娘。”
“御呢?”
“待会拜天地的时候你就能见到他。”
“为什么没人跟我说?”
“没必要。”跟一只懒猪说,你能期待他做什么?筹备婚礼?准备嫁妆?还不如直接送他拜天的现实。
呆呆地望着他,泊的脑子停摆了。
老天保佑什么都不会发生,什么都不会出现,这只是虚幻,这只是梦,老天保佑!
“主子。”李狄手捧一件大红喜衣,恭敬地站在邢砦御面前。
“泊那边怎样了?”
“还在睡,斥希已经带着东西过去了。”将衣服放在桌前,李狄一件件帮他穿戴。
“这事没告诉泊,他会不会反对?”邢砦御此刻有些迟疑。
李狄的动作顿了顿,“主子,都到这地步了,你才来想,难道还在担心他是不是喜欢你?担心他反对这婚事?”
沉默了一会,邢砦御说出自己的心情,“是在担心。”
为他系好腰带,李狄笑了,“他又怎么会反对呢?能跟您这样的大美人在一块是他三生修来的福分!”
“你不是狄,你是谁?”邢砦御皱眉看着镜中中的自己。
老天会保佑泊吗?谁知道呢。只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黑夜大人准备耍他。
泊此刻站在大厅中,耳边传来宾客们的贺喜声,然后,他所担忧的罪恶的源头最终还是来了——
“泊,我弟弟交给你了。”前来道喜的是屈蓂。
泊心不在焉地应了应。
“二老爷,您说反了吧?”泊身旁的吴斥希奇怪他的话。
“水门人的能力毋庸置疑,”虽然眼前这位懒惰的程度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御的生命安全交给他,绝不会出意外的。”
“或许吧。”吴斥希瞥了眼那个难得没睡过去的大懒人懒懒地趴在桌子上。
恐怕还是自保比较现实。
“能不能收起你的笑容?感觉很恶心。”屈蓂皱眉瞪着旁边人。
“以后就没人可以跟我抢你了,我能不开心吗?”古欷云笑得脸快抽筋。
“是吗?”真的很恶心,“御会改变吗?”
恶心的笑容僵住。
“欷云,你说的话让我起了鸡皮疙瘩。”葛踅插嘴。
古欷云敛起笑,“踅,我说过可以不要跟着我们。”
“谁让你最近老是怪怪的,总是对蓂说些恶心巴拉的话。”跟着他是出自朋友间的关心。
“因为他脑袋有问题。”这是屈蓂的回答。
“蓂,我可是认真的——”古欷云的话断了,因为他气愤地看着屈蓂的视线被吸引走。
“大哥!”屈蓂兴奋地招来邢妍。
美人优雅地迈向他们,微笑着点点头,转向今天的主角,“泊,恭喜你了。”
回答他的是有点不清醒的含糊声。
一双大手搂着美人的腰,呼出的气体随着话语一块吹向他敏感的耳朵,“你弟弟都结婚了,那你这个做大哥的什么时候嫁给我?恩?”
美人身子不稳地抖了抖,“绝不!邢家不能无后,我会娶妻生子的。”
“你说什么?”凌夙手紧了紧,眼睛微眯,语气透露着危险。
“你想做什么?”屈蓂掰开他的手,将美人护在身后。
“糟糕!”泊突然站起身,打断了那边弥漫的硝烟,“还是来了。”
“怎么了?”众人疑惑地询问。
他那样的神情,似乎是想要……逃跑?
“哦,小娘子,让我来看看你生得如何美丽?”突然发出的声音蹦出的人影让人吓一跳,轻佻的少年一把将新娘的喜帕扯下,夺了新郎的权利。
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吴斥希更是气急败坏,“你在做什么?!”
该死,他要怎么向主子交代?
扯下喜帕,露出的是一张未施脂粉的脸,却更有一番清丽可人,慵懒少年赫然变成了娇俏新娘。
人们都惊讶于那张俏颜,却有人不识相地发出遗憾之声,“啧!这张脸怎么都没上色?”声音来源于轻佻少年,他期待一张涂花的脸。
“哈哈,我猜对了!下周的任务全交给你了。”又冒出一个身着火红衣服的少年,那身红色跟新娘有得比。
敢情两个少年拿新娘的容貌来打赌?
闹婚(中)
轻佻少年轻勾泊的下颌,盯着那张脸仔细品味,“小娘子长得还不错,干脆别结婚了,跟大爷去快活快活。”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在灵影派放肆!”灵影派的人全都拿出家伙,指向这个对未来“家母”不敬的少年。
古欷云等人对突然闯进来的陌生客心生戒备。
唯有屈蓂退到一边,似乎相当——悠闲?
“雷,把这个变态拖出去。”泊慵懒的声音响起,打断这跋扈的氛围。
“我不管。”自顾自地坐在旁边的红衣少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这菜什么时候上啊?”
“噗嗤!”随着银铃般的笑声,走进一个紫衣少女,身上的铃铛随着衣服的摆动叮当作响煞是好听,“雷,我们是来贺喜的,你怎么对我们亲爱的泊不予理会,去关心那些菜?”
红衣少年斜睨她,“沁,你这话倒是说得好听。”
“不是来看笑话的?”一颗脑袋凑到少女面前,那是一张屋内人都见过的脸。
“凑,我记得你一个月来过一趟,难道没看到笑话?”青衣少女慢步晃向他们,笑得好像只狐狸。
少年面色一红,“哼,谁像涉你插足插得连泊都‘回报’你。”
青衣少女只是笑笑,可这笑容有几许僵硬。转身拨开那只在泊身上调戏的手,“浪,放下你的狼爪。”
轻佻少年脸上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却是依言放开。
“泊!你怎能狠心地弃我们而去?”柔软的身躯扑向他的怀里,少女一把将泊抱了个结实。
男女授受不亲,这、这、这……这成何体统!像什么样子!
别人看得暧昧,当事人却认为自己随时有窒息的危险,举高一只手示意救人。
身着蓝衣的俊俏少年握住泊那只举起的手,脸上是那万年不变的笑,“泊,你太不够意思了吧?结婚也不通知一声,枉费我当初为你找清要情报!”
“有了情人,忘了友人。”表情冰冷的白衣少女说话声都是凉凉的。
“冰,是我们年老色衰,已经入不了他的眼了。”优雅少年声音中满是心伤。
白衣少女投他一记冷眼,“雾,这句话由你来说最没说服力。”
“涉,霜,你们放开他吧,否者他真的马上弃我们而去了。”橙衣少年出声救泊。
“沧你怎么越来越有人性了?”轻佻少年笑得暧昧。
“好了你们,都快把我们来这的目的给忘了。”一个沉稳的少年制止他们的吵闹。
“嘿嘿,凛,说话别那么严肃嘛!”怪让人不习惯的。
沉稳少年没理青衣少女,一双眼睛盯着泊,“泊,再怎么说这件事情也该通知我们吧?”
“……”他可以说他不知情吗?
一下子蹦出十个人,将泊围住,看他们谈笑自若地在别人的地盘上嬉闹,几乎所有人都傻眼了。
“我就知道你们会来。”一个声音在他们身旁响起。
“蓂?”雷惊异于他的存在。
屈蓂点头,终于有人发现他的了。
“你怎么在这?”优雅少年虚心请教。
“御的二哥。”回答的竟是我们的大懒人。“你们的情人呢?”没事跑来这凑什么热闹!
“嘿嘿,”青衣少女小心翼翼地靠近他,附在他耳边悄声道:“你不知道,头被人抛弃了,正在气头上呢!现在的他见不得别人成双成对。”
轻佻少年凑近,“因为今天是你重要日子才——”
他的话被一把漂亮似水的剑给打断,轻佻少年干笑两声,轻轻挪开脖子前的剑。
“浪,上次你利用我们的账还没算呢!怎么?今天有兴致算算?”沉稳少年笑得很嗜血。
已然躲到白衣少女身后的少年,头摇得比拨浪鼓还有节奏。
“清呢?”泊提出疑问。不该来的基本都到了,怎么唯独少了个恐怖来源?
十位少年少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是笑眯眯的,“谁知道呢~~”
“主子呢?”摇摇依然迷糊的脑袋,李狄走来,没意识到大厅中多了许多陌生面庞。
“狄?!”吴斥希惊呼,“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去接主子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睡觉特别沉,刚刚才勉强起来,我以为你替我去服侍主子了。”
吴斥希摇摇头,有抹惊恐盘踞心头。
“没事,只是穿戴衣服而已,主子一个人能行的。”李狄停住了揉眼的动作,发出惊恐的声音,“难道主子还没来?!”
外面逐渐响起吵闹的声音,插入这一室的惊恐,而那音乐分明是——喜乐!
“两位护法,”一个小弟焦急地跑进来,说话有些喘不上气,心中越是焦急越是无法把话说清,“外面……外面,停……停——”
“新娘到!新郎踢轿门。”屋外响起洪亮的声音,传入厅内所有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