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狄连忙跟了上去,看着少年如老马识途般走向后院,心中大呼奇怪。
看见那形如虫的慵懒身影,少年冲上前去,欲一把抱住,“泊!人家想你想得好苦啊!”
泊却在地上滚了几圈,让少年扑了个空。
少年楞楞地盯着自己的双手,迷茫的眼神在双手与眼前的身影来回穿梭。
“别碰我。”紧闭的红唇开开合合,慢慢吐出三个字。
少年脸上的神情由疑惑变为惊恐,“你你你……你不是泊!说!你是何方妖孽?竟敢侵占泊的皮囊!”
前方慵懒的身影仅是掀掀眼皮,对他的吵闹不与理会。谁来把这只苍蝇赶走?
“连他人打骂都懒得回避的泊,不可能主动开口说话,更不可能躲避我的动作。不是泊,你到底是谁?”
“有屁快放,没事滚蛋。”他只是不想面对御的唠叨而已。
扁扁嘴,少年这次没让泊逃掉,一把抓住那慵懒的身影,少年倒在泊怀中哭诉,“泊!你怎能就这样丢下人家?浊那个恶魔也不看看情况,这几个月,让我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害得我连戏都没法看。呜呜,人家被欺负得好惨啊~~”
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少年在李狄心中俊秀的形象彻底破碎,果然,泊的朋友每一个正常人。李狄傻傻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也不知道去阻止。
泊躺在地上昏昏欲睡,无奈耳边太吵,少年趴在泊怀中诉苦,抽抽泣泣好不夸张,李狄大雕像竖立在一旁。当邢砦御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重点。”
少年停止哭泣,一把拉起泊,“跟我回去。”
“泊不会跟你走的。”邢砦御大步走来。
看见邢砦御,泊直接挂在他身上,另一只被少年抓住的手也懒得收回,就这样任他拉着,三人的姿势说不出的怪异。
放开他,少年拒绝跟着丢脸。“他当然得跟着我走。”
“你是谁?”
“凑,他的同伴,搭档。啊,或许另一个世俗叫的名字你会比较熟悉,燕凑磬。”
“霆庄庄主?”恢复神志的李狄开口。
不仅是江湖,官场,泊还熟识商场中人?
邢砦御瞪着泊的眼神中有着责备。
泊像只慵懒的小猫般,无辜地蹭蹭他。
他只是懒得开口嘛。
凑瞪着那赖在别人身上的无骨躯体,“旷了三个月的工,你得给我补上。”
“工作?”邢砦御皱起好看的眉,“辞了便是。”他又不是养不起他。
“辞了?”凑高高地挑起眉,嘴角勾起坏坏的笑容,“好啊,辞了,你以后也别想看见这只软体动物了。”
“什么意思?”
“这你得问问你那位小情人的来历喽!”不怀好意地睨着泊,凑斜倚着树干,一副看戏的架势。
想看戏?没门。“御,等会说。”呀,又得动多少下嘴皮子?得先把这家伙赶走。
凑撇撇嘴,小气!“我原谅你之前的不告而别,”害得他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工作量加倍,“现在你情人也拐到了,该回去干活了。先把欠下的工作量给我补上。”
斜睨他一眼,泊闭上双眼,丝毫没有动的意思。
那一眼,只有水门人解读出其中的意思,“那是你愿意,与我何干。”
可恶啊!不公平!他也要旷工!
“这里风景很好么?”旁边就是悬崖耶!凑咬着苹果向泊走去。
风和日丽正适合睡觉,却被这不速之客给打扰。“人都给你捉弄玩了?”来打扰他做什么?
“没意思。”将灵影派弄得鸡飞狗跳的少年如此回答。
“可以滚了?”他不相信他真想旷工。
“快了。”等到有任务他就可以滚了,在没有理由的情况下旷工,那只会让浊有捉弄人的理由。
意思是还要在这呆几天?“别给御找麻烦。”
“讨厌啦!人家又没做什么。”凑笑得很无辜。
“……”他在这的两天,御的属下已经来告过三十次状了,两天,三十次!要是换做其他人,御早拧断那人的脖子了。“霆庄快倒闭了。”
正嗑着花生的凑转头,笑嘻嘻地道:“没事,霆庄有两个玩偶照料,一时半会儿倒不了。”他这个庄主只是当好看的,平时也都是别人在管,他只是偶尔去晃晃而已。
“怎么?心疼了?还是寂寞了?”蹲在泊身旁,凑笑得很暧昧。
“累,少了个菲佣。”
原来这才是重点。可怜啊,小御御付出了那么多却还只是个“菲佣”。
“所以……”
“所以?”那笑容多么亲切和蔼啊,泊大懒人竟能开口陪他说那么多话——阴谋!
玉箫吹奏起动听的乐曲,美妙的音乐回荡在山林中,凑倍感心惊,不受控制的身体向崖边走去,斜睨一眼深不见底的断崖,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你不会玩真的吧?”
泊大懒人起身走近他,将玉箫放入衣袖,“当然——是真的。”
踢向凑的一脚干净利落,让凑心中不断咒骂着没有同胞爱的懒人。
菲佣?佣个鬼!就因为他害得小御御没陪在他身边,竟狠心把他踢下悬崖,这个有爱情没友情的大米虫!
可怜的凑就这样被他一脚踹了下去。
身体下坠时,凑发现向这走来的邢砦御,大声叫道:“谋杀啊!”
看到这一画面的邢砦御心头一惊,飞奔而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掉下去的身影,“泊,你在做什么?”
那人不是他朋友么?
“不想他死?”难得他也有人性的一天。
“霆庄可不是我能惹的角色。”虽说那少年只是一届商人,可是霆庄的范围遍布大江南北,有钱人家的报复可不是他们能简单应付的。
原来是为这厢。“不必担心,霆庄不会跟我们作对,而且——蟑螂是打不死的。”
“是吗?”邢砦御盯着那逐渐消失在他视线范围的身影。这样还死不了?
“御~~”泊懒洋洋地挂在邢砦御身上,用他代步。
看来他得找人把这条路给封了。瞅了眼深不见底的断崖,邢砦御抱起泊离开。
“啊!”被人遗忘的坠崖人发出凄惨的叫声,没人知道这里发生过“谋杀案”。
番外 两小无猜
“御儿,怎么一个人在这?不过去跟哥哥姐姐们玩吗?”孙缈缈一把抱起小儿子,宠爱地拧拧他的脸颊,她平日最喜爱的就是这个小儿子。
“不要。”一群小鬼,没劲。
年仅三岁的邢砦御有着早熟的性格,那双眼睛遗传自他的母亲,既邪且魅。
抢过他手中的书本,孙缈缈笑得很魅人,“小孩子就该尽情地玩乐。妍儿!”
“娘,什么事?”美丽的小人儿翩然而至,九岁邢妍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就像小几号的孙缈缈。
“带你弟弟出去玩,要好好照顾他哦。”慈爱地摸摸邢妍的头,孙缈缈笑嘻嘻地离开。
母亲一离开,邢砦御便拾起书本,继续看,“我不出去。”
邢妍不解那本书究竟有什么魅力,让小弟总能一看就是一天,特别对他那个年龄来说上面的文字更是艰涩难懂。
邢妍转头招来邢茚,“茚儿,御儿说要跟我们一块去玩!”
“真的?”门外探出一颗小脑袋,四岁的邢茚活泼可爱,脸上挂着这个年龄该有的纯真笑容。
“什么?”诧异地抬头,邢砦御没料到大哥会来这招,“我才没有说!”
“一块玩,一块玩~~”邢茚拉起小弟就往外跑,压根没注意听他说什么。
御儿,你还太嫩了。
“呀!”跑太急的邢茚摔倒在地,连带地,被他拉着的邢砦御也摔了。
“你是笨蛋吗?”邢砦御起身,扶起邢茚,将邢茚身上的泥土拍干净后才开始清理自己身上的污渍。
“因为——看!”手指着头上的天空,然后指指面前的草地,邢茚小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天空,白云,树林,绿草,人家最喜欢了!”
“这种东西哪都有,有什么好高兴的?”
没去听他说的话,邢茚已经在草地上打滚了,天空中飘荡的是他悦耳的笑声。
“小鬼。”嘴里咕隆一句,邢砦御却躺到他身边。早知道刚才的泥土不清理了。
“大哥,你也过来嘛!”邢茚召唤着不远处的邢妍。
被邢砦御瞪了一眼,邢妍搔搔头,觉得自己好像打扰到他俩的二人世界。
开玩笑,怎么可能?!
“呀!”
突然的叫声吓住了两人。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远处五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在欺负一个小女孩,邢茚冲了过去,小小的身子动作却异常矫捷。
邢妍与邢砦御连忙追上。
“滚开,这没你的事!”
毅然地摇摇头,邢茚小小的身子挡在小女孩面前。
“找死!”
几个拳头落在他身上,邢茚也不动弹一步。
挡开眼看就要踢到邢茚身上的一脚,邢妍凭着刚学几分的武艺和年龄的优势,勉强跟五个孩子打了个平手。
邢砦御将邢茚拉到身旁,“疼不疼?”
摇摇头,邢茚对他扯出一个微笑。
邢砦御回头,眯眼打量几人,“你们好像是附近农户的小孩吧?”
一个才不到四岁的小鬼,已经七八岁的小孩不把他放在眼里。
“如果你们家田地的租金长了,你们家会怎样?”
愕然地转头,他们发现那个小鬼的眼睛竟像书的恶鬼,分神的小孩被邢妍揍了几拳。
“如果他们知道租金长了是因为你们,你们会怎样?”
五个小孩害怕地盯着浑身散发邪魅气息的小人儿,本能地颤抖。
“知道那些租金最后会到哪吗?”
邢砦御漫不经心的问着这附近不论大人小孩都知道的事情。
“我们是邢家的三位少爷。”
他勾起坏坏的笑容。
“你们知道你们刚刚做了什么吗?”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五个小孩哭爹喊娘地跑掉了。
“大哥,你真厉害!”看着跑走的人,邢茚羡慕起大哥来。太帅了,以后他也要好好习武!
“……”厉害的是御吧?
“谢谢你们。”被人忽视的小女孩双眼布满了爱心地瞅着邢茚。“我常听人说做人要知恩图报,可是人家身上又带没什么东西……”
邢茚摇摇头,笑得开朗,“不用!我什么都不要,能帮到你我就很开心了。”
“不行!”小女孩大声拒绝,“我一定要报恩!等我长大以后嫁给你好不好?”
小小年纪就懂得知恩图报,以身相许……遇上好男人要抓住的道理。
邢妍笑出声,邢砦御则是很想将她踢飞。
“不要。”没想到邢茚竟然会拒绝。
是嫌她长得不够漂亮吗?虽然比起旁边的大姐姐是差了点,但她也是从小被人说漂亮可爱的呀!
“我娘说,只能娶自己喜欢的人。”邢茚双眼的光芒有如星光般璀璨。
邢茚的存在就像太阳,照耀身边着每一个人。
邢砦御望进他眼底的璀璨,“二哥,你喜欢我吗?”
“喜欢。”邢茚乐呵呵地回答。
“嫁给我!”邢砦御语不惊人死不休。
“好啊。”邢茚想也没想就回答。
“啥?!”邢妍惊得放掉刚扶起的小女孩。
小女孩晕了过去。最后一个念头是:再见了——她无缘的相公。
“话说回来,我不是已经嫁给你了吗?还有大哥,姐姐,爹,娘,小惠,美美……”
扑倒!“停!你到底知不知道嫁人是什么意思?”
“娘说过的!”邢茚很兴奋地向大哥解释,“娶啊嫁啊,就是住在一起的意思。”
邢妍和邢砦御两人呆呆地望着他。
“不是吗?”邢茚很是无辜地眨眨眼。
“是,也不是……总之下次别随便答应别人,长大以后你就知道了。”邢妍闷闷地道,不想跟他解释,“御儿,你以后也别说这种话,茚儿是你哥哥,可不能当你媳妇。”
邢砦御赌气地翘起粉唇。
哼,谁说哥哥就不能当他的媳妇?
一年后——
“欷云。”
“爹!你回来啦?”小小的古欷云冲上去,将刚回家的父亲紧紧抱住。
“爹这几日不在家,你可有好好听话?”
“当然!人家可是练武奇材,士别一日当刮目相看,要不要比一下,看你儿子我精进多少?”无意间瞥见一可爱的娃儿,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躲在他爹身后。“爹,这可爱的娃儿是打哪来的?”
粉嫩的双颊,故作坚强而紧抿的红唇,大大的双眼闪着惊恐,白胖的小手紧紧抓住他爹的衣袖,那模样刹是惹人怜爱。
叫人家娃儿,你才大人家几岁?!这小子!“这孩子是我半月前在山涧所拣,看他当时的惨状,恐遭山贼所害。可怜他清醒之后竟忘了自己是谁,以后这娃儿就跟我们一块生活了,你可不能欺负他。”
“跟我们一起生活?”小古欷云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瞧。
小娃儿因他的目光更将自己小小的身躯缩得更小,将自己隐藏在身躯之后,不露半根毛发。
“那他是我媳妇喽?”小孩子口出天真之言。
“傻孩子,他是男孩!”
小古欷云嘟起红唇,小小的心灵中满是不满。
男孩就不能当他媳妇吗?
再十八年后——
邢砦御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嘴角勾着一抹魅笑。
“咚!”一个重量突然压下,无声无息,惊得邢砦御以为遭人暗算,连忙拔剑出鞘。
寂静——
“……下次不要突然出现吓人。”原来是泊。“任务做完了?”
“嗯。”泊慵懒地挂在他身上,“给。”
一个冰凉的小东西被塞到他手中,“什么东西?”摊开手一看,竟是一把小巧的钥匙,邢砦御疑惑地望着眼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