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资格和去迎接相王回京,所以,一大早,他叫起了空雨,就换上最喜欢的宽大衣服,到了京城最繁华的酒楼
靠窗坐下,悠闲的喝起了酒。
这里风景很好,能看到楼下的京城最大的街道--就是相王回京必须要走的街道。
空叶王朝采取的不是一般父死子继的皇位继承制,而是在两个皇族中轮流继承皇位的奇怪制度,而下任的帝王
也不称太子,而是相王。
空家和叶家是开国帝王两个儿子的后嗣,本来就是至亲,又相互不断嫁娶,血缘关系可谓是根本就理不清楚。
现在的帝王是空家的空庭,而根据继承方式,下代的帝王就是他的堂弟叶家的王爷,当叶家的王爷当上皇帝之
后,再立空庭的儿子空雨为下代相王。
本代叶家被立为相王的王爷是叶尘,据说极为骁勇善战,因此长年被派驻在边疆,难得回朝一次--
至少他到京城来,成为皇帝男宠的这四年来,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相王叶尘回京一次过。
就因为这个,不少大臣暗中都认为相王和皇帝不合。
会合才奇怪吧?悠闲的把一颗花生米丢到嘴里,银那大刺刺的挑着鲜艳的红唇。
帝位在自己血脉里传承才是最好,眼睁睁的看着属于自己家族的帝位落到别人家里,谁看了会高兴?
看样子,相王回京,有他的好戏可看了。
呵呵,他等着!
当太阳升到半空中的时候,负责迎接相王回京的队伍隆重而缓慢的进来,前面的仪仗过后,就是定王空雨的马
车,再后面就是镇守边疆的相王的车队。
银那靠在朱漆栏杆上看着楼下马车经过,远远的,在无数飘飞的旗帜中,看到了一个挺拔端坐在马上的男子正
朝他而来。
银那在楼上悠闲的喝着酒,有趣的用单手支撑着下颌,看着向他这边过来的男人--那就是相王叶尘了。
那是相当俊美的男人,和他的帝王长的有几分神似,但因为长期在外征战的缘故,他看起来比空庭要身材修长
健康。
长的真是俊美呢。
银那由衷的感叹。
楼下经过的男人有着一张俊朗却不失秀雅的容颜,眼睛细长而锐利,但是嘴角饱满的线条却化解了他眼睛的冷
酷,反而强调出优雅而内敛的气质。
哦呀呀~~空家和叶家的男子还真是个个都是好容貌呢。银那把相王的容貌当下酒菜吃的津津有味,而周围在道
路上围观的百姓看到相王到了,都敬畏的匍匐下身体。
叶尘心事重重的坐在马上,没兴趣去看周围那些混合着好奇和敬畏的人们从匍匐的手掌间翻出来的眼神。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带着好奇和研究的眼神从头顶上方射了下来--
这个眼神给他的感觉没有任何的畏惧和尊敬,有的只是天真如孩子一般的好奇,他条件反射的抬头,看到在路
边的酒楼上一道雪白的身影正靠在栏杆上毫不忌讳的凝视他--
那是一个有着可以用美丽来形容的容貌的男子,他散发白衣,手里拎着一个酒葫芦,仿佛化外散仙似的坐在那
里,一双黑的象是点漆似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那男人有双非常清澈,但是却放荡的眼睛,凝视久了,竟然渐渐的就恍惚了心神......
他发现自己看他了诶!好灵敏的警觉啊!
看到叶尘看向自己,银那非但不躲闪,反而对他露出了一个妩媚的微笑,笑的轻轻飘飘的,荡漾着情色的妩媚
味道。
叶尘只是看了他一眼,黑色的眼沉静的不容他的美丽,他不在意的调转视线,只看前面笔直的大路。
楼上的银那却是一笑;他喜欢下面的相王,因为他有双美丽的眼睛。
黑色坚定而没有一丝动摇的眼睛,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里没有他。
任何看过他的男人眼睛里都会有他,无论是以怎样的情感出现,但是这个男人的眼里却没有他。
他喜欢。
银那笑了起来,潇洒的翻身,从朱漆栏杆上撑起身子准备下楼,但是就是这瞬间,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
向叶尘的方向看去,而就在这瞬间,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叶尘回头,金冠下细长的眼睛在清澈的阳光里带起流
彩似的绚丽--
两人的目光再次交错,然后若无其事的错落。
银那却觉得心里一震,他惊讶的摸摸胸口,感觉着瞬间从心肺里带起的奇妙感觉。
就在这时,马上的相王低低问身边的侍卫官"刚才那边酒楼上的白衣人是谁?"
"......"不着痕迹的回头张望,侍卫官压低了声音"......似乎是......皇上身边的一个男宠,叫萧银那。"
听着这个名字,叶尘只是微微点头,俊美的容颜上没有丝毫波动。
于是,他回他的皇宫,他回他的王府--
"见着相王了?"玩着他丝绸似的头发,空庭问道"觉得叶尘如何?"
"好生俊美。"
俊美的帝王笑了起来"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当真不怕我生气呢。"
"反正陛下您也不喜欢我,有什么好生气的?"银那奇怪的反问,修长的脚搭在床沿上轻轻摇晃,雪白的脚趾象
是小小的花瓣。
"......怎么说你都有道理......"空庭宠爱的吻了一下他的额角,起身穿戴礼服"今天叶尘要上朝参拜,我和
雨儿都没时间陪你,你自己好好玩耍吧。"
银那点头,看着空庭在宫女的服饰下穿好衣服,他从怀里摸出一管笛子来,放在掌心轻吹。
吹的是极欢快的曲子,在吹到最后一个高潮的时候,银那从笛子后面向回头看他的帝王丢了个妩媚的眼神,然
后象猫似的蹭过去,深深的一吻。
"妖精......"含着他的嘴唇,空庭笑骂,而他一双白皙如玉的手环在他肩头,吃吃的笑着。
妖精,这是多么好的赞美啊!
一个人在偌大的宫殿里闲得慌,银那东走走西走走的到处乱晃。
今天是相王回京后第一次正式朝见,大多数的宫人都到正殿那边去了,看热闹的有,做事的也有,平常总是人
来人往的宫殿里蓦的安静了下来,让他好不习惯。
无聊的在偌大宫殿里飘荡来去,最后,他无聊的托着下巴,坐在了太液池旁边,任带着水气的风吹拂着自己宽
大的袖子。
就在这时,从太液池的另外一边传来了隐约的音乐声,他好奇的看去,看到只有皇帝泛舟才能下水的龙首画舫
在撒满夕阳金红的水面上平滑的行驶。
水波被平稳的分开,优雅的水纹从船头向船的两边分开,微微的波澜着,带了夕阳的碎金色,象是红金的溶液
一样。
巨大而华贵的画舫船首是雕刻极为精巧,在宽阔的甲板上,空庭正和相王叶尘对坐饮酒,旁边几桌大臣,在两
人身后,空雨和一个比他年纪小些的少年正站着侍奉他们,几名教坊的坐伎幽幽的演奏着音乐,看上去当真是
笙歌不断,君臣同乐。
银那忽然不高兴起来。
他看着逐渐向这边而来的画舫,从口袋里拿出一管笛子,试了下音之后轻轻的吹奏起来。
他是天下有名的笛子圣手,一曲花犯吹来丝丝入扣,竟压过了宫伎的演奏,曲调悠然的在黄昏的暮色里飘荡着
,隐约有无法形容的凄凉味道。
曲未终,酒未残,但是人已醉,整艘画舫上的人都看向了这边,连掌舵的舵手都不由自主的把方向朝这边打,
银那得意的笑起来。他笑着,干脆摔掉鞋子,把赤裸的脚放到水里搅着小小的水花,带着妩媚的微笑看着被他
迷惑的人们。
在画舫上,空雨按了下额头,空庭无奈微笑,叶尘身后的少年好奇的看他,不动如山的只有坐在那里叶尘一人
。
他只是端着杯子,慢慢的喝着,取下束发金冠的头上垂了几丝墨染的黑发在白皙额头上,他不抬头,只是一一
双修长的手握着银杯,慢条斯理的喝着。
只有叶尘一个人不看他。
银那却笑的更妩媚了,把长笛横在嘴唇边,他再度吹奏,吹的却不是花犯那般柔婉的曲子,而是笛做金铁之声
,宫吕之间直直铁马金戈,让听者闭目就能看到塞外风沙万里肆卷,听到百战金甲已穿却将军不回人不归的悲
壮。
当听到这样音律的瞬间,一直不动不听的男人抬眼,浓黑的眉毛下一双细长的眼睛在抬起的时候是微微闭合的
,然后,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菲薄的眼皮缓慢的动着,宛如秋水般的眼睛看向了他--于是,银那的世界被那
双眼睛荡漾满了无声的温凉秋水。
似曾相识的感觉轻轻注满了他的身体......
而随着他抬眼的这个刹那,银那仿佛听到了上古名剑苍凉出鞘的声音--无声的轻吟在空间里传递开来,而那秋
水似的无波眼神轻描淡写的斩断了他心中某些最重要的东西--有些什么破茧而出了--
在这样一个瞬间,笛声忽然中断,银那按着手里冰凉的竹笛,只是看着对面那正看他的男人--
完了......陷进去了......
暗自在心里叫了声不好,银那勉强撑起一个妩媚的浅笑,随即把笛子凑到唇边继续轻吹,这回吹的却是一首雍
容思帝乡。
"......"无言,以和抬眼一样的速度又慢慢垂下眼睛去,叶尘没有说话。俊秀容颜上没有一点表情。
而就在这时,画舫已靠向了银那的方向,银那托着下颌轻笑,看着那些在自己一笑风情下强自掩饰的人们。
画舫和他的距离逐渐靠近,近的可以听得到船上的窃窃私语,银那只是笑,一双妩媚的黑眼只看着船上那有一
双秋水眼眸的男人。
叶尘却不看他。
就在这时,叶尘忽然转头看身边的皇帝"陛下,岸上那是那家的妃子?"
"妃子?"空庭楞了下,随即浅笑"相王,那不是妃子,是朕身边的一个舍人。"
"舍人?"俊挺的眉毛讽刺的挑高,叶尘优雅的冷笑出声"陛下,舍人是六品散衔,虽然可以自由出入宫禁,但
是好象也没有在太液池边如此放肆的道理吧?"
听着他这么说,银那笑的越发甜美;看你能拿我如何?
空庭只有苦笑;这次确实是银那放肆,他也没有办法了。
叶尘看了眼不语的皇帝,朝身后一直侍立的少年微微点头,少年立刻站了出来,走到画舫船首。
那是一个相当俊秀的少年,但是引人注目的不是他的外表,而是他一双极为少见的薄红色眼睛。
他站在船头,染了菲薄血雾一般的眼睛凝视着银那,清澈的眼神纯洁的象是一个孩子。
"离儿,把这个不懂规矩的人丢到太液池里去。"叶尘冰冷的下令,而被他叫做离儿的少年朝他点头。
"遵命,父王。"
听到少年的回答,叶尘转身,命令画舫向另外的方向而去,转身再也不看他们。
而少年轻轻纵身,已经到了银那的身边,在他面前微微蹲身,他抱歉的对银那一笑"抱歉,这是父王的命令。"
说完之后,他困惑的挠头"我把你丢到最浅的地方如何?"
"......你要丢就丢好了......"真是奇怪的人......银那对他的行为不合常例性多少有些觉得好笑,伸手,他
理理少年的黑发,然后微笑。
"我觉得这是不好的事,再说被丢下去的人是你,我总要征求下意见才好啊。"
"......那就随便你好了。"真是奇怪的逻辑......不过他喜欢,想到这里,银那笑了起来"我这个人可是非常
会记仇的,不过这次我就勉强不记好了。"
他决定了,喜欢面前这个少年的个性!
得到了他的允许,少年笑了起来"那这么说好了,另外,我喜欢听你吹笛子,所以,你要在以后教我吹笛子哦
!"
说完,他轻松的拉着银那的手腕朝旁边的水里一推。扑通一声,银那掉到了河里,而这时画舫已经开远了。
真好玩,浑身湿透的银那笑着想。
不管是叶尘还是这个少年--
三回
"阿欠!"在空雨的府邸里,一片歌琴轻吟之中,忽然响起了极不和谐的喷嚏的声音,而那本来优雅轻扬的乐音
也随之中断。
"你活该。"看着因为打喷嚏而在椅子上蜷缩成一团的银那,空雨毫不留情的讽刺。
"......又不是我愿意被丢到水里的。"银那虚弱的说道,怕冷的把身子蜷缩到了身上的红绒披风里,黑色流泉
一般的头发流淌在血红的大氅上,蜿蜒着流过那上面金线的牡丹,带着妖艳的味道。
俊秀的少年不屑的拧起眉毛"那也是你自己招来的。"他可是把今天在太液池的发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被叶
尘下令丢到太液池里绝对是银那这家伙自己找的。
面前这男人真真只能以活该形容。
他一个舍人在太液池边吹笛,冲撞了皇帝的御船,就算叶尘当场拔剑把他砍杀,也没有人可以说什么。
丢到水里泡泡水那是轻松的。
何况他现在还在这要风度不要温度--感冒活该!
空雨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头又开始疼,他看着坐在水榭旁边的银那一身轻薄的丝衣随风摇曳飘逸,生怕自己
不够招摇的银那,他决定不理他,让他自生自灭发烧到死好了!
知道他在为自己担心,银那笑了起来,把头放在支起的膝盖上,从大氅里伸出来的手指按着手里的玉笛,轻笑
,妩媚嫣然。
"空雨,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实在是可爱的紧哪。"
"被你夸奖实在是不怎么愉快的事情。"空雨没好气的说,实在看不下去他在水榭的寒风里还买弄风情,把身上
的青丝披风丢到他身上,把他抱的严实。
"空雨啊,你真的好温柔呢。"银那笑着,带着风情万种优雅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