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人自扰——佐左鸣右

程远哲浅浅的笑了一下，看起来突然好安静。肖冬恒继续往前走，程远哲跑上来，和他肩并肩。

肖冬恒歪着头看看程远哲，说：“今天没课？”

程远哲嗯了一声。

他没有平时有活力，看起来恹恹的。肖冬恒多看了他几眼，确认是不正常了。他本想无视过去的，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不禁问：“你怎么不高兴了？”

程远哲低下头，没说话。肖冬恒顿了顿只好又说：“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程远哲侧着脸：“没什么事。”

肖冬恒心里有点难受，明明看着就有事，怎么又没事了……他低下头，不再开口。

程远哲觉的这个头开的还不错，肖冬恒看起来好像上钩了。他一个人偷偷乐，时不时看看也跟着低沉下来的肖冬恒。

两个人买了菜，快到家的时候程远哲突然说：“我想去你家吃饭。”

肖冬恒有点意外的看看他，然后说：“……行，你先回去给姥姥做完饭再过来。”

程远哲很乖的点点头，两个人在楼下分手了。

程远哲虽然心里着急，但还是给老头老太太做了三个菜，他的手艺现在练的很不错，虽然还是有点慢，不过基本算是会做饭的人了。

姥姥拿了三双筷子过来，说：“宝宝，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程远哲说：“姥姥，我去冬恒哥哥家吃，你和姥爷吃完了不用管，等我回来刷碗。”

姥爷瞪他一眼：“没事去小恒那里吃做什么，蹭饭啊？自己家有饭不吃，不像话。”

程远哲陪着笑去给姥爷捏肩膀：“嘿嘿……和冬恒哥哥有些话要说，就这一次哈。”

姥爷老大不愿意，他最讨厌占小便宜的人。程远哲费了好大劲才说服他，等跑到肖冬恒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他敲敲门，肖冬恒穿着围裙来给他开门。程远哲边换鞋边说：“姥爷不让我过来，说我蹭你饭。”

肖冬恒试探着看看他，见没有刚才的沉闷了，才放稍稍放下心。“姥爷这叫会教育，你懂什么。洗洗手帮我把窗帘拉了，饭等会就好。”

程远哲跑去洗了手，然后把屋子和客厅的窗帘拉上，再点开灯。肖冬恒一个人在厨房忙活，程远哲走过去趴在门上，盯着他的侧脸出神。

肖冬恒发觉了，一开始有些躲闪，后来就装作没看到，该干什么干什么。程远哲看了一会，说：“我饿了。”

肖冬恒应了一声，把火开的大点。“你别催，做糊了怎么办。”

程远哲心里暖暖的，肖冬恒虽然一直和自己有距离，但今天看见自己心情不好，他就温和了好多。

肖冬恒其他菜都做好了，只剩下土豆炖蘑菇。程远哲往饭桌上看看，肖冬恒做的全是自己爱吃的东西，还有手抓饼，应该是刚刚自己在家时他跑下去买的。

他去拿了点手抓饼过来，吃了一点，又伸手要喂给肖冬恒：“张嘴。”

肖冬恒迟疑了一下，看看程远哲又看看饼，隔了一会才微微张开嘴。程远哲看到了他的舌头，一时间慌乱的赶紧低头，好像见到了什么限zhi级的东西。

肖冬恒脸色也微微发红，他朝饭桌那边摆了一下头。“你先去吃吧，这个一会就炖好了。”

程远哲摇摇头，就是没动窝。

肖冬恒只好盖上锅盖，拉着他坐下来。“先吃吧，多吃点。”

程远哲其实很饿，但他只用筷子挑了一点点肉丝，然后说：“我其实不怎么饿。”

肖冬恒看着他，眼睛里隐隐透出些担心。“你怎么了？在学校和朋友闹别扭了？”

程远哲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心说你当我几岁啊，还闹别扭呢。但他还是板着脸点点头，然后慢慢说：“……我和吉第吵架了，吵的很厉害。”

肖冬恒一听，立马表情放松了一些。他往程远哲碗里捡了几筷子呛土豆丝，说：“哦，朋友之间吵架很正常么，过几天你俩肯定就和好了，没事。”

程远哲的心跳猛然加速起来。他一抬眼，直直的望着肖冬恒的眼睛，很清楚的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朋友？”

肖冬恒眨眨眼睛，奇怪的说：“你们不是朋友是什么？”

程远哲见他还没反应过来，心里有点来气，原本想温柔的逼供这个方案立马被推翻了，他气势汹汹的抓住肖冬恒的手，大声说：“我以前明明告诉你我和吉第在交往的，那天我喝醉了才说我们只是朋友……”

肖冬恒脸色一下变的有点难看，他慌乱的说：“我忘了你们俩在好……你放开！”

程远哲压过去，用身躯给肖冬恒压迫感。“你根本就没忘！你那天根本就没喝醉吧？”

肖冬恒脸色憋的通红，他无声的挣扎起来，想让程远哲松手。

程远哲见他一副我就不开口的样子，大脑一下子就热了。他口不择言的说：“还有姥爷生日那天，你喝的一点都不多，明明就是你勾引我——”

他说到痛处了。肖冬恒的脸拧了起来，他猛的站起来，胸口很剧烈的起伏着。

“你——你这个混蛋！！滚！！”

程远哲还在亢奋期，完全感受不到对方的愤怒。他也跟着站起来，说：“你喜欢我为什么不肯承认！”

“程远哲你要不要脸！我才没有喜欢你！！”肖冬恒气昏了，只觉得又羞又怒，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想显示出自己强硬的态度，其实他有种被看穿的恐惧感，除了否认，肖冬恒居然连一句解释都编不出来。

程远哲不理他，只是一股脑的接着说：“姥爷生日那天你装醉，后来你被我抱的兴奋了，还主动抬起腿抱着我，对吧？！”

“我没——”

“还有前几天，你下面条那次，我喝晕了，可是什么都记得，你还抱着我叫宝宝呢！——你敢说没有！”

肖冬恒往后退了几步，他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口。

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了，可是怎么会被发现？肖冬恒不愿意正视这种感情，他觉的这是不对的。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对程远哲的感情变了质，肖冬恒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慢慢的，就不再是弟弟。

喜欢上程远哲的理由有很多，或许是因为对方这么多年的锲而不舍，或许是习惯了他在身边，或许是因为寂寞，也有可能，只是程远哲长大之后，肖冬恒无法再把他当成孩子看，然后慢慢的爱上他。

肖冬恒想说不是的，却又说不出口。他确实装醉，他勾引了程远哲，因为肖冬恒的心里也有同样的渴望，他希望被拥抱，被亲吻，只因为那是自己在意的人。

程远哲头一次这么有气势的把肖冬恒逼到无话可说，他觉的神清气爽，有种农奴翻身做主人的感觉。不过看着肖冬恒可怜巴巴站在墙角，脸色一会青一会紫的样子，他还是心软了。

程远哲走过去，抬起手把肖冬恒抱在怀里。“……我等的都快放弃了。”

肖冬恒被他抱住之后，原本僵硬的身子慢慢软了下来。他憋了几下没憋住，终于抽泣了一声，带着一丝哭腔说：“我不喜欢你！我没有装醉，你滚开！”

程远哲抱的更紧，他低头亲吻肖冬恒的脸，悄悄说：“嗯，你没有喜欢我，你也没有装醉，是我自作多情。”

肖冬恒是因为窘迫到极点才忍不住撒泼，不过在程远哲眼里，根本就是撒娇。他轻轻拍着肖冬恒的后背，轻声哄他，就像肖冬恒小时候哄自己一样。两个人的脸贴在一起，热热的。

肖冬恒把脸埋在程远哲怀里，掩盖住自己的羞愧。他刚才有一刻是后悔姥爷生日那天的玩火，但现在却又忍不住感谢那天自己的头脑发热。

他们……没有错过。

两个人维持这个姿势很久，最后还是肖冬恒伸手推他：“……不要抱，很热。”

程远哲抓住他的手，使劲亲了亲。“肖冬恒，如果我初中那时候没有和你告白就好了。以前你都忘了行么？就当我这是第一次和你告白。”

肖冬恒低着头，鼻尖红红的。他嘟囔说：“那有什么区别。”

程远哲笑了一下。“……所以你要重新考虑，把我当成一个成年人看待，行么？”

他没等肖冬恒再说什么，便吻上了对方的嘴唇。

“——我喜欢你，肖冬恒。”

肖冬恒张嘴要说话，但程远哲不给他机会，和他纠缠在一起。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正式的接吻，程远哲非常认真，不过他半路上偷偷睁开眼睛看了看肖冬恒，对方闭着眼睛，睫毛一抖一抖的。

他满足的重新闭上眼睛，努力取悦肖冬恒。接吻真是美好，能亲到天荒地老就好了。

程远哲忍不住想笑，好几次口水差点流出来。两个人都没什么经验，亲的久了只觉的腮帮很酸。

肖冬恒先撤离了战场，他气喘嘘嘘，但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样子。“谁……谁让你亲了！我还没答应！”

程远哲心里想回去要上网查查接吻该怎么接，他还搂着肖冬恒，不过已经和过去的心态完全不一样了。

“哦，那你同意么？”他带点揶揄的说，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会被拒绝。

肖冬恒张了张嘴，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最后他不情愿的说：“让我考虑考虑……嗯。”

程远哲眯起眼睛，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26

程远哲特别想打开窗户，对着外面大吼一声：“我们在一起啦！”

他现在正在家里老老实实给姥姥刷碗，心里却飘到了旁边单元的肖冬恒家里。不知道他有没有铺好被子等自己呀，等一下过去应该说些什么呢……话说应该乘胜追击，逼他和自己告白才对哈。

程远哲忍不住傻笑，原来吉第就是这么天天自己乐啊，想起某个人，心里就高兴得不得了。

姥姥在客厅里喊了一声：“宝宝，电视里在演你喜欢的那个明星。”

程远哲扭头看看老太太，说：“你家宝宝早就不喜欢明星了，哈哈。”

他火速刷好碗，然后走到客厅里。姥爷把鸭梨推到他眼前：“吃了。等一下回学校吗？”

程远哲低头啃水果，含含糊糊的说：“嗯……明天学校有点事，所以要回去的。”

姥爷哦了一声，和姥姥说：“给宝宝带点水果去。”

程远哲赶紧说：“别了姥爷，我在学校门口买点就行。而且我最近天天都能回来，在家吃一样的。”

他草草的吃完梨，老头老太太就要去睡觉了。他把家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然后去门口穿鞋，老太太像往常一样跟过来送他。

程远哲不敢看姥姥，他低着头说：“门锁好啊，明天有没有想吃的？我晚上回来给你们做。”

姥姥说：“你又要给人修电脑又要回家，很累的呀，没什么事就别回来了，晚饭我自己做没事的。”

程远哲撒谎撒的有罪恶感。他心说姥姥你要原谅我啊，我这辈子就这一段时间和你们撒谎了……他摸摸头，说：“没事，我不累的。”

姥姥点点头，笑眯眯的说：“那你在学校要多吃饭，我和你姥爷身体好着呢，不用挂念着。”

程远哲笑了两声，伸手去开门。姥姥在后面突然又说：“宝宝……没事给你爸妈多打点电话。”

程远哲愣了愣，他听出姥姥有别的话没说出来。他本想说怎么了？但到底是没有问，只慢慢点点头：“嗯……”

程远哲下了楼，在楼下偷偷等家里的灯都关了，才猫着腰跑到旁边的单元，然后冲上楼去。

他敲敲门，里面的人说：“谁啊？”

程远哲咳嗽了两声：“我。”

肖冬恒打开门，见是他动作一顿：“你怎么没回家？”

程远哲挤进去，把门锁上。“回去了啊，又回来了。”

肖冬恒哦了一声，移开了目光。两个人刚刚才接过吻，又抱在一起，还……他一时半刻没办法把心情调整到恋人那个档。程远哲脱了鞋，见肖冬恒低着头不自在的左看看右看看，心里觉的好笑。他跑过去抱住他：“想没想我。”

肖冬恒措手不及被抱个满怀，他闷声闷气的说：“不是刚刚才分开么！”

程远哲嗯了一声，低头找他的嘴巴。“可是我想你啦。”

肖冬恒躲了一下，没躲开。程远哲咬个正着，于是心安理得继续之前那个吻。

肖冬恒还是不太适应两个人做这种事，他想把程远哲推开，但觉的那样又显得矫情。更丢脸的事情不是都做了么，还是自己主动的……他习惯了把感情藏起来，程远哲却正好相反，越外放越好，只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的是自己。

胡思乱想了一会，居然就亲完了，肖冬恒微微睁开眼睛，稀里糊涂的想，自己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抗拒么。

程远哲一下一下点吻肖冬恒的嘴唇，说：“我要去学怎么接吻。”

肖冬恒白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学的，你不是亲的挺好的么。”

程远哲哧哧的笑，小声说：“你不懂……哦，我和姥姥撒谎我回学校去了，你要给我保密。”

肖冬恒恼怒的捏了他一下，程远哲厚着脸皮用脸蹭他脖子。肖冬恒被他这样的动作弄的心里软绵绵，不由自主抬起胳膊，摸了摸程远哲的脑袋。

两个人其实都挺害羞，肖冬恒拉着程远哲坐下，然后很客气的说：“你吃水果吗？喝不喝水？”接着把遥控递给程远哲，让他选台。这在以前是没可能的，肖冬恒才不管程远哲看什么频道，遥控器绝对是自己握着的。

其实程远哲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对肖冬恒，谈恋爱了是不是就应该不一样点？他正襟危坐盯着电视，旁边肖冬恒也坐的端端正正，两个人简直是目不斜视，快赶上小朋友看大风车那认真劲儿了。

坐了十分钟程远哲就腰酸背痛。他看电视不是歪着就是躺着，什么时候这么挺直过。一边的肖冬恒早就倚到了后面，蜷成一个团。

程远哲忍不住扭头看看他，肖冬恒抬眼懒洋洋的瞥了自己一眼，又把眼睛转到电视上去了。

程远哲身子一僵，心里不确定的想，肖冬恒是不是想让我主动一点啊……

他试着放松身体，往后挪了挪，肖冬恒没反应。程远哲有些放下心来，他大着胆子慢慢俯下身，把肖冬恒抱在怀里。

肖冬恒动了动，好像不太舒服，程远哲笨手笨脚的换了个角度，肖冬恒不满的推了他一把：“看不到了。”

程远哲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有些不知所措。他希望自己是个合格的恋人，最起码不要在肖冬恒面前什么都不懂。他也想一副恋爱时游刃有余的样子，可是真的实践起来，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肖冬恒见抱着自己的人满脸通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样子，有些想笑。不过他最后还是善解人意的说：“你不要动了……这样挺好的。”

程远哲哦了一声，一下子就不动了。肖冬恒耳朵红了，他贴着程远哲说：“你放松点。”

程远哲突然抱紧了肖冬恒，非常泄气的说：“对不起。”

肖冬恒垂下眼睛，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让他有点头脑不清楚。他喃喃的说：“没关系……就像以前那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