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人自扰——佐左鸣右

程远哲越想越心烦，越心烦越想去把肖冬恒揪过来问个明白。他特别想大声对他说，吉第就不是同性恋！可他就接受了同性恋，肖冬恒你这个王八蛋！！

他气死了，连着好几天都没给肖冬恒发短信，耍小性子。

不过眼下还有吉第的演讲稿要愁。最后程远哲违背良心把喜欢自己的一个女生的电话给了吉第，拜托她帮忙写。吉第厚着脸皮冒充程远哲，约定等女生写完，三个人在市内的一个麦当劳里见面拿稿子。吉第打完电话，对程远哲一笑：“看我祝你一臂之力，到时候你要是和这丫头好上了，请客吃饭啊。”

程远哲白了他一眼，懒得说话。

这个女生真的很喜欢程远哲，三个人在麦当劳里坐了一小会，她叽叽喳喳吵的程远哲头都疼。女孩子比他们小，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看着程远哲的时候两眼都发光。

吉第在一边看好戏，他拿到稿子就好了，其他的他才不管。程远哲被女生大胆的问题弄到面红耳赤，最后借口上厕所，溜走了。

他躲在厕所的隔间里锁上门，琢磨着等一下怎么脱身。他不太会当面拒绝人，而且那丫头其实挺好的，他知道单恋的辛苦，自然还有点惺惺相惜，所以对那女生的态度算得上和颜悦色。

他在里面坐了一会，想了想掏出手机给肖冬恒发短信。

[我想你了]

肖冬恒回：[嗯。]

程远哲盯着短信嘿嘿笑，故意说：[我说着玩的]

那边过了一会才回复过来：[哦]。

程远哲撇了撇嘴，肖冬恒还是那样，死板没趣，以前认真和他说的时候他肯定巴掌就煽过来了，现在半真半假的，却又回应的这么敷衍。

他觉得没意思，收了手机坐在马桶上看天花板。吉第在外面肯定着急了，他就不回去，谁回去就是有病。

又坐了一会，肖冬恒突然发了短信过来。[今天没课么？]

程远哲按键：[礼拜六就一节课，和朋友在外面吃饭]

那边没动静了。程远哲嘟起嘴，心说你回一个[哦]也行啊……完全忘记刚刚自己还抱怨肖冬恒回复的敷衍。

他正琢磨再找点什么话题发过去，突然卫生间的大门嘭的被推开，然后吉第怒气冲冲的声音响了起来：“过来！！”

程远哲吓了一跳，外面声音挺大，吉第好像在和什么人厮打，两个人噼里啪啦打到了里面，然后又是一声巨响，好像是吉第把隔间的门给踹上了。

程远哲不想偷听，可是他现在出去，很怕会被吉第发现。他正犹犹豫豫，只听见里面的隔间里吉第大声说：“你怎么回事？”

程远哲心说你小点声啊，我还在呐……他纳闷谁能让万年不生气的吉第气成这样，刚在猜，那头响起了一个不认识的声音：“我怎么了，你约会就行，我就不行？”

这人听着也在生气，是个男人。程远哲一下子就对上号了，肯定是那个宋濂。

两个人是在吵架没错，吉第骂了一句什么，然后隔间里又是一顿混战，程远哲想趁机偷偷溜出去，刚要开锁，突然听到那边的声音小了一些，然后就是非常……那个，明显的接吻声。

程远哲一愣，脸刷的就红了。他第一次遇见现场版，紧张的手脚不知道往哪放了，只感觉自己好像在偷窥朋友的隐私，心里慌张的不行。

他非常非常小心的把锁往外拉，注意不要弄出声音。那边亲够了，又开始窸窸窣窣的说话，边说边亲，这次他俩声音小了，程远哲不想听，就全都无视掉。

那俩人说着说着又开始亲，安静的卫生间里都是黏黏腻腻的接吻声，还有宋濂偶尔细细的呻吟，和小猫一样。程远哲听的面红耳赤，终于哆哆嗦嗦打开了锁，他慢慢推开门，然后蹑手蹑脚的往外走。

打开大门前，他突然听见宋濂低声说：“吉第，你说咱俩都是男的，这不是变态么。”

他心里一动，随即听见吉第亲昵的说：“……就算是变态我也喜欢你啊。”

程远哲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然后扭过头，轻轻开门，走了出去。

女生埋怨程远哲回来晚了，又缠着他说话。程远哲闷闷的，低着头没理她。

最后宋濂说，咱俩男的，这不是变态么？这话听的好耳熟，好像以前肖冬恒也骂过他变态。

他恍惚的想，吉第和宋濂原来都不是同性恋，但却在一起了。玉皇大帝太不公平，凭什么他们不可能在一起的却凑到了一块，自己喜欢的那个就是不松口。

程远哲心里呕的慌，连带对宋濂和吉第都有了怨气。他从前对于肖冬恒不喜欢自己是那种任命的心态，而现在，他看到了两个正常向的男人走到了一起，让程远哲非常的难受。

他不知道该去怨恨谁，这种心情很闷人，有苦说不出。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不开心，仔细想想，好像吉第和宋濂在一起，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就是不高兴，会怨他俩在一起，会想到肖冬恒怎么就不能这样，他越想越郁闷，最后终于忍不住打断那女生的话，冷淡的说：“我不喜欢你，对不起。”

然后他拉开椅子，快速的离开了。

程远哲怕看见吉第从卫生间里出来以后，会忍不住迁怒于他。程远哲想了想，知道自己这是嫉妒，他忍不住的嫉妒，又有点小小的向往。

如果他也能遇见这样一个人，该多好。相爱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但却好像永远和程远哲无关，他一直在单恋里徘徊，等待着那个人施舍的只言片语。

他坐上了公交车往家走。路上肖冬恒又发了短信过来：[早点回来，别玩太晚]

程远哲眼睛突然很热。他们如果不是兄弟该多好，这样的话如果是恋人说出来的，他愿意用一切来换。程远哲这一辈子都没强求过什么，除了肖冬恒，他什么都不要。

他不知道该回复什么，只好沉默。过了一会那边又发过来：[回来的时候帮我捎点西红柿吧]

程远哲眨眨眼睛，把翻江倒海的情绪压回肚子里。他握着手机，回过去：[好]。

24

程远哲回家时特意绕圈去了农贸市场，挑了点西红柿。他看看表，才两点，就又跑去超市买了一些啤酒。

程远哲心里烦躁，拎着酒去肖冬恒家。肖妈妈再婚后搬去和李叔叔住了，现在肖冬恒自己一个人住，自在得很。

他跑上楼，敲门。门几乎立刻就开了，肖冬恒探出头，伸手：“谢谢。”

程远哲皱眉，冷着脸说：“你不让我进去坐坐？”

肖冬恒就把门开了一点点，明显没有让程远哲进去的意思。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让步，最后程远哲没耐心了，拉开门自己闯进去。“给我拿拖鞋。”

肖冬恒瞅了他一眼，说：“自己没长手啊。”

他接过西红柿和啤酒，皱皱眉头：“你买酒干嘛？”

程远哲在鞋柜里翻出自己的专用拖鞋，没好气的说：“喝呗，难道浇花。”

肖冬恒以前一点都不习惯程远哲这么和自己说话，不过次数一多，渐渐的就不太在意了。他大声说了一句：“没大没小。”，就把东西送到厨房去了。

程远哲走进去，往沙发上一坐：“我好饿，要吃饭。”

肖冬恒在厨房洗水果，头也不抬的说：“你不是和朋友出去吃了，饿什么饿。”

程远哲嘟着嘴，他在麦当劳里根本没怎么吃，现在饥肠辘辘。“出去没吃，净说话了。你给我下点面条，不要胡萝卜。”

肖冬恒把水果盘端进来，打开电视让程远哲看。“鸡蛋面啊，你少给我挑食。”

程远哲躺在沙发上，刚才的不高兴一点一点平复了。

他一见肖冬恒对自己好就满足，好像太好哄了一点。不过能有这么一时半刻能够独占这个人，感觉真是不错。

肖冬恒在厨房忙活，程远哲颠颠跑过去，趴在门上说：“我帮你么。”

肖冬恒把鸡蛋递给他：“搅了。”

两个人一起干的很快，肖冬恒下了一锅面条，程远哲捧着碗等他给自己盛。“做这么多，吃不了。”

肖冬恒哼了一声。“我中午也没吃。”

程远哲更高兴了。“嘿嘿……咱俩喝点啤酒吧。”

肖冬恒没说话，不过这一般就是默许的意思。程远哲特积极主动的把面条端到客厅的茶几上，肖冬恒说：“在饭桌上吃！”程远哲指指电视：“边看边吃啊。”

肖冬恒恼火的还想说什么，程远哲又跑过来狗腿的帮他拿啤酒。“快点，我饿死了。”

两个人坐到沙发上，并排在一起，沙发被压的陷了进去，肖冬恒重心不稳，微微往程远哲这边靠。程远哲拿起筷子，把鸡蛋拨到肖冬恒碗里：“你爱吃鸡蛋，多吃点。”

肖冬恒一横他，把鸡蛋送回去。“你敢挑食试试，全都吃了。”

程远哲小声说：“谁挑食了……”然后皱着脸吃鸡蛋。

肖冬恒把啤酒打开，一人一罐。两个人都没说话，边吃边喝，好像都在等对方开口。

程远哲酒量不行，喝了半罐就觉的脑袋一涨一涨的，不过他觉得自己还是清醒的。那边肖冬恒能喝，但太上脸，程远哲偷偷看他，一见这人又变成了关公，立马出了一头汗：“肖冬恒，你不能喝别喝，逞什么强啊。”

他想起了姥爷生日的那次，如果今天也能那样……

程远哲开始心猿意马起来，盯着肖冬恒的脸发呆。肖冬恒察觉到了，眼神一躲闪：“哦……我还好，没事的。”

程远哲见他慌乱的面条都吸不进去，只觉得头涨的更厉害了。或许，现在肖冬恒喝醉了也说不定……他这么想着，突然鬼使神差的伸过头去，把肖冬恒嘴边的面条舔了过来。

肖冬恒整个人都僵住了，看也不敢看程远哲，只把装傻脸埋到碗里，大口吃着面条。他觉得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了，咽也咽不下，非常难受。

程远哲脑筋反应有些慢，半天才呆呆的说：“你喝醉了呀。”

肖冬恒没说话，他很紧张，想说自己没醉，可没醉怎么被亲了还不生气？说不过去。

程远哲又喝了一口酒，他晕的厉害，心里隐隐约约的想，反正肖冬恒喝醉了，过后就什么都不记得……

他放下筷子，倾过身去搂住肖冬恒，撒娇一样的说：“肖冬恒……我和你说哦……”

这个姿势很累人，肖冬恒不得不也放下筷子，扶着程远哲的后背。“吃完饭再说吧。”他温和的说。

程远哲摇摇头，往上坐了坐，把肖冬恒整个人都抱住。他喃喃的说：“我今天看到吉第和宋濂在一起了，他们俩在接吻呢。”

肖冬恒一顿，然后慢慢把脸埋到程远哲的颈窝里，闷闷的说：“是么……”

程远哲闭上眼睛，觉的脑袋上的血管一别一别的跳，很不舒服。“……是啊，他俩都是男的，你说人家怎么就能好上呢。”

肖冬恒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说：“……你不要想多，别难过。”

程远哲疑惑的说：“我为什么要难过？其实我是嫉妒。”

肖冬恒嗯了一声，直起身子看着程远哲：“没关系的……只不过是失恋。”

程远哲迟钝的重复：“失恋，嗯。肖冬恒……你说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

他说的不是抱怨，也不是玩笑，是很认真的疑问，他盯着肖冬恒，露出茫然的表情。“为什么他们俩不是同性恋，都能在一起呢？你怎么就不喜欢我呢？”

肖冬恒挑了一下眉，忍不住问：“吉第不是同性恋？”

程远哲摸了摸肖冬恒红彤彤的脸，点点头。“对呀，他不是。他和我关系那么好，也不知道我是同性恋，我打算一直瞒下去的……可是他却和男人在一起了，早知道我就不要隐瞒，直接告诉他我——我是GAY就好了。”

程远哲打了个嗝，又抱紧了肖冬恒。“我看见他们俩在一起，觉得特别生气，你能理解吗？”

肖冬恒不能理解。他听不懂程远哲在说什么，吉第不是和他在交往吗？那样的话又怎么会不知道宝宝是同性恋的事情。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斟酌着字句说：“你们俩……分手了吗？”

程远哲抱着肖冬恒晃来晃去，好像没在听。肖冬恒只好抬起头，用脑袋轻轻撞了一下程远哲的下巴。“你们俩，分手了？”

程远哲啊了一声，想了想才说：“我们没啊，我们又没在一起，怎么会分手。我给你说啊，今天我看见吉第和宋濂在接吻……”

他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了一次，然后小声抱怨肖冬恒是木头，不解风情，大傻瓜，王八蛋。肖冬恒哭笑不得的，心里却又忍不住开始欢喜。

原来他也在骗自己，他没有和别人在一起，从来从来，都只有自己。

肖冬恒抱住程远哲的腰，第一次回应他的拥抱。程远哲嘻嘻笑了起来，低头亲吻肖冬恒的嘴唇。“小恒……”他呢喃的说。

肖冬恒一开始很害羞，被亲了几下胆子就大起来。程远哲觉的自己整个人都在飘，说不上来是因为在吻肖冬恒，还是喝酒的缘故。他由着自己的性子拥抱肖冬恒，反正肖冬恒喝醉了，他过后什么都不会记得……程远哲侥幸的想，迷迷糊糊的和那人唇齿相接。

两个人搂抱在一起，程远哲把肖冬恒按在沙发上，直接把手伸到了对方的裤子里。肖冬恒啊了一声，按住程远哲的手。

程远哲在他耳边轻轻说：“让我摸摸。”他没等肖冬恒说话，就攻陷了内裤。肖冬恒紧张的不行，但姥爷生日那天的记忆突然涌上来，让他不禁仰起头，说：“宝宝……”

程远哲的脑袋涨的更厉害了。他粗鲁的咬着肖冬恒的嘴唇，想把什么东西发泄出来。肖冬恒身子有点抖，但他没有退缩。

程远哲刚摸了几下，还没过够手瘾，酒的后劲突然涌上来，让他一阵晕眩。那句话怎么说来的，酒后乱性是吧。程远哲觉的迷糊的不行，他有点恼怒的想，人都晕成这样了，哪来的力气luan性？！胡说八道！

他把脸埋在肖冬恒的耳边，晕头转向的说：“冬恒哥哥，我好恶心。”

肖冬恒睁开眼睛，看到程远哲蜷缩在自己身边，哼哼叽叽的。他第一反应就是程远哲你把我弄成这样就不管啦？你他妈起来！！

他衣冠不整的爬起来，看程远哲皱着眉趴在沙发上。宝宝哼哼了两声就昏睡了过去，留下肖冬恒尴尬的站在原地。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老二，肖冬恒恼羞成怒的说：“我上辈子欠你多少啊，这么折腾人！！”

他叹口气，最后还是任命的去卫生间打水给程远哲擦脸。

程远哲觉的自己睡了好长时间，中间偶尔会有意识，可却不想醒过来。

等他睁开眼睛，外面已经是是大太阳高挂。

他有点不清醒，闭上眼睛想了一下才记起昨天在肖冬恒这里喝酒，然后他酒后吐真言，把自己没和吉第交往啊，还是喜欢肖冬恒啊，吉第和宋濂在一起啊，肖冬恒是王八蛋啊，反正鸡毛蒜皮该说的不该说的突突突都交待了。再然后……再然后……程远哲一惊，猛的坐起来，喊：“肖冬恒！！”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然后肖冬恒跑进来：“醒了？怎么了？”

程远哲半张着嘴巴看他，他认出这是肖冬恒的房间，自己和他睡了一晚上？天上掉馅饼了，上次俩人一起睡还是高考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