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鱼——宇落天堂

文案：

这是一个故事，很让人为难的故事。挺不讨好，挺无耐，也挺失落。

但是，他们都挺可爱。

内容标签：种田文 春风一度 宅斗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奕 姜引 姜桥 ┃ 配角：关望

1.

红旗路总是乱糟糟的，前面拆迁一片片的瓦，后面是钉子户们可怜的零零星星的小房子。红旗路夹在这废墟中却非常平安。它是天南大学的产业，规划之外，所以平安。5月中午的阳光晒的人脸生疼，方奕却觉得暖洋洋的，慢慢走过去，看到心域旁边的书屋，破烂到怀旧的地步，不由得好笑。方奕眯着眼控制自己不被这回肠荡气的往事烟云所打动困惑，只是见个人，如此而已。

方奕心里面打着底稿，如何把第一次见面弄得心神荡漾，盘算的时候表情也很争气的跟上节奏浮现出感怀悲喜的样子，这是方奕与生俱来的本事，天生戏骨。书屋里走出个人来，正要锁门，比方奕瘦些，黑色的外套更显得单薄，回头看到方奕，毫无表情眼神里还是闪出惊讶。两人就这么站在，相互打量，倒是对方先笑了，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低头，说：你还记得我啊。方奕因为姜引突然出来没防备好，刚才浮出来的表情还没有及时收回去，僵在那里，突然想到3年前第一次见到姜引的样子，一阵莫名其妙的心疼，多大的伤害才能让一个人变样。

姜引似乎看出了方奕的心思，温和的看看他，把门打开让他进去。书屋里面整齐排着3排书架，一个小小的收银台，剩余空间放着两张桌子，姜引在落地窗的窗台上放了一个橙红色格子的大垫子，这让方奕想起很久以前他跟他说过红色格子的图案可以用来藏很多的秘密。姜引趁这时候打量方奕，脱了警服的方奕差点没认出来，很松散随意的神情不再那么拒人千里，灰色衬衫肩膀处有一个小墨点儿，反倒显得挺俏皮，虽然方奕在他的记忆中从没有俏皮过。

姜引倒了杯水塞到方奕手里，自己则坐在他对面仰头看着他笑。方奕被看得有点儿毛骨悚然，刚才想好的说辞全忘了，只很痴呆的问：你还好吗？

姜引点点头，边喝水边看外面，似又想起了什么，竖起指头在方奕面前晃晃引他注意，问道：你不当警察啦？

方奕点点头。

姜引叹口气，随意靠在玻璃上，光照到他脸上颜色更白，眼神迷蒙，自说自话着：真可惜，你穿着警服的样子多好看啊。

方奕抿抿嘴突然很想走，就那么站着。

姜引抬起头来看他，问道：你还来吗？以后。

方奕没说话，走出门。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慢，方奕没地方可去，却很想找个地方呆会儿，处理一下脑子里面突然出现的回忆。他在地铁站里找个地方坐下喝点儿水看人来人往。人这辈子不能有断点，一旦断了就很难接上。第一次见到姜引还是他人生挺锦绣的时候，老张主任刚跟他谈完话想好好培养他。回办公室，有人来找他，问认不认识一个叫姜引的人。方奕心里一惊，走出去看。院子里停了一辆相当扎眼的跑车，姜引正跟给他写条的警察嬉皮笑脸，看着方奕过来立刻眉开眼笑的扑过去，一把抱住方奕的胳膊，亲亲的叫：哥。

方奕彻底炸了，恨不能一脚踹翻他，只冷冷的抽走手，问他：怎么？姜引似乎很傻，还是贴上去，说：他们要贴我车，我就说你是我哥。方奕抿抿嘴后退一步没看姜引，直接走到小宋面前，低声问：严重吗？小宋苦笑不得，我说不严重，他神经病非要来局里备案。方奕似乎明白了，说：就是一表亲，败家。说完扭头走进楼里，姜引想跟过去，被人拦住没有得逞。

晚上下班，看见姜引等在大门外面，笑嘻嘻的走过来。方奕面无表情的盯着姜引，突然向前面的胡同走去，姜引跟在后面。两人走到暗角，方奕回头等姜引说话，姜引似乎并不着急，手指头竖起来在方奕面前晃晃引他注意，说：哥，你还是穿警服漂亮。方奕眯起眼睛，问：想干吗？姜引还是笑笑的，说：就是想见你，真的，还能再见你吗？方奕扭头走，被姜引拉住胳膊。方奕突然发力一反手擒住姜引顺力拿他和墙一撞，声音不大力气却正好，姜引被他撞得一口气上不来直咳嗽。方奕冷冷看着他，说：别再来。

矿泉水瓶子被方奕捏得嘎嘎响，收瓶子的老头终于忍不住了，拍拍方奕指指那瓶子意思你不要就给我吧。方奕被拍醒，深深吸口气递了过去。

空出手来打个电话，像是在做工作报告：我去了。说完挂了电话，坐地铁回家。

2.

方奕家在是比较老的居民区，小时候他很喜欢那几棵银杏树，放学后会和小迪在树下的石桌子上写会儿作业。记得一次他向妈妈炫耀树上的叶子，妈妈只是轻飘飘的撇撇嘴，又神秘的附在他耳边说悄悄话：这算什么，等你爸爸升职了，我们就搬到更好的院子去，那儿的银杏树才漂亮呢。方奕却担心的问小迪怎么办。妈妈还是那么轻飘飘，怎么办，带走呗。说完母子两个都笑起来，一起在银杏树下吃核桃，高高兴兴憧憬别家院子里面的树。

方奕边走边想着边忍住笑，没开门就听见里面吵闹的声音。开门看见爸爸坐在厅里的喘气，里面那位完全是赢家却还在宣战：怎么了，不就是个包吗。过几年我成了老太太还能背吗？花你钱怎么了，我人都是你的，花你钱怎么了。方奕好笑的咳了一声，屋里面立刻没声音。他爸爸被气的够呛，用手指着屋里面，看着方奕说不话来。方奕安抚的拍拍爸爸肩膀，走到屋里面看到他老妈手里面捏着一个价格不菲的格子皮包誓死扞卫的烈女样儿，失声笑起来，无奈的抚住额头，一头躺在老妈脚边，闭着眼睛叹口气，揉着太阳穴。

妈妈看出方奕不是来抢包的，放松警惕，把他手拿开替他揉起来，问道：工作忙吗？方奕闭着眼睛摇摇头，说：不忙，压力大。妈妈缓缓的揉着，说：这两年你都瘦了，干什么我都不知道，别人问我都说不来，像以前。妈妈停住不说，打量方奕的表情，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方奕还是躺着没动，妈妈继续揉，突然又想起什么手重些，说：哎，你给小迪打个电话，说我买了个包。方奕被揉疼轻哼了一声，坐起来回自己屋去了。

夜深了，方奕到阳台抽烟，看到爸爸站在那里。走过去，问：还生气呢？他爸爸回头看见他，笑着摇摇头，叹口气，说：算了，我欠得。本来答应带着你们过好日子的。方奕笑了摇摇头，说：现在挺好的。两人默默的抽会儿烟，方奕把烟掐灭，略有些发狠，说：是我们两个欠她的。

隔天，方奕给小迪电话说包的事儿。小迪电话那头笑哈哈的，说：不会吧，我就是逗她。

方奕骂道：你就犯混吧。等我家没米了，你过来打猎。

小迪还是笑，说：行啦，多大点儿事儿，等我这月工资发了，给她老人家送过去。

方奕连忙说：别。等着下月买米吧。

小迪电话那头笑岔气。

方奕问道：多会儿过来。

小迪说：不去，怕你耍流氓。

方奕低头笑了，骂了一句：艹，这次让你先耍。

小迪哈哈笑着，说：流氓活动不分先后，哈哈，我晚饭过去。

挂了电话，方奕饶有趣味的摸摸电话捂热的边儿，他似乎很喜欢和小迪在电话里调情逗话，真逗出火来也不用担心，像假的。况且，他和小迪，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晚饭的时候，小迪来了。这让方家紧张的气氛缓和了很多。小迪一进家就被妈妈揪进屋，两个女人在屋里面大呼小叫一番，热闹闹的胡说八道，小迪往新包里面放了很多让他妈妈尖叫的东西。不管怎样家里面终于有了生气。

方奕靠门框上看着，突然想起小迪第一次被他拎进家的样子，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辫子梳得七扭八歪。他妈妈惊讶的问方奕怎么回事儿。方奕护住小迪，说：她家没人没饭吃。妈妈蹲下来揪揪小迪的辫子，问她：谁给你梳得。小迪低头说自己。妈妈突然很好笑的扒拉开方奕，牵起小迪的手进了卫生间。等小迪出来的时候，脸也干净了，辫子也顺溜了，手拉着他妈妈笑眯眯的。自打那以后，小迪就成了半个方家人，常能看到小迪喜滋滋的坐在地板上让他妈妈梳头发，小迪漂亮，每次整理好，都能让妈妈说一句：怎么生的不是你呢？

美好总会有些暗角，小迪的爸爸总是隔很长时间才回来一次，每次回来都是醉醺醺的打的小迪满院子跑。那天晚上小迪跑到方奕家，后面她爸爸追过来，本来挺凶，结果看到方奕的妈妈突然软下来，嘻嘻笑着说是闹着玩儿。那时方奕年级还小都看着觉得恶心。

但真正让方奕确定人生目标的是小迪的爸爸。初中的时候，方奕来找小迪，又看见小迪没命跑过来，方奕立刻习惯性把书包往后一背，向前跑几步一把拉住小迪往前跑，后面追着小迪她爸。直跑的腿软了眼看要被追上，回头看却发现她爸爸停下来了胆怯的看着他们这边往后退，方奕纳闷也往前看，原来是有个警察站在前面。方奕拉着小迪试着往警察边儿走走，回头再看小迪的爸爸，果真那混蛋又往后退了。方奕笑了，跟小迪说：原来是警察啊。

警察这个形象从此根植在方奕的脑子里。

等方奕真穿上警服的那天，小迪和他妈妈都围着他转，啧啧赞叹着真神气，方奕也很陶醉。当口小迪的爸爸找上门来，正眼看到穿着警服的方奕，当场愣在哪里。方奕轻轻把小迪拉到身后，说：叔叔，小迪今天晚上睡我家了。小迪的爸爸竟然真的唯唯诺诺的点点头，溜走了。方奕简直不敢相信真这么管用，长大真好，再也不用拉着小迪满大街的躲。那天晚上，小迪玩儿够了，却决定回去了。方奕妈妈笑着拍拍方奕的肩膀，说：到底他们还是一家人。

这些牵扯了儿时的梦一作就让人醒不了，方奕早晨醒来头疼的起不来，静静躺在床上揉自己的太阳穴。手机响起来，对方先说话了：怎么样？方奕不知道怎么回答，说：你指望我第一次就给你要过来？电话那头沉默了些时候，说：你过来吧。方奕放下电话，望着天花板猜度着那人与他通话时的表情，是不是和他一样，有点儿贱。

方奕挑了件有暗色花纹的蓝色衬衫，他记得小迪曾说过这件衬衫很性感，边走边琢磨着去了该说的话，咬咬手指头看表快到10点半的样子快步走进大厦。

3.

1个星期前，方奕接到赵辉电话说介绍个活给他。他不当警察后，这位高中同学没少给他找活干。虽然现在的方奕已经闯出些名堂，价码也比以前高许多，但是老同学开口还要留神些。但当他被领到姜桥面前时，还是非常惊讶的。没想到这次找他的人竟然是他。

方奕对姜桥还留着很多残念，尤其是姜桥的背影。方奕曾经偷偷的窥视姜桥的肩膀，腰，双腿和他身上最紧凑滚圆的部分，这也是方奕最喜欢男人身体的一部分，人家看人先看脸，他方奕看人恨不得转过去先看屁股。

姜桥并不知道，他只看到方奕认真的表情，暗自松口气，原以为他会拒绝的。

等方奕回过神来，才知道他答应下来个什么事儿，价码儿再高也不应该接，太有点儿出卖自己的感觉了。色字头上一把刀，死过多少人你知道。

姜家是做药茶生意的，姜桥是独子。姜引是跟着他妈妈嫁过来的，不是姜家的人。来的时候两人都很小，姜父也无所谓，反正条件好，两个一起养。姜桥随着姜父设定的路线往接班人的目标靠，姜引就散养着想干什么干什么。姜引去法国学了两年图案设计，回来做了个工作室。两人一起长大，关系很好。问题出在姜父去世时的遗嘱上，公司归到姜桥这里没说的，可是姜父在临死前却把姜家药茶的秘方告诉了姜引，并留给他一笔基金。

这样的安排让所有的人不理解，姜桥更加疑惑。靠秘方生产药茶的年代早就过去了，但是姜家有秘方这件事情却是在江湖上盛传很久的。配方给谁就像国玺传谁一样的感觉，结果却是姜引。姜引却守口如瓶。姜桥也问，姜引的回答竟然是：爸爸不让说。这件事情成了兄弟反目的点，最后竟然惹出恶性事件。姜引被人袭击了，伤的很重，在医院里面住了很长时间。

姜桥说到此轻叹了口气，半是埋怨，有些自言自语，说：我当时就没同意找人吓他，可关望宇却，算了不说了，谁知道出事呢。现在他谁也不见口也咬的死，不过你应该不一样吧。说完探寻的看着方奕。方奕侧过头假装没听见，都是些陈年烂帐，自己就这么被翻了出来，可现在不同以往，还能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看到姜桥也是有趣的。

方奕进到姜桥办公室里正好11点，姜桥还在接电话，随意做个手势让他随意。方奕就坐在他对面，看他今天带了副蓝丝边儿的眼镜，手里面写着什么。姜桥并不是多漂亮的人，但他身上有些懒散的神情总让人想起床，各种各样的床，姜桥的懒散随处可见，手边的东西都乱七八糟的，他人靠在桌子上面借力支着自己头，偶尔随意的撇一下嘴却显出些刚睡醒的媚态，电话快打完了，姜桥突然坐直身子咽了下口水，脖颈细弯出一伸缩，方奕心一震，侧过头定定神。

姜桥很急切想知道见面的情况，方奕不置可否。其实第一次见了面，方奕就知道他对姜引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但说给姜桥听时还是摆出拿不准略显迟疑的表情，这表情挂在方奕脸上非常讨好，有点儿善良又有点儿淡淡的哀，似乎做了自己不愿的事情，秉承了为谁牺牲的精神。姜桥果真过意不去，虽说是当业务交给方奕，但毕竟隐晦的东西太多。姜桥只说刚开始慢慢来，反正离公司上市还有段时间。

两人聊了几分钟，姜桥看看表，说：到饭点儿了，就一起吃吧。

方奕等的就是这句话，缓缓站起来，点点头。

两人一同走出去时，门开了，敞亮闯进个人来。方奕立刻头疼起来。

来人却像没看见他一样，直接对着姜桥说：走，吃饭去。

姜桥点点头指指方奕说：一起去吧。

来人看向方奕，对脸丢过一个问句：你也吃？

方奕本来是要拒绝走人的，被他这么一问拱出火来，笑起来，说：我们正要走呢。

关望宇瞪眼睛看看他，转走离开。方奕侧身让姜桥先出去，自己顺手带上门，跟在后面，这几年过去，姜桥的背影还是没变让人浮想联翩。

三个人坐下来，其中两个心怀鬼胎。关望宇就是看不上方奕这种人，骨子里都被欲望泡酥了，表面上却还是风轻云淡的。每次看到姜桥，方奕的表情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贱，可恨这种贱只他一人看懂了。方奕对着姜桥时显露出来的安静和温和，有意无意的触碰和隐忍，一切的一切都恰到好处，看着好像传达的是心意而不是性意。关望宇每想到此都不知道自己要骂多好次你妈才能中和这恶心的感觉。方奕这边也好不到那去，他就不买关望宇的账，关望宇家室了得，被人宠惯了，但你养狗多了看人都的像狗一样吗？那到底是你养狗还是狗养你。方奕眼皮都懒得撩一下关望宇，怕哪天自己控制不住像狗一样咬死他。

关望宇问姜桥：吃什么？

姜桥看着菜单说：吃个肉馅酿茄子吧。

关望宇皱眉直接否定，说：不好，太腻，吃条鱼吧。

姜桥笑笑扔下菜单，冲他点点头。

方奕坐在那里摆弄茶杯，心情坏到极点。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多年培养出虐待被虐待的美好关系。每次关望宇都会问姜桥意见，每次却都会否决他的意见，但姜桥要是不说，他又会生气。姜桥被否决惯了，估摸着快感都培养出来了。真是，什么胃口都没了。

关望宇看向方奕，问道：他什么反应？

方奕正垂着眼睛玩儿茶杯，完全没听见。姜桥碰碰他，方奕才做梦般回过神来，抬头看见关望宇要看死他的眼神。方奕不打算回答，面无表情的摇摇头，继续低头玩儿他的茶杯。瞬间，气氛冷到冰点。关望宇笑着说：你就这样怎么勾引他交出秘方。方奕料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无聊的一扔茶杯，说：勾引这种技巧你这么在行，教我？

幸好这时上菜了。

方奕看着一桌子的菜，筷子都懒的动。这你妈也叫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