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倾旭阳 上——渊石

唐旭很快办理好了关于无痕的相关手续，他抛玩了下手中的芯片，只要把这个再植入小一的身份证中，无痕以后便只属于他了。

秦天调侃似的：“唐掌门对每个情人都这么好吗？”

唐旭斜眼扫了一下：“秦二少对何熙也不差。”

闻言，秦天猛然一皱眉，又飞快松开，没有任何人察觉，良久，他喃喃道：“我自然是要对他好的。”

唐旭不再理会，转移话题道：“秦二少的马呢？”

秦二少抓抓头：“先前熙儿不怎么会，我就和他公用一匹的。”

唐旭考虑了一下，道：“……既然待会儿要稍稍比试一下，那么我们各自去公共租马区挑一匹。”

秦天咧嘴一笑：“正合我意。”

他们两个阅马诸多，动作到快，很快便各自挑了一匹，找到了小一和何熙二人，小一盘坐在地上拔草玩，何熙满脸郁闷地骑着不鸟他的无痕溜溜达达。

何熙问：“为什么它不跑？”

小一呸一声吐出嘴巴的草叶：“它看见你蛋疼了吧。”

唐旭、秦天、何熙：“……”

小一看见唐旭来了，有些莫名地高兴，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对何熙道：“好了，借你很久了，以后谁也不借了。”最后一句话说得格外铿锵有力。

闻言，何熙也不恼：“还是谢谢你愿意借我这么长时间……天哥！”他笑眯眯地对秦天打招呼。

秦天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小一一骨碌爬上马，无痕和他似乎感情特别和睦，马随意动地走到唐旭身边，小一坏笑着去拱他：“怎么，你的凌波呢？也被它踹了吗？”

呸！搞得我跟弃妇似的。唐旭哭笑不得道：“没有，为了公平……连我也不借吗？”

“公平……”小一无视了他的问话，嘀嘀咕咕地撇嘴，“你要和谁谈公平？”

秦天道：“唐掌门要来赛马。”

小一立即不干了，眼刀子嗖嗖地刺到唐旭身上，在他小腿肚子上蹬了一脚：“竟然敢无视我！”

当众被踢，唐旭被削了面子，脸色有些黑：“我怎么无视你啦！”

小一转了转眼珠：“我让你五十米，我们先比。”

唐旭刚要开口拒绝，只见小一眼眸如火，明晃晃地传达出“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发飙了”的意思。

本来就不虚弱的火气立即被浇熄得连火星子都不剩，唐旭几乎想要不顾形象地拉长声音颓然长叹，他抽着嘴角道：“你还不太……”

知道他要说什么，小一皱眉，嫌弃道：“你是侏罗纪穿的吗？不懂什么叫做发展和进步？”

唐旭嘴唇翕动了一番，举手：“我投降……”还不成吗？

小一怒道：“不战自败，以后不要跟别人说我认识你你认识我，哼！”他重重冷哼一声，扬鞭狂奔而去。

唐旭分明听到小一哈哈坏笑：“唐老……旭，灰尘的滋味怎么样！”

唐旭：“……”所以我这是被很低级的耍了？

秦天微笑道：“小一真是难得的活泼的孩子。”

“恩。”活泼，其实是缺心眼的跳脱吧！唐旭淡淡地应了一声，“我追上去看看，省得出问题，其他事情待会儿再说。”

秦天：“唐掌门自便。”

唐旭驾着马儿，小一一惊跑出百米远了，他在心底哀哀叹息一声倒霉，刚欲扬鞭，却是瞳孔骤缩。

“嘭——！”

数百米远处，马场的小树林里惊起一片鸟雀。

无痕受惊扬蹄。

距离上一次落马，不过两个小时。

Ch.29

唐旭几乎在那一瞬间，可以看到子弹穿破空气，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凛冽磅礴的杀机，疾飞而去的轨迹！

终点就在正在马背上的小一身上！

唐旭眼前一黑，呼吸一下子停住了。

中枪之后必然会失力，会坠马，要是……如此根本是了无生机！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看着，然后等待结果。

无痕虽然天性胆大，但马的敏感是深深刻入骨髓的。小一猛然一个震颤之后，无痕惊惧地疯狂颠簸，紧跟着小一就从马上重重摔下，痛苦地蜷缩起身子，剧烈地动弹一阵，便再无动静。

而无痕依旧没有安静下来，眼看着小一将要面临今天第二次被踏之灾，令人惊诧的是，无痕虽然收不回腿，却在最后一刻扭了身子，整个儿的侧面摔倒下来。

唐旭这个时候终于找回一点点神志，浑身力气似乎被抽干似的，也不知道哪里迸发出的力量，猛然抽打胯下马匹，离弦箭般很快便窜到了小一身边，他一跃而下，扶起小一，只见他双目紧闭，嘴角渗出一丝血来。

唐旭哆嗦着手去擦，然而那血竟似无穷无尽似的，汩汩地流出。

“小……一……”他迟疑地低声唤他，声音中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慌失措，他越发用力地去擦拭，似乎如此便可以扭转现实。

心底是一种迟钝的痛，其实应该麻木了，这就像一种诅咒一样，珍贵的只能短暂拥有，而留存的都是虚伪，这种诅咒就像他的天命一样无法打破。

正当唐旭恍惚之际——

“……你当我是窗户上的污垢吗？……疼死大爷了，没被子弹的冲击力给弄死，反倒被你擦死吗？”

唐旭还要再忧郁深沉地感慨两下，突然一怔，跟被点穴一般，浑身都僵硬了，看着怀里那个双眼大张，滴溜溜转来转去的小朋友，只觉得胸口一痛，郁积在心，恨不得一口血喷出一丈高。

小一在唐旭怀里翻了个身，哎哟呼疼：“太凶残了，帮我揉揉，哦天呐，竟然打到全是骨头的地方了，嘶嘶——”

他拼命倒抽了两口凉气，心里吁了一口气：真是太疼了，但还好习惯了，不是第一次伤在自己的武器下。想到这里，小一又有些得意，他敢以人格担保，那绝对是自己研究所里出来的枪械，一般的都不可能伤到他的；他又万分的恼怒，平日里只有他自己对自己开枪，什么人敢拿着他开发出来的东西轰他。

唐旭不知道他心思，面色兀自变换着，五颜六色非常好看，晌久，他恨恨地在小一臀上啪啪连续拍了好几下：“你这个小混蛋！让人担心害怕好玩是吧！”

小一：“……”

两簇小火苗熊熊在眼里燃烧，小一立刻炸毛，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唐旭铁钳一般死死桎梏住，他哇哇大叫：“我靠，唐老贼你有病啊！脚气病长到你手上了啊！有病就去治啊！你以为大爷没事儿喜欢吃枪子儿啊！”

唐旭猛然搂住他，这下可怜的小一崽子连挣扎的空间都没了，他气得脑门充血，正要破口大骂，就听唐旭颤抖道：“我还以为……我差点以为你已经……”——你已经死了。

那种近乎于恐惧哽咽的声音……小一浑身一个激灵，火气消了大半，但是想想还是不甘心，哼道：“你那什么态度，搞得好像我欺骗了你，巴不得我早死早超生的好。”

唐旭突然将他翻过来，死死扣住他的肩膀，深深望入他的眼中，低沉真挚道：“我只是害怕……我只希望你长命百岁。”

狗血在男猪的脉络里滚滚流淌……

小一嘴角一抽，紧跟着无数鸡皮疙瘩铺天盖地而来，他朝天大翻白眼，寒颤了一下：“唐老贼不要突然这么肉麻，我会以为发生了灵异事件。”

唐旭没有理会他，反而将他抱了站起来：“乖孩子，回头一定断了跟医疗部的不解之缘。”

说得好像我与医生相亲相爱不可自拔似的。小一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都是你这个天煞孤星，咳咳……”唐旭走路的动作颠簸了一下，他立即又咳出了点血。

唐旭眉头紧蹙，步伐加快。

小一惫懒道：“没事，小意思而已，就是有点疼。”

唐旭横眉竖目，低喝道：“什么叫做有事！等你死了之后在来说有事吗？”

小一暗哼一声，咕哝道：“你又没有阴阳眼，我说了也白说……不对，我干嘛理会，我本来就没事啊！”

唐旭脸色阴沉，沉默不语。

小一见他没有任何相信的摸样，不自觉有些烦躁：“先前你又不直接问，现在出事了担心了就自个儿生气……你要是刚才坦率一点，我就会告诉你啦，我虽然皮薄柔嫩，但是却是金刚不坏之身。”

皮薄……唐旭真的不是想要反讽他，只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皮薄肉嫩，你怎么不害臊！……既然金刚不坏，怎么又跟血不要钱似的了？信口胡诌也要靠谱一点啊！”

小一摆摆手，鄙视道：“你不懂！生物战铠知道么？……我这个是为了亲自体会武器的威力，不然的话，别说被打中了，那子弹肯定会被瞬间分解成灰的。”

唐旭也大概有所猜测：“是……在那个地方被改造成这样的吗？”他问得小心，生怕勾起小一的阴暗痛苦回忆，问完之后，还是后悔。

小一大咧咧道：“恩，是吧。”

什么叫做是吧！唐旭简直无语，秦天和何熙已经赶过来，秦天皱眉，隐隐有些担忧，问：“小一情况怎么样。”

小一舒坦地窝在唐旭怀里省力，眼眸亮亮的，得意道：“没事。”

秦天立刻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扫了何熙一眼：“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何熙眼神闪烁，笑得有些僵硬，隐隐透着疑虑畏惧：“是啊。”

非常口不对心，闻言，小一刚要亮刺，唐旭不悦插口道：“秦二少，我想先带小一去医疗部看看。”

秦天让开：“恩，还是唐掌门细致周到。”

唐旭才走了一步，小一又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揪着唐旭的衣襟道：“我的无痕呢我的无痕呢！”

唐旭听他焦急，酸溜溜道：“傻马在……”他话音未落，背后突然被不轻不重地拱了一下，唐旭恼怒回头，那头傻马不就在他身后吗？

小一乐呵呵的，示意唐旭把他放下来，凑到无痕大脸边上，鼓励似的拍拍：“虽然不必要，但还是要夸一句干得好！”

无痕立即自傲不加掩饰，呼啦啦把尾巴甩上了天，高昂着头颅，不可一世的摸样。

唐旭刚要喊他去医疗部，小一就瞪着眼睛看他，阴恻恻道：“无痕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唐旭点头：“美人有交代，我必然办得妥妥的。”他说着，去掏那张芯片，本来想逗他玩玩的，想了想还是早些处理了这些琐碎的事情，不然这个犟的跟头牛似的小东西绝对不对乖乖地去医疗部检查。

他说：“身份卡带着吗？把这个芯片上的信息植入就行了。”

小一眉头紧得能夹死苍蝇，嘀嘀咕咕抱怨：“真麻烦啊，不能直接无线传输吗？”左摸摸右摸摸翻找的动作却不含糊。

真不愧是那些世家出来的人，要求真高……唐旭讽谑道：“找不到吗？办事不牢靠，那无痕可就不是你的咯。”

“啰嗦的老头！”小一一字一顿，陡然面色一亮，取出一张金黄色的卡片，强抢一般从唐旭手里拿过芯片。

唐旭哭笑不得：“慢点，我又不跟你抢……”

他突然定了目光。

身份卡是现代人生活的必需品，里面存储了各式各样的个人信息，功能也非常齐全，有些人甚至那它当银行卡用。

各国的身份卡都是用一种淡银色泛白的特殊材料制成的，非常统一，但是小一的身份卡却很不和谐……

唐旭凝眸仔细看着，颜色不同不消说，可见的画也不是小一的照片，反而有一个“Y”的符号浮起，画面是一片流动的沙海，上面有一个浮空的岛屿。

唐旭不由低沉问道：“你的身份卡……？”怎么是这个样子的？

“恩？”小一植入好信息，捏着身份卡在唐旭眼前晃了晃，“是不是很亮，亮瞎你的白内障青光眼！哈哈——”

唐旭：“……”

秦天正在附耳和何熙交谈，陡然被一道金光闪了一下，望过去的时候，小一已经收起了身份卡，他没看到，周围也没有任何危险的样子，不由耸耸肩。

唐旭转身对秦天道：“既然事情都处理完了，秦二少就自便吧，赛马的事情暂时搁置，我待会儿就带小一回去。”

秦天点头表示了然：“恩……唐掌门放心。”

“你是Y国的？”唐旭打发完了秦天，半搂半抱着小一走，不动声色地问。

小一想了想：“应该算是吧。”

什么叫做应该？唐旭嘴角抽了抽：“……移民？”

小一视线在他脚上遛了一圈，不耐烦地瞪他：“……你半只脚进坟墓了吗？！”

“我希望和你一起步入婚姻的坟墓。”被嫌弃的唐掌门抿抿唇：“我抱你还是背你？”

小一想了想，手搭在唐旭肩上：“抱吧……我省力。”

唐旭二话不说，弯身将他抱起来，大步往医疗部走去。

医疗部的医生非同一般的抽搐，他是头一次遇到一天内来两次的人，一般人估计来一次就可以重伤躺着了！

“请小一先生躺下来，放松。”

唐旭目不转睛，紧张兮兮地站在旁边看着，医生暗暗表示压力很大。有手机突然一阵震颤，唐旭皱眉，发现是宋石的来讯——

“三个狙击手，完胜。”

他不发短讯来，唐旭还没想起来，这个失职的白饭杀手，现在竟然敢自投罗网！

唐旭冷笑着拨通了电话：“你做什么的，不是让你注意好周围的吗？”

宋石刚刚干掉了三个杀手，正躲在树顶上吹风，吃冰激凌，无比惬意，一下子被唐旭劈头盖脸地一声呵斥吓得呛咳不止，好容易缓过来了，立即解释道：“我看见了俩，路上又撞到了一个……小一不是被马踩那么重都没事吗？我就想看看他的底线在哪里，要对己方战力充分了解……”

“去你的！”唐旭气疯了，他担心都白费了，还有个混账东西在看笑话！他磨牙道：“不要再对小一有任何试探的行为！”

宋石咂咂嘴：“但是……”

唐旭道：“有什么事情，直接去问小一，他要么不告诉你，告诉你就绝对不会说谎。”

说得这么笃定，你倒是相信他……宋石无语望天：“我知道了……那三个杀手的来历我会尽快查出来。”

唐旭缓了口气，道，“恩，麻烦你了。对了，去Y国查查，小一可能是，或者曾经是Y国人。”

宋石疑惑：“你不是相信他的吗？”

唐旭撇嘴，道：“这无关信任，让你查清楚了，我好去提亲！”然后啪的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