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幸福的距离——孑鲱

“这么辛苦吗？”

穆宁喃喃自语，倾身在冯聪脸上印下一吻。然后悄悄起床去准备早餐。可冯聪这一觉竟睡到了十点。

“哥，你醒了？我早上做的粥都凉了。我给你热热，你先少喝一点，等会儿就该吃午饭了。”

穆宁见他醒了，便进屋坐在床边和他说话。冯聪没有吱声，只是伸手把穆宁搂紧，把脑袋搭在他肩上。

“这次出差这么辛苦呀？”穆宁也伸手搂住他的腰，有些心疼的问。

“我想辞职换份工作。”冯聪没头没脑的蹦出这句话。

“为什么？你当初不就梦想进DF吗？”穆宁有些吃惊

“没什么，可能觉得有些累吧！”

“恩，如果累的话，就不要做了。换个环境也好。你再躺会儿，我去给你热粥。”

穆宁说着离开他的怀抱，转身走进厨房。冯聪坐在床上，看着穆宁的背影，心里有点难受。他起身下床，走到穆宁身后把他抱住。

“你爱我吗？”

“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从来没听你说过那三个字。”

“都还不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一起了。其实我不太说得清爱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穆宁回头对他微笑，冯聪则捧住他的脸直接吻了上去。

出了蒋微那件事后，冯聪的确在考虑辞职这件事了。只是一时半会儿想到更好的下家，并没有那么容易。做出这个决定，冯聪也挣扎了很久，这么一走他前期好不容易打下的基础都都白费了。可是不走，又没有办法面对蒋微。冯聪真的觉得这条路越走越难了。

在高尔夫赛结束后的第三个星期，Thomas带着合约来到DF考察。冯聪和汤全陪他在公司参观考察了一周后，双方终于顺利签约了。拿到合约后，董事长十分高兴，把这个case全权交由汤全和冯聪跟进。当冯聪将前期工作都交代好后，才打了份辞职报告交给了汤全。

“辞职？！我们刚接到一笔八千万的单子！你这时候辞职，疯了吧？！”

“因为一些私人原因。”冯聪轻轻笑了笑。

“呵呵，你的意思我明白的。年轻人不要急嘛！其实你不用这样，董事长已经找过我了，下个月就会下委任状。升你做华东地区的营销经理。”

显然汤全误解了冯聪的意思，以为冯聪是以退为进，借机要挟公司升职加薪。所以提前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他。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这个消息对冯聪而言却无疑是个大大的惊喜！他还不到30，就能荣升华东地区的头，这是多少人都望尘莫及的。华东地区向来是整个销售部中最肥的一块。别人拼十年都未必坐得上的职位，他只花了不到四年。得知这个消息后，当初辞职的冲动顿时烟消云散了。

这种难得的时机岂能因儿女情长的琐事给耽搁了？！况且他又不爱蒋微，就算同处一个屋檐又能怎样？！

冯聪开始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顺势收回了辞职信。说到底冯聪是那种喜欢在职场上搏杀的男人。这一天他心情都不错，在品海楼预约了个位子，然后打给穆宁，相约晚上一起吃饭庆祝。好不容易等到下班，他正要向约会地点赶去，却被蒋微给拦住了。

自从上次出差回来，他和她在公司就没有讲过一句私事。

“找我有事？”冯聪看着蒋微有些意外，也有点尴尬。

“没事就不能找你谈谈吗？！”蒋微反问。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以为那件意外之后，我们都需要尽量避开私事。”

“避开私事？！这么快就避我如蛇蝎了吗？！”

“蒋微，你是个好女孩。那件事我再次向你道歉。可是我们两个人没有结果的。”冯聪安慰的拍了拍蒋微的肩膀。

“怎么会没有结果呢？！这不就是吗！”

蒋微说着将一个呈现两条线的验孕棒抵到冯聪面前。

冯聪那一刻顿时僵住了！

第四十五章

这一整天出乎意料的事真是一个接一个。蒋微怀孕的‘惊’顿时就把冯聪升职的‘喜’，打击得一点不剩。冯聪僵在那足足两分钟也没能缓过劲来。

“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见冯聪久久不语，蒋微忍不住先开口。

“你觉得我应该说什么？”冯聪轻叹，连呼吸都觉得疲惫。

“就快做爸爸了，竟然连一句想说的都没有吗？！”

“……微微，这个孩子毕竟是个意外。不在父母期盼下出生的孩子很可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你不期盼吗？可是我很期盼啊！”蒋微固执的看着他。

“你到底想怎么样？”

“现在变成我想怎么样了？！你当初跟我上床时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虽然当初我说过不会要你负责。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肚子里有个小生命，我不会打掉这个孩子的！”

冯聪靠在墙上，觉得头疼欲裂。蒋微见他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心里又生气又委屈。不过蒋微是个目标明确，且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否则她便不会在自己的排卵期，趁冯聪酒醉意识不清，主动和他发生关系。所以她还是忍着气，放柔了声音。

“冯聪，我喜欢你。我珍惜和你的一切，这个孩子或许是上帝的安排。我想和你一起看着他出生、长大。你就一点也不想做爸爸吗？”

做爸爸？他从来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和穆宁在一起的同时，几乎就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权利。可是如今，他的孩子就在面前这个女人的肚子里。他不由的去想象一个粉嫩的婴儿在他怀里咯咯的笑或哇哇的哭，该是怎样一个场面。要说一点也不期待，那是骗人的。

如果穆宁是个女人，如果穆宁也可以为他生个孩子该多好？！

从什么时候起这句感叹开始这样频繁的出现在脑海？

冯聪的脑袋很乱，他推说要独自静静，好不容易摆脱了蒋微。等他恍恍惚惚的到饭店后，穆宁已经等待多时了。

“怎么才来？加班了吗？”

冯聪摇了摇头。

“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升职该高兴才对！”

冯聪隔着桌子握住穆宁的手，紧了又紧，松了又松，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想放开他的手，可是若要一直抓住这只手，要放弃的东西太多了：职位、地位、甚至是孩子……冯聪真的觉得好辛苦。别人可以兼得的东西，他却要做出艰难的选择。他觉得不甘心，也觉得不公平，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哥，你到底怎么了？”穆宁看着冯聪有些苍白的脸，关切的问。

“没什么……点东西吃吧！”

冯聪松开穆宁的手，把菜单递给他。这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回家后，两个人简单冲了个澡，便上床准备睡觉。冯聪把穆宁搂在怀里，先前那个想法又再一次出现在脑海：或许他真的可以娶蒋微；或许这个孩子真的是命中注定；或许蒋微和穆宁并不会成为矛盾的存在。虽然这个想法自私，可这世上又有几个人不自私呢？！

冯聪翻了个身，把穆宁压在身下。双手捧住穆宁的脸，细细啄吻他的轮廓。心想：就让他自私一次吧！可是看着穆宁的脸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他实在没办法看着穆宁的眼睛说要娶另一个女人。

向来行动至上的冯聪，第一次这么想要逃避。只可惜，蒋微并不给他逃避的机会。这段时间蒋微软硬兼施，一直逼得很紧。

“我的肚子瞒不了多久，你不要再敷衍我。我们之间的事你必须要给我个交代。你就是这种男人吗？自己做过的事却没胆子承担？！”

“微微，你很优秀。完全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你又何必执着于我？！”冯聪无可奈何的看着她。

“我喜欢你。而且我们有了宝宝。这理由还不够充分吗？！你说过你没有女朋友。那你不能娶我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我不相信你真的就那么讨厌我。”

不能娶她的理由是因为他喜欢男人！喜欢他的弟弟！可是这个理由是如此的难以启齿。冯聪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敢于向所有人坦诚这一点。冯聪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或许你心里有喜欢的人。可是既然你们没能在一起，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如果连开始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知道我们不会幸福？！”

蒋微见他沉默，便靠上前轻轻搂住他。蒋微觉得以自己的条件，主动追求一个男人按理说不应该碰壁才是。而冯聪既然是单身，却不愿意接受她，那么理由无外乎两点：一、太风流，不愿意为了一棵树早早放弃一片森林。可是相处这么久，蒋微觉得冯聪并不是这种男人。无论在公司还是私下，冯聪就连和女人说笑的时候都基本没有。那么第二点，就是冯聪心里单恋着某个不可能的人。说不定是个有夫之妇或其她什么人。而既然是个不可能的人，就不会成为她的障碍。蒋微向来对自己很有信心。其实，蒋微也算得上冰雪聪明，只是她做梦也不会把英俊、果断、精明的冯聪和gay画上等号。

这世上很多事就算机关算尽也逃不过一个命字。

冯聪一直没有许诺娶她，而再过两三个月她的肚子就真瞒不住了。既然在冯聪身上一直没什么突破，于是蒋微只好在其他方面想想办法。之前蒋微知道冯聪和弟弟住在一起，而他的父母都在北京，她还不知道冯聪和穆宁不是亲兄弟，也不知道冯聪家的特殊情况。蒋微盘算不如将怀孕的消息先告诉给冯聪的父母，爷爷奶奶总不会想自己的孙子流落在外。至于怎么找冯聪的父母，自然就得寄希望于冯聪的弟弟。打定主意后，蒋微马上去人事部查了冯聪的具体地址。趁冯聪晚上加班的时候自己找上门去。

冯聪和穆宁住的房子是刚毕业时穆茂森和张万芳给他们拿的首付，每月他们自己还贷款。买的时候还不算太贵，再加上冯聪挣得多提前还了些钱，再有三年就供完了。房子位置很好，是市内较高档的一个小区。蒋微走进小区，心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又多了一分。

蒋微敲了敲门，一个白净秀气的男孩子打开了门。蒋微一时有点发愣，因为这个这个男孩子和冯聪长得一点也不像！

“呃……请问这是冯聪的家吗？”

“恩，他还没有回来。”穆宁对她点点头。

“哦，那你一定就是他弟弟了！你好，我叫蒋微，是冯聪的女朋友。”

蒋微热情的和他握了握手，穆宁却完全不知所措。

女朋友？！这三个字像一柄大锤，一下子击中穆宁的心脏。穆宁僵在门口，一时不知改作何反映。

“不请我进去吗？”

“恩。”

穆宁回过神，闪了闪身，将蒋微让进屋里。蒋微进门后四处审视了一下房子，心里很满意。只是和弟弟住挺讨厌！不过冯聪是长子，这房子按理说应该是冯聪的。蒋微心下盘算着，在沙发上坐下，试着先跟穆宁拉拉近乎。

“你跟你哥感情很好吧？我常听他在电话里宁宁、宁宁的叫你！我刚认识他时还以为是在叫他女朋友呢！现在的兄弟像你们感情这么好的还真少！”

穆宁垂下眼，自嘲的想：的确不多呢！像他们这样每晚抱在一起的兄弟有几个？！曾经那么笃定的觉得会永远守在他身边的人，就这么突然而轻易的背叛了！完全不给他任何反映的机会！

“冯宁？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蒋微见穆宁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有点诧异。

“我不姓冯。我姓穆。哥哥没跟你提过吗？”

穆宁冷冷的回答。心里更加难受。他对这个女人一无所知，这个女人对他也一样，冯聪瞒得还真够好。

“什么？你们……你们不是亲兄弟？！”蒋微吃惊地张大嘴。

“他都没告诉过你吗？”

穆宁反问，这一下便戳到蒋微的痛处。蒋微的脸色有些尴尬，不过人既然都找来了，还怕什么丢脸？！

“说实话，你哥哥都不太跟我提家里的事。想必他也没告诉过你有我这么个女朋友吧？！其实，我今天本不该来的。可是我肚里的孩子就快出生了……”

“你怀孕了？”

穆宁望着蒋微，心彻底凉透了。不过伤心之余，他却突然间平静了。或许这个结局早已注定，只是他自己不愿意面对，傻傻的坚信那个人会一直陪着自己。

“对，我觉得这个消息应该先告诉长辈。毕竟到现在我都还没正式拜见过伯父伯母。冯聪总是推说太忙，所以我才冒昧的想请你帮忙。”

穆宁看着蒋微急切却为难的表情，觉得这女人也挺可怜。穆宁想了想，起身找了张纸，可此刻却觉得那几个数字是如此难写。当他好不容易把北京家里的电话写给她时，冯聪突然回来了。

第四十六章

冯聪看到家里的不速之客后，顿时变了脸色。

“你来这干嘛？！”

冯聪朝蒋微愤怒的大喊。蒋微还从没见过他这样生气，一时有些怔住。然后红着眼眶回道：“我不能来吗？！我连你的孩子都有了，连你的家都不能拜访了吗？！”

冯聪听后，脸色更加难看，怕她再口无遮拦，上前便抓着她的手，把她拉了出去。自始至终他没敢去看穆宁的表情。冯聪一直把她拖到楼下才松开，有些恼怒的看着她。

“你跑到我家来干什么？”

“你以为我想来吗？！要不是你一直敷衍我，我又何必如此？！如果你再不给我个交代，我就直接找伯父伯母谈谈这事好了！”

“别……我会跟他们讲。你不要着急，先回去。”

此时冯聪哪有心情和她探讨这个，只急着回去和穆宁解释。好容易打发走蒋微后，冯聪忐忑的回了家。此时穆宁正坐在沙发上出神。冯聪轻轻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握住他的手。

“宁宁，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

“说什么？”

“那是个意外，那天我们陪客户吃饭，我喝多了，根本就没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爱她，你相信我。”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

冯聪顿了一下，然后小心的看着穆宁的眼睛说“宁宁，你知道我爱你！蒋微不肯打掉孩子，一直拿这个要挟我。就算我娶了她，我们之间也什么都不会改变。”

“你要娶她？是啊，你应该娶她的……”穆宁低头喃喃低语，把手从冯聪的手中抽出来。

“我跟她结婚是完全是出于无奈。我不爱她的。我们还和现在一样！”

“不可能一样了。”穆宁看着冯聪，鼻子有点酸。

“穆宁，对不起。这真的是个意外。我不想再为自己多解释什么。可是我爱你，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对你怎么样你知道的。我知道我自私，可你就原谅我自私这一次！我需要跟她结婚，可我也不能放开你。”

“结婚岂是儿戏，既然要娶她，就应该好好对她。”

“我刚才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吗？！我并不爱她！可命运捉弄，偏让她怀了我的骨肉！你又不能生孩子，我们也不能结婚，你要我怎么办？！”

冯聪此刻心里既烦躁又不安，声音忍不住有些高。若是穆宁同他吵闹，他或许还能好过些。而此刻穆宁却安静得让他害怕。

“对不起，我不是女人，也不能生孩子……可是哥，你是第一天知道我不是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