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幸福的距离——孑鲱

“哥？”

“你要记住……一定要记住……”

第四十二章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蒋微喜欢冯聪，经过那次派对，这两个人的绯闻就更是铺天盖地了。冯聪懒得解释，而蒋微不愿意解释。于是大家也顺理成章的把男女主角的不回应当作默认。下个月初就得去上海出差，冯聪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之前的户外运动俱乐部虽然也有高尔夫这个项目，但毕竟费用较高，冯聪参与的并不多。所以这些日子，除了忙公司的事，业余时间他和蒋微还得跟汤全去恶补高尔夫。好在，冯聪运动天赋向来不错，去那种非职业的场合应付应付倒也不成问题。

出差的前一晚，穆宁在家为冯聪整理行李。

“明天我去机场送你？”

“不用了，又不是第一次出差。我不在的时候你照顾好自己就成。煤气、门窗什么的记得一定要关好。”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

穆宁低头浅笑。冯聪从后面抱住他，轻咬他的耳朵：“我倒希望你一直是个小孩。”

“总长不大身边的人会很累的。”

穆宁摇头轻笑，冯聪突然觉得心里没来由地有些沉重。然后更有力的抱住他说“没关系啊，我又不怕累。”

冯聪以前出差基本一两天就完事了，可是这次要在上海呆一周。他们上一次分开这么久是高中时，冯聪出国参加数学竞赛。而上次分离造成的结果，冯聪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所以这次临走之前，冯聪千叮咛万嘱咐，就怕他家的小绵羊趁自己不在又出什么岔子。

冯聪出差不在，穆宁一个人也不愿意太早回家。那天他又留在公司加班。等自己都忙完，已经华灯初上，所有人都走光了。他锁好门，一个人往家走。可是走着走着却发现身后似乎有人跟着他。于是他赶忙加快脚步，可随即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紧凑了起来。这下穆宁有些慌了，撒腿便跑。可没跑多远就被人一把抓住。

“啊！”穆宁一声惊呼

“啊什么呀！不认得我了？”

一个含着笑意的低沉声音传了过来。穆宁猛然抬头，只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苏……苏蒙？”

真是做梦也没想到是他，从高二他转学到现在已经快六年了。苏蒙也已褪去了当年的青涩。由那个狂傲的毛头小子，变成一位风度翩翩的俊朗青年。

“恩。对不起，刚才吓你一跳。”

“你怎么会在这？”穆宁到现在还没有从惊愕中缓过劲。

“我走时说过的话，你都不记得了？”苏蒙微微有些伤感。

“对不起……”他当时说过什么，穆宁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你总是说对不起，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好了，我们这么久没见，找个地方坐坐吧！”

“恩，我家就在前面。要不去我那吧！”

“冯聪不在家吗？你现在应该还和他在一起吧？”

“恩。他出差了。”在苏蒙面前提起冯聪，让穆宁有一点不自在。

苏蒙轻笑，忍不住抚摸穆宁的脸蛋：“别老这么不知道防备！当初怎么吃的亏都忘了？下次可不许随便带人回家。你哥该多不放心。”

穆宁听后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那边有个咖啡店，我们去那坐坐吧！”

苏蒙说着，便把穆宁往那家店走。坐定后，穆宁便迫不及待的追问这些年苏蒙的情况。

“好些年没看到你了，你好不好？”

“还好。去珠海读了高三，然后念二加二。国内呆了两年，又去澳大利亚呆了两年。现在回北京帮父亲打理生意。你现在似乎不错，听说已经是很了不起的装潢设计师了。”苏蒙望着他，眼里流露出欣慰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热切。

“别笑话我了！不过是托朋友的福才有了一份工作。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

“自然是来找你。其实我毕业后刚回北京就找过你。只是没有你的消息，也不敢去你家找你父母打听。后来总算联系到高中一个校友，才知道你和冯聪来了这。”

“找我？”

“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为什么？”

“当初走的时候，我说过我要去寻找一个答案。等找到了就会回来。”

“那你找到了吗？”

“恩。当初我以为等我想好后，一定会回来对你说‘我爱你’然后带你走。可是经过这些年才明白，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不出口。我真的爱过你，并不是因为寂寞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可虽然爱你，我却没信心能和你幸福的生活。我能对你说的只有对不起。真的很抱歉，当初只因为自己的意愿就对你做出那种事。现在想想那时真的太不懂事了！虽然一直很看不上冯聪那家伙，但说句心里话他倒的确是比我有担当的人。看到你俩还在一起，而你又这么棒。我真的很高兴。”

“苏蒙……”

“能原谅我吗？”

“恩，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能再见到你我也好开心。”

“他对你一直都好吗？”

“恩。”

“那就好……”

苏蒙坐在穆宁对面，就那么看着他。穆宁或许只把他当作一个他乡偶遇的故友，他一定不会知道自己是多么努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澎湃与伤感。挣扎了这么久才想明白当初对他的爱，可是却没有勇气和他在一起。把这些年的挣扎都化成了泡影。在现实面前自己果然还是个懦夫。但是又忍不住不去见他。回国后，就迫切的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还有没有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他不知道自己干嘛还关心这些，其实就算穆宁过得不好、和冯聪不在一起了，自己也没办法做什么！这些明明都知道的呀！可是还是忍不住想看看他。索性，他现在很好!可是曾经那么爱过的一个人，此刻就像对待个普通朋友一样坐在咖啡馆和他闲聊，又让苏蒙觉得很伤感。似乎过去那些爱和痛、那些甜蜜的拥抱和撕心的离别，不过都是自己的一个梦。

出来咖啡馆，苏蒙把穆宁送到了楼下。

“我先回去了。你也路上小心。”

穆宁对他笑着摆摆手，然后转身进门洞。可还没来得及迈步，就别苏蒙一把拉进了怀里。

“最后再让我抱一下！”

穆宁刚想挣扎，听到这句话，却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安静的靠在苏蒙胸前。

“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你爱我。可我一直骗自己我们在一起时是相爱的。因为如果不这么想，我就没有勇气去回顾那段过去。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你要好好过。要好好过！知道吗？！”

苏蒙紧紧搂住他，声音却带了些鼻音。穆宁的心也突然重了一下，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第四十三章

苏蒙走后的那个夜晚，穆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苏蒙略带隐忍的表情与压抑着的声音，总让穆宁觉得有点难受。其实他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穆宁根本还是个懵懂的傻孩子。别说爱情，就连他们之间那些耳鬓厮磨的情爱之事，都还是一知半解。这么一路下来被苏蒙连哄带骗半强迫的发生了许多不该发生的事。他有怪过他吗？其实没有！因为他对苏蒙所做的一切并没有太深刻的认识。他也只在苏蒙离开的第一年偶尔会想起他。若不是这次的相遇，这个人可能已经尘封在自己记忆中的某个小角落了。而苏蒙却一直记得他，因为他，这些年似乎一直受着折磨。在分别六年之久后，竟还是跑来找他，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想到这，穆宁心里有点酸酸的，该说对不起的，或许真是自己……

其实苏蒙没有什么需要被自己原谅的。感情的事谁能说得清对错。

另一边冯聪、蒋微和汤全夫妻一行四人，在高尔夫派对开赛以前提前一天到了上海做事前准备。开赛后则由主办方安排他们下榻到高尔夫俱乐部的内部酒店。每对夫妻、情侣一间客房。毫无意外的，蒋微和冯聪被安排在一起。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你不用担心，我和汤哥打个招呼，这几天你和嫂子住一间吧！”

冯聪拿着房卡，有些抱歉的看着蒋微。

“算了，别影响人家夫妻了。再说Thomas夫妻也住这一层，让他们看到不好。他们一直以为我们是情侣。”蒋微红着脸小声说。

女孩子主动这样讲，冯聪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那你睡床，我睡躺椅就行了！”

冯聪放下行李，就转身出了房间。蒋微看着他的背影，表情有些纠结。这个男人的心思还真是不好把握呢！这么明显的暗示还要装正人君子吗？！在答应跟他一起来上海出差时，蒋微就已经下定决心，这七天无论怎样也要把这个男人变成自己的。这年头好男人太少了，像冯聪这样年轻有为，相貌英俊，又不花心滥情的就更少了！这样一个优秀的好男人，说什么也不可以放掉！蒋微可向来是目标明确，出手迅猛的狠角色。第一天比赛结束后，冯聪和汤全就想找机会和Thomas单独谈谈，不过却被对手公司的人占了先机，先把Thomas约出喝酒了。汤全、冯聪和蒋微，赶紧开了个小会，商量明天怎么把Thomas拖住。若总找不到机会把企划书推荐给他，此次上海之行就彻底失去了意义。等开完会，时间已经不早了。冯聪和蒋微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要先洗澡吗？”蒋微轻声问他，水灵灵的眼睛扑扇扑扇望着他。

“我出去抽根烟，你洗完先睡吧。”

冯聪说完，拿起房卡和外套就要往外走。

“以前从来没见你抽过烟！就算想抽也可以在房间抽。我不介意。”

“是我不喜欢屋里有烟味。”

冯聪说完便直接退出了房间。下了楼在酒店的花园里闲逛。他心里很乱。其实一开始他就知道蒋微喜欢他，也明白这一次上海之行后，他们的关系会更说不清道不明。可之所以还是这样做，一方面是出于工作上的考虑，另一方面也怀着不怎么光明的私心。如穆茂森所说，随着交际圈的不断扩大，他的身边势必需要一个女人。他还没有勇气向所有人宣布自己爱恋着同性的弟弟。年轻时，以为自己很勇敢，无所不能，可生活岂是自己预想的那么简单？！

蒋微是个不错的人选。在工作上她会是个不错的助手。在生活上，也将是个拿得出手的妻子。如果身边有蒋微这样的存在，自己的路必将好走一些。

至于穆宁，他仍可以和他在一起。他仍然最爱他。他甚至有信心可以能说服穆宁接受这一切。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说服自己去接受蒋微了。如果他和蒋微在这七天里真发生了什么，他并不会觉得意外。可是当蒋微和他一起站在酒店的房间里，当蒋微真正用娇羞并期盼的眼神望着他时，他才发现没有那么容易的。

这个女孩子不是穆宁。不是和他纠缠了九年、陪他一起走过许多青葱岁月的穆宁。不是一直让他备受折磨，却甘之如饴的穆宁……

不管他对蒋微有没有感情，他的身边都无法那么坦然的再容纳一个人。认识到这一点，让冯聪的心里既安慰又心酸。同时也陷入深深地自责：自己竟然想出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办法。虽然悬崖勒马，可事到如今，他却有些不敢面对蒋微。他们共处一室，即便什么也没发生，对女孩子的名声也总不太好。

不过没办法，如果穆宁和蒋微之间注定要伤害一个人，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蒋微。于是在高尔夫酒店的第一晚，冯聪独自在酒吧坐了一夜。

由于前一晚没怎么睡，第二天冯聪的精神不太好。勉强打完102杆后，就和汤全赶紧跑去约Thomas，可没想到当晚酒店为所有参赛者举办了一个大型派对，所有人都会参加。于是他们想单独会见Thomas的计划又泡汤了。只能在派对上另找机会。不过这次的竞争对手都不是省油的灯，一晚上几个公司的人都盯着Thomas不放。最终竟演变为酒桌上的终极厮杀。Thomas本身就是爱喝烈酒的人，看着几个供应商争着和他喝酒又彼此灌酒，还觉得挺有意思！纵然冯聪酒量不错，可熬了一夜，又打了一天球，还是有些招架不住。酒过三巡，就迷迷瞪瞪的被蒋微扶了回去，只留下汤全和他们继续拼酒。

当冯聪被放到床上的那一刻，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脑袋又胀又疼，眼睛迷迷糊糊睁不开，头又晕得睡不着。此刻脑里的意识全无，只有一些琐碎的画面在脑里不停的晃来晃去。虽然脑袋不清醒，可是身体却觉得越来越热。欲望被什么慢慢揉搓着，逐渐升起一股火来。接下来又被一个湿热的东西紧紧裹住，冯聪的身体下意识的就跟随本能动了起来。

“恩……宁……”

他口齿不清的嘟囔，然后不记得什么时候就完全睡死过去。第二天睁开眼，酒劲还没消，他捂着头刚试图坐起来，就被身边的人惊得完全清醒了。

蒋微正一丝不挂的躺在他身边！

他努力回想着前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在脑里找不到什么明显痕迹。

“shit！”

他低咒一声，捡起床下的衣服往身上套。由于动作幅度有些大，惊醒了身边的蒋微。

“你醒了？你昨晚喝多了，再躺一会吧。”蒋微对这个状况倒似乎很坦然。

“对不起，昨晚的事我没什么印象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蒋微的脸色沉了下来，不悦的问道。

“我很抱歉。我真的不记得。”

“你不用急着撇清关系！我又没说要你负责！”蒋微冷冰冰的看着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Sorry！”

“没关系，我会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你也不要有压力。我们还跟过去一样。”

蒋微说完翻了个身，背对着冯聪，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第四十四章

冯聪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上帝果然是个爱恶作剧的孩子。事情到底还是按照他最初的预计发生了，不管他中途是否反悔！高尔夫赛还有三天才结束，事后他们可能还需要再留一天处理些善后。这几天为了避免尴尬，冯聪总是尽量避免单独和蒋微在一起。白天都耗在球场，晚上则盯着Thomas和汤全不放，直到半夜才回房睡在躺椅上。蒋微这几天也没有理他，只是时常以幽怨的眼神望着他。最后连汤全都忍不住埋怨他“也别总想着工作，也可以适当放松一下。”听了汤全这话，冯聪更是一肚子苦水吐不出。

不过无心插柳，Thomas倒是对冯聪这股认真热情劲儿给打动了。这次参加高尔夫派对的供应商，几乎都是以出差的名义在公费玩乐的同时，顺便探探客户的口风。所以大体上娱乐目的是七分，工作不过三分。大家都玩得很happy！只有冯聪这个年轻人，不守着女朋友利用这个机会卿卿我我，整天缠着他说项目。在听了冯聪的介绍后，更是欣赏这个年轻人的才能，对他们的企划书也颇有兴趣。等高尔夫活动结束后，冯聪没有和汤全他们再留一天，而是当晚就赶飞机回了大连。等他到家时，已是凌晨了。

他轻手轻脚走进屋，浑身累得仿佛要散架，没有洗澡就脱掉衣服爬上床，伸手将穆宁揽进怀里。穆宁没有醒，呓语一声习惯性的顺势靠进他的胸膛。这一刻，冯聪才轻轻叹了口气，之前疲惫、烦躁的心情竟一下子平静了下来。然后很快地也陷入黑甜的梦乡。

第二天一早穆宁首先醒过来，看见身边的冯聪时吓了一跳。冯聪依然睡得很沉，似乎很累的样子。穆宁躺在他身边，看着他的脸，轻轻拢了拢他的头发。发现冯聪的眼圈很黑，仿佛这几天都没有睡觉似的。还好今天是周末，可以让他放心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