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幸福的距离——孑鲱

“喂，别说工作了，说说那富婆！她肯定离婚了。你刚才有没有看到？她身材很棒耶！”

“你正经点吧！人家儿子都那么大了。”

“唉，跟你说也是白说！你被你哥拐带的，对女人哪有概念啊！”麦克不以为然的撇嘴

“谁说的！我觉得她……她的眼睛很寂寞！”

“离婚了当然寂寞！你说我现在趁虚而入机会大不大？”

“神经！”

两个人一路打打闹闹的回了公司。可不知为什么，这一整天韩傲雪那双寂寞的眼睛却总闪现在穆宁脑子里。

第三十七章

穆宁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独立做设计就是这么大一个单子。当然这其中麦克功不可没。穆宁此刻的心情三分激动七分担忧。韩傲雪的房子已经足够华美了，他想象不到自己能如何再超越。而她这样一个见过世面的女人，品味自然也不低。他如何在短期内颠覆所有的设计，还能博得顾客的喜爱？！穆宁看着韩傲雪家的照片，心里有些犯愁。他在电脑前坐了一下午，直到韩傲雪的脸和房间照片不停的交错在他脑海时，他的思路才逐渐清晰了起来。

一个看上去疲惫又寂寞的女人和不怎么听话的儿子，住在一幢华丽得好似星级酒店的别墅里，这个画面怎么看都让穆宁觉得有点可怜。他这才抓住了重点，家需要的不是华丽而是温暖，而韩傲雪的家恰恰缺少这种温暖。虽然这种温暖更大程度是来源于心理，但既然心理上他无能为力，就只能在房子上下点功夫。起码让它看上去更像个家。有了方向后，穆宁突然思如泉涌，赶忙动手开始工作。他一直忙到公司的人都走掉，才拿着资料和笔记本回家继续加班。

“今天怎么这么晚？”

当穆宁进门时，冯聪已经摆好了一桌子菜。

“恩，最近接了一个大case，而且麦克让我全权负责。所以加了会儿班。”

“你不用那么拼的。”

冯聪接过穆宁的公事包，把他拉到餐桌前坐下。其实自从他们回学校后，冯聪的心理就一直隐隐有些别扭。他们的关系已经在父母面前曝光，并得到了穆爸的默许。可以说最大的障碍基本上已经没有了。而且穆宁还找到了相当不错的工作，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幸福生活竟然就这么切切实实的发生了！可是真正过上这种生活后，冯聪却突然觉得这幸福其实远没有自己从前想象的那么强烈！当这个想法第一次闪过脑际时，冯聪狠狠的吓了一跳。而这段时间，他在学校继续完成学业，反倒是穆宁比他先开始赚钱。当穆宁每月将薪水交给到他手中时，冯聪心底复杂的情绪无法用语言去形容。他最开始想象的并不是这个样子！

两个人吃完饭，穆宁便匆匆跑去洗碗。然后就窝进房打开电脑开始工作。冯聪走到穆宁背后，蹲下来从后面将他搂进怀里，手不规矩的伸进他的衣服下摆。伸出舌头舔穆宁的耳朵。

“别闹了，我还得工作呢！”

穆宁红着脸扭头躲闪，虽然在一起很久，可他始终还是那么容易害羞。

“都很久没做了，别忙了。”

冯聪不理，继续纠缠。其实只是想赶走刚才突如其来的不安。

“明明前天才做的。”穆宁小声争辩

“那就顺便把昨天的补上。”

冯聪无赖地把穆宁拉到床上，翻身压住他，轻易的化解他微弱的挣扎。他与他十指紧握，认真端详身下那张纯净、羞涩的脸。然后虔诚的印下一个个吻。

怎么会怀疑这种幸福呢？

这个人，是自己从18岁就开始爱上的人。为了这个人，他简直发了疯。做了许多之前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不可理喻的事情。为了这一刻能坦然的拥抱，他付出了那么多，又怎能允许他们两人不幸福呢？！

冯聪想着，低头深深纠缠穆宁的唇舌，在他身上尽情挥洒热情的种子。总要把穆宁逼出细锐的呻吟与喘息的泪水方才罢休。

“我们要很幸福。一直很幸福……”

高潮后冯聪将穆宁搂进怀里，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恩。”

穆宁点点头，然后在他怀里疲惫的睡着。

之后经过几日苦思，穆宁将初步方案交给了韩傲雪，没想到却一下子得到了她的赞许。为了更加尊重顾客的喜好，穆宁需要与她随时保持沟通，并一起选购家具、建材等，使之更好的配合装潢风格。所以在这段时间里穆宁和韩傲雪逐渐熟稔了起来。起初韩傲雪总是不太搭理人，麦克也是因为这点没熬几天就找机会偷溜，彻底放手让穆宁做了。好在穆宁也不是健谈的人，与韩傲雪一起工作反倒轻松自在点。

另一方面，冯聪也在业余时间弄了一个户外运动网站。他以前就很爱运动，和校内几个朋友组织过一个户外自行车队，还玩过两年攀岩。起初加入网站的人，都是他以前运动时遇到过的伙伴和周围的同学。不过他却在短期内做的有声有色，邀请到许多志同道合的人。网站会员发展很快，不到两个月便突破了3000人。此时网站已经可以承揽广告，再加上定期组织的活动。竟也逐步有了一些收入。而最重要的是，喜欢户外运动的成功商务人士很多。通过这些活动冯聪迅速的累积了一定的人脉，拓展了交际圈。虽然他自己一直不肯承认，但穆宁比他先开始赚钱养家的事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对于穆宁的进步与成功，他一方面觉得欣慰，一方面又感到失落。那个过去呆呆的、乖乖的、小兔子一样温顺、柔弱、需要他保护的人，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他觉得自己对于穆宁的存在感不再像过去那样强烈，所以他就必须使自己变得更强。或许当有一天他无法再成为穆宁的依靠时，他们的一切就都完了。这个偏执的想法，不知什么时候起竟悄悄在冯聪脑子里扎了根。

第三十八章

韩傲雪的房子已经逐步开始动工。这段时间穆宁陪韩傲雪逛过了好多次家居市场，选好家具后又相应的修改了壁纸与油漆的一些色调。今天穆宁又陪她一起去选灯和开关。逛了一下午才买到合适的东西。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韩傲雪对这个总是很安静、很耐心的大孩子很有好感。她在商场上打拼多年，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却第一次见到这么纯净的眼睛。在他身边，她会不自觉的放松，仿佛又回到那个最初的自己。

“逛了这么久你也饿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吧！”买齐所以东西后，韩傲雪提出请穆宁吃饭。

“不用了。”穆宁笑着摇摇头

“就当是陪我吃吧。我也饿了。”

“天乐怎么办？”

“今天他爸爸接他出去玩了，晚上保姆会接他回家。”

每次提到儿子时，韩傲雪的脸上都会显露出一丝无奈与伤感。穆宁想想今天冯聪刚好要留在学校忙辩论会的事不回家住。于是便答应了。他们两个人一起去万宝吃了海鲜，韩傲雪出手很大方，在包间里点了一桌子美食，可自己却没怎么动筷子，只是埋头喝酒。

“韩姐，你吃点东西，别喝了，已经喝了不少了。”

当韩傲雪喝了四瓶啤酒后，穆宁实在忍不住了。

“没事儿，常出去应酬的人，这点酒不算什么。”

“哦……那你多吃点东西吧，不然胃口多难受啊！”

“胃口难受总好过心里难受。从离婚到现在我真的快要憋死了。”

韩傲雪将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叹了口气。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吗？”

“那个混蛋我嫁他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我不惜跟家人闹翻也要和他在一起。那时我们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可是他竟然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这些话我没脸跟父母说。因为是我自己当初不听劝选了他。我也没办法跟朋友说，这些年光忙着赚钱，朋友都疏远了，现在说了也只会被他们看笑话！我更没办法跟儿子说！天乐现在恨我，觉得是我赶走了他爸爸，是我破坏了这个家庭！我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因为我没办法告诉他，他的爸爸是个混蛋！他抛弃了我们！我真的快要疯了。”

韩傲雪说着眼睛便开始泛红，酒一杯杯的往肚子里灌。穆宁根本拦不住。

“韩姐，你别喝了。天乐总会有理解你苦心的一天。你不必太难过。你也遇到更好的男人。”

“呵～爱情其实就是个屁！放的时候有点味，可时间一长就烟消云散。你甚至感觉不到一丁点它曾发生过的痕迹。弟弟，我看你单纯劝你一句，无论男的女的，谁都别他妈把爱情太当回事！”韩傲雪抹了把眼泪，神智已经有些不清醒。

“总还是要相信爱情的吧！就算会消失，可它毕竟发生过、存在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办法拒绝的。”

“你有女朋友了？”

穆宁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你很爱她？”

“其实我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的时候就已经跟他在一起了。我们在一起很多年，我也不太去想他爱不爱我之类的问题，就自然的一起生活了，潜意识里也觉得我们可以这样一直生活下去。”

“呵，那是你的想法，她也是吗？！人是会变的！你别傻了，这世上没爱情的。”

“没有吗？我不知道……”穆宁喃喃低语，听了韩傲雪的话心里有点难受。

等这顿饭吃完时，韩傲雪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穆宁无奈，半背半拉的将她送回了家。刚进门就看见天乐站在二楼的卧室门口看着他们。

“她怎么了？”天乐皱着眉看穆宁。

“你妈妈身体不舒服，我先送她回房。”

天乐听着咚咚跑下楼，用力推穆宁“不用你送！我可以送妈妈回房！”

“你自己扶不动的，不然我们俩一起，好不好？”穆宁放低声音哄他。

天乐咬着嘴唇没吭声，然后用力搂住韩傲雪的腰，想把她弄上楼。穆宁默默帮他一起安置好韩傲雪后，将他送回自己的房间。

“你知道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父母也分开了。我小的时候发高烧，烧坏了脑袋，智力有些障碍。”穆宁觉得在韩傲雪身上能看到些母亲的影子，而天乐和自己也有些相似。于是忍不住想和他谈谈。

“你是弱智？！”天乐惊呼？这个话题似乎引起了他的兴趣。

“恩，虽然不太好听，但确实如此。”

“你骗人！”

“不骗你。我父母分开后，我和你一样也跟妈妈过。因为我的智力问题，我妈妈辞了职在家专门照顾我。花比别人多好几倍的时间与精力教导我。不惜花掉所有钱、托所有关系，也要送我去正常的学校，接受正常的教育。你知道吗？智力是通过学习与积累不断提高的。正因为妈妈的努力，才让我现在变成一个正常的人。可是我十七岁的时候，我妈妈却因为一直以来太辛苦而病倒了。而且再也没醒过来。”

穆宁说到这，鼻子一阵泛酸。

“其实我只是想说，没有一个妈妈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大人们分开是有他们不得不分开的原因。这些你以后长大了就会明白。但是现在你妈妈一个人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辛苦。所以你要听话，多做些让妈妈温暖的事。你知道我现在多想好好报答妈妈吗？只是我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天乐看了穆宁一眼，默不作声。可是穆宁知道他的话他都听进去了。只是这个小孩像韩傲雪一样，又爱面子又固执，早熟得既让人心疼，又让人无奈。

“好了，你也乖乖睡觉吧。哥哥要走了。”

穆宁最后帮天乐掖了掖被角，然后走出了韩家。出门时已经起了晚风，穆宁打了个寒颤，竖起来衣领。然后掏出手机打给了冯聪。

“哥……”

“怎么了？你现在在哪儿？吃饭没？”

“恩，韩姐请客吃了饭，我正往家走。”

“怎么这么晚才吃完？！天都黑了路上多危险？！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了，就快到家。你在学校也早点睡。”

“你今天怎么好像有点奇怪？”

“我就是突然想听听你的声音。”

其实他掏出电话的那一刻只想说一句“我爱你”可是当冯聪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时，他发现好多话哽在喉咙里，怎么吐不出来。

第三十九章

从那次穆宁送醉酒的韩傲雪回家后，每次韩傲雪见到他都有点尴尬。可是天乐倒对穆宁逐渐热情了起来。小孩子的可爱之处就在于他们的心扉一旦对谁敞开，就会毫无保留。此时别墅的工程已经进行了大半。和天乐成为朋友后，穆宁才被他批准改造自己的领地。而为了保留天乐对父亲的回忆，穆宁却将房间基本保留了原样。只是亲手为他的墙上涂鸦：一对父子一起看球赛的背影，以及所有天乐从父亲那收到的礼物。

“这段时间天乐听话许多，谢谢你。”

当穆宁在天乐房间忙完后，韩傲雪送他出门时向他道谢。

“其实他本来就很懂事的。”

“难得他愿意理人，以后就算完工，也随时欢迎你来玩。”

“好，我会的。”

等这个case彻底结束后，穆宁被正式聘用了。并从公司那里得到了八千块奖金。韩傲雪私下也包了一个五千块的红包给他，只是穆宁坚持不肯收。这期间穆茂森来看过他们一次，对于穆宁的成长感到十分欣慰。冯聪在课业之余把大半精力都投入到户外运动与网站推广上。虽然他也曾试图带穆宁一起出来玩，但却因为穆宁对运动天生缺乏兴趣与天赋，而一直不了了之。

“这个周末网站组织徒步，这回不是什么激烈的运动，你也一起吧！平时总窝在电脑前你的小肚子都快出来了。”

冯聪边说边用手指戳戳穆宁的腰。穆宁轻笑着闪躲，勉强点了点头。虽然这个活动不像攀岩、滑雪、骑马那样让他无从接受，但和一群陌生人一起背包徒步，仍让他不自在。穆宁不善交际，看到冯聪和大家侃侃而谈，总觉得自己跟他们的气场格格不入。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和冯聪开起了玩笑。

“我说小冯，你不是说你有对象吗？怎么每次活动都是一个人，这回好不容易带个人还是弟弟。金屋藏娇不敢给我们看吗？”

穆宁的耳朵一下子红了起来，站在一旁手足无措起来。冯聪倒是应对自如的笑起来。

“她不爱运动的。再说你们这多成功男士，我不防也不行呀！”

身边的人听后一起调笑起来。接着冯聪和他们又讲起了股票、基金成功的将话题岔开。虽然一直知道哥哥是聪明又优秀的人，可是和这些所谓的社会精英在一起，穆宁才那么深刻的感受到与他们的差异。他们说的话题，他根本插不上嘴，有些甚至完全不懂。这种自卑感他已经挺长时间不曾有过。尤其是他们打探冯聪女朋友时，他心里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们不能公开的关系，他并不是不理解。只是离开学校那个相对简单的交际圈后，才发现很多过去并没有多做考虑的问题一个个接踵而至。

等好不容易走完这三十多公里，穆宁正庆幸可以回家时，那群人却又张罗要一起吃饭。穆宁不情愿的看看冯聪，可冯聪似乎没有读懂他眼里的意思似的，兴冲冲就答应了。

在餐桌上穆宁就更像个局外人了，只能默默坐在冯聪身边闷头吃饭。冯聪倒是八面玲珑，异常兴奋，这个哥、那个姐……敬酒、布菜把桌上的气氛一直抄的很热。看得出这帮人也都十分欣赏冯聪。酒桌上就有好几个人半认真的对他发出了就职邀请。而冯聪的酒也就越发敬得频了。等最后散席的时候，他已经有些不胜酒力。好在冯聪酒品不错，等众人都走光后，才跑到墙角吐了起来。穆宁站在他身后给他拍后背，并递给他一张面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