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弯(往事如风改)——谈色变

作者:谈色变  录入:08-26

他今日在水梓的强烈要求下将乱糟糟的长发挽起,在后脑勺随意扎了条黑色锦带,几根柔顺发丝溜出来垂在肩胛处。

“嗯——”易向阳一声低吟,嘴角翘起。不过,“桂花糕,如何?”

正对面的男子猛地抬头,眼中精神大作,那双甚少露面的月牙眼弯起,嘟囔道:“好吧。”

易向阳会心地笑了,庆幸还有东西可以引起这人的注意。

菜一碟一碟上来,荤素搭配得当,色泽诱人,香味引人。然而,易箪竹的面前就只有一盘糕点和一杯热茶。

易向阳有些感慨,想着长此以往,这个人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身体一定会被他自己搞垮掉。

东西还没吃两口,外头又是一阵喧哗,男人女人的声音叫喊交杂在一起。

易向阳眉头一绞,对铁青下令,“去看看,在吵什么?”又在易箪竹的小瓷碗里夹了些菜。

不管易箪竹喜不喜欢,只要是易向阳夹的,他总会尝一下,这对易向阳来说,已经足够。

铁青出去后马上就回来了,不过出去时一个人,回来时手里多了个孩子。那孩子约莫五六岁大小的模样,小脸儿脏兮

兮的,衣衫也是破破烂烂。

“喂!铁青,大人叫你看外头的状况,你都看了些什么?一盏茶的时间,都能跑出个私生子来,你也太能干了吧!”

小碧扯着嗓子吼,唯恐天下不乱。

愣头青铁青哑巴吃黄连,涩涩把怨气往肚里吞,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啊!

“大人,不知是哪里的孩子?”

“不知是谁家的孩子,你抱回来做什么?”小碧紧追不放。

娇容有些听不下去,对易向阳道:“大人,似乎挺热闹的。”

“嗯。”易向阳点头,对易箪竹说,“吃饱了吗?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由铁青带路,五人随后,那个孩子交由袁五领着。

原来这家客栈出去右拐不远处就是当地的衙门,现在朱红色大门外里里外外围了三层人海。最外头不少人伸长了脖子

,踮起脚不断往里面挤。好不热闹!

“这是……”娇容道。

铁青摇头,摊开手道:“我也不清楚,这孩子。”他指指袁五手里牵的小孩,“从里面冲出来,见了我就跳上来,我

也无法。”

见铁青那皱眉无奈又有委屈的模样,小碧噗哧笑出声,也不刁难这个愣头青了,转而抱起那个孩子,甜着嗓音哄,“

来,告诉姐姐,里面在吵什么呀?姐姐给你买糖吃。”

幼小的孩子还未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面对小碧的哄骗,只是张着大大的铜眼,小嘴瘪瘪,泪水汪汪。

“算了。”易向阳出声制止,“去问问看。”

铁青跑过去,找了个人,拉住他问了一阵,才苦着脸回来。

一回来,那个孩子便哇哇哭了起来。一群人你瞧我,我瞪你,一头雾水。

最后,还是易箪竹首先不耐烦了,漂亮的月牙眼一瞥,生生把那孩子滚在眼眶里的泪水逼了回去。

“箪竹,你去哪里?”易向阳眼疾手快,拉住要往人群里走的易箪竹。

易箪竹没表示,视线移到铁青身上,也不出声,歪着头,眼微眯。将高大的男子铁青慎出一身的汗,再不敢马虎,急

忙道来。“月,月公子,就是昨晚在客栈里发生的杀人案,现在府衙正在审讯中。”说完,铁青捏了衣袖,猛擦汗。

“箪竹,你怎么看?”易向阳道

而那个平日不动声色的男子却擒了嘴角,道:“闲着也是闲着。”

就知道会这样——水梓不禁抱头仰头哀嚎,他就知道就知道啊——他家公子表面看起来淡漠,甚至可以说是冷淡的人

,可本质上却是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钻的人啊!

六人绕过正面,从侧门进。但是这日很不巧,侧门紧闭,似乎那些衙役都跑去正堂了。几人商议了下,为防人多引起

不必要的注意就把身手欠佳的水梓和小碧扔下了。

“大人,小碧不依。”

“公子,水梓也不依。”

两个都才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嘟嘴囔囔道。

易箪竹冷眼一瞟,“驳回。”直接打发了他们。

袁五难得听话,而那个孩子却扯住铁青的衣角不放。

“怎么办?”铁青哭丧着脸朝他家大人求救。

一个比一个会惹麻烦,易向阳牵起易箪竹的手,纵身一跃,跳进了府衙后院。

几个闪身,躲过巡逻的官兵,在墙壁后,易向阳小声问。“箪竹,你是怎么看的?”

许久,都没有回应。

他不解望向身边这个人,却看到那个人手里还抱了一个,就是那个拖住铁青不放的孩子。

“箪竹,他,怎么?”

易箪竹头也不回,脸色也很臭,“我怎么知道。”

那个孩子视线在两个大男人身上流转,满脸迷茫。

最后,还是易向阳叹气,“就这样吧。”

铁青和娇容随后也跟上了,几人很顺利的进入了前面正堂。

身手敏捷,脚法迅速,几个闪身,四人另带一个孩子全都钻进了站在最前排的人群中。为了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易

向阳他们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小。

大堂正上方是官服笔挺的地方官老爷,旁边不例外站了个长须师爷,下方两侧是立得跟竹竿似的衙役,而昨晚那个捕

头今天却不在。大堂正中央跪着的是易向阳他们住的那家客栈的掌柜和客栈的小二,一个略有姿色的中年女子,一个

三十略出头、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正是那个捕快!

师爷的年纪并不大,只是那一撮长至胸口的胡须,平白给他增了不少威望。他俯身和官老爷耳语几句,就见那四十开

外的男人皱眉动了几下嘴巴,师爷便神色大变,忙不迭跑了趟后堂。再次出来时,神色冰到了极点。

那师爷对官老爷继续耳语,下面的群众也是议论纷纷,易向阳他们旁边的一个年长者直叹气,道:“那徐大也算是死

有余辜,抢了自家弟弟的老婆,报应啊报应!”

周围的人连连应是。

易箪竹扭头作势要走,道:“无趣。”

易向阳一把将人拉住,苦笑,“再等等,没那么简单。”

易箪竹把头偏到一边,直接表示不感兴趣。

正当众人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一直未曾吭声的官老爷突然清了清嗓子,下面立刻鸦雀无声。

见众人不再喧哗,堂下那掌柜和小二抖索了几下,官老爷才开腔,“赵掌柜,徐大可是你找来当伙计的?”

“是的,大人,但草民并不知……”

话还没说完,官老爷又问一旁的小二,“李三儿,昨晚你是不是因为解手才发现徐大的尸体的?”

“是,大人,小人尿急,听到打斗,才会拐个弯去看,不想……”

“好了,好了。”官老爷摆摆手,示意不用说了,那样儿,根本就不怎么在乎这起案子。

“师爷,你给乡亲们说说,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长须师爷走前两步,挺了挺胸膛大声道:“徐大和弟嫂偷情,被徐二捉奸,和徐大在客栈院子起了争执,一来二往,

徐二杀了徐大。”

此言一出,引起堂下众人大呼。徐二朝地上磕了个头,叫冤,“大人,冤枉啊!草民怎么会杀自己的大哥!”

女人“呸”一声吐了口口水,道:“得了吧你,无能的东西,你大哥比你厉害多了。”

“你个臭婊子!勾搭其他男人,为了孩子,我可忍气吞声。但挑拨我们兄弟关系,干出苟且之事不守妇道,还如此厚

颜无耻,实在该死!”

而人唇枪舌剑,大堂之上,公然对骂。

听周围人说——原那徐大徐二兄弟原本关系挺好,父亲早逝,母亲将兄弟两人拖拉长大,家里有几亩的田地,养了一

群鸡鸭牲畜,日子过得也算舒坦。但徐大这人嘴滑,长相狡猾,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过三十了还没讨到个媳妇

。徐家六年前收养了个逃荒而来的女子,不出一年听说是有身孕了,就急着嫁给了徐二。

围观的人絮絮说着,“哎——也是那徐二可怜,好不容易讨了个老婆,儿子还不知道是谁生的,结果最后还带了顶这

么大的绿帽子。要是我,别说是那徐大了,连那女人孩子也一道杀了!”

其他人呵呵应着,俱都是没事找事。

易箪竹无聊地打了个哈气,易向阳看了,只得无奈摇头。

官老爷大板一拍,大喝道:“肃静肃静!徐二,你认不认罪?”

徐二猛摇头,“大人冤枉,那日草民和其他弟兄在外巡逻,知道大哥死后才赶到客栈,当时草民也很惊讶。请大人明

鉴,草民拿朝廷的钱,维护百姓的安全,草民怎么可能干出这等杀人害命之事来!”

众人唏嘘,低低议论,说徐二说得在理。可父母官大人继续拍案,“肃静肃静肃静!师爷。”

师爷颔首,一摆手一示意,从侧堂跑进来个仵作,跪地磕头,“回大人,小民经过验尸,证明伤口是由徐二的刀所造

成的。”又上来个衙役,也是跪地磕头,才道:“回大人,小民昨晚和徐捕快巡逻,期间徐捕快出恭过一次。”

师爷看着女人道:“徐娘子,你通奸在先,不守妇道,生儿不养,失以母责。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逐出九桐镇。

两个衙役拖着徐娘子领刑去了,不会儿,娇喊声惊天动地,就怕人听不到。

师爷又道:“徐二,在茅房发现了你行凶的其他工具,上面都有你的毛发,算上你出恭的时间和店小二听到打斗的时

间相互吻合,你招是不招?”

徐二大惊失色,但仍是坚持不招,官老爷不耐烦,拖下去也打了二十大板。打完后继续问堂下的徐二,“徐二,事以

至此,还是招了免受皮肉之苦,本官看在你为九桐镇捕快勤勤恳恳十多年的份上,网开一面,定会善待你的老母小儿

。”

徐二听到这里,脸色才露出一丝哀怨,低了头,嘴唇抖抖,草民认罪四字就快说出口时,人群里突然冒出一个小孩的

尖叫声。

“爹爹!爹爹!”

易向阳一惊,想要捂住那孩子的嘴已来不及了。他马上放下孩子,拖了易箪竹往人多的地方挤。平定下来后,那孩子

已经排开人群,抱住了徐二,放声大哭。

“爹爹爹爹!不要丢下草儿!草儿不要娘亲,草儿只要爹爹!”小草儿哭得众人心酸。

几个衙役上来,按着徐二画了押,拖下去就等着行刑砍头的日子。小草儿还在哭,拽了徐二的衣摆不放,他年纪尚幼

,不懂得世事复杂,但还是感觉到了自己父亲将要离去的事实。

衙役们要拖,小草儿撒泼打闹,衙役们要哄,小草儿得寸进尺。那衙役们都是五大十粗的大男人,却拿一个孩子没办

法,最后还是师爷上前,在徐二耳边嘀咕几句。徐二脸色一黑,瞧着自己年幼的孩子,想着以后那可怜的一老一少,

重是刚强不畏淫威的汉子,也留下了苦涩的泪水。

徐二抱起小草儿,呀呀哄了几声,又叭叭叭在小红脸上乱啃一番,才不舍得放开。“草儿,你可要听奶奶的话。草儿

,做人要正直,切莫多事。草儿,心儿也莫软,不可轻信女子的话。”

小草儿似懂非懂,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乖乖点头。这以后,他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而父亲在死前的一番

教导,他一辈子都不敢忘。

回到客栈后,易向阳派了铁青去打听徐大徐二的事。易箪竹望望天色,在窗边坐下,水梓奔前奔后,服侍周到。只有

小碧从其他人那里听了今日公堂上发生的事后,就一直对着纠缠娇容的袁五大大叹气。

娇容耳根子软,停下教导袁五武艺的动作,“小碧,铁青已经去打听了,你耐心等着。”

“哎——”

“小碧,你吵到五爷练武了。”袁五小小年纪,脾气不小。

小碧听若无闻,继续哀声叹气,“多可怜的孩子啊——哪像有些人,生在黄金窝,不知草窝苦。”

易向阳含笑不语,倒是冷若冰霜的易箪竹起身出了门,水梓紧跟而上。

小碧不明所以,苦着脸看向自家大人,“大人,小碧我……”

袁五煽风点火,“小碧你完了,惹恼了竹哥哥,可有苦果子吃了!”

“大人——小碧不是故意的——”

静坐喝茶的闲雅男子柔柔一笑,甚是安慰人,小碧无限憧憬地望着自家的大人,直叹那月使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除

了大人,谁受得了他那个臭脾气!

易向阳看向娇容,“这次帝御军的人来了多少?”

黄衫女子温柔的脸蛋儿显出少有的肃色,“回大人,帝御军一百二十人,其中机密局三十人。另帝夜军讯卫处三人。

“嗯。”易向阳微一沉吟,取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娇容,“抽调帝御军十人,彻底清查这家客栈。另派机密局十人,

潜入西山头,调查胡言和西山头的几个大贼窝。另外,叫讯卫处那三人立刻来见我!”

六、西山贼镇(一)

三日后,包括月使使卫水镜在内易向阳七人到达西山头下。

水梓小碧铁青娇容被打发去打点食宿,而易向阳等人潜入了西山头最大城镇西山镇的镇中心广场——据称是这边山贼

最喜欢聚集的广场。

与此同时,另一波力量正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速度潜在暗处观察着这一伙人。

“情况如何?”一全身趴在墙上的短发男子用内力传音。

一旁气定神闲的花衣男子嘿嘿低笑,“急什么!煮熟的鸭子跑不掉。就你这样竟然是西山头的二当家,这西山头迟早

有一天要被官府剿了去。”

此话甚是晦气!

那二当家气得只会倒抽气,却拿眼前这个自称胡言的花衣男子无法。想着只要大哥不再器重这家伙,他就灭了这个不

积口德的东西!!!

易向阳原本打算在一边静观,看看听听这些山贼做些什么议论些什么,希望能收集到有用的资料好尽快完成帝君的任

务找到被劫的军粮。虽由十名机密局探路,但以防后患,多收集点信息总不会错的。谁想……

易箪竹却趁众人心思不在他身上,突然隐身,再现身时人已经站在人群中央了。他明明一身暗色调不起眼的打扮,却

无端生出一股强烈到令人不敢靠近的霸道气势来!易向阳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何人?!”一大汉挥舞着大刀从十几尺高的台上跳了下来,紧接着那些三三两两打斗调侃的山贼也一道站了起来,

互相对看几眼,极有默契地渐渐靠近,渐渐缩小距离,最后将易箪竹圈圈包围。

酒楼上,窗台边,金发优雅男子扶额叹气,一旁黄衫女子软声宽慰,“大人莫急,月公子不会有事的。”

“你不知道他这人……”

“娇容怎会不知道。”娇容柔柔一笑,“月公子四使的名号又不是白捡的。”

“哎——”易向阳复叹,话虽这么说,但自己为这个人操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能叫他不担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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