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下承欢——雾雨汐日

卫言的话还是搅的我心烦意乱，逐云缓慢的跟在我身后，忽然头猛的撞进一个胸膛，抬头看到太子魅惑的双眼，我立刻掉头想跑，手却被抓住狠狠带进他怀里，太子下巴抵着我的头轻轻的说道：“我快嫉妒疯了，侍卫跟我禀报，你和卫言经常在一起玩，说你笑的很开心，这几年我渐渐的忙起来，没有时间陪你，是我不好，我也很久没看到汐儿开心的笑了，以后我一定经常抽空陪你，只笑给我看好吗”我僵在太子怀里，他居然对我说这些，我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太子松开我，抓着我的肩膀，我看都不敢看他，他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卫言？”我赶紧摇摇头，“我，我没有……”“那你喜欢我吗？”喜欢，我甚至爱你，但是我说不出口，察觉自己心意的时候我就知道，也许这辈子我都不会说出口。太子柔声道：“汐儿，我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会保护你，爱你，与你相伴终老。”然后紧紧的抱住我。我觉得自己会要幸福的晕在他怀里，忽然我挣脱开来，“你明知道我上次说的那个人是辰夜，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是你弟弟，我那么说他，你不生气吗？”太子笑着抚摸着我的头发，“你都说跟辰儿八字不合了，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又怎么会生气，只希望你们以后好好的相处才好啊。”太子这么向着我，心里一阵暖意，不自觉的笑着点点头，心里想，那是不可能的。

第13章

侍卫们在清点所有的猎物，看着皇上悠然自得的笑，突然觉得很刺目。洪亮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射中狼一匹，三殿下鹿一头，寒三公子熊一头……”我听完如五雷轰顶定在原地，其他王公子弟都是些小走兽。这么说来岂不是我胜了，我不安的抬头看皇上，他却什么都没说，下令回宫。

狩猎之后一月之内发生了三件事，爹爹朝上以我年龄尚幼回绝了进贡公主的婚事，皇上觉得有理反手将公主赐给太子做太子妃，下月初二正是册封。三殿下一看太子哥哥要成亲，为了喜上加喜，当场跟皇上说曾有幸见过寒宰相的四小姐一面，继而一见钟情，提出要娶其为妻。爹爹已经拒绝了我的婚事，无法拒绝下一桩只好回家准备。

拍桌子的是我，“什么，要欢儿嫁给那个辰夜王，谁不知道他封地早有一个准王妃，欢儿嫁过去做什么？小妾？，我不同意。”大哥这时也说：“爹，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辰夜我不是不了解，现在情势尚未明确，他要是将欢儿做筹码，该怎么办？”我听的稀里糊涂的，但是爹爹一开口，我们全体掉进冰窖里，“圣旨已经下了，你们以为菜市场买萝卜问他能不能换成青菜啊？”我不知道此刻的不安，是因为太子要娶妃子，还是欢儿要嫁出去，只是异常的烦躁。

想起围场太子说的那些话，深情的眼神，此刻他在干什么，有没有想我呢，想到这里我只想抬手抽自己。他是太子肯定是要成婚的，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当我看到欢儿鲜红的嫁衣的时候，终于还是发作了，在我剪碎第三件嫁衣时，迎来了第二道圣旨，内容是，太子和三殿下手足情深，皇上特命二人婚礼在东宫举行，同夜洞房花烛。我听后一阵阵的头晕目眩。

我能撕碎衣服却不能撕碎时间，一大早家里已经红灯喜字挂满了，我不忍心看欢儿的眼睛，她虽然经常说笑，要随便嫁出去，但是很久以前，她就对我说，要嫁就嫁真心喜欢的人，要么终身不嫁。我知道已经阻止不了了，只能面对，我俯在欢儿耳边悄悄的说着，她猛的推开我：“不行，到时候被发现了就是欺君，会杀头的。”“放心，我会跟那个三殿下谈判的，他都不认识你，娶你绝对有目的，所以我去最合适。”“可是……”“好了，就这么决定了，不会有事的，放心吧。”我拿过她的礼服套在自己身上，欢儿帮我整理好头发，这时候已经有丫鬟敲门了，我赶紧把欢儿塞到床下，吩咐她将我写好离家出走的信放在我房间，然后在找大哥把她藏起来，我确定到时候大哥就算不愿意，也会知道怎么做的，等我谈判成功，跟辰夜回封地之后再想办法脱身。

我起身盖上盖头，开了门，被扶上花轿，一连串的仪式下来我已经头重脚轻，被送进了熟悉的房间，我赶紧扯下盖头让呼吸顺畅点。在东宫这么多年，比家里都要轻车熟路，看着装饰后的房间，莫名的心酸又来了，那间房也像这里一样吗，那个新娘也坐在床沿吗，我发愣的瞬间门突然开了，来人正是辰夜，他竟然这么早离席，一点都没有醉。他看着我轻轻的笑：“卫言果然没有说错，真的是一模一样啊，那日在凤来居没注意到，你还认识我吗？”他这种温情腔调倒让我不知如何回答，低头回答：“嗯，记得。”他已经挨着我坐下来了，一手环上我的肩在我耳边吹气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还等什么呢？”说着已经要把我压倒了，我吓得赶紧推开他，要是被他摸到我腰身的陨落就完了。站起来清清嗓子，“殿下，不如喝杯酒怎么样。”他却不肯起来侧身懒懒的道：“寒汐下，你认为你能骗我多久？”我手里的酒杯立刻落到地上清脆的碎了一地，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看穿，要说的还什么都没说，要问的还一句没问。他继续道：“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妹妹吗，因为我知道到时候来的肯定是你。”

说完他站起来厉声道：“我这个人，可是很记仇的，小时候我们打架的事你还记得多少？后来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一件东西被打碎了，你知道吗？那是哥哥送我的，我和太子是同岁，六岁那年他送了那匹玉马给我，我们都没有娘亲，但是哥哥说会保护我一辈子。而现在那个曾说要保护我的人，和我发誓要保护的人眼里全都只有你，我恨了你多少年你又知道吗？”说到这里他几乎是用吼的，此刻我连指尖都是冰凉的，辰夜一步步靠近我，眼睛里透着危险，贴着我的脸道：“我要毁了你。”我抬手推他却被猛的掀到床上，他立刻欺身上来撕开我的喜袍一眼看到陨落。我一手按着刀一手推他，手脚并用，撕扯间门外却响起了侍卫大喊刺客的声音，我们都立刻弹跳起来。

我干脆扯掉碎了一半的喜袍，露出底下的黑袍子，把头饰扯掉胡乱的把头发高高束起，辰夜已经出去了，我赶紧跟上，东宫正殿有很大的嘈杂声音，我心里一惊，立刻朝那个方向飞奔过去，赶到的时候我总算见到了传说中美丽的进贡公主，周身围了一群拿弯刀的黑衣人，她正一手持剑指着太子，太子身边也围了很多侍卫，黑衣人全部冲向太子和护卫打成一团，那位美丽的公主抬手一道剑光，一个侍卫立刻气绝，好狠毒的手段。我知道暗卫这时候都在等待时机，

公主此刻剑指太子开口道，“狗皇帝，欺压我国，年年岁贡，他今年却将我奉上，毁了我的一生。我要杀了你。”她说道那个他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温柔，我心里叹道，又一个情痴女子。所有人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一点都不畏惧，暗卫出来三人，而那个公主的剑术却出奇的高，三人根本制不住她，我仔细的看她的脸，真的好美，一双美目里却充满了悲伤，她，这是在求死吗？我的身体反应总是快过大脑，一瞬间我已经向她砍出一刀，暗卫立刻被她放倒了两人，她反手顺着我砍来的刀，举剑急速刺向我的颈间，剑离我还有几寸远的时候我瞬间侧身倾倒把刀没入她的心脏，抽刀放入刀鞘，她软软的倒下，眼睛一片模糊，吐出一句：“谢谢”尸体立刻被清理掉。皇上赶到的时候，两个嫁娘一死一假，不到半刻钟，整个皇室将成为天下的笑柄。此时的皇上脸上却没有半分的怒色，我看不清他的意图。

第14章

皇上坐在椅子上，屋子里站着我们三个主角，不一会爹爹和大哥二哥进来，我看着他们身后的欢儿和娘的时候楞在原地，我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不仅会被定罪还会连累家人，赶紧向皇上跪下，连声的认错，请求处罚我一人就好。皇上终于在我求饶后缓缓开口道：“朕不问你为何会在东宫，而这公主是来和亲的，你杀了她，是希望两国交战？你说罚你？罚你五马分尸？还是凌迟处死？”他最后一句话屋子里的人，除了辰夜都跪了下来，他却哈哈笑了起来，“钥，你说怎么办，朕可是一直都只听你的。”我浑身一震，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我竟是一点都猜不到，我看向爹爹，他却缓缓站起来走向皇上，停在皇上身边道，“是臣教导无方，请罚臣好了。”我看着皇上伸向爹爹的手，猛的直起身子来话已经喊出了口，“不要，不要碰我爹爹，放开你的手。”大家都被我吓了一跳，在所有人的目光里，皇上站起来把爹爹揽进怀里轻柔的道：“朕怎么忍心罚你呢。”

我不敢看娘，不敢看那错愕的容颜，皇上却转头对娘道：“这一切都是你的错，真想立刻杀了你，但是钥曾求我饶你一命，现在给朕马上滚，永远不要出现。”我颤抖着哭叫：“爹，你怎么不说话。告诉我们这不是真的……”娘这时却走过来蹲下帮我擦着脸上的泪，我从没有在娘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她一直傻傻的，不会烧饭，为了我和欢儿的生辰长寿面炸了厨房，说要帮逐云洗澡，却把它弄的大病了一场，帮哥哥缝袍子却和自己的衣服缝在一起，但是从我懂事到现在，娘一直有一张美丽的笑脸，而此刻，我在这漂亮的脸上只看到无助和哀伤，她转身向着爹爹，“是我的错，你不爱我我知道，你娶我也只是爹的命令而已，我下药给你怀了焰儿和然儿，汐儿和欢儿的时候你也是喝的大醉，嘴里叫着你爱的人。这些我都不在意，我爱你，有了这么多的儿女，我更不在意你爱不爱我……皇上忽然打断娘的话，“你没有资格被他爱，他爱的永远都是我，如果不是你，钥不会痛苦，如果不是你，你的儿女也不用受罪。”

说道这里，他又低低的笑起来，残忍的吐出一句：“嫣然一笑，膝下承欢，我帮你的儿女取的名字钥可是说很喜欢的。你呢？”娘有没有说话我完全听不进去，寒风一样的声音继续道：“你的汐儿也早就成了凌儿的人了，你知道吗？”我心瞬间冰到极点，但是他不依不饶：“你的焰儿和然儿终生都不得娶妻，永远为皇家为奴为仆，欢儿即刻与辰儿成婚，怎样，朕这么安排你可满意？钥？”爹爹还是不说话，只是低着头颤抖，皇上搂紧爹爹咬牙切齿道：“钥，这是你父亲欠先皇的，你们都要用一生去偿还，当年你父亲背弃先皇，导致先皇郁郁而终，我不过是放出消息说先皇遗物流落人间，他竟然不问真假就去了，看在这点上我暂不杀他。但是你欠我的就自己还吧。”说完逼迫的印上了爹爹的唇。

欢儿忽然尖叫一声：“娘”我迟缓的移着目光看去，娘居然是这样一位刚烈的女子，我站不起来，一步一步的爬过去，我摸着娘的脸，泪已经模糊了视线，喉咙灼烧的疼，只是短短的吐出一句句，“娘，不要……不要……”娘倒在欢儿怀里，欢儿压着娘胸口的匕首，这是我去年狩猎得到的，娘很喜欢我就送给了她，没想到她竟是随身带着。娘艰难的说着：“娘真是没用，保护不了你们，娘犯的错害你们受苦，不要怨娘，好好的活下去，娘会在天上看着你们的。”我想抓娘抬起的手却落空了。房门突然被掀开，我看到卫将军冲进来抱起娘，冷冷的对皇上道：“臣卫潜请求辞官归隐，还望皇上恩准。”说完不等皇帝回答，就飞奔出去。

这一切来的太快，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皇上却开口，“辰儿，还不带你的妃子回去。”我猛的起身把欢儿拉起来挡在身后，拔出陨落，爹颤抖的身影，皇帝玩味的笑意，哥哥惊恐的表情，我痴痴的笑道，“今天谁敢碰欢儿，我就杀了谁。”辰夜并不理会我的威胁，径直向我走来，我抬起陨落砍向他，可是刀刚挨到辰夜的脖颈，我就停住了，我低头看到没入自己胸口的无殇，太子当年问，“汐儿要无殇还是陨落？”我毫不犹豫的挑了陨落，还取笑他不要误伤了别人。转眼我看到穿透我的无殇和太子颤抖的嘴唇，这应该不是误伤吧。

只是这时所有人看的是辰夜脖颈边上我的刀背，是啊，我这人就是这样，怎么会真的杀他。轻轻把陨落收进刀鞘里，猛的把身体后退，撤出了无殇，站不稳倒在地上，欢儿扶住我的肩膀已经泣不成声，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我脸上，我终于看到爹爹风云不变的脸上布满了悲痛，双眼因为惊愕而赤红。我紧紧的盯着爹爹，用力开口急促的说道，“我要哥哥们快乐，我要欢儿嫁给卫言，让卫言带她走。我要陨落给我陪葬，让我顺水飘走吧。”再看向太子，“本想一辈子不说出口的，可是现在不说，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凌夜，汐儿爱你……”眼前慢慢黑暗，模糊的影子奔向我，感觉到欢儿在拼命的摇晃着我，对不起，说好要保护你，只怕不能了，跟着卫言，他一定会替我好好保护你的，帮我去看看三生石……

第15章

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我掀不开沉重的眼皮，头好晕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一个白白的影子在眼前晃动，扶起我的头把药灌进我嘴里，又轻轻放好我走了出去。这是什么地方，心口好疼，昏昏沉沉又昏睡了过去。再一次清醒是被嘭的一声巨响吓醒的，随后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谴责的说道：“师傅，您能不能不进厨房，饭由我来做，您去休息好吗？”我挣扎起来推开房门，院子里站着一老一少，少年一身白袍，老人则是一件青衫，抬头看着漫天白云，还有院中的药芦，这，是梦吗？他们同时回头看我，同声道：“你醒了啊。”少年向我走来，手掌抚上我的额头，“嗯，烧也退了。”再抬起我的手臂，“嗯，脉象也平稳了。”他的声音像是一串轻轻的银铃般魅惑着人心，我呆在原地。

老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小子，你可真是命大遇到我，心口那一剑伤了你的心脉，完全已经是个活死人了，没有我老头子起死回生，你这会儿怕是已经过了奈何桥喽。”少年转头：“师傅，他刚刚醒你就少说两句，不是要吃饭吗，我马上去做，您回房休息一会吧。”回过头对我说道：“你也是，伤刚好还是进去躺一会吧。”我没说话转身走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少年又回来了，看见我坐在床边，“跟我和师傅一起吃饭，还是我送到这里来？”我没说话起身走了起来，他也会意的转身带路，仔细的观察了这个院落，门庭很矮小周围全是山。院子也很小，只有几间屋子，没几步就到了厅里，老人已经坐在那里吃了，我们坐了下来，我一点胃口也没有，不知道睡了多久，看见桌上的饭菜竟有点反胃的感觉，老者忽然停下说道：“我看过你的喉咙跟舌头，没受伤，不可能是哑巴，你怎么不说话。”少年嘴角啧了一声，轻声道：“师傅，吃饭。”老者不满道：“我就问问嘛。”我看着眼前的两人，“你们想听什么？”老者立刻说：“你的名字。”我想了想道：“无颜。”老者继续问：“身世？”我快速回答，“不记得了”老者还要继续问的样子，却被少年阻止了，他对着我道：“我叫花缺，这是我师父，我们现在住在残谷，师父是大夫，外号回生。”我反射性的提问，“那他有个师兄叫起死的吗？”老者一手举着筷子嘴角挂着一根韭菜道：“哎？你怎么知道？”我看着他无缘无故的想起了朗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