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泪尽+番外——花不尽

尽管将鄢翮关在地牢里算得上稳妥，那里七环八绕，一般人若没有熟悉地况的人带路，多半会迷失在里头，被机关暗箭戳成一只带毒的刺猬。

麟光布置好了周围的兵力，若无其事地回房候着涯瑜上门，他看着跃动的烛火，掌心摩挲着自己的配剑，英朗的面孔满是阴郁，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了。

“去地牢。”

“将军，大战在即，不可群龙无首啊。”一个裨将上前劝道。

麟光冷厉地削了他一眼，阴沉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若是连一时三刻都抵挡不了，你们也太没用了些。”

“将军息怒。”那人冷汗涔涔，赶忙跪倒在地。

麟光哼了一声，便旋踵离开，后面的人紧紧跟上。

他只有将鄢翮放在自己看的见的地方，才能放心，万一涯瑜真能突破重重防阻来到自己面前，他请愿将鄢翮杀了，也绝对不归将人还回去！

想到这里，他心里泛出一阵酸涩，鄢翮凭什么那么寄心于涯瑜！凭什么？！！

地牢里昏暗无比，墙上火把燃烧的声音哔哔啵啵，衬印着几个人轻轻重重的脚步声，显得凄凉阴霾。

麟光想着，关了鄢翮这几日，他想必也吃尽了苦头，若是这次肯服软，自己一定会待他很好很好的……

然而，引入眼帘的一幕，让他决眦欲裂——

鄢翮赤裸的跪爬在地上，一头青丝被人握在手里提起，不得不昂着头被迫吞吐着嘴里丑陋粗大的性器，时不时被顶弄的喉咙一阵呜咽咕噜，身后一人困固着鄢翮的腰胯操弄着他后穴，鄢翮白嫩的大腿粘满了混杂血丝的浊液……

“宝贝儿，舒服吧？”另有一人，猥琐地伸手撸动着自己和鄢翮并在一起的下体，右手不断按揉着鄢翮胸口的茱萸。

肮脏的地牢里，一片淫靡，充斥着男人们情动时野兽般的粗重喘息。

麟光胸膛里一颗心脏简直要爆裂似的，他嘶吼一声，便睁着血红的眸子闪身进了牢房。

举剑挥下，便接连斩断了几个人的头颅，温热的鲜血溅了极高，三颗头颅落地滚了几圈，满脸狰狞的不可置信。

失去了几人身体的支持，鄢翮呛咳着软倒在了地上，呕出了刚才被迫吞进胃里的腥臭液体，费力地喘着气。

“鄢翮……”麟光脱下外袍裹住鄢翮，扶他进自己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没事了，别怕……”

眸子瞪着地上鲜血淋漓的尸体，恨不能将他们生生嚼碎了！

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碰自己的人！！

后悔自己没能早来一些时候。

鄢翮无力地抖着身体，如同风中残叶，缓了一会儿，他迷茫地抬眸看了眼麟光，立刻便惊恐地尖叫一声推开了麟光向后缩去，眼泪流了出来，“不要……不要碰我……”

麟光心里一滞，哪怕刚才被人那般侮辱，鄢翮都是毫无反应，见到自己却惊惧至此，呵，实在是悲哀。

罢罢罢，在他心里，豺狼也好，虎豹也好，至少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鄢翮，过来，我带你出去。”他放柔了声音，自己都僵硬了，这辈子还没这么对谁说过话。

鄢翮疯狂地摇着头缩着身子，手指用力抠在地砖上，没有指甲划地的刺耳，光秃秃的指尖擦出了一道道血痕，一声声凄厉地哀嚎，“……不……你、走开……”

“他究竟怎么了？！”麟光见此皱眉站起身，退出了牢房，对那几个手下喝到，“大夫不是说没事了么？！这算什么？！！”

“将军，那时大夫也只说了身体表面的伤不要紧……这人，怕是精神上受了太大的刺激受不住了。”

“可恶！！”麟光怒冲冲地拍断了一根粗如手臂的木牢桩，怒气冲冲到，“你们进去两个人将他带出来！”

两个人进去断了鄢翮的锁链，不顾鄢翮的惊叫扑咬硬是一左一右控制住了他，将人架了出来。

麟光正要下令离开，却被渐近的一些脚步声定住，冷笑着抱臂抽出了宽剑，“带着他退后一些，客人都找到这里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十几个黑衣人利索地堵在了他们面前摆开阵势，为首一人红衣如火明媚耀人，慵懒道，“麟光将军，我来要人了。”

麟光身后不远处的鄢翮眨了眨迷乱惊慌的眸子，慢慢抬头看着远处火把光芒下的那人，挣扎着“啊啊”地哭叫了起来。

是琉聿！那是琉聿！！

“……鄢翮，再忍一会儿，我来带你走。”琉聿先是惊愕于鄢翮不正常的枯槁虚弱，再注意到他敞开的衣袍中一身情事余迹，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哽咽了声音柔声劝慰他。

鄢翮一双黑眸潺潺流着泪，努力了半天，终于找回了一丝的神志清明，沙哑着嗓子道，“琉聿……琉聿……”

麟光看见两人的互动，心里妒火升腾，转头冲鄢翮喝到，“你闭嘴！”

“他闭不闭嘴轮不到你管！”琉聿眯了眸子，妩媚间添了一种嗜血而动的风情，红袖挥起下令道，“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黑衣人们各个都是顶尖的武林高手，此次被琉聿或是要挟或是利诱得集结于此，组成了一只及其强大的战力。

一声令下之后，黑衣人们拿出武器，刀枪矛剑各不相同，身形迅猛地扑了上去。

麟光身边的人自然也不逊色，虽然人数不多，但比起独来独往的武林人士多了默契和战法，一时两方人马纠缠在一起，不分上下。

“听说今晚有人要来，却没想到还是你……呵，涯瑜放弃他了么？”麟光一手抓着鄢翮的后颈衣裳，一手提剑，和闲适自在的琉聿隔着一团混战对话。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琉聿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嗤笑，白皙的指尖指向鄢翮，“把他给我，我就不和你打了。”

麟光故意凑近了鄢翮脸旁亲了一下他，笑道，“这可不行，我正喜欢着的东西怎么能给别人？”

“混账！！”琉聿抬手飞过去几只暗镖，被麟光轻轻松松挡下，咬牙切齿地看着在那里无力反抗的鄢翮，“你究竟把他怎么样了？！！”

上次来的时候，鄢翮身上带伤，可好歹人还是清明的……

麟光没回答他，只是挑眉笑道，“这么没用的镖力，看来你的内力还没恢复啊？啧啧，看来苗疆婆子没骗我，那毒果然是很厉害。”

“你！”琉聿闻言身体一震，想起了那时薇溯在自己身下哭泣隐忍的样子，和最后分别时的话语，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那药，是你逼薇溯下的？！！”

“没错，为了让他对你下药，我倒是费了不少力气呢，喂他吃断肠散，他痛得死去活来都不肯答应，最后拿承欢楼里的人命说话，他才同意了，前提还是不能伤你性命——啧啧，真够痴心的。”麟光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琉聿想起自己对薇溯的误会，心里悔痛不堪，紧握的掌心淅淅沥沥滴下鲜红血迹，快要喘不上气，“……你……你……”

“哼，要是你有命回去，可别忘了感谢他，那药不伤你性命，却折了他二十年寿命。”麟光满意地看着琉聿气得浑身发抖的模样，调侃道，“生气了？生气了就冲破穴位来杀我呀？哈哈哈……”

琉聿胸口的箭伤还未完全长好，随着他过分使力一阵痛楚，倒让他清醒不少。

大敌当前，不能先自乱阵脚。

……薇溯的事情，若有机会，再去解释清楚，若不然，那人一定会抱着愧疚过一辈子。

琉聿想完，就平息了情绪，清冽的凤眸蓄着寒意，掷地有声道，“动手。”

那些黑衣人扯下面巾，口中含着指粗竹筒，用了内力猛地喷射出其中银光冷冷的口箭，箭上淬了剧毒，麟光的那些人一时不察，全都中了招，躺在地上期期艾艾地挣扎呻吟了几声，便面目黧黑的死去。

琉聿看看地上死人，嘴角勾起，“将军现在该放人了吧？”

说着，那些黑衣人便左右让开一条路，琉聿翩然上前，嘲弄地看着麟光，“你还要和我哥斗么？连我你都奈何不了的。”

麟光面无表情地一手牢牢困住鄢翮，将锋利的剑架在鄢翮脖子上，冷然道，“退后。”

琉聿没想到麟光竟然会拿鄢翮威胁自己，又怒又急地就要迈步上前去抢人，麟光便一下子割破了鄢翮的脖子，森森地瞪着琉聿，“退后。”

鄢翮怔怔看着琉聿，突然笑了，就像那晚他被麟光拖走时的那个笑容。

琉聿心里难过，微微点头，自己向后退了几步，眼看着麟光拉着鄢翮离自己越来越远，却无能为力。

“麟光！你能逃到哪儿去？！快放了他！！”

正要再想办法，只见麟光诡笑着伸手砸向了一旁的墙壁，那里便豁开了个一人宽的口子，他狂笑着拖着鄢翮走进去，“再见啊，聿王爷……”

琉聿急忙追上去，那豁口已经闭合，他来回敲打着那里的墙壁，却不见任何动静。

“盟主，想必这机关是一次性的，我们还是赶紧上去为妙，免得一会儿麟光派人困死这里。”

琉聿咬咬牙，猛捶了一圈墙壁，“可恶！！可恶！！！撤！”

第十八章：虑茔

麟光拖着鄢翮从地牢里出来，本来折兵损将就心情不悦，再看见鄢翮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就一阵怒火中烧，扬手啪啪给了他几个耳光，怒道，“你若再不知好歹，我就真杀了你！！”

鄢翮不理他，兀自低着头发愣。

麟光无可奈何地将人晃了晃，心里也憋闷的慌，握紧了配剑发誓要给涯瑜和琉聿他们好看！

等他们都死了，也许慢慢的，鄢翮就会接受自己也说不定……

他不禁自嘲，自己一向绝情，没想到头一次动了心思，就这么不是时候。

鄢翮几日没有饮食，小腿还断着，此刻站都站不稳，人也时而清醒时而恍惚，现在麟光带着他反而是带着累赘，但若将他放在别处，自己却也不安心。

想了一会儿，麟光便揪着人回自己的寝屋，那里布好天罗地网等着涯瑜他们，虽然冒险，却不怕他不上勾。

鄢翮被麟光拽的踉跄，麟光终是叹口气，收了剑将人拦腰抱起，运了轻功快步向寝屋那里赶去。

他低头吻了吻鄢翮的发，也不在乎那些发纠结脏污，“鄢翮，等他们都死了，我们就好好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

麟光进了屋子，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过分的安静。

那些埋伏在四周的士兵的气息，感觉不到。

他放鄢翮坐在圈椅上，正要出去唤人，却被背后袭来的一柄长剑惊得赶忙错身避开，差点儿就被突如其来的暗算伤了。

背后那人一击没有得逞，便立刻退后，屈指入口一声哨音，屋里便立刻围上了一圈人，清一色的黑色劲装。

人数不过七八，却给了麟光远胜于方才琉聿那些人手的压力。

这些都是死士，从出生开始便只学杀人和忠心，是比刀枪更可怕的利器。

为首一人也是同样的打扮，但身上流淌着一股子矜贵淡漠的气息，麟光哈哈一笑，“皇上突然造访，真是蓬荜生辉了。”

那人微微蹙眉，手上的剑横斜，外面月上树梢，银辉清澈地洒在剑上，黑暗中一张面孔俊漠异常，黑眸紧紧盯着坐在那里的鄢翮。

正是涯瑜无疑。

“麟光，多说无益，我们此次该做个了结。”

“的确如此啊，但皇上只身来到这里，是不是有些莽撞了？”麟光邪笑着挑起鄢翮的下巴，伸指挑开了鄢翮的衣襟，露出他布满斑斑点点吻痕的胸膛。

涯瑜一下子就乱了呼吸，手里的剑颤了颤，恼怒地瞪着麟光，“你竟敢……”

“有何不敢？他将自己送上门供我享用，难道我还推拒不成？”麟光舔了舔嘴唇，眯眸笑道，“不知皇上是不是也很喜欢他的滋味儿？”

涯瑜不言语，冷淡地看着他，却杀气逼人。

可他并未冲动，刚才麟光人不在这里，他们便将埋伏此处的人一一清理干净，只等着麟光回来……但似乎，有些过于顺利了。

鄢翮死人一般瘫坐那里，谁也不看，只是盯着自己指尖的血迹发呆，恍了一会儿，突然哀叫一声，“琉聿——”

对啊，琉聿来救他了！

琉聿呢？！琉聿呢？！！

涯瑜看得一阵心痛，鄢翮竟被麟光折磨成这样，他一定要将麟光碎尸万段！！！

“鄢翮！鄢翮！”他试图唤醒鄢翮，却毫无用处。

“皇上，你和聿王爷来这里是找鄢翮叙旧的么？需不需要本将军替你们摆上一桌？”麟光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动声色将鄢翮向身后藏了藏。

“琉聿？他来了？！”涯瑜一惊，没想到琉聿竟然已经潜入这里和麟光交上了手，他怎么没给自己任何消息，“你将他怎样了？！”

“哦？看来皇上不知道聿王爷来这里，那可真是不巧了，让你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啊。”麟光笑得不怀好意。

涯瑜心里一震，他这话……难道琉聿……

听及此，涯瑜怒火攻心，就要举剑冲上去，一个死士连忙拦住他，眼神示意别人上前和麟光交手。

麟光举了剑挡在鄢翮前面，接下了几个人不间断的犀利攻击。

“放开！”涯瑜紧了紧手中长剑，咬牙切齿。

“皇上不可冲动，麟光武艺高强诡计多端，请皇上以自己的安危为上。”

鄢翮却在那里低喃出声，“琉聿……琉聿没死……琉聿要接我……”

涯瑜闻言，松了口气，也许是因为琉聿说的那个名叫心有灵犀的药，才让鄢翮听到琉聿的名字会有反应吧，涯瑜又重重叹了一声，收回了剑，在那里恶狠狠地下令道，“给朕杀了他！碎尸万段！！”

麟光应付了一阵，也觉得渐渐吃力，那些死士功夫算是上流中的普通，但各个毒辣且出招刁钻，一时大意就可能要了性命，然而这样不断的集中注意力，实在是困难至极。

涯瑜看了看逐渐明朗的形势，便错目一瞬不瞬地盯着鄢翮，从发梢眼角看到足尖脚踝，那伤疤，那断腿，那吻痕……

无一不叫他痛心疾首。

他的鄢翮，那么冰雪玉洁的一个人，怎么会弄成这样？！！

该死的可恶的混帐的麟光！！！

真是杀一千遍都不够！

麟光应付地力不从心，一个分神，便被在左臂开了个大口，鲜血哗啦啦地往外冒，染湿了衣衫。

“杀了他！”涯瑜血红着眼睛，心里说不出的快意期待！

似乎只要杀了麟光，鄢翮便能恢复原先的样子，让这一切都仿佛一场噩梦般过去。

那边圈椅上脆弱的鄢翮，一定会好起来……

麟光只是拖着时间，并不急于走，涯瑜看出来了，却无法不管鄢翮就这么离开，他偏偏要呆在这里，想看看麟光能耍什么花招。

麟光又拼了一会儿，听到外头一声类似鹤鸣的尖啼，紧迫的神色放松了不少，涯瑜觉察到外面来了不少人，蹙眉看着不断喘息的麟光，“这就是你的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