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去趟集镇,弄点吃的!”晚饭后宋柏韬漫不经心地说。
“还是我去吧,你出去不方便!”蒋其言接话。
“这么几天了,你的头像应该也上了协查通报,放心,我经验比你多多了,没事的。”
尽管宋柏韬这样说,但蒋其言还是不放心。
那天晚上,两个人还睡在一张床上,但一切已经变了,以前的井水不犯河水已经成了流水一念间,想看两默默。
很自然的,宋柏韬将其搂抱在怀中。
“我的男朋友,是我参军时的连长,1979年生的,他曾经答应过我,会和我一辈子,但不到三年,就变卦了,他结婚了,如果
就这样,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同志失恋的故事,可是他遇到了命中的扫把星,那个看似温文尔雅的女人毁了他,他在那女人的
要求下,转业,跟着去了一个海滨城市,丢下家里的老母,做生意赔本,被教唆吸毒、贩毒,直到最后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
鬼,老婆也在一次与其他男人鬼混的时候被他发现后当场掐死,而他也因为此被判刑无期,戒毒后,被关在了遥远的新疆,母
亲也被他妻子活活气死……老太太临终的时候,只有我这一个外人在身边,流着眼泪说,悔不当初让我们在一起了……”
“可人世的事谁能预料,世界上从来没有后悔药,还是佛祖说的好:如果遇到了相爱的人,又怕无法把握,那就珍稀现在拥有
的,迎浮世千重变,留人间多少爱,与相爱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还是缘!”
“说的真好!”宋柏韬为他擦拭了眼泪后说,“所以我希望你让我们这三个月过的轻松些,坦诚些!你放心,从我决定带你走
的出计生委大院的那刻起,我都没有想着要杀你,要中途丢下你!”
“谢谢你,命运让我们遇到一起,必然有其安排!”蒋其言翻过身,背对着宋柏韬,轻声说:“宋柏韬,我们做吧!”
宋柏韬摇摇头,低声说:“睡吧,以后我们都能睡个安稳觉了,时日还很多!”
蒋其言听此,心里不由难过,如果三个月对一对刚刚相爱的人来说,是时日还多,那恐怕全天下的爱人都绝不会再爱了。
第十一章:孤注一掷的决定(上)
感到身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时,蒋其言也睁开了迷迷糊糊的眼,慢慢适应了还有些黑暗的房间,意识也逐渐清晰起来,情事过
后的酸痛提醒蒋其言,几小时之前的疯狂,并非是一场荒诞不经的乱梦,宋柏韬已经在穿前天洗过的衣服,那应该早干了,并
把背包腾空,微冲被放进了柜子里,一把手枪被他放进包里。
“在家里,不要乱跑,我争取中午前赶回来。”宋柏韬说完,走过来,俯身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比划了一个胜利的V字姿势,
就潇洒的转身。
听到开门和关门声后,蒋其言知道宋柏韬出发了。他看了看四周,黑夜里一片静寂,现在应该有4点多,在有不到一个小时,天
就大亮了,希望他能平安归来,这是他再次睡下前最后一个最真实的想法。
继续的迷迷糊糊,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去了了看手机,已经9点了,外面没有太阳,是个阴天,天边乌云滚滚,看来又要下暴雨
了。
“下暴雨好,起码人们都不会出来,他暴露的几率就更小了!”洗过了脸,站在窗户前,蒋其言自言自语。
啃了一个梨,全当早餐。蒋其言看看越发阴沉的天,准备去外面看看,昨天在外面走动的时候,已经看到有些地方长出了木耳
和蘑菇,采摘一些回来,充作下饭菜也是不错。
想到便行动,他开始按照昨天的路径,先是在山坡上看到参差不齐的蘑菇,幸亏自己以前在部队有过野外生存的经验,这些小
巧的蘑菇都属于无毒的草菇,很有营养。
蹲下来,开始采摘,越采越多,小桶已经装满了,心想够吃一两天了,就准备回去,再路过村子几个残破的只剩下残垣断壁的
老屋时,他看到了木耳,心想,这些东西和蘑菇在一起应该不错,苦于没有地方盛放,想了想,脱下作训服商议,将头部打结
,开始采摘木耳,只顾着在那些腐朽的树干,木梁上采摘,他一度竟忘了时间。
看到一个半倒着的木梁上有一排硕大肥厚的木耳,他又看了看几乎将满的衣袋,心想,采完这点,就该回去了。
因为够不着,他搬来几块砖石,垫着,勉强能够到。刚采摘两把,却感觉到脚下的一块青石在晃动,他正欲稳住身子的时候,
却见自己已经要倾倒的碰触到那个半悬的木梁。
“啊!”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惊叫,如果真的碰倒这根木梁,这条小命铁定在这里玩完。
“小心!”他突然感到背后有一阵旋风刮过,他被很大的拉力推到了一旁半堵墙上,几乎与墙体来了个亲密结合,因为上身没
有衣服,脸上,胸部,腿上,都是擦伤,尤其是腰部一条擦痕已经渗出了血迹,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而那条半悬空的木梁不偏不倚的倒下,砸在他那包木耳上。
他这才看清,刚才提醒并推开他的正是宋柏韬,他这个时候已经走过来,伸出手,拉他起来,在看到没什么大碍后,眼神里闪
过一丝不安,才恢复镇定。
“刚才太危险了,不是说不让你乱跑!为什么这么不听话?”他的语气陡然严肃很多。
“我……我只是想……多找点吃的……”蒋其言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生气,还是小声的解释。
“我已经去买吃的了,你说不喜欢吃防腐食品,我会买油盐酱醋,你知道么,如果不是刚才我在这里,你已经去地府报道了…
…”宋柏韬的声音虽然还是很大,但明显缓和了许多。
他看了一眼蒋其言,又问了句:“你的衣服呢?”
蒋其言指了指木头压着的那包木耳。
宋柏韬看到后皱眉,说了句:“笨蛋!”
就开始弯腰挪开木头,拎出那包木耳,头也不回地起步走开。
“还愣着干什么啊,快回去啊……马上要下雨了……”他一手提着木耳一手拎着桶,大踏步,头也不回往前走了。
蒋其言愣怔了一下,也才开始起步,刚才的冲击力也许太大了,他的脚似乎有些扭伤,开始走几步有点钻心的疼,他蹲下来,
试着自己正骨,揉了几下,用力一跺,听到卡崩的声音后,知道关节复位了,但疼痛是难免的。
刚起身,就看到宋柏韬一眼不发的站在身前,面无表情的说:“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随即,又说,“严重不,能走么?”
“我不是书生,我最烦别人叫我书生!”蒋其言脾气突然上来,不理会宋柏韬,忍着痛,往前走。
后边的宋柏韬看他这个反应,不禁扯了个嘴角,有些低语:“原来书生是你的忌讳!”
两个人还没到家,豆大的雨点就落下来了。
蒋其言看到客厅地上放着的那个大背包,心想:他回来看到我不在,肯定是着急了,生气了。顿时,心里生出一阵愧疚来。
听到宋柏韬从内室出来的脚步声,他并没有回头,“对不起”除了这个词,蒋其言想不出别的开场白。
“喔,没必要。”宋柏韬的语气淡淡地,顺手递过来一个迷彩T恤,“就这最后一件了,不要再糟蹋,以后不许不听我的话,听
到了么?”
“知道了!”蒋其言接过衣服,胡乱的套上,T恤很宽大,下摆几乎都遮住了短裤,给人的感觉他没穿短裤一般。
随即,两人都沉默着,外面的雨兀自哗哗哗的下着。
“天真好!”宋柏韬忽然说。
“是啊,希望这样天天暴雨!”蒋其言当然能明白宋柏韬的意思。
宋柏韬见他这么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而蒋其言也将目光与其对视,两个人的目光都很平和,随后,宋柏韬先是笑了一下,
蒋其言也跟着微微笑了。
“这就是心有灵犀吧!”宋柏韬调侃,从口袋里掏出烟,抽出一根点着,又把烟盒递过来,蒋其言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
“不抽不喝不嫖不赌,好男人啊!”宋柏韬笑着发问。
“我抽了一根,你就要少抽一根了!”蒋其言蹲下来,开始弄那些蘑菇,把他们全部倒出来,然后再弄一些,放进桶里,放到
屋檐下接水。
“这么关心我?”宋柏韬在一旁看着他劳作,见他拎桶进来,然后说,“别急着忙活那些东西,看我都买了什么东西回来!”
他开始从包里逃出来东西,起初全部是方便面,估计足足有一箱的量,而后是一袋盐,和一块全是肥肉的的猪肉,一包十三香
,几头蒜。
“就这些?”蒋其言问。
“还有这个!”宋柏韬最后掏出一本厚厚的书,树皮赫然印着,“中国二十四史精选”,一看就是粗制滥造的盗版书。
“买这个做什么?”蒋其言纳闷。
“打发时间!”
“给我?”蒋其言诧异。
“难道还是我?”宋柏韬说着把书递过来,“小地方,盗版的,凑合看吧!”
那一瞬间,蒋其言有一种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眼眶差点都红了,低下头,接过书,想了想,还是说了句:“谢谢你!”
“没那么多礼数!”宋柏韬摸摸他的头,瞟了一眼门外,“快去看你外面的蘑菇吧,水桶早满了,估计被雨水冲走了。”
这么一说,蒋其言才想起来,连忙放下书,却见水桶确实早满了,水已经溢出来,哗哗哗的往外流,不断有蘑菇冲出来,一个
个洁白干净,不过都在不远的地上。
他伸着手一个个捡回来,倒干净了水,只剩下一堆洁白的蘑菇。
“这些都能吃吧!”宋柏韬指着那些蘑菇说,“看起来白白胖胖,蛮诱人滴!”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能不能吃!”蒋其言太严看向宋柏韬。
宋柏韬没说话。
“都还顺利吧?”蒋其言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嗯!”宋柏韬简单回应。
接着就回到内屋,开始收拾自己的行装一样,熟悉拆卸安装微冲,这几乎是他每天的必修课。
“中午吃什么?”宋柏韬再屋内问。
外面的蒋其言,依然在忙着清晰蘑菇、木耳,并把它们都晾在一个塑料膜上。
“你打把下手吧!”蒋其言回话。
话音刚落,宋柏韬就出来了。
“好,都听你的吩咐!”
钝刀子切肉,很是费劲,宋柏韬见他吃力的样子,就递过来自己的瑞士军刀,说:“试试这个,虽然小巧,应该比这把老锈刀
好使!”
果然不错,锋利的小刀,割肉蛮好用。
先是炼油渣,闻着喷香的猪油味,正在澡堂前蹲着烧火的宋柏韬不由笑了说:“好多年没有闻到这种味了。”
“我倒是,经常闻到!”蒋其言想了想说。
“一个人经常做饭?”
“不出差的时候,我们不用坐班,就总在家里呆着,就一个人弄饭吃,大部分时候懒惰,就凑合着吃,但也有心血来潮的时候
,好好的弄几个菜,一个人吃。”蒋其言翻着锅里的油渣,带着回忆地说。
“一直一个人?”宋柏韬的脸被炉火映的通红。
“基本是!”蒋其言突然有些伤感起来,“这个圈子太乱太乱了,根本遇不到能安安心心过日子的人!”
“饮食男女,红尘浮沉!”宋柏韬突然感慨出这样文绉绉的话,让蒋其言都不由惊讶地看了一眼。
“看什么看,我也读过书,也懂文字。”宋柏韬似乎明白他为什么看过来,就这样丢了一句。
这是两个人一顿相对比较丰盛的午餐,放开肚皮吃了个饱。
第十二章:孤注一掷的决定(下)
外面的雨时下时停,一直也没个歇息。
宋柏韬搬把椅子,坐着门口就着吃饭的大碗喝白开水,蒋其言在继续清洗木耳,这东西很是难洗,要弄上好几道水,好在这天
然无污染的雨水最好不过。
“真希望就这样在这里终老!”宋柏韬突然感慨。
听到这句话,蒋其言手里的动作瞬间停滞了。
似乎感到他的一场,宋柏韬接着说:“这种希望是渺茫的,不可能的!”
“宋柏韬,罢手吧!”蒋其言想了想,还是没能忍住,说了出来。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宋柏韬继续依着自己的方式解释,一贯地简洁。
蒋其言听此,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服他,一个人默默地做着事。
宋柏韬起身去内屋,蒋其言听到他去躺床上的声音。
再忙了好一阵子后,见内屋没动静,走去才看到宋柏韬闭着眼睛,似乎睡下了。
他放了毛毯在他身上的时候,宋柏韬木然的睁开眼,没说话,然后合上。
蒋其言想,这该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与动作吧,逃亡的生涯让他如此胆颤心惊,风吹草动都让他坐立不安,虽然表面上装作若无
其事的淡定,他的内心该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还好,现在有自己和他做伴了,希望自己的存在能给他带来一些稍许的安慰和
释怀吧。
一个人走到屋檐下,搬了个小马扎到门口,开始看那本粗制滥造的史书,文言文,一边看一边要翻译成白话,有时候还在想到
底是这个意思,还是那个意思,也果真费时间,是打发无聊的好工具。
时间就那么一晃,眼睛看累的时候,也到了黄昏。
宋柏韬还在躺着,蒋其言去看了看,知道他肯定已经醒了,就去洗了两个梨,递过去一个说:“不要总躺着,吃点这个,就当
晚餐。”
“怎么知道我是醒着的?”
“你有睡过么?”蒋其言不答反问。
“当然,昨晚和你做过后,抱着入睡的感觉真好,那是我一年多来,第一次那么安稳的睡觉,还做了一个梦!”宋柏韬啃着梨
,漫不经心地说。
“我想和你谈谈!”蒋其言也啃着梨说。
“哦?”宋柏韬的目光闪过一丝精光后,继续漫不经心。“谈什么?”
“你的出路!”蒋其言想了一个下午,决定还是努力一把。
“什么出路?”
“罢手吧,只要你罢手……我愿意跟着你,亡命天涯……此生此世,至死不悔!”蒋其言顿了顿,继续说,“如果这一次听我
的,我不会再有任何它念,以后永远都听你的!”
“哦……”宋柏韬啃完最后一口,扔了梨核,起身,到外面用水擦了擦手,走进来,抽烟,然后靠着柜子,才继续说,“这是
不是可以视作你对我的爱的表白?”
“可以这么理解……”蒋其言也放下梨核。
“你的话前后矛盾啊,蒋记者!”宋柏韬的话语有些冷清,许久没有的严厉出来了。
蒋其言的身子抖动了一下。
“怎么,被说中了心事?”宋柏韬上一秒还是调侃的语调,下一秒就陡然几乎是吼着,揪着蒋其言的衣领,把他摁住床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