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一脸“我就猜到是这样”的会心微笑,心照不宣点了点头。
徐临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和曹熠辉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就被人误会成了情侣。而此刻,他成了“吵了几句嘴就闹着要分房睡”,任性胡为的那一个。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曹熠辉已拉起他的手臂,温柔说:“有什么事,回房再说。”
前台安静笑看着他们,隐忍着偶像剧射入现实,磕帅哥CP的雀跃激动。
完了,解释不清了。
为了避免在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徐临只能跟着曹熠辉回房。
进入无人的走道,曹熠辉又换了一副语气:“公费出差,两人一间房是规定。铺张浪费,被纪检监察的人知道了,很难解释。”
怎么可能。特处局和常世的公务部门根本不是同一套体系,不受纪检部门的监管。
再说,这么一点开销,能查到一个局级干部的头上?
骗鬼玩呢。
到了现在,徐临不可能还不清楚,这些早就是曹熠辉计划好的。
可是,为什么。
莫非曹熠辉真的还对他……
神思恍惚地走入房间,门一关,气氛瞬间变得局促。
徐临呼吸有点紧,脑子逐渐混沌,不知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小临,小临?”曹熠辉的呼唤猛然将徐临拉回魂。
“啊?哦……你刚才说什么?”
曹熠辉看了他一会:“我说,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尽快上床休息。”
“洗漱,”他看向卫生间,“你先还是我先?”
“我,我先吧。”徐临待在房间里也是坐立难安,干脆一头扎进卫生间。
他冲了一个澡,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并试图说服自己:他和曹熠辉那段往事,早就已经成为过去。曹熠辉心气那么高傲,不可能对甩过他的人还心存爱恋。
出差在外,意外因素很多,一间大床房不能说明什么。
那些暧昧的举动……
对!暧昧是个很难界定的区域,是种完全主观的感觉,只要稍微想岔一点,极易产生误会。
曹熠辉和他相识十多年,没有爱情,友情还存在。
曾经交心过的人,曹熠辉对他好很正常,他对曹熠辉,不是也不坏吗。
曹熠辉遇到任何问题请他帮忙,他可以两肋插刀义无反顾,但绝不代表他对曹熠辉还有情爱。
反之,不也一样?
他有别的朋友,和那些发小死党之间,更亲密的举动都有过,从不觉得有何不妥。
怎么到了曹熠辉这里,距离稍微近了一点,就成了暧昧?
一定是因为曾经交往过的debuff,才导致自己多想。
徐临给所有的不合理,都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一番心理暗示之后,他再一次成功洗脑了自己。
心情平复,他离开卫生间回到卧房。
房间里灯都开着,曹熠辉坐在床头,拿着平板看文件。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说了句:“好了?”
随后放下平板,径直去往卫生间。
徐临:“……”
曹熠辉这模样,哪有半点暧昧痕迹。
正好印证他说服自己的说辞,他们之间的距离完全正常,此前的一切,都是某个环节闹了点误会,他自己会错了意。
曹熠辉一脸淡然,似如无事发生。自作多情,局促不安的,从来只有他自己。
是啊……曹熠辉不一直那样吗。
虽心气高傲,阴晴不定,但他很少见曹熠辉有过仓皇失措的模样。
即便方才在前台面前那场刻意营造的误导,曹熠辉也一直很淡定。
气度怡然的神色,波澜不惊的话语——生出误会的,都是别人。
意乱心慌的,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
徐临心中五味杂陈,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没过一会,水声停止,脚步声传出,曹熠辉从浴室中出来。
他换了一身轻薄睡衣,扣子没扣,露出峻瘦紧实的胸腹,身形完美的无可挑剔。扎了马尾的长发放了下来,披散在肩上,沾着水汽,衬的精致眉眼更为俊丽。
徐临下意识抬眼,二人目光无可避免地相撞。
视线瞬间纠缠,曹熠辉的眸色深沉晦暗,压得徐临心口一紧,几乎无法顺畅呼吸。
他急忙错开眼,迅速将眼睛闭上,心虚的自己都莫名其妙。
曹熠辉安安静静走到大床的另一边,躺进被子里。
正如前台所说,标准的两米大床,二人都是骨架偏瘦的体型,躺在床上完全不拥挤,中间还能隔出半个人宽的缝隙。
曹熠辉侧身背对,距离感和分寸感拿捏的十分到位。
两个人都不说话,能再让徐临生出错觉的粘腻氛围,一星半点都找不出来。
如此泾渭分明的界限,还不够说明一切?
所有一切,毫无例外都是他多心。
一股淡淡的乌木沉香味传入鼻尖,徐临因局促而加速的心跳逐渐缓了下来,心绪也跟着放松。
舟车劳顿大半日,没过一会,原本了无踪迹的睡意便席卷而来。
一夜很快过去,刨除了胡思乱想的杂念,这一觉睡得意外香甜。
徐临醒来的时候,看到曹熠辉已经醒了。
他极力装作自然,朝他问好:“昨晚睡得好吗?”
曹熠辉面如寒霜:“不好。”
徐临:“???”
昨晚睡觉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先是因为房间,他生出了一些误会,又自作多情一回,把自己吓得扭捏不安。
后来事实证明,是他神经过敏,想多了。
在他心慌意乱的时候,曹熠辉的表现平静如常——面色沉稳,看不出任何喜怒。
然后他睡了。
夜里没再发生过什么……的吧?
他又试探问:“酒店含双早,我们去餐厅吃饭?”
曹熠辉语气冷硬:“你先去。我冲个澡,过会再去。”
徐临:“……”
昨晚,是谁,又把曹霸总惹到了?
曹熠辉的喜怒,比天变得快,他没那个能力预测得了。
一旦生气,要么哄要么躲,总之不能正面刚。
徐临很多年前,就把“哄”永久剔出了选项。曹熠辉脾气又发得莫名其妙,他不想再费这个神,迅速穿戴洗漱,去餐厅躲避风暴。
昨晚哪根筋不对劲,误以为曹熠辉对他余情未了?
曹熠辉但凡有半点破镜重圆的想法,能是这态度?
他独自去了餐厅,找个座位坐下。一个人吃饭,坐哪里,吃什么,随心所欲,没任何不好。
完全无需不顾自己的意愿,迁就他人。
然而没过一会,正吃着饭,一道影子落在头上。
徐临一怔,曹熠辉刚才说过会来,他以为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来得挺快。
他动作顿了一瞬,又继续动筷,没做理会。
曹熠辉在对面坐下,他还是没理会。
“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曹熠辉的语气是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柔软,看来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主动开口说话,是在朝他服软,示好。
曹霸总的狗脾气,徐临多年前就见惯不惊。他们久别重逢也才几个月,类似的情况已出现过多次。
反正不是他惹的,也不是冲他。
别人都来求和了,揪着不放就是自己的问题。
徐临默默叹了口气,既然已经过了,这么一点小事,何必再计较。
“还行。不难吃。”
连锁酒店的早餐,谈不上美味。
但他对饮食不挑剔,能入口就行。问他味道如何,着实没多大参考价值。
“你吃了些什么,给我也拿一份。”
徐临霎时抬头,惊诧看向曹熠辉。
对方下颌微扬,垂眸看向他,高傲的神情中露着一点难以抑制的笑意。
曹熠辉知道他没往心里去,气氛缓和之后,居然在他面前摆起了领导的架子?!
曹熠辉是不折不扣的省市大领导,他这个级别,无论体制内外,不知多少人想要讨好巴结。
更别说除灵师那些呼风唤雨的灵能。
特殊事务处理局总局局长的权力,大到超乎想象。
曹熠辉从没在徐临面前拿腔拿调摆架子,因此徐临时常会忽略对方的身份地位。
可他已经入职特处局,曹熠辉和他关系是和常人不一样,但对方毫无疑问是他的领导,级别高很多的那种。
如果曹熠辉态度暧昧不清,徐临不知如何应对。
而曹熠辉一旦端正了自己的位置,他也可以把自己放在下属的位置之上。
抛开二人之间七年前的那点旧事,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标准打工人,只要愿意,在领导屁股后面溜须拍马,他可以比谁都熟练。
徐临一点不觉得生气,反而定了心。领导和下属,对他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距离。
他按照吩咐,帮曹熠辉拿了早饭,筷子勺子什么都备好,自认服务到位,没有任何不妥帖的地方。
然后安静等着曹熠辉吃完饭,进行下一步任务。
目的地距离县城两百公里,没有公共交通可以抵达。
特处局联系县城的公安局,借了一辆车。约定时间还没到,那边的局长就已经将车停在了酒店门口。
这大概是当地部门能找到的最好的车了,还特意清洗过。
可惜对于开惯豪车的曹熠辉来说,根本入不了眼。
他眉头轻微皱了皱,徐临说:“我来开吧。”
刚才曹熠辉摆领导架子,其实只是开个玩笑,一点高高在上的气势都没摆出来。
这些徐临都清楚。
但这一举动,无意间帮他解开了心结。无论曹熠辉什么想法,徐临找准了自己的位置。
不管领导脸色是黑还是白,他只管做好下属该做的事。
徐临给自己定好了位,仿佛打通关窍一般,和曹熠辉说话也不再感觉那么局促和别扭。
二人的重逢,从最初毫无准备的兵荒马乱,到之后频繁相处的再次习惯,徐临一直在调整心态。
唯一的目标,是彻底告别过去那段早该被时间遗忘的年少轻狂。
而此刻,他似乎终于能将那点破事全部抛开,和曹熠辉心无芥蒂地正确相处。
对于徐临的提议,曹熠辉没有拒绝,淡淡答了一声:“好。”
二人上了车,很快离开县城,上了通往旅游开发区的乡道。
开发区临近深山,山路蜿蜒,弯道一个接着一个,根本提不起速。幸好路面是两年前新修的,平整不颠簸。
徐临坐在驾驶位,握方向盘的手,踩油门的腿……整个身体都有些僵硬。
并非因为不熟悉路况,紧张——纯粹被人盯出来的。
曹熠辉坐在副驾上,撑着头,毫不避讳直杠杠看着他。
刚上车时就这样。最初徐临没理会,半个小时后,曹熠辉还一动不动看着他。此刻,曹熠辉换了个姿势,目光的焦点却没变,仍旧在他身上。
两人都没开口说话,狭窄的车厢内,气氛安静到有些惊悚。
徐临终于按捺不住,礼貌询问:“我脸上,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有。”
“那你,”徐临讪讪一笑,“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好看,想看。”
曹熠辉的用词很美好,事实却全然不是那样。
又冰又冷又硬的语气,半点听不出赞美。好比有人阴阳怪气说你“像天上的仙女”,绝非夸奖,那是在嘲讽,想找茬。
曹熠辉大清早莫名其妙发脾气,后来自我调节好了,现在又怎么了?
徐临一头雾水。昨晚他睡着了,不知后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惹得霸总不快。今早他一直在旁边,所见所闻,没觉得有任何地方能让霸总心情不爽。
总不能是嫌弃车不好,路不好?
“昨晚你不是没睡好,再睡会?”
“睡不着。”
“那看看外边?这里风景很好。”
“没兴趣。”
徐临:“……”
他主动要求开车,一是因为身为下属该做的分内工作,二是真心出于好意,想让昨晚没睡好的曹熠辉多休息一会,再睡一觉。
无论站在下属还是朋友的角度,该做的都做了。
曹熠辉还要闹脾气,他彻底没辙。
要闹就闹吧,不管了。反正心情不好生闷气的又不是他。
徐临再一次彻底无视了曹熠辉,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道路上。
曹熠辉频繁换了多次姿势,衣服摩擦的沙沙声响故意弄得很大。
徐临专注开车,任凭旁边弄出什么响动,都宛若未闻。
临近中午,车辆转过一个山坳,到达了目的地。
此处位于山间腹地,有一个巨大的天然湖泊。一面靠山,一面临水,风景雄浑壮阔,又不失柔和旖旎。
旅游开发区的规划人审美在线,也是懂享受的。可惜不接地气,错误估计了经济形势,没那么多有钱人大老远跑到山区里休闲度假。
景区没开起来,所有房屋全部闲置。
苍色深暗的青山下,一整片楼房孤独排列,街上空无一人,宛如一座鬼城。
黄冬先投资的别墅住宅项目靠近湖岸,长时间无人打理,还未住过人的新房已经变得陈旧。
空置的售楼部,连个鬼影都见不到。
徐临原本还担忧,小区别墅十几栋,一栋一栋的搜索,范围略大。
谁知刚靠近小区,一阵阴冷山风扑面而来,在密闭的车厢里都能感觉到湿寒的凉气。
他猛然转头,看向曹熠辉。
曹熠辉一路都在闹脾气,但一遇正事,抛开情绪进入工作状态的速度也和他的心情转换一样,无缝衔接。
他冷峻点了点头,证明徐临的感觉没错:“能量污染。”
这里有严重的能量污染。意味着,有人在此错误地使用灵术。
徐临:“困魂阵?”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二人即刻下车,快步走入空荡的小区。
曹熠辉这样的高手,只要有一点残留的灵能,就能顺着能量追踪到源头。
如此浓烈的能量污染,对他来说,就是个标明了清晰路径的导航。
两人很快到达了灵能的源头所在,一栋空置的两层独栋洋房。
小区的房屋统一修建,这栋洋房位置不突出,四周都是一模一样的建筑,很难区分。单看表面,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甚至可说不起眼。
但厚重的墙体屏蔽不了灵能。丝丝缕缕的黑雾隐约从墙体中渗出,阴气中夹杂着一丝异味。
徐临看了看紧闭的门窗,问曹熠辉:“怎么进去?”
走正规流程还是用非常规手段?
曹熠辉:“直接进。有灵能反应的地方, 自动移交特处局处理。”
常世警方还需要搜查令等正式文件,他们不需要。
话刚说完,他一道灵术打入,电子锁瞬间损坏, 连报警音都来不及发出。
加固过的防盗铁门被灵能的风压一吹, 自动朝里打开, 仿佛被曹熠辉的力量惊吓, 抖缩着开门迎接。
二人穿过荒草丛生的花园, 进入洋房内部。
房屋外部修建完成, 里面没有装修, 房梁和承重柱都是原本的水泥,纵横交错灰沉一片,连天光都变得暗淡。
无需一间间房搜索, 曹熠辉已锁定了目标:“地下室。”
徐临跟着他下到地下室,一过门洞,便见到从未见过的奇异景象。
宽大却阴暗的房间里,地面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血红色文字。
原本该是白灰水泥的地面, 因为咒文的关系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半透明的水膜。
再往下……是徐临曾经在虚世里见到的“鱼缸”。
“鱼缸”并非在土里挖的一个大坑,而是经由灵术连通到另一个位面。
他在虚世看这个“鱼缸”, 需要抬头仰视, 现在则是低头俯视。
角度虽不同,看到的东西仍然一样。
几具半腐烂的尸体在“鱼缸”里上下漂浮,散开的黑色长发犹如随波飘荡的水草,纠缠浮动, 看得人心里发毛。
“这就是……困魂阵的入口?”徐临喉咙有点紧, 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想当初范学刚在虚世见到这些腐烂的魂体, 当场就吐了。
“黄总……黄冬先布下的?”
曹熠辉面不改色,用手机拍下困魂阵的全貌,随后半蹲下身,仔细检查密密麻麻似如虫子一般的血红色咒文。
“应该是黄冬先的手笔,不过,这个困魂阵蹊跷的地方很多。”
徐临:“怎么说?”
曹熠辉一边检查,一边分析:“布阵的人,是个纯新手。”
“灵阵阵纹是很复杂的文字,研习灵咒,画阵纹的基本功就得练个两三年。”
确实。灵咒的文字学起来很困难。徐临从除灵师入行到现在,只能辨认出最常见的咒术文字。能认,不能写。写出来就是鬼画桃符,他和别人都认不出,那字写的是什么。
他们速成班里出来的几个同期,唯一能画好符咒的只有王雪梅。那也因为她在这之前,还没正式成为除灵师,已经练习了一两年画咒的基础。
他很清楚新手写出来的咒文长什么形状。
正规的灵咒文字应该一气呵成,笔画清晰,大小相同,粗细相等。阵纹的要求会更高。
而地上的文字,歪歪扭扭,大多是两三笔凑一起才凑出一个符号,还有些地方曾经写错了,擦过一次,再复写上去。
这就是完全不会写字的人,第一次学写字,照着字帖将字型画下来。
一笔断成两划,显然画咒的人根本不懂这一咒符的含义。
“由此可见,”曹熠辉笃定,“这个阵是完全不懂灵术的新手,对着图片描的。”
“可布阵的虽是个新手,他旁边有个极为厉害的灵术师,全程在一旁指导。”
否则一个外行,不可能成功布下这么复杂的超高等级法阵。
“指导一个新手完成如此复杂的法阵,我没自信能成功。”
徐临:“……”
以曹熠辉的教学能力,确实没办法。
曹熠辉没听到徐临的内心吐槽,继续说:“那个灵术师这么厉害,他为什么不自己来?这么危险的一个法阵,他放心交给一个新手?”
师父教导徒弟,哪个不是从最简单的基础开始,循序渐进。一来就让画最难的,不怕中途出错,遭灵能反噬?
“而且因为布阵人灵能低微,困魂阵虽然布成了,效果受限,远远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威力。空间不够大,魂体腐烂速度过快,魂力外泄,能量污染严重。那个灵术师既然能想出连通两个位面,让人难以轻易追查和破坏的巧妙方法,怎么会容许出现如此低级的失误?”
曹熠辉这话怎么感觉不对劲?立场呢?
徐临理解不了高手必须要求完美的强迫症,不得已说:“这个阵能不能破坏?”
“可以。”曹熠辉研究完阵纹,用脚尖在几个关键阵点划了划,刀刮不花水洗不掉的成型咒文,就被他这样轻易踩去。
徐临只感觉到一股湿寒阴冷的气流从困魂阵口喷涌而出,整个房间似是霎时由春入冬,惊得人后背冷寒颤栗。而后阴气又很快消散,那股带着异味的能量污染也渐渐减淡。
困魂阵破坏后,曹熠辉下令:“联系夏侯启,让他立刻带着人来处理善后。”
刚说完,发现自己发号施令的对象是徐临,他明显怔了怔,随即掏出手机,自己打了个电话。
三言两语下达完指示,曹熠辉在房里走了几步,又蹲了下去。
徐临:“还有什么问题?”
“还有许多问题。我刚才只是先破坏法阵,让受害者的魂体不再遭受禁锢,得到解脱。这房间里,还有其他东西。”
“什么东西?”
“除了困魂阵,还有两个阵法。”曹熠辉耐心解释,“困魂阵的作用,是将魂体禁锢。而魂体要另做他用,便需要另外的术。”
困魂阵相当于一个底层容器,需要搭配别的术法使用。
魂体是异常珍贵的材料,可以用来制作灵器或提供灵能,在灵能界用处很多,那么……
“黄冬先究竟用这些魂体做了什么?”
“情况有点复杂,”曹熠辉冷冷看向地面,用脚在地上圈出另外几排咒文,“这是连接困魂阵的另一个法咒,将魂体的灵能引入黄冬先。简单来说,他自己用了。”
“至于用来做什么,另一半的术在黄冬先身上。但我猜,应该和他变年轻有关。”
“小临,你记不记得我说过,关于长生不老,有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研究。若我没猜错,黄冬先使用了某种返老还童的术,术法需要的巨大能量,就由这些魂体来提供。”
“教他布阵的灵术师,连困魂阵这样的禁术都会,通晓其他邪术,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至于究竟是不是,”曹熠辉目光如刀,“抓到黄冬先,扒开看一眼就知道。”
“不过,这一法阵的作用,不仅于此。应该说,传输给黄冬先的那点灵能,只是灵力精炼后剩下的,满是杂质的废料。法阵真正的作用,是将魂体的巨大灵能,转移到这个法阵里。”
他又走了几步,在地上圈出另一段咒文,“这是镶嵌在困魂阵上的,第三个灵术。”
徐临:“做什么的?”
曹熠辉沉默了几秒:“不知道。”
徐临大为诧异,连曹熠辉都不知道?
“你别这么看着我,”曹熠辉冷冽的神色有所舒缓,嘴角微微扬了扬:“虽然你这么高看我,让我很高兴,但灵能诸多玄奥,我并非全能掌握。”
他指着圈出来的两个咒文:“这个能量传输法阵,咒文常见,很容易看出来。而另一个,关键处的文字,我不知道究竟什么意思。”
“我只能猜测出,也是一个传输法阵,将能量传到某一处,可更具体的……”
从未见过的古怪符号,看不懂。
“何况,术的另一半,在接收体那一端。两处咒文合起来,才是一个完整的灵术。”
他毫不在意说:“我会将照片发给专门修习灵咒的人,让他们去研究。还有黄冬先,问问他,究竟谁教他的。”
“说起黄冬先,”徐临刚才就有一个十分疑惑的地方,“他原本,是个普通人吧?后来才拥有了灵能。和我一样,是后天觉醒者。”
“他怎么和你一样,”曹熠辉严重不同意,“照目前的情况看,应该是这样。他在三个月之前,忽然觉醒了灵能。但时间短,能力数值低,特处局没能注意到。”
其实常世中这样的人不少,有灵能,但数值很低,施放不了灵术,和寻常人没多大区别。
只有卷入灵能事件的人,才会被特处局和天一盟注意到,纳入监管。
“可是,他接触到了灵术师。”徐临说,“特处局和天一盟没注意到他,有个很厉害的灵术师注意到他了,还教给了他这么邪恶的灵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