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的力道陡然收紧,脖子被燕戡的虎口掌住,力道不大,但很有被控制的感觉。
迅猛的吻铺天盖地而来。
戚昔起初还能招架,但渐渐的彻底没了力气。
因为上山冷,所以他特意穿得厚实些。不过身后铁盆里就是火焰,即使露出整个后背也不冷。
他抱着戚昔脖子,白皙的皮肤上汗珠像水晶一样晶莹。衣衫堆叠在腰间,长长的墨发拢在一侧,火光中目色含水像勾魂摄魄的妖精。
燕戡抚摸着他的脸,深深地被他吸引。
“夫郎。”
戚昔迷茫地望着他。
“夫郎,夫郎,夫郎……”燕戡眸光幽沉,被两人坐着的凳子不堪重负地吱呀一声。
戚昔半阖的双眼猛地睁大,呜咽着软倒在燕戡肩头。他眼尾泪珠滴滴落下,感受到背上手掌滚烫的热度,轻轻打着颤。
铁锅被换成了水壶。
水烧热了,两人简单收拾下,燕戡顺带将今天汗湿的衣服搓一搓搭在火光前。然后才上床搂住熟睡的人,沉沉睡去。
次日,戚昔还闭着眼睛时就被塞了点吃食进嘴里。迷蒙中又趴在了燕戡背上。
大半个上午过去,他才悠悠转醒。
“燕戡。”
“嗯。”
戚昔抱住男人的脖子,懒洋洋地打量着周围的山林。
他们是在下山,四周的林子都是叶子金红交杂的桦树。一眼晃过,戚昔还看见了桦树茸,很大一个长在树干上。
这一方土地好像因为这灿烂的叶子,也变得亮堂了起来。
燕戡停下,将戚昔放下来。
将将落地,戚昔腿一软。燕戡揽着人立马抱进怀里,笑看着他。
“腿软?”
风吹得金黄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有阳光透着树缝落在两人身上。
金黄的树叶铺了满地宛若碎金。
燕戡捡起戚昔肩上的落叶扔下,却是肩膀一重,唇被轻轻咬了一下。
他垂眸看着戚昔。
戚昔眼眸清澈,也望着他。
风大了,树叶轻灵的声音更是欢快好听。高大的金黄色桦树下,两个相拥的人披着一身灿烂的金黄,交换着亲吻。
唇舌松开,戚昔指尖碰了碰燕戡的唇。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场美景的影响,戚昔心情放松地抱住燕戡脖颈,又主动将唇贴了上去。
许久许久……燕戡听见戚昔轻笑着说了一句,和着那沙沙的树叶响声。
让他和着那怀中人一起,惦记了一辈子的一句:
“燕戡,我心悦你。”
阳光正好, 从树缝落在戚昔的发梢。星星点点,墨发也染了橘黄。
戚昔红着一双眼,手攀上燕戡的脸, 找准时机堵住了缠吻的唇上。
“不、不能再亲了。”戚昔腿隐隐发颤, 好不容易偏过头去, 看着燕戡的眼睛道。
燕戡笑着亲了亲戚昔的掌心。“好, 不亲了。那夫郎可以松手了吗?”
戚昔笑着将额头抵在燕戡肩膀,手顺势滑下勾住燕戡脖颈。
燕戡偏头亲了亲他红润的耳垂, 搂紧他的腰:“不走了?”
“让我靠一靠。”
“走不动说一声就是。”燕戡清朗一笑, 意气地揽着戚昔横抱,还轻松地颠了颠。
“你慢点!”
“好, 慢点。”
成片的桦树林被甩在身后, 期间饿了摘点野果, 烤个野鸡。走走停停,终于在下午到达了一个巨大的山谷前。
林间草木深,金黄带着墨绿色的山峰被劈开。
其中湖水如碧玉, 连片的木头房子藏在山谷里, 宛如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庄。
其中来往的人很少,皆是步履匆匆。
看他们面庞坚毅,身形透着训练过的挺拔。戚昔疑惑:“他们是你手下的兵?”
燕戡笑道:“猜对了。”
剩下的一截路, 燕戡牵着戚昔小心往下走。这里的人都很警惕,甚至还有人放哨。
见到是燕戡, 他们恭敬抱拳:“将军。”
“准备得如何了?”
“都准备就绪,就等将军来看。”
戚昔抿唇不语, 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燕戡。身为大将军,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需要藏在深山里。只要一联想……
“放心,没想过造反。”燕戡勾了勾戚昔的手心, 笑道。
他牵着人随着跟前领路的小将走到湖边那片宽阔的空地,这里除了几个陌生面孔,还有周子通。
“我采个药都到了,你们是磨磨蹭蹭了多久?”周子通一见人就不吝啬他那一张嘴。
燕戡不理他,目光紧盯着跟前篮子里的东西。
“开始吧。”
“是!”
周子通立马闭嘴。
而戚昔动了动鼻子,目光随着那滋啦一下引燃的黑罐子远去。
心念落下,耳朵被一双粗糙的手捂住。
轰隆一声,烟雾腾腾。浓烈的火药味弥漫开来,好像地面都跟着震动了一下。
戚昔缓缓眨眼,看向燕戡。
男人远眺着那方草皮四溅的深坑,眯了眯眼睛。他并没有多少狂喜,眼中反而是带着慎重,垂眸沉思。
像忽然记起了自己,手捧着自己的脸轻轻摸了摸。抿直的薄唇微启:“是不是被吓到了。”
不等戚昔答,他捧着戚昔脑袋抵在自己肩膀。手掌轻拍着后背,让戚昔感受到一阵安心。
他抓着男人的衣摆思索。
火药这东西,相必就是从那军师口中审问出来的。
“夫郎?”
“夫郎。”
燕戡连续叫了戚昔几声都没听见他回应。
而身边的其他人包括周子通都在震惊于这火药的威力。虽耳朵还嗡嗡响着,但都如猴子一样呼呼哈哈手舞足蹈,近乎狂喜。
可燕戡却只顾着怀里不言不语的戚昔。
“周子通,快来看看我夫郎耳朵是不是听不见了!”
戚昔撑着男人胸口直起身,仰头看见他眼中的焦急,轻声道:“听得见。”
被点名的周子通翻了个白眼:“你夫郎又不是豆腐做的。”
“将军!”做火药的工匠回神,对燕戡抱拳。
燕戡正了脸色点头:“你们先去忙,我过会儿找你们。”
戚昔拉了拉燕戡衣摆:“不用过会儿,现在去吧。我没事儿。”
燕戡捏捏戚昔的手:“那你等我。”
戚昔笑道:“好。”
看着男人带着几个人走了,这地儿就留下周子通跟自己。
“走走?”
周子通笑道:“你不等他来告诉你?”
戚昔摇头:“等。不过现在没事,想逛逛你们的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周子通抚掌笑,“这个词儿好。”
绕湖一圈,这里的房子分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周子通屁颠屁颠地带着戚昔先去了他的那片最向阳的地盘。
跨过脚下一条人走出来的道,湖水的东面有一间建得最好的大房子。房子前面放着许多架子,架子上的簸箕里全是炮制好的草药。
“这些都是在山上采的,屋里还有半屋子,你随意看。”
“你也在山上种了药材?”
“自然,不然光靠着野生的那些哪里够。”周子通得意道。
戚昔:“那你在里面呆了多久了?”
“十几岁待到三十几岁,挺多年了吧。不过你别多想,这里就我师父带着我先找到的,燕戡也就去年才知道这个地方。”
“那这些房子?”
“或许是从前躲避战乱,有人跑到山里建的吧。”
夕阳在缓缓落下,碧绿的湖面也被染了色彩。碧波荡漾,鱼儿成群浮上水面,甚至能看到它们一开一合的嘴。
“这里的鱼最是鲜美,今晚烤鱼不?”
戚昔笑道:“也不是不可以。”
“行,那我钓鱼去。”
周子通想一出是一出,明明还带着戚昔参观,现在自顾自拿了鱼竿儿马扎跑湖边坐着去了。
其他地方戚昔没人带,也不知道能不能去,他想了想,还是钓鱼吧。
秋日的山林色彩斑斓,红得黄的色彩渲染得极为好看。
山风吹拂,鸟叫声幽远。
两根简易的钓鱼竿横在清透的湖面上,倏尔麻线一动,戚昔略施巧劲儿,银白的一尾鱼啪嗒落在草地。
不待戚昔去捡,找过来的燕戡便拎着衣摆蹲下去,将鱼钩从鱼嘴里解出来。
“夫郎好雅兴。”
戚昔淡笑:“周子通说要吃烤鱼。”
燕戡打量着戚昔的神色,见他没有生气,才走到他身将人拉起来。
至于鱼竿儿,自然塞到了周子通手里。
“既然你要吃鱼那就你自己钓鱼。”
周子通哼哼唧唧一脸不服气:“有本事你别吃!”
燕戡:“有本事你别叫我夫郎做。”
周子通翻了个白眼,气闷地别过头去。
“走,我带夫郎逛逛。”燕戡牵起戚昔的手,沿着湖岸走。
山谷的风浅浅的,夹杂着山林中独有的清新。两人并排走着,衣摆交叠,肩并肩手牵手。
戚昔只觉得心神都宁静下来。
察觉脸上的视线,他顺着看过去,望进了燕戡那双墨色的眸子。
“我不是故意要欺瞒夫郎。”
戚昔:“这些事也不算欺瞒。”
从进入这个地方到试火药,燕戡没从戚昔眼中看到半点的惊讶。“夫郎猜到了?”
“其实很简单。”
“早在你跟我说你们抓到了那个草原军师的时候我就在猜测你什么时候会把这些事儿付诸实践。”
燕戡自嘲一笑:“确实,没人能抵挡得住这些东西的诱惑。我也不例外。”
戚昔将被燕戡握住的手抬起,拉着男人比他大了不少的手摊开。他摸着上面的茧子与伤痕,垂下长睫。
好半晌,他低声道:“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利用这些东西。”
燕戡五指收拢,将戚昔的手指包裹。
“放心,能到这里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打算将这些东西拿出去。”
而一旦拿出去,那必定是血流成河,死伤无数。
这些东西他必须要先一步他人拥有,但不一定要用。如此他才会安心。
戚昔点点头:“好。”
在这件事情上两人皆有共识,所以并没有多言。
“本意是带你出来玩儿,剩下这几日我带你四处去逛逛。”
戚昔点头:“好。”
山谷里就是些木头房子,也没什么好看的。几个方位走了一遭,有研究武器的,有做什么肥皂香皂的,还有研究水泥、琉璃的。
反正都是那军师说的那些。
所以说,当只身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的时候,该藏拙的要藏拙。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被抓去审问。
戚昔也没问那军师最后的去处,毕竟立场不同,他问了只能徒增烦恼,
山谷里有肉有粮食,也开辟了地方种菜。
东西自给自足,逛完了一圈,两人又回到湖边。
燕戡像个黏人的大熊趴在戚昔肩上,低头瞥了一眼周子通身旁的木桶里的鱼,笑道:“走的时候是多少,回来的时候就还是多少,周子通你能不能行?”
“我能不能行关你屁事儿!”明明是个静心的活动,但周子通越钓越暴躁。
戚昔眼见着他们要吵起来,睨了一眼燕戡。
燕戡一笑,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亲。“我给夫郎钓鱼。”
“鱼竿。”燕戡冲着周子通伸手。
周子通塞给他,咬着后槽牙道:“我倒要看看你多能行!”
戚昔站在他俩身后,往后退了一步。
太阳落山后,山里气温骤降。木桶里的鱼最多增加了两条,勉强够一个人吃。
戚昔看着较劲儿似的两人,默默摇了摇头,转身去大厨房里。
山谷里的人不多,不到五十个。有专门的厨房,一次做这四十几个人的大锅饭。
大家都忙着做手上的活儿,吃食上也不计较那么多,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戚昔进了厨房,里面烟雾腾腾,满是噼里啪啦的炒菜声音。
里头三口大锅,一锅里用甑子蒸着粟米饭,另外两口一锅炖汤一锅炒菜。厨子就一个,又高又壮,手上拿着个大勺子在锅里翻炒。
戚昔一身红金色短袍,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有钱人家的子弟。与里面热火朝天的景象格格不入。
“夫人?”
那厨子听见灶前烧火的人喊人,立马拎着个大铲子转身。“夫人!”
戚昔不是很听得惯这个称呼,他头稍点,道:“我想来借点东西。”
“夫人说什么借不借的,尽管拿就是。”
戚昔也不客气地拿了火折子外加一把刀和一些调料。
走到湖边,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周子通还在眯着眼睛钓鱼,而燕戡不在。
“燕戡呢?”
“不找你去了?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哪个男人这么黏人的。”
戚昔浅笑。
燕戡幽幽的声音传来:“那你这大半辈子还挺短暂的。”
“哼,你活得长。要不是我你早没了。”
戚昔摇摇头,周子通是个话痨也就罢了,为什么燕戡遇到周子通的时候嘴也停不下来。
他拉了拉那人衣袖:“别吵了,帮我杀鱼。”
燕戡将厚实的披风披在戚昔肩上,曲指抵住他的下巴微微抬起,手指翻转几下给他系好带子。
松手前,他挠猫似的挠了挠戚昔下巴上的软肉,惹来人一瞪。
燕戡无声笑笑,撸起袖子蹲在河边杀鱼。
“天都黑了,去找点柴火。”
周子通看到戚昔真的打算动手,不跟他计较地将鱼竿插在地里,拍拍手远去。
戚昔正找了几根上好的树枝打算串鱼,那鱼竿忽然啪的一声打入水中,接着远去。
戚昔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鱼竿。
燕戡眼见着他要倾倒,眼疾手快勾住戚昔的腰,连带拉住戚昔手中的那截鱼竿。
“有大鱼!”戚昔回头,掩饰不住眼中喜色。
燕戡心脏被他吓得砰砰跳,他气得咬了一下唇边的脸,用了点力气,疼得戚昔皱起了眉头。
两人合作着将鱼捞起来,戚昔摸了摸脸上的牙印,见燕戡还看着自己,自觉离开湖边远了些。
“哟!哪里来的大鱼!”周子通扛着一捆柴火过来往地上一扔,拎起地上快五斤的大鱼晃了晃。
扫见地上的鱼竿儿,他嘀咕:“莫不是因为我不在就上鱼了。”
左右看看一个杀鱼一个生火的人,他隐隐觉得两人氛围哪里不对。大鱼上来了该高兴不是!
但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他也不好插手。
周子通瞬间就想通了,笑呵呵地给戚昔递柴火,等着吃烤鱼。
处理过的大鱼用光滑的树枝从头串到尾巴,木柴燃烧,木香随着火焰将鱼身浸透。
燕戡坐在戚昔身边,一只手握住戚昔手探了探温度。“冷吗?”
“还好。”
周子通棍子上串着几条小鱼。湖里的鱼鲜,烤着烤着即便是很没用撒上什么东西就格外的香。
风吹着火光闪烁,周子通吸溜一下哈喇子,一会儿看看手里的小鱼一会儿看看燕戡手里的大鱼。
“要不明日试试用网捞,这里的鱼好吃,还能带回去给我小徒弟尝尝鲜。”
“明日我们要爬山。”
“还爬?”
周子通仰头看了看天,天上一轮弯月,靠着弯月边的一颗星星尤为明亮。
天色好,明日应当有太阳。
“我还想着你们帮我找草药呢。”
“回来的时候顺带给你找。”燕戡道。
周子通满意了,他手往袖子里一拢,哼着小曲儿好不快活。
鱼肉鲜,戚昔见烤得差不多了,只放了一点点盐。但周子通不依,指着那三条小鱼道:“我要三种口味儿。”
燕戡眯眼:“你不想吃就别吃。”
“说好的我钓鱼戚昔烤鱼。”周子通理直气壮。
“别争。”戚昔无奈。
烤鱼的火候刚刚好,鱼皮变成了金黄,微微卷曲。用刀子划了的鱼肉也露出一抹豆腐一样的白色。
等到外皮变得焦黄酥脆,就可以吃了。
一条大鱼分了周子通一半,剩下燕戡跟戚昔解决。
鱼肉入口,没有半点腥味儿。
戚昔抿唇,只尝出浓厚柴火味道。鱼肉外酥里嫩,牙齿轻轻一压,咔嚓一声微微焦香。
吃到里面的嫩肉又细腻成丝,淡淡的咸味儿中还夹杂了一点鱼身自带的甜味。
很好吃。
戚昔看了一眼燕戡,唇上又贴来一块鱼肉。
戚昔张嘴接住,试图自己去拿:“我自己来。”
燕戡看着戚昔微微鼓起的腮帮子,有心想戳一戳。但看到自己手上的油,笑了一声。
“油。”
戚昔拗不过他,只能任由他投喂。
至于周子通,吃鱼跟吃寻常肉似的,几下一条,还能剩下一副还算完整的鱼骨。也不怕卡住。
湖边淡淡的烤鱼味儿飘走,正当吃饭的人陆陆续续从各个房子里走出。
“什么味道这么香?”
“老莫手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管他呢,反正今晚有口服了。”
厨房,众人口中的老莫眼巴巴地站在门口看着远处湖边的火光。脖子伸得老长。
“老莫。今日吃什么?”
“屋里,自个儿看。”
“你瞧什么呢?”
“自己看!”
众人齐齐望去,不就是将军跟将军夫人还有周大夫吗?
“嗷!又是这些!”厨房里传来嚎叫,摆明了对今晚饭食的失望。
“那很香的菜不是你做?”
老莫揣着手,下巴冲着湖边抬了抬:“那边。”
“啊……”
“老莫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你都做多少饭了,怎么还是如此……不尽人意!”
老莫哼了一声,理直气壮:“老子以前又不是做厨子的,爱吃不吃。”
这边的怨念戚昔没有感受到,只听到夜风中传来的细碎的声音,湖中的月亮也晃动几下,山谷里多了几分热闹。
吃完这半条大鱼,戚昔随着燕戡一起去住的屋子。
去厨房打了热水洗脸,又用青盐刷牙。没有浴桶,只用帕子沾了水仔细擦了擦身上。
戚昔靠在燕戡臂弯,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两人相拥而眠,而又吃了一顿不好吃的饭菜但闻到极香的烤鱼味儿的众人却辗转反侧,馋到做梦都在吃好吃的。
次日,两人早早起床。
吃的是厨房那边拿过来的包子和粟米粥。包子馅儿是香菇肉末,这香菇是山上采的野生香菇,味道极鲜。
戚昔就算没多大胃口的也就着粟米粥吃了两个。
吃完早饭,戚昔想着要跟燕戡去山上,为了省事儿便去厨房烙几个饼子。
这期间那个高大壮实的厨子一直直勾勾的看着。
戚昔以为是拿多了粮食,烙完了还留了两个,剩下的四个飞快拿走。
燕戡腰上挂着水壶,背了个背篓。
里面放着厚实的衣服,见戚昔出来,又拎走他的包袱放在背篓里。随后牵着戚昔往山上走。
今日天气确实不错,早早的,东方便显露出一抹红日。
爬山还热,走着走着就出了汗。
燕戡瞧着戚昔白里透红的脸,道:“夫郎可知今日初几?”
“初九。”
燕戡笑道:“所以我带了菊花酒,夫郎陪我喝一杯?”
戚昔停下步子,站在高一步的台阶与燕戡平视:“只一杯?”
“夫郎想多喝也没关系。”
戚昔点点头,望着还有一半的山脉:“我想试试我的酒量。”
“此前夫郎不是一杯倒,还用试?”
“没准不同的酒不一样。”
九月初九重阳节,登高望远。
斜沙城有很多的山,但大家不约而同地会选择爬却蒙山。不过却蒙山有很多山峰,有高有低,外围的山顶上甚至还建造了亭子。
人多的时候也不怕什么大虫,因此这一天,大家都喜欢结伴而行。
不过燕戡带着戚昔爬的是里面的山峰,随着一步一步往上,后方的景色也渐渐从深深的密林变成了一幅斑斓图画。
色彩绚烂的树林随着山脉起伏,蒸腾的云雾缭绕在半山腰。即便山风吹在脸上是冷的,但“一览众山小”的豪情却将心里烘烤得滚烫。
见戚昔怔愣看着,燕戡笑道:“上面更好看,夫郎还走不走得动?”
戚昔:“走得动。”
不过有一件事他不解。“这里都这么深了,为何还会有石阶?”
“山中有座古庙,不知道多少年了。应是那时候的人开凿出来的。”
戚昔:“你去看过?”
“嗯,不过庙早就倒了,也没什么看头。只是上面的风景不一般,见过一遭就念念不忘。所以想趁此机会带着夫郎来看看。”
山高则险,险而有奇景。
后头的路虽然修得足够让马车通过,但毕竟陡峭累人。走一会儿都得歇息。
好不容易上顶了,戚昔已经腿抖得停不下来。
燕戡一边笑一边帮他揉。“夫郎身子骨弱了些,要不早上跟着我练练。”
戚昔:“起不来。”
“我叫你。”
戚昔看着他:“你要叫得起,我就跟着你练。”
燕戡捏捏他鼻子:“定叫得起来。”
腿好了,戚昔才有精力打量其他。
他们现在在山顶的庙宇前,庙前的广场极大,能放得下上千人。而身后的庙宇确实倒了一半,但隐隐看得见菩萨金身,这庙宇定是花费心力修建的。
“这怕是百年有了。”
“嗯。”燕戡将厚实的衣服给戚昔穿好,看着山间雾气从指尖溜走。轻轻一摸就能触碰。
“前朝时,世人崇拜佛教。各地大兴土木,遍修庙宇。穷苦百姓都乐得出家当和尚。这庙应当就是那时候修建的。”
戚昔看着坍塌屋顶上的杂草,喃喃道:“可惜了。”
“夫郎来看这边。”
戚昔转身,往石栏处走。
云海被高山压在脚下,红日高高在上,明耀非凡。山川广阔,那蜿蜒而下的大清河萦绕山侧。古画里的丹青水墨化作了实物,震荡人心。
戚昔怔愣出神,发自内心地叹:“好美……”
燕戡心中一热,将戚昔抱在身前。他贴着戚昔的脸笑道:“是啊,好美。”
所以这样山河,如何能让人破碎。
山顶很冷, 太阳刚刚还挂在云上,没多久又飘起了雪。
戚昔被裹得很厚,走路都有些笨拙。但也免不了被冻红了鼻尖。
燕戡带戚昔绕到破庙的后殿, 这里还有没倒的房子。
戚昔看着室内地面有灰烬, 问:“还有别人来过?”
“应该没有, 灰是我之前烧的。”
燕戡将火升起, 抓着戚昔的手在火边烤。“等会儿吃点东西,雪小了我们就回去。”
“嗯。”
戚昔望着头顶:“房子会塌吗?”
燕戡对戚昔表现出来的谨慎感到满意, 他一根一根捏着戚昔的手指, 眉眼间透着笑意:“我检查过了,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