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快来到四点多,理智一直还在的陆一诚提醒他们该结束了。
因为明天还要去好几家亲戚那拜年,得早早出门,所以他们是不计划在这边吃晚饭的。
后面几乎一局没赢,苏彤也输到没心情了,气呼呼站起身:“不打了不打了。”
看到丈夫那得意的笑容,苏彤很不服。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她教会他们玩的,最后自己会输的那么惨。
想不通的苏彤,负气将这一切归咎为,在玩牌这件事情上,男人就是比女人会。
本是服气的一句话,被魏家村几个女人听去,却是连连点头,五人七嘴八舌扣了一大顶帽子给男同胞。
“可不是,咱们村喜欢打牌的,都是男的。”
“何止咱们村,隔壁何家村那个二狗,当年打牌打到老婆都卖了。”
“别村的事就不说了,我们村的那个老魏家光,今年就跟他名字一样了,打牌打到家里光光的,今年媳妇都没回来过年。”
几个男人越听心越惊,他们只是娱乐消遣而已,怎么一个个说的好像赌博一样。
孙红梅输了牌心情不好,但也不想听到她们说的这么离谱,气呼呼凶她们:“我们就自家人玩,又不赌钱,别拿那些赌鬼比。”
被吼的张桂花几人尴尬笑了笑,转过脸,默默吃东西。
还别说,苏彤带回来的东西就是比她们在镇上时常散称回来的好吃。
输了牌的几个女人心情其实都差不多,连向来温柔的陆母都给了丈夫一刀子眼。
陆政心情好,牌都赢了,吃妻子几个刀子眼也是应该的。
孙红梅也差不多,怨气甚至还更明显些。不过魏光亮早习惯了,知道她再生气都好,睡一觉就会忘记。
而魏秀芝呢,能欺负的只有弟弟了,鼓着脸说他:“今天玩了那么久牌,接下来几天好好待在家里学习吧。”
孙红梅这才反应过来,儿子只顾着玩牌没学习,也凶巴巴说:“从明天开始到开学,要是敢出门玩,我打断你的腿。”
牌是大家一起赢的,可魏国豪觉得伤害好像全让他一个人承受了。
他看向父亲,希望他能帮自己说话。可魏光亮也怕妻子啊,只能装作没看到,笑呵呵和陆政交流赢牌的喜悦。
无助的他只能看向他最最最最敬重的姐夫,小声求助:“姐夫……”
第一次被小舅子这样依赖,陆一诚压力不小。但他有什么办法,说这话的是长辈,连他也得听。
他只能拿自己读高中那会的事迹来鼓励小舅子:“当时我读高中的时候,有个暑假都没怎么出过门。”
“啊,姐夫,你也要这样刻苦吗?”魏国豪没想到,在他心里姐夫就是这天底下最聪明能干的男人。考大学这种事对别人来说也许难于登天,但对姐夫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
“嗯。”陆一诚面不改色,刻苦这种事,并没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
只是,陆母却很不适时拆穿他:“你别吓唬人家国豪,那年暑假没出门,是因为要参加那奥什么竞赛,天天得做很多题。”
魏国豪尝试猜测:“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没想到还真一猜就中,陆母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
魏国豪的敬佩之神已经藏不住了,两眼闪闪发亮看向陆一诚:“姐夫,你竟然还参加过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天知道这参赛名额有多难,他们学校都是数学成绩前三的才有资格。
陆一诚反应却是平常,嗯了声,仿佛这是多么平常的事。
魏国豪继续问:“得奖了吗?”
陆一诚再次嗯了声。
“姐夫,你真的太厉害了。我宣布,以后你就是我最崇拜的人。”
听到这话,孙红梅拍了拍儿子脑袋:“真是越大越什么话都敢说了。还你宣布。”
魏国豪嘿嘿笑了笑,想到姐夫这么厉害,他也想努力一下。
还有一年半才高中毕业,不知道还能不能争取到明年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参赛名额。
这个寒假剩下的时间,他就不出门了,好好在家学习。
没多久,外出溜达的陆老夫人带着陆敏回来了。
看得出,陆敏在村子里玩得很开心,衣服裤子都是泥巴。
陆家人该回去了,孙红梅知道他们确实明天还有事,也没说要他们留下来吃晚饭的事,只是站在院门口看着他们开车离开,知道完全看不到。
回来看到同村几个妇女还坐在那吃东西,她忍不住哼笑。
不过她也不是小气之人,如今日子好了,也不缺这些好吃的,她们想吃便由着她们。只是好笑她们竟也像孩子一样嘴馋而已。
农村人,过年其实并没什么节目。有电视的还可以说在家里看电视,没电视的不是串门就是找点手工活消磨时间。
张桂花今天看她们打牌看得有些来瘾,孙红梅坐下后,心痒痒问她:“红梅啊 ,晚上吃过饭准备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早点睡觉呗。”
“大过年的,那么早睡干什么。”
孙红梅好笑看着她,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张桂花笑了笑,看了眼众人:“要不,晚上我们来你家,你教我们打刚才你们玩的牌?”
这建议,听得孙红梅也忍不住心一动。
大过年的,玩玩牌也不过分。
另一边,陆家,两个男人体会到了古代帝皇‘赢了江山输了你’的愁。
陆政以为妻子只是不高兴一会,却没想到洗过澡上床,和往常一般伸手过去抱她时,被她甩开。
“去去去,安分在你那侧躺着。”
“干嘛呢,开始打牌的时候可是说好输了不会生气的。”
“我没生气。”
“真没生气?”
“再说话就出去睡。”
这话出来,陆政不敢造次,乖乖躺好。
三楼的陆一诚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本来以为今晚女儿和奶奶睡,他能得偿所愿,却不料连睡一个被窝都不被允许。
洗完澡出来,妻子从柜子里翻出一床被子,直接判了他今晚自己盖一床被子的酷刑。
陆一诚想申诉,苏彤却抢先警告:“开口之前要想清楚,如果再说错话,将很可能要睡书房。”
他顿时闭嘴了,但想了想,还是不甘。
“白天赢你们我也是没办法。你没听到敏儿外公是怎么说国豪的?那是说国豪吗?是说给我这个女婿听的。”
所以他也是好难,一边是岳父,一边是妻子。
如果一直输,肯定会在岳父那留下‘不怎么聪明’的不好印象,如果一直赢……他也想过输多了的人肯定会不高兴,但那会她不是一直嚷着,让他们拿出真正的实力,尊重她们嘛。
苏彤听到这话,更怄了。
她确实是想凭实力赢的,谁知道悬殊这么大。
不想了,她侧过身睡觉。
可怜陆一诚独盖一床被子,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还硬生生将人躺到口渴了。
起身去书房,想喝口水,发现杯子空了。再看了看妻子的,也空了。
担心妻子半夜睡醒会找水喝,他拿着两个被子下了楼,意外和也同样下来倒水喝的父亲遇上。
陆政看着今日赢牌的大功臣,这会是怎么看怎么碍眼,说话不免也没什么好语气。
“呵,陆总是因为晚饭咸鱼吃多了?”
陆一诚看到这个白天鼓动他和小舅子赢牌的推手,同样也没什么好气。
“陆书记这个点还不睡,不会是被赶出房间了吧?”
“怎么可能,不会是你被赶出房间吧?”
陆一诚举了举自己拿着的两个杯子:“怎么可能,我是下来给妻子倒水的。”
“呵呵。”陆政抢过水壶,给自己杯子倒满。
他不想被儿子看到,自己今晚真的睡在另一个房间。
但陆一诚到底看出来了,嘴角终于有了点笑意。
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他忽然觉得自己虽然是一个人盖一床被子,但好歹还能和妻子睡在同一张大床上。而且等妻子睡着了,他浑水摸鱼钻到她那床被窝,也神不知鬼不觉啊。
大年初三, 一大早,陆家几个女人就已经开始忙碌了。
陆老夫人在客厅,给宝贝曾孙女泡奶粉, 陆母和苏彤则在厨房忙碌, 准备一家人的早餐。
因为明天要出门去汝城,所以今天的拜年任务很重, 必须要在一天里走完几个重要的亲戚。她们打算煮的早餐也不复杂,水煮云吞,方便、快熟又美味。
水开后, 云吞下锅, 便没什么事, 等熟就行。
闲下来后,陆母想到自己昨晚对丈夫做的,满眼期待问儿媳妇:“你昨晚有没有给一诚一点颜色看看?”
雀跃的语气没透露了她的期盼。
婆婆满心期盼着儿媳妇给自己儿子颜色看, 这放在婆婆界也算是相当炸裂的。
苏彤果然没有辜负婆婆的期望,神色骄傲回道:“当然,我让他自己睡一个被窝。”
虽然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因为贪图他那点体温, 不知什么时候睡到他那个被窝去了。但睡前清醒的时候她确实这么干的, 清醒的行为才能表达她的意思, 至于睡着后无意识的行为她也没办法。
“干得漂亮。”陆母欣慰拍了拍儿媳妇肩膀。听到儿子被媳妇嫌弃还能这样的, 估计天下也就她这个婆婆了。
陆母也一脸骄傲告诉儿媳妇:“昨晚我直接让你爸在隔壁客房睡。”
苏彤还颇意外的,没想到婆婆做的比自己还狠……啊呸,怎么能说狠呢,应该说干脆利落。
她朝婆婆竖起大拇指:“我还是得向妈您学习。”
果然她还是太善良了,下次知道了, 会狠一点的。
陆母得意轻哼了声:“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下次打牌还是会这么嚣张的。”
提到昨天输牌, 她其实还是有气。昨天打到最后,她心底的求胜欲达到了人生的顶峰。结果还是输了,不甘和悲愤可想而知。
“你说得对,太对了!”苏彤也是深有同感,在这件事情上她们根本没商量过,却很有默契想到一块去了。
果然一起生活久了,想法、行事作风什么的,都会受彼此影响。
“妈,我昨晚睡前反思了一下,其实并不是我们打的不好,是男女思维本质上就有差异,所以最后输了。”
“哦,怎么说?”昨天打了一次升级,她就爱上了这种玩法,以后肯定是还要再玩的,所以迫切想知道为什么会输多赢少,好吸取经验教训,下次赢回来。
“国外有个科学家曾经做过一个调查,得出一个结论,男性更偏向理性,女性更偏向感性。你也知道的,打牌需要理性思考。在这方面我们比不上他们,输也理所当然了。”
陆母觉得儿媳妇说的非常有道理,如果是这样就麻烦了,那以后偶尔玩牌,岂不是都会输多赢少?
“理论上是这样,不过……”苏彤抬起右手,下意识捏了捏下巴,思索着要用怎样的语言表达。
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她往下说,陆母有些急了:“不过什么?”
苏彤贼兮兮笑了笑,干脆直接和婆婆明说:“不过也不是没办法解决的,我们昨天错就错在男女各一边。可老祖宗明明早就告诉我们,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们应该要两边掺半的。”
这话听着没错,但这样岂不是有可能要敌对?陆母可以将输牌的气撒在丈夫身上,但撒在儿媳妇或者婆婆身上那是不行的。她心里很清楚,夫妻可以床头打架床尾和。
苏彤嘿嘿笑了几声,厚着脸皮说出:“怎么会变成敌对呢,我们也是在一个阵营啊,只不过将一些厉害的选手再拉入到我们这边。”
她话说得这么明白,婆婆肯定懂的。
陆母当然懂了,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
没错啊,她依旧还是可以和儿媳妇一边,将会打牌的儿子拉过来就行。
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棒,这样不仅可以赢,还能让丈夫也体验一下输是什么滋味。
可怜被妻子赶到客房,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的陆政,刚起床什么都没做就连打了两个喷嚏,准备下楼向妻子装可怜,完全不知道妻子已经和儿媳妇密谋好下次打牌如何让自己输。
吃过早饭,陆家人开启串门式拜年。在短短一个白天,走完了五个亲戚,其中包括陆娟。
本来按惯例,应该陆娟一家年初四回来给他们拜年的。但明天他们已经在去往汝城的路上了,只能不拘小节,他们去江涛那了。
不过他们安排还算用心斟酌过,傍晚才去的江涛那边,晚上可以一起吃顿晚饭,也算团圆了。
对于大哥这样的安排,陆娟其实是有意见的,所以他们到来了后也一直委屈念叨。
什么别人都是女儿回娘家,这样显得她特别没良心之类的,甚至还颇有他们丢下自己去汝城玩的意思。
天知道她在电话里听到母亲说他们初四要去汝城后有多羡慕,如果不是要帮着女儿带孩子,她肯定也要跟着去的。
她的念叨,在看到外甥媳妇递给她和女儿一人一条珍珠手链后,瞬间烟消云散。
“来拜年就来拜年,还送什么新年礼物。”陆娟嘴上虽然这么说,一拿到却是美滋滋戴上。还不断问其他人好不好看。
苏彤庆幸陆一诚早有准备,不仅给她们,也给两边的女性长辈都准备好了新年礼物。
当然了,不可能每个人都是价值昂贵的珍珠手链。像今天他们白天去的其他家,准备的礼物就是玛瑙手镯。
不是不舍得多出那点钱,而是送礼物也要考虑到被送礼物的人是否会感受到压力。
总之在送礼这块,苏彤自认要好好向陆一诚学习。
大年初四,也是一大早,陆家一行五个大人一个小孩出发去往汝城。
因为小轿车只能载四个人,多一个,哪怕只是几岁的孩子,都属于超载,所以他们不得不开两辆车。
陆政和陆一诚理所当然担起了司机的责任,几个女人在选择乘坐谁的车时,竟然都出奇默契选择了陆一诚的。
苏彤颇意外,她以为婆婆必然会和公公乘坐一辆车。
难道是输牌的气还在?可开长途,让司机一个人一辆车多少有点不让人放心。
她正准备开口劝劝婆婆,就听到公公一脸受伤质问婆婆:“为什么连你也不选择我?”
这话说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抛弃。
呃,好像和被抛弃也没什么两样。
面对丈夫的质问,陆母笑眯眯说:“坐一诚的车热闹啊,可以和妈聊天,还能逗逗敏儿。”
是事实没错,那他呢?就没考虑过他吗?陆政一脸受伤。
他深吸了口气,带着几分悲痛对妻子说:“虽然我是当过兵的人,无比坚强,但这也不是你……”
抛弃两个陆政说不出口,觉得晦气,不吉利,只是想就让他心痛无比。
陆母其实本就只是开玩笑的,没想到炸出了丈夫这番深情,忽然心一揪,不由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说:“刚刚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不和你乘坐一辆车呢。”
这话说的深情款款,全然忘了初二那天去魏家,她就没乘坐丈夫车的事。
陆政的心酸,瞬间被妻子这番柔情蜜语抚平了。
他轻吐了一口气,紧紧捏住妻子的手,生怕她上了儿子那辆车,同时凶巴巴催促儿子:“还愣着干什么?快上车走人啊。”
当年妻子怀孕的时候真应该听母亲的话,去拜拜观音娘娘,求她赐自己一个女儿的。如果当初生的是女儿,怎么会像现在这样顶心顶肺。
放下心来,陆老夫人笑呵呵抱着宝贝曾孙女上了孙子的车,上车前还不忘拍了拍儿媳妇的肩膀,说了声辛苦了。
陆政:……
为什么连母亲也来伤害他?
上了车,驶出市区,陆政依然没放下刚才在家门口发生的事,再次问妻子:“你真的只是和我开玩笑?”
“当然。”陆母笑看着丈夫,老实坦诚,她其实已经有点后悔开那样的玩笑了。
“阿政,我们结婚的时候说过,这一辈子都要风雨同路的。”
陆政因为这句话无比动容,如果不是因为开着车,一定会狠狠抱住妻子。
其实他们也长辈介绍,那个年代就没几对夫妻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他对她,确确实实是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那年她才十八岁,而他已经二十三岁了。
她风华正好,而他则已是父母着急焦虑的大龄未婚男青年。
难得能有几天探亲假,母亲又耳提面命让他去相亲,之前一直说随便他的父亲,那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冷着脸发话,让他务必抓紧时间将终身大事定下。
陆政其实很不高兴,但他再不高兴也不敢和父亲对着干,只能在刚回家的第二天,心不甘情不愿去见媒人介绍的相亲对象。
往事回忆到这,陆政忽然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想到两人的第一次见面,陆母就忍不住想笑,同时也心一软。
这么刻骨铭心,能忘记才怪呢。
她凄苦无依的人生,也是在那一天开始改变的。
第132章
那个年代, G市的青年男女相亲,除了市里唯一的那家俄罗斯餐厅,最爱去的便是滨河公园, 因为那里可以看露天电影。
虽然播的都是一些过时的老电影, 片子的数量也不多,好些都反复播了几年了, 但年轻人还是喜欢来。
一来,那个年代确实没什么娱乐节目可选择。二来,露天电影票价便宜, 基本买颗糖的钱就能买到一张电影片, 这对囊中羞涩的男女来说太具吸引力了。
俄罗斯餐厅吃一顿饭, 可以在滨河公园看一年露天电影了。
只是,来来往往人多了,难免会出现一些治安问题。
传出几次滨河公园那边出现抢劫事件后, 年轻的姑娘都有些害怕去那里。然偏偏刘星晴人生中第一次的相亲地点就在滨河公园。
那日,她给自己壮了无数遍胆,一边边告诉自己, 现在是大白天, 路上人来人往, 歹徒不敢那么嚣张的。而且听到的发生抢劫的地方都是在公园小树林, 还都是天黑以后,她只要不去那里就好。
她小心又小心,谨慎又谨慎,却不料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还没到公园就遇上了抢劫的。
她懵了, 甚至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只知道好像有一阵风刮过, 本来挂在她肩上的军绿色挎包就被抢了。
里面还有母亲今日特意给她的三块钱!
反应过来,她大喊了声抢劫,想也没想,撒腿就追了上去。
从大马路,追到人影都看不到一个的无名巷子。
明明已经跑不动了,腿都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可是想到母亲刚给的那三块钱,她又拼着一口气追了三条街。她估计那个抢她挎包的男人都被她的毅力震惊到了。
只是男女体力到底有别,眼看距离越来越大,她急得都哭了。
三块钱呢,上个星期和母亲去供销社买白糖,母亲无意中看到一件衣服,很喜欢很喜欢。不过两块八毛钱,却最终还是没舍得给自己买。
想到这,她要紧牙关,告诉自己一定要追上去。
可那个人还是眼看着而越来越远,就在她绝望之际,有个人仿如从天而降,一下子追上了抢她东西的人,拿回了她的小挎包。
还记得当时他凶巴巴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不要命了?一个姑娘家也敢追到这种没人的小巷子,就不怕他生出歹念吗?”
那会她满心满眼想的都是拿回自己的包,根本没想到害怕这个问题。现在听到这话,真是怕到腿都发软。
眼看就要跌倒在地,那人下意识过来扶她,也因为这样让刚抓住的坏人跑了。
那人想去追,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她,选择留下来。
“你没事吧?”
那人说话终于不那么凶巴巴,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关心。
她想说没事,眼泪却不争气直往外流。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她情绪才终于缓过来,向帮自己拿回挎包的人说谢谢。
“不用谢。”那人没什么好气,看了眼被她紧紧拽在手里的小挎包,忍不住问:“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让你这样不要命?”
她缓缓伸出三根手指,告诉他:“三块钱……”
听到这答案,对方真生气了,指着她数次欲言又止,叹气又叹气。
“就为了这区区三块钱……”
这话深深刺痛了她,本来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夺眶而出,觉得无比委屈。
区区三块钱,也是母亲省吃俭用才攒下的。
对方可能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又将姑娘弄哭了,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别哭啊,被别人看到,还以为我陆政欺负你了呢。”
听到这名字,脸上还挂着泪的刘星晴昂起头。
那双明亮的眼眸还有未散去的恐惧,也透着几分愤怒和委屈。
仿佛费尽力气才能松开轻咬的下唇,张口问他:“你叫陆政?”
“对啊?”陆政不明所以,他这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刘星晴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世上应该不会有那么巧的事,兴许是同名同姓呢,毕竟这名字又没什么特别的。
她抱着一丝希望,又问:“你应该不会是要去滨河公园相亲吧?”
陆政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这话出来,两人都沉默了。
刘星晴脑海里率先冒出来的想法是,自己怕是要辜负母亲的期望了。被相亲对象看到自己如此彪悍的一面,这事肯定得黄。
她知道母亲有多希望她能找个好对象,她其实也想的。过去的十几年,只有她们母女两相依为命,都太累了。她真的也很想能找个好对象,给自己,给母亲找个依靠。
特别是,母亲对她这个相亲对象是很满意的,为此还专门给她做了一身新衣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了新衣服,才让那个贼人以为她有钱,抢她的挎包。
她越想越委屈,如果不是因为要出来和这个男人相亲,她又怎么会被人抢劫,怎么会这么狼狈。
越委屈,哭得也越发凄凉。
陆政沉默,是忽然想到,眼前这姑娘怎么会知道他是来相亲的?该不会就是自己要相亲的对象吧?年纪看上去好像有点小,不会没成年吧?
当时也没问母亲相亲对象的情况,因为没想过这次相亲能成功。但再怎么样,母亲都不应该给他介绍个没成年的小丫头吧。把他当什么了。
陆政越想越尴尬,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这个小姑娘。
突然的,小姑娘还越哭越厉害,他瞬间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喂,你别哭啊,你这样我会不知道怎么办的。”陆政不会安慰人,急得直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