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刘星晴却哭得厉害,都快上气不接下气了。
“你别这样,别哭啊,坏人都已经跑了,没事了没事了。”这几个‘没事’,是陆政活了二十三年说得最温柔的话了。
刘星晴哪止得住哭意,哭得说话都不利索。
“都、都是因为你,不、不是因为你,我、我怎么会被人抢劫,你、你还说区区三块钱,你知道这三块钱对普通人来说多重要吗……”
会发生这一切确实是因为他,陆政只得不断道歉,承认错误。
从回忆中出来,陆政神情看了妻子一眼,再次问了之前刚问的那个问题。
“所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叫什么吗?”
“啊,那不是条无名巷吗?”陆母才明白过来,原来丈夫问的是这个意思,她还深有感触和他回忆了遍往事。
陆政听到妻子这话也面露诧异:“所以,你一直不知道那条巷子叫什么?”
“不知道啊?”陆母至今仍记得那条巷子在哪里,但真不知道它有名字。
听到这答案,陆政有些失望。
“我以为你知道呢。”
如果说这句话之前,陆母还沉浸在回忆过往的伤感之中,那么这句话之后就只剩好奇了。
“你快告诉我,别卖关子。”
“我没卖关子。”陆政笑容里真夹杂了几分无奈,告诉妻子:“老一辈都叫那条巷子‘情人巷’。”
“啊……”陆母低呼出声,这名字还真是让人意外。再想到自己和丈夫就是从那结缘,忽然有一种一切好像天意甜蜜感。
眼角瞥到妻子嘴角的笑容,陆政又高兴了。
虽然有些遗憾没早几十年和妻子说这个,但这并不会改变什么。
一个锦上添花的名字,知不知道也依然很美好。
“你知道吗,当时你哭得那样凄惨跟我说都是因为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必须要对这个小姑娘负责。但那时候你看起来好小,我又在心里唾弃自己,怎么能对一个小丫头有这样得想法。”
“我那会只是瘦而已,又不小。”为自己辩解完,陆母又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问题,眨巴着眼睛,带着几分不敢相信看向丈夫,“你……那会就相中我了?”
那会她可是以为没戏了,只是没想到第二天,婆婆亲子上门来看她,为相亲那日发生的事道歉,还说希望两个孩子可以再见一次。
所以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婆婆很喜欢自己,所以才有了后来她和丈夫的后续。
陆政脸上浮上几分害羞之色,没有否认。
陆母震惊完,既感动又想不明白。
“那会我瘦巴巴一个,你怎么会一眼就相中了呢?”
陆政哼了声,自豪道:“那是我慧眼识珠。”
这话真不是自夸,试问有几个姑娘能有她那样的勇气,追着抢劫东西的人几条街跑。加上那时候她还委屈巴巴和他说着三块钱可以买多少东西,说了那么多大道理,可真是让他印象深刻,也让他怜惜。
如果说女人对男人的喜欢多少带了点慕强,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则多少带了点怜爱和欣赏。
他怜她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下,也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
陆母无视丈夫的玩笑话,也许是和儿媳妇相处久了,受她影响。这会陆母心里忍不住美滋滋去想,丈夫之所以第一次见面就喜欢自己,会不会是因为自己长得合他眼缘。
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叹道,都说十八无丑女,难道那会她真的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应该是了,必然怎么会成年没多久就那么多媒人上门做媒呢。
中午,一行人在一小镇饭馆吃午饭,顺便歇歇脚。
苏彤看着比之前更恩爱的公公和婆婆,好奇过去那几个小时发生了什么。
她推了推丈夫,小声说:“你觉不觉得出来一趟,爸妈的感情好像更好了?”
“有吗?”陆一诚没觉得,父母感情一直都挺好的。
“有,怎么没有,你看爸妈对视的眼神,都能拉出丝来了。”
拉出丝来?陆一诚无法理解这个比喻,看向妻子,问:“我的眼神是怎么样的?”
苏彤本单手托着下巴,笑眯眯看着婆婆的,被丈夫轻推了推后,侧头看向他,笑得更夸张了,无比吹捧道:“陆总眼神锐利如鹰,充满了掌握全局的智慧和威严。”
虽说两人说话都压低了声音,但到底坐在一张桌上,其他人又怎么可能一点都听不见。听到苏彤的话,都绷不住了。
陆一诚先是怔怔看着妻子好一会, 最后还是在心里告诉自己算了。
他一个三十几岁的人,怎么好和一个二十几岁的人计较。
内心酸涩,苦笑。
吃过午饭, 一行人继续出发。
陆老夫人抱着孩子, 却没有上孙子和孙媳的车。
陆政见她们向自己这辆车走来,诧异之余有些不乐意问:“妈, 你要坐我的车?”
陆老夫人听到儿子这说话的语气,没好气说:“怎了?嫌弃你老娘了?”
陆政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他只是才体会到夫妻两人一辆车的甜蜜, 不想这么快被母亲打破而已。
“好啦, 别说, 还要赶路呢。”陆母可很高兴可以和婆婆和孙女一辆车,只有丈夫确实太安静了些。
坐上车,重新出发, 陆母突然感慨了句:“要是能有那种可以坐七八个人的家用车就好了。”
陆政告诉她:“有是有的……”
只是他们买车的时候,根本没考虑到这个问题。现在家里三辆小轿车了,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买。再者平时他和儿子要工作, 也没什么可能像现在这样, 携家带口出来。
唔, 等到他退休吧。退休就有时间了, 到时候可以带着家人们到处走。到时再换一辆能坐七八个人的车。
只是想,陆政就很兴奋,迫不及待和妻子、母亲说了自己的想法。
陆老夫人还惦记着刚才她要上车的时候,儿子不乐意的语气,没好气说:“你现在五十五岁都没, 等到退休,岂不是要十年后?”
这时间一说出来, 陆政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垮了下去。
偏这还不够,妻子还惆怅补了句:“也不知道那时候你老到还能不能开车。”
陆政嘴角肌肉都忍不住抽搐了几下,他身体一向健朗,六十五岁而已,怎么就老到不能开车了?
不行,他在心里暗暗憋了一股气,决定等这次从汝城回去后,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
另一辆车,陆一诚虽然不明白奶奶怎么突然带着孩子要坐父亲的车,但是想到这一路剩下的几个小时能和妻子独处,心里就很高兴。
苏彤则是多少明白到奶奶的苦心的,无非就是看到儿子和儿媳妇上半天的独处后感情甜蜜蜜,也想留点空间给自己这个榆木脑袋的孙子和自己培养感情呗。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人在下午时分容易犯困,比如她现在,吃饱喝足后就很想睡了。
她强撑着睡意,有些担心问丈夫:“你困吗?”
“不困。”陆一诚快速瞥了她一眼,“你困了就睡一会吧。”
“我没事,不用睡,我陪你聊天。”
一分钟之前,苏彤说得如此大义凛然,一分钟后,就已经打起了瞌睡。
困意,也许是人类大脑最难抵抗的。苏彤想抵抗,想陪开车的丈夫唠嗑,迷迷糊糊睡着之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和丈夫瞎聊了什么。但有一点她还是知道的,那就是丈夫似乎很开心。
开心什么呢?苏彤没毅力去想。她的意识彻底被困意侵占了。
晚上八点多,陆家一行人终于到达汝城表姨婆家。
姨婆一家显然也是在盼着他们的到来,哪怕到达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全家也都坚持等着他们到来才吃晚饭。
这位表姨婆一家并非住在汝城县城,而是下面一个乡村农场。
本以为条件不会很好,但来到一看,苏彤只想到了四个字——家大业大。
虽然住的还是红砖瓦房,墙面也只是简单用石灰粉粉刷装饰,但架不住大啊,仿如古代人家在乡下的别庄般。而且姨婆一家勤劳爱干净,将房子都收拾得整整洁洁。任皇亲贵族来了,都得夸一句此处舒适。
吃过晚饭,陆一诚和几个表兄弟们坐在院子喝酒。
山里冷,他们喜欢喝架在柴火上煮开的酒。
苏彤浅浅尝了一口,就呛得眼泪都出来了。可真是名副其实的‘烧酒’。
她陪着聊了会,陆敏就开始一个接一个打哈欠。
陆老夫人虽然也累,但是在不舍得和几十年没见面的表妹分别,陆母担心丈夫兴致起来喝多了,于是照顾孩子的事便交给苏彤了。
苏彤也乐意,虽然烤火也很好玩,但坐了一天车,她更想进屋里。
大表嫂二表嫂热情带着她们来到住处,帮着提了热水给她们洗澡后,才离去。
虽然洗澡有些不方便,需要烧水,不能像有热水器那样方便,想洗随时都可以。但有一说一,这住的是绝对舒适的。
一排五间瓦房,屋前是一米宽的长廊,前头是平常干净的院子,如果再种上点花花草草,就和古代大户人家的小花园无异样。
院子装了四盏灯照明,虽然是晚上,也将屋前这片空地照得亮堂堂的。苏彤估摸着应该是表姨婆一家为了他们的到来特意加装的。不然乡下人家,哪里舍得这样浪费电。
与这四盏灯相互辉映的,是天上那散满幕的星星。
这个时候的乡下,晚上看到银河的概率真的很高。
苏彤初到魏家村的时候,就已经被震撼过了。但陆敏没有啊,虽说城里也能看到星星,但她那么小的孩子,有几个这个点还在外头看星星的。
可能是眼前这一切太新颖,也可能是洗了澡困意也冲走了,本来犯困的孩子这会出奇精神,站在屋檐下,昂头看着深不见底的夜空。
苏彤给她穿上外套,便由着她静静欣赏这美丽的夜空,自己则拿了张竹子编的小凳子,也在这屋檐下坐着,静静享受这难得的安宁。
陆敏震撼完,开始抓着母亲问东问西。
“妈妈,那颗最亮的星星叫什么?”
哪颗最亮?苏彤眼睛都要找瞎了,也没看到哪颗最亮啊。
天知道,上辈子初二那一年,学校组织同学们露营,老师带着他们找北极星。反正她不知道其他同学到底是真找到还是假找到,都说看到了,就她跟瞎了一眼,根本不知道哪一颗。
苏彤放弃了,在四岁多的孩子面前坦诚:“妈妈也不知道。”
可恶,难道才恶补完成语故事寓言故事,又要恶补天文地里知识了吗?
一个问题得不到答案并没有让陆敏受挫,她继续热情发问:“妈妈,星星是什么变的?”
什么变得?星星不就是存在宇宙中的天体吗?老天爷,她到底是告诉孩子事实呢,还是和别的家长一样,给孩子编一段美丽的神话呢?
如果编一段美丽的神话,肯定会带出更多为什么。
想到这,苏彤决定还是走科普路线。
“星星就是我们人的眼睛可以看到的宇宙中的天体。”
陆敏懵了:“天体是什么?宇宙是什么?”
苏彤:……
很好,及早知道科普路线行不通也是好事。
她脑海里立刻浮现以前听过的什么人离开这个世界后会变成星星的传说,毫不犹豫将这故事告诉孩子。
陆敏正听得入迷,忽然漆黑的空中划过一颗流星。
小孩子哪里见过啊,立刻激动跳起来,指着天空喊妈妈。
苏彤活了两辈子也是第一次看到流星,并没有比陆敏冷静多少。
“快,对着流星许愿可以实现。”
说完还率先示范,立刻许了一个愿望。
陆敏虽然不懂什么是许愿,但知道有样学样,所以也跟着学着母亲的样子许愿。
“希望妈妈肯给我吃米通。”
许完愿的苏彤听到这话,瞥了女儿一眼,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难得遇到流星,许这样的愿望实在太可惜了。但小孩子又懂什么呢,对他们来说,这阶段能吃到想吃的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
许完愿的陆敏问母亲:“妈妈,还会有流星吗?”
“不知道呢,也许会有呢。”
于是就出现了一大一小并肩站在屋前,脸上堆满了笑意,昂头看着夜空,嘴里还是不是说着什么的温馨画面。
和表哥们喝完酒的陆一诚率先回来,正好看到了这温馨的一幕。
他的妻,他的儿,在这宁静的角落,对着一片星空,兴致勃勃说着什么。
陆一诚看得心一软,只觉得眼前这画面是自己人生中见过最美的。
他甚至不忍打扰,顶着微微醉意在寒风中站了好一会。
一阵寒风出来,陆一诚打了个激灵,也担心天越晚会越冷妻女受凉,才又抬起脚步往前走。
待走近些许,听到她们聊什么,陆一诚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回去。
“妈妈,你不是说对着流星许愿可以实现吗,我想吃米通。“
“不行,不能吃。你吃我也会想吃。”
“那我们一起吃嘛。”
“妈妈嘴角长了颗溃疡,不能吃。”
“可是,你不是说对着流星许愿可以实现吗?”
问题又绕回来了,苏彤嘴角抽了抽,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和孩子这么说。
她深吸了口气,本不想这么干的,但现在也没办法了。
“可能流星没有听到你的愿望……”
话才说到这呢,陆敏眼眶就蓄满了泪水,仿佛下一秒就掉落。
苏彤看得不忍,只得话锋一转,改而说:“可能你的愿望要晚些才能实现。”
“什么时候?”陆敏看到了希望,眼眶里的泪水瞬间不见了,又充满了光。
此时,苏彤已经看到陆一诚了。
而陆一诚也听到了她们在聊什么,想说悄悄转身,再和表哥喝两杯。但还是晚了一步。
他清楚听到妻子语气欢快说:“这个让爸爸来告诉你。”
陆敏顺着母亲的目光看过去, 才发现父亲已经在不远处,满心欢喜看着他。
此时,落在陆一诚眼里。望着自己的女儿的双眸, 其明亮灿烂, 不亚于天上的繁星。
妻子拒绝不了这样的眼神,便将这刀递给自己。
好一招借刀杀人。
苏彤捕捉到丈夫眼神闪过的不忍, 投以抱歉的眼神。
父母之中,总要有一个人唱红脸的。
这道理陆一诚自然也知道,接收到妻子的眼神示意, 他只能狠下心, 对女儿说:“等明天睡醒, 给你吃一块。”
陆敏激动了,苏彤也激动了。
陆敏激动的是,睡醒就能吃米通。
苏彤激动的是, 为什么和想象的不一样?不是说好的不让孩子吃那么多上火的零食,免得出门在外生病吗?她溃疡不能吃,女儿却可以吃, 有没有考虑到她看到了会多难受?
面对妻子无声地质问, 陆一诚心虚辩解:“吃一块应该不会上火。”
苏彤撅嘴:“她不上火, 我上火。”
“不火不火, 表哥说明天给你弄好喝的汤。”
“什么汤?”老火汤可是诱惑不了她的了。
“鲜笋排骨汤。”陆一诚淡笑说出,如愿看到妻子果然感兴趣了,继续下钩子:“表哥说明天杀年猪,然后再去后山挖新鲜的笋。”
排骨和笋都是新鲜到不能再新鲜的,只是想, 苏彤就馋得咽口水。
有鲜笋排骨汤,一块米通在她眼里已经不算什么了。
此刻, 她看向女儿的眼神就是:小孩子果然还是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美食。
她这眼神被陆一诚捕捉到,笑她:“孩子又不是吃了米通就不能喝汤。”
对哦,苏彤反应过来,优越感瞬间没了。
说完事,才闻到丈夫身上浓浓的酒味。
苏彤拧眉,问:“喝了多少?”
陆一诚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
“虽说是自己酿的酒,但也不能这么节制。”
陆一诚为自己辩解:“我还算是有节制的,你不知道,父亲……”
晚上不能背后说人,才说父亲两个字,就听到身后传来动静,正是婆婆搀扶着喝得醉醺醺的公公回来。
苏彤还是第一次看到公公喝得这么醉,颇为诧异看向婆婆。
在现场守着都不能阻止?
陆母回以无奈地摇头,向儿媳妇解释:“太多年没见了,两边都兴奋。”
兴奋喝多了几杯,也不是不能理解。
苏彤也不好说丈夫了,嘱咐他去厨房提热水洗澡。
厨房有口大锅,早烧好了满满一锅热水。
陆一诚嗯了声,回房拿换洗地衣服。
小的姑且还能自己给自己洗澡,老的虽然不至于醉到失去意识,但确实已经站不稳了,澡是肯定没办法洗的。
苏彤看着婆婆将公公搀扶进房,确定没什么意外后,才朝孩子伸出手。
“走吧,我们也回房睡觉。”
陆敏立刻将自己的小手搭在母亲手上,一脸雀跃回房。
睡醒,她就能吃一块米通。
一想到这个,陆敏就恨不得快点睡觉,然后快点天亮。
而苏彤,躺在床上想得都是婆婆。
她真的很敬佩婆婆,和公公感情好到这地步。如果陆一诚不洗澡,她肯定是不让他上床的。
山间的夜晚到底比城市冷,苏彤很庆幸陆敏跟他们睡。这会冷了,还能将这个小暖炉拉入怀取暖。
姨婆家的床和他们家不一样,还是比较传统的那种三面围起来的老式床。
陆一诚洗完澡回来,看到的,正是躺在床内侧的妻子,紧紧搂着躺在中间的女儿,睡得格外香。
这和他预想的并不一样,他想的是女儿睡内侧,妻子睡中间。
可能是大人睡中间真的会很不舒服吧,陆一诚想理解了,终究还是不忍吵醒在路上颠簸了一天的妻女,默默嫌弃被角钻进去。
米酒的后劲也来了,很快他也沉沉睡去。
这一觉,一家三口都睡得格外甜。
一夜过后,最先醒过来的,不是生物钟比闹钟还准的陆一诚。
陆敏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被母亲紧紧箍在怀里,开心不已,又安心闭上眼。
但很快,她又睁开眼。
这次眼里没有刚才刚睡醒的迷糊。
她想到了昨晚父亲承诺的,睡醒就能吃一块米通。
她想吃米通,赶忙转过身,发现父亲还在睡,于是伸手推了推。
其实在女儿翻身的时候,陆一诚就已经有了意识,只是他以为女儿只是睡梦里的习惯性翻身。
直到她伸手推了推自己,才睁开眼,对上的是女儿乌溜溜的大眼睛。
“怎么醒那么早?”怕吵醒妻子,他压低了声音,这让刚醒声音本来就带着几分嘶哑的声音更低沉了几分。
陆敏提醒他:“米通。”
陆一诚明白了,既然醒了他也不赖床了,先给自己穿好衣服后,又给女儿穿,然后抱着孩子轻手轻脚除了房间。
陆敏如愿以偿吃到了米通,又跟着太奶奶和太姨婆去附近玩。
另一头的苏彤,在丈夫和女儿都起床后没多久,也因为被窝不够暖和冷醒了。
虽然这个点醒来非她本意,但昨晚睡得早,这一觉也睡得心满意足。
想到今天还能喝到鲜笋排骨汤,她的心情就更美丽了。
洗漱好,二表嫂就掀开还冒着热气的锅盖,向她展示满满一锅吃的东西。
野菜,热粥,窝窝头,饺子,土豆,番薯……
低低地道道的来自农家人的热情。
吃饱后,苏彤开始去寻找丈夫。
但在屋子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最后碰到大表嫂才知道,原来和大表哥在后山挖笋。
苏彤连忙往后山跑,挖笋这事,听着就很好玩。
只是有点可惜,等她赶到时,他们已经挖完笋了。
满满一大筐,鲜的不得了。
陆一诚抬手看了眼手表,才七点半,诧异她怎么那么早醒。
大表哥嘴快,说了句:“表弟妹睡这么晚啊,我们一般都五点多起床。”
他这话并没恶意,纯时嘴快到没经大脑,说完才知道不妥,连忙解释:“我不是说你睡懒觉的意思……”
得了,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
苏彤倒没介意,朝大表哥笑了笑:“大表哥说的没错,我是挺喜欢睡懒觉的。“
这话让大表哥更不安了,好在苏彤又说了句:“本来没结婚之前也是早睡早起的,结婚后被一诚宠坏了。”
她没撒谎,结婚前在舅妈家确实很少睡懒觉。一家人都在干活,哪可能睡得踏实。
大表哥听后哈哈大笑,心道还是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性子开朗,这样秀恩爱的话也能当平常话说出。
面色看上去如常的陆一诚,耳尖其实也悄悄爬上了红晕。
妻子这恩爱秀的,他也是措不及防。不过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笋挖回来了,二表哥那边的年猪也杀好了,接下来便是清洗干净材料熬汤。
两位表嫂不让任何人帮忙,陆家等人便在姨婆的带领下,逛了半天农场。
一圈逛下来,苏彤更肯定了,果然是家大业大。
中午,被重点期待的鲜笋排骨汤端上桌,苏彤连喝了两大碗,满足得不得了。
表姨婆见她喜欢,笑呵呵说:“阿彤还挺喜欢喝汤的。”
苏彤也没不好意思否认,都喝两大碗了,再来说不是就太假了。
她笑眯眯对姨婆说:“主要还是这笋鲜美,煮的汤真好喝。”
“这样啊,要不晚上给你弄一锅瓦缸乌鸡汤吧。”
才喝了两碗鲜笋汤的苏彤,那稍稍压下去的馋意,瞬间被吊起。
“鲜笋汤还很多呢……”苏彤心痛,不应该煮这么大锅的。
“没事,你们那么远来一趟,我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给你们尝尝。”说着,表姨婆对两个儿媳妇说:“晚上就弄几缸汤,抓那几只年头开始养的乌鸡。”
还是养了整年的乌鸡,苏彤这张嘴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吃过午饭,开始大家还坐在客厅里叙旧,但说着说着,陆一诚提到了自己带了相机,于是叙旧聊天变成了拍各式各样的大合照。拍完照,演变成老中青三代人各自玩。
在城市里生活久了的人,山里的一切都从满了吸引力。
苏彤带着陆敏,只是跟着陆一诚在山里乱转,都觉得有趣极了,不觉时间就过去一下午,还站在山坡上欣赏了好一会山村的夕阳。
“真美啊。”苏彤对着夕阳长叹。
陆敏不知道美不美,但她今天非常开心,所以也学着母亲,看着太阳落下的地方,叉着腰奶声奶气说:“好漂亮啊!”
咔嚓一声,陆一诚用相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苏彤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向他,微笑警告:“相片洗出来后,不好看的一律不许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