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eaking?他在开玩笑吗?”
“提到breaking我只能想到Ryan……”
“他好像就是Ryan的徒弟诶!”
徐槐安静地注视着来到雪坡上的身影,神色渐渐凝重。
杞无忧弯腰扣好雪板固定器,原地蹦了两下,做了个板头轴转,然后往下滑,姿态轻盈,肩部与腰腹发力,又带动着雪板旋转了一周。
从助滑的雪坡上滑下来,他一边往前滑一边屈膝腾空而起,一个干净利落的后空翻起势,就在雪板即将落地时,他又出人意料地单手撑地,带动着身体连同旋转起来。
他的旋转动作力量与速度兼具,展现出来的姿势也很有视觉冲击力,没有人不会承认这是相当震撼、且极具创造力的表演。
大家都看呆了,有人不可思议地惊呼:
“1900s?我的天,这太酷了!”
说话的人一听就是一个对霹雳舞有所了解的人。
1990s,单手倒立快速旋转,俗称单手转。舞者单手撑地,瞬间发力,身体腾空,急速转动。这是徐槐非常有个人风格的动作,在他过去的日常跳舞视频中频繁出现过。
杞无忧所做的这个动作正是从他的视频中得到的灵感。
停止转动后,他手臂一弯,手掌从雪面上猛地弹起,又往前滑行了一段距离,接着再次用手撑着地,在地上点跳了一下,以手肘为发力点,整个小臂直接贴在了地面上,下半身悬空,动作在刹那间定住,连贯的freeze肘撑定格动作。
最后轻轻一跃从雪上跳起来,雪板平稳地落在雪面上,溅起一片飞扬的雪雾,又缓慢地滑行至场地中央。
“我靠好帅啊!”
“牛逼牛逼!帅死了!”
滑手们的掌声与欢呼声不绝于耳,还有人起哄让他再来一个。
金发美女激动地发表了一番赞美之词,又问他:“要不要再表演一个别的呢?”
杞无忧摇摇头,坦然道:“我就会这一个。”而且还是今天现学的。
台下的徐槐笑眼明亮,朝他吹了个响亮的口哨,“yoyo太酷啦!”
于是杞无忧也朝他扬起了笑容。
他走下台。
“Ryan!我想看你跳breaking!”有陌生的声音突然大声叫道。
“我也想看呢,”美艳而张扬的MC说着,冲徐槐抛了个媚眼,“还有谁想看Ryan跳breaking?”
“啊啊啊啊!”
集训队的队员们也跟着大叫:
“Ryan!”
“Ryan!”
杞无忧绷着脸,冷静地听着周遭男男女女的尖叫,听他们喊徐槐的名字,让徐槐上去跳舞。
“小杞,你也很想看吗?”徐槐笑得有些无奈,也像是纵容。
杞无忧承认,他很想看徐槐跳舞,但是又不太愿意他跳舞的样子被这么多人看到。
“我……”有点纠结。
徐槐捏了捏杞无忧看上去不太开心的脸,“知道你很想看啦。”他缓缓站了起来,周围顿时沸腾。
他对站在大屏幕旁,戴着耳返的男人说:“DJ换个音乐吧。”
-----------------语烟乄---
本来这章想把徐槐跳舞写完的,但是没写完,下章一定orz
徐槐刚站起来,就有人朝他吹口哨,高声喊:“Ryan,I love you!”
话音刚落,那人便感觉到一股锐利的寒意从某个方向刺过来,他扭头望过去,发现是来自Ryan的徒弟发射的眼神攻击。他不仅没有被震慑住,反而还朝杞无忧瞪眼睛吐舌头,做了一个很滑稽、丑得要死的鬼脸。
杞无忧抿了抿唇,挪开了视线。
他站在很靠后的地方,看到徐槐往下拉了拉衣摆,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与雷动的欢呼声中来到场地中央。
原本想往前站一点,以最近的距离观看,但杞无忧思索片刻,还是没有去前面,把最佳的观看位置留给了个子稍矮一些的女生。
毕竟徐槐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大家都可以看,随便看,他一点都不会介意。
站在大屏幕下的DJ给了一段非常躁动的放克音乐,鼓点强烈,节奏变化丰富。音响里的乐声混杂着电流传进杞无忧的耳膜,刺激着神经,激起一阵动荡。
徐槐姿态随意地立在空地上,顺着音乐节奏慢慢地进入状态,双脚随音乐的鼓点变化在地面上交替着向前和向后滑动,摇滚步快速而轻盈,展现出自如的律动感。
他卡着点,一只脚的脚尖旋转,配合着另一只脚的脚踝,将身体重量移转下压,钩腿落地,动作流畅地从站立的姿势转换过渡到地面上。
场下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掌声。
“啊啊啊槐哥!”王飞跃一直在尖叫,嗓子都快喊哑了。
江晨曦也激动地大叫。
旁边的那些外国人就更不用说,如果这里有房顶,估计此时已经被他们掀翻了。
滑手们兴奋得忘乎所以,有些人甚至会跟着音乐节奏一起蹦起来,吱哇乱叫。
杞无忧被迫捂住两只耳朵,反正地板动作他也看不太清楚,索性往后退了几步,站得离他们远了些。
Breaking中的地板动作对力量的要求很高,必须要有足够的肌肉力量才可以支撑身体去做高难度的动作,即使徐槐已经有很久没有跳过舞,但他的每个动作依然张弛有度,显得游刃有余。
耳边又传来滑手们夸张的惊呼,只见徐槐单手倒立,重心压在支撑在地面的那条手臂上,以腿带动身体旋转。
杞无忧知道这是徐槐最擅长的动作,倒立单手转,以及单手跳。
徐槐的T恤下摆顺着倒立的动作滑落,露出线条明显的腹肌与劲瘦的腰。
“我操!槐哥腰上还有纹身呐,”田斯吴看得双眼发直,转头问江晨曦,“你看见了吗?”
江晨曦:“哪儿呢?我没看见啊。”
王飞跃也问:“啥纹身?”
田斯吴:“没看清,反正就挺短的一串,一晃就被衣服盖住了,感觉像字母。”
王飞跃:“可能是I love China吧!槐哥身是挪威人,心却是中国心。”
“去你的,我还I love BigAir呢。”江晨曦白了他一眼。
站在江晨曦身后的杞无忧也没有看到,距离太远,从他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徐槐腰上的纹身。
场地中央被灯光照亮,各色彩灯在白色雪地上投下明亮的影子,徐槐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光里,张力极强的舞蹈动作在光线下划过一道道弧线。
他身上的衣服布料很薄,核心部位发力时,能够清晰地看到掩盖在单薄上衣之下起伏的肌群变化。
强烈的鼓点与眼前的画面仿佛子弹一样射穿杞无忧的心脏,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徐槐。
男人转换了动作,改为两只手臂支撑着地面,用腰部和腿部的力量,迅速转动身体,做连续的swipes spin,跳转360。他不断地加速和变换方向,每一次旋转都恰到好处地卡在音乐的点上,动作精准而流畅,带着强烈的力量与速度,身体的控制力与平衡力超出想象得强。
他的一系列的跳跃与翻转令人眼花缭乱,动作激烈、难度很大,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惊胆战。尤其是当他做一些高难度的翻腾动作时,杞无忧更是会下意识屏住呼吸,场下的众人也惊叹连连。
跳breaking需要有很强的控制力、节奏感与灵活性,不过,要想将个人风格彻底融入动作,仅凭身体上的优势是不够的,还需要有独一无二的创造力,这一点显然也是徐槐的强项。
他用手臂的肘关节顶住腰侧,保持这个姿势慢慢地撑在雪面上,让双脚悬空,身体与腿保持在一条直线,全部的负担都完全由上半身来支撑,小臂肌肉紧绷,凭借背部与腹部的力量,使双手和头部形成一个三角形,以三角支撑的定格动作来收尾。
地板上的定格动作要卡着音乐节奏做才最漂亮。
最后一个动作迅速地定格在那里,音乐也随之结束。
四周氛围陷入狂热,尖叫不已,掌声不断,滑手们简直要疯了,他们都被徐槐的表演所折服。
切尔文两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挪威巨星重返舞坛──”
江晨曦笑道:“我也觉得槐哥可以重返舞坛。”
王飞跃抗议:“开什么玩笑,大跳台不能没有Ryan!”
江晨曦:“怎么开玩笑了,霹雳舞以后说不定能成为奥运会比赛项目呢,到时候槐哥可以兼任个霹雳舞国家队教练什么的。”
“是啊,我觉得无忧也挺适合跳霹雳舞的,”田斯吴一手拿着瓶酒,另一只手拍了下杞无忧的肩,调侃,“对吧?”
以为杞无忧不会回应他们的胡说八道,岂料他淡淡道:“对,槐哥如果真的去当霹雳舞教练,那我就转项练霹雳舞。”
王飞跃立刻附和:“哈哈哈我也要转!”
台上,金发美女又拉着徐槐有来有往地互动了几句,然后才放他走,末了还对他飞了个吻。
徐槐也很大方地回了个飞吻,搞得台下的滑手们越发骚动,气氛推向最高潮。
“啊!美女果然会被帅哥吸引……”王飞跃一时间不知道该羡慕谁。
江晨曦:“那又怎样,反正槐哥是gay!”
被她这么一说,王飞跃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身后。
诶?杞无忧怎么没影儿了?
“无忧呢?”他问田斯吴。
“喏,”田斯吴朝摆放酒水的长桌那里努努嘴,“给槐哥拿水去了。”
“靠!”王飞跃错失先机,懊悔道,“我怎么就没想到!”
田斯吴哈哈一笑,口吻轻飘飘的,“要不怎么说人家是爱徒呢,你懂差距在哪儿了吧。”
“呵,这就是你不懂了。”王飞跃脸上浮现出得意,可惜又不能声张,只好小声嘟哝了句。
跳舞对体力的消耗相当大,徐槐跳完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走到队员们面前时还在微微喘着气。
还未走近,杞无忧便从长桌前过来,递给他一瓶拧开的矿泉水。
他接过去,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才抹了抹唇角,说:“谢谢小杞,看得开心吗?”对面恰好有一束灯光,凌乱的发丝在灯光的映射下仿佛发着光,双眸也闪闪发亮。
杞无忧看到了他眼里闪动的光,回答道:“开心。”
但嘴角却微微下垂。
徐槐见状,有心逗他,“好不容易给你跳完了,我跳得不好看吗?”
杞无忧先是说“好看”,又有些迟疑地问:“给我跳的?”
“对啊,当然是给你跳的,不然给谁跳?别人休想让我跳舞。”
看杞无忧沉默,他又说:“怎么你好像不太满意啊。”
“没有,我很满意。”杞无忧迅速道。
徐槐活动了下用力过度的手腕与肘关节,略带抱怨,“很久没跳了,好累啊,我可能要散架了……”
“我可以给你按摩。”杞无忧目光炯炯有神。
在成都的那段时间,队员们也跟着按摩师学习了一些基本的按摩手法。
“不要!”
徐槐想起他的力气,立刻拒绝,“你下手太重我可能会死。”
杞无忧忽然伸手,捏了下徐槐的脸。
冰凉柔软的触感,徐槐毫无防备地被冰了一下。
印象里成年以后就很少有人直接上手捏他脸了,这小孩儿怎么还搞突袭。
徐槐有些哭笑不得,“干什么?”
“我下手重吗?一点儿都不重吧,”杞无忧非常理直气壮,“你刚才捏我脸了,我捏回来。”
“好好好,你捏。”徐槐没什么脾气。
心说他好幼稚。
徐槐喝完了水,杞无忧又给他递过纸巾让他擦汗,如果不是徐槐及时制止,他甚至还想直接上手给他擦。
倒也不至于这么贴心吧。
“……我自己来就好。”徐槐无奈道。
“师父,谢谢你给我跳的舞。”
自从拜师以后,大部分时候杞无忧还是会叫他槐哥,但偶尔也会冒出一句“师父”,徐槐摸不清他叫师父的规律,好像完全是随心情。
“不谢。”
徐槐顺手揉了下他头发,“明天我们在大跳台上练新动作吧!”
他回想起杞无忧刚才将单板平花与霹雳舞结合起来的动作,非常令人惊艳,而且是极具创造力的表现。
在之后的训练中,他们或许也能够迸发出新的灵感,创造出从未有人尝试过的动作。
“好。”
活动结束后,一行人离开雪场去停车场开车回去。
徐槐一边走一边心情很好地哼歌,他最后还是喝了几杯酒,脸色微微泛红。
杞无忧发现他酒量好像不太好的样子,“槐哥,之前不是说不想喝?”
“开心嘛。”徐槐笑着说。
他抬头看到夜空中的月亮,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一句诗,是写酒和月亮的,很有名,但我突然想不起来了……”
王飞跃一脸懵,“啥诗啊?”
田斯吴:“举杯邀明月?”
徐槐摇了摇头。
江晨曦:“将进酒?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对!就是这个,人生得意须尽欢!”
徐槐沉浸在人生得意须尽欢的境界中,一手揽着一个小队员,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
跟在他身后的杞无忧:……
作者有话说:
热知识:霹雳舞是2024巴黎奥运会的新增项目
第74章 旁人无法比拟
新西兰公开赛属于国际雪联C级赛事,所使用的比赛场地是严格按照赛事标准来打造的。卡罗德纳滑雪场里的训练跳台正是这次公开赛的专用跳台,集训队一大早便来到公园开始训练。
本次公开赛的赛程虽然还没有正式公布,但大家心里都有一个大致的估量。公开赛共有U型场地、坡面障碍技巧和大跳台三个项目,国家集训队U池项目的运动员已经先行前往日本札幌进行外训,不参加这次比赛,而在新西兰外训的队员也没有人兼项参加U池。
坡障和大跳台的预选赛和资格赛各两天,坡障决赛比完的第二天通常就要比大跳台,赛程安排得很紧密,所以队员们的训练计划也排得满满当当,上午练大跳台,下午练坡障。
专用跳台都是有一定的使用寿命的,太频繁的使用会对跳台造成损坏,因此滑手们一天能跳的次数有限,当然,也没谁会拥有强到非人的体能可以连续在跳台练上一整天。
队里注册报名参加比赛的共有7位运动员,其中杞无忧、田斯吴和江晨曦都是身兼两项,而王飞跃、李梦千和A队的另外两名队员只参加坡面障碍技巧的比赛。
参加国际赛事的流程相当繁琐,运动员需要达到一定的技术要求或在国家、地区的相关赛事中获得一定的成绩,再经本国滑雪协会统一注册报名才能参赛。大跳台赛事的技术要求相对于坡障来说更高一些,集训队里不是每个人都达到了比赛的最低技术水平要求。
杞无忧此前虽然并未有过大赛经验,但他现在已经可以跳出四个方向的1260,所以也满足参赛条件,王飞跃与A队的两位队员则因为不满足大跳台的参赛条件,只能参加一项坡障比赛。至于剩下的队员,技术水平都还不够成熟,没有报名参加这次比赛,由纪教练带队,照旧进行常规性训练,而报名参赛的队员在张可迪和徐槐的带领下开始针对性地进行特训。
大跳台与坡障都是完完全全的个人竞技,许多知名的外国滑手,即便是来自同一个国家,也基本上是单打独斗,各自有自己的教练和团队。然而经过统一选拔试训进入国家队的中国运动员们,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训练、比赛,几乎都是集体行动。
田斯吴在大跳台上练习1620,落地时雪板打滑,没落稳,身体倾斜,手触了下雪,整个人差点没栽倒在雪上。
站在终点附近雪坡上的队友们见他并没有摔倒,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即起哄嬉笑:“田哥,加油,下一趟带脑子滑!”
以前训练时,纪教练常说,田斯吴最大的问题就是滑雪不爱用脑子滑,不长记性,在旱雪气垫上练习时已经可以跳出正脚外转1800,可到了真雪上,连之前很熟悉的1620怎么跳都快忘光了。
王飞跃放下高高举起的手机,结束视频录制,自己回看了一遍,然后发送到小群里。
田斯吴缓缓滑到他们身边,摘掉头盔,有点烦躁地抓了下头发,显然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很不满意,“下一趟轮到无忧了,他肯定带脑子。”
跟在他身后拿着Gopro录制视频的助教宋也滑了过来:“飞跃录得清楚了吗?”
王飞跃点点头:“很清楚,发群里了。”
“好,”宋也拍了拍田斯吴耷拉下来的肩膀,“别丧气,走吧,和可迪去复盘。”
他又转头对其他人说:“想听的过来,不想听的就等下一组无忧跳完。”
每位队员在训练时,身后都会跟着一位拍视频记录的人,有时是助教宋也,有时是徐槐,还有时是空闲的队友。从跳台上下来,教练会直接给他们看视频回放,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当场就指出来,及时纠正错误,有时也会让他们互相观看队友的训练视频,彼此发现对方在训练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强化记忆,加以改正。
田斯吴是大家最看好的大跳台男子组种子选手,全队的希望。他的技术水平目前是队里最高的,要想进一步提升自然也更难,为了更好地观察他的训练状态以及发现跳台动作中出现的问题,田斯吴从起跳到落地,从出发点到终点,都有多个机位录制,方便后续做复盘总结。
田斯吴结束他的训练,和宋也一起下山去找张可迪。张可迪与领队作为运动队代表去参加赛事组委会会议了,会议刚结束,张可迪现在还在山下没上来。
“对了,曦姐。”
王飞跃等待杞无忧飞台子,顺便又看了遍刚才的视频回放,好奇问道:“我一直想问,田哥也是从小就练滑雪了吗?”
“是啊,”江晨曦说,“他和你一样是从U池过来的,之前好像是吉林省队的吧,后来进了国家队就转项练大跳台了。”
王飞跃“哇”了一声。
“哇什么哇,好好练,”江晨曦身为队长,口吻故作老成,“你以后说不定比他还要厉害呢。”
别在领口的对讲机电流声刺啦刺啦的,而后响起徐槐的声音:“小杞准备出发了……”
大跳台起点与终点的距离很远,两地之间的运动员与教练员始终要保持联系,通常使用手机或者对讲机。手机体积较大,而且不抗摔,随身携带的话有时会不太方便,所以队员们在训练和比赛时,上衣领口都会别着一个小小的对讲机。
“三、二、一!”
人声戛然而止,接着对讲机里出现的是呼啸的风声。
王飞跃立刻打开手机摄像头,将手机举起:“好的槐哥,摄影师已就位!”
短暂的几秒钟过后。
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镜头中,忽地从跳台腾空而起,跃至高空。
跳台之上是晴空万里,卡德罗纳山巅天空湛蓝而澄净,少年飞跃跳台的瞬间,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仿佛遨游于此方天际。
“我的妈呀,他跳得好高啊!”王飞跃全神贯注地盯着远处天空中的小黑点。
江晨曦根据她的经验分析道:“应该要尝试14。”
运动员要在极短的时间内飞跃大跳台,完成多次旋转和翻转动作,起跳时必须要达到足够高的高度。杞无忧爆发力很强,起跳时总是跳得非常高,滞空高度将近9米。
他的身体绕斜纵轴转体空翻,一周,两周、三周……转速始终保持在一个稳定的高速频率,直至四周!
接着前手背后,同时提膝收腿,用前手去抓后刃固定器内侧。
他做的并不是常规的melon抓板动作,而是进阶method。身体后拧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幅度,前手的抓板位置很靠后,而后肩带着后手往上提的幅度也更大,动作更舒展,核心却不松散,在空中的身体形态也更好看。
最后落地时身形微微晃了下,很快便调整过来。
正脚外转1440,method抓板,首次成功!
“啊啊啊──!弟弟好厉害!!!”江晨曦激动地蹦了起来。
李梦千也抑制不住兴奋:“男子组能跳1440,进决赛就稳了!”
王飞跃满脑子只有一句“卧槽,他怎么这么牛逼”,待到杞无忧滑过来,才发现视频还在录制,慌忙按下红色键。
“无忧,你为什么能进步得这么快啊!”王飞跃问。
杞无忧解开头盔带子,语气平淡地开口:“因为我有天赋。”
以前遇到类似的问题,杞无忧还会象征性地谦虚一下,再认真告诉他们自己的高强度训练方法,但后来被问得太多了,就连糊弄都懒得糊弄了。天赋论听起来虽然挺不害臊的,但却简单粗暴地有效果。
“槐哥!”江晨曦朝他身后喊道。
徐槐远远地滑着雪板过来,和大家打了招呼,没拿相机的那只手搭在杞无忧肩上,给他看刚录制的视频回放。
队友们都围过来看。
从头到尾播放完,又点开王飞跃刚刚发到群里的地面视角再看一遍。
“我没站稳。”杞无忧主动找自己的问题。
徐槐关上手机,“是的,知道为什么吗?”
杞无忧思考片刻,说:“落地太用力。”
“嗯,”徐槐颔首,“这个问题你练12的时候出现过,后来改掉了,结果现在练14又出现了。还有,转速不能太快,稳定最重要。”
他平时对谁都温温柔柔,散漫又随和的样子,但在训练方面却是一个十分苛刻的完美主义者,这一点杞无忧早就深有体会,而现在徐槐比以前还要严格很多。他会一点一点地带着队员抠细节,助滑速度、起跳时的姿势、抓板的位置、落地的位置……不断完善细节,精益求精,力求把每个动作做到最完美,令人无可挑剔。
“诶?落地很用力吗?”王飞跃又回看了遍自己拍的视频,有些不解,“可是我感觉无忧落地挺轻盈的啊,最后连雪都没呲起来多少,就不小心打了下滑……”
江晨曦也露出困惑的表情,“我也觉得没有很用力。”
“呃,我的意思是……”徐槐这才意识到他不是在给杞无忧一个人分析,“算了,小杞,你给他们解释一遍吧。”
杞无忧:“好。”
徐槐的意思不是他落地时的力度太大或者位置不对,而是说他起跳前的滑行速度太快,转速快,导致落地时容易对雪板失去控制,这样落地时间就会与身体的动作有所偏差,达不到一致。
徐槐以前指出过杞无忧落地太用力了,杞无忧可以几秒钟就察觉到问题所在。下一次跳台子时,他就会记得把重心压低一点,调整速度。
两人彼此都懂对方想要表达什么,始终沟通得很顺畅,拥有旁人无法比拟的默契。大部分原因都要归功于徐槐会站在他的角度来看待问题,而杞无忧对自己的认知明确,理解能力强、悟性好,也比较擅长揣度徐槐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