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逃脱乙女游戏—— by琪风 CP

作者:琪风  录入:03-12

南宫不念看戏看到此处,也不由心中感叹,这个拼命维护辰玑子的路人甲话实在是多,而且不说还好,一说就锤到关键!
楚临不禁笑道:“阁下还真是……料事如神。当年,我识人不清,将辰玑子引为知己,与他一同潜入魔教,伺机盗取收魂伞剑。后因身份败露,他为保住性命,偷袭于我,也因而得到魔教圣女的信任。其后我被抛下绝命崖,而他则成了剿灭魔教的武林英雄。”
“魔教圣女走投无路,藏身于绝命崖,生下与辰玑子的孩子。孩子出生不久之后,她便逝世了。我将那孩子藏于她尸身旁,掩盖活人生气,使其顺着绝命崖底那条妖兽遍布的河流漂走。
“我本以为这一生我都无法离开绝命崖了,谁料钟不念被送入魔教为奴,被逼跳崖,我方知这些年间的事。辰玑子何其可笑,竟不认自己的亲生骨肉,反而多年来,一直让他与魔教中人同族相杀,又将他送到魔教为奴,此等做派,诸位作何感想?”
听他说完这番话,殿内由嘈杂变得沉静下来,众人纷纷看向辰玑子,目露震惊不解之色。唯有适才维护辰玑子那人又开口反驳:“你该不会是将这里当做说书的茶楼了吧?钟不念不过是一个弃婴而已,当年被抛到莽苍山上来。辰掌门宽厚慈悲,才将他收入门中。依你所言,钟不念既是辰掌门之子,那他得救后,怎么恰好到了莽苍山派?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南宫不念不禁又感叹了一句:这位仁兄真的不是辰玑子的黑粉吗?每个问题都问在了点子上。
楚临顿了顿,瞥向全四。那人便以为他适才的话有效力,让楚临哑口无言,笑道:“哈哈,怎样?无话可说了吧?!污蔑,你这就是在污蔑!”
全四忙接道:“这……还是让我来说吧。”
那人看向他,见他瘦骨嶙峋,不似正统习武之人,道:“你?你是谁?哪门哪派的?”
全四道:“我谁也不是,也没有什么门派,只是个普通百姓。我叫全四。”
那人道:“那你凑什么热闹?你能说出什么来?”
他的语气甚为倨傲,全四皱了皱眉:“是不是只有习武之人才有资格说话?普通百姓就不能说话了吗?没有武功的人就不能行侠仗义了吗?”
那人被他怼上几句,一时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来回怼,冷哼一声。全四道:“这桩事我正巧知晓,否则我才不来这莽苍山派凑热闹。”他扫了眼辰玑子,心跳不觉微微加快,硬着头皮提声说道,“钟不念是我送到莽苍山派的!”
众人皆是一惊,七嘴八舌地问道:“什么?那你为何要将他送到莽苍山派?他的身世究竟是怎样的?”
辰玑子目色阴寒,全四躲闪开他的目光,道:“我、我在一条河边发现了魔教圣女的尸体,还有一个婴孩和她在一起,这块玉佩,当时就在那孩子身上。”
那人又道:“休得胡说!你既是个普通百姓,怎么会认识魔教圣女?”
全四道:“我在正邪对战时见过魔教圣女,知晓她的身份,有什么奇怪的吗?”
“我当时穷困潦倒,还带着这孩子,就想将玉佩卖掉贴补家用,这才偶然得知,那玉佩乃是辰掌门之物。
“诸位侠士,你们想想,这孩子既是辰掌门之后,如若跟着我这种普通人,不就荒废了天赋吗?所以,我就将这孩子偷偷送到莽苍山派去了。而那枚玉佩作为信物,我本是该好好放在孩子身上,但我想到这孩子其母是魔教圣女,而辰掌门又是剿灭魔教之人,若是他大义灭亲,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可怎么办?那我不就是送羊入虎口吗?”
辰玑子满脸阴沉地盯着全四,目光如同利刃,不自觉间,手指攥得喀喀作响。全四扫了他一眼,连忙继续说道:“所以,为了行侠仗义,我将那枚玉佩分开,一半放在孩子身上,另一半自己留存,以此来约束辰掌门,希望他能善待这孩子。如果他对钟不念很好,那我全四会将这个秘密烂在心里,绝不会再提。但是,诸位,你们都是正道中人,扪心而问,辰掌门是如何对待钟不念的?”
“辰掌门是收钟不念入门,教他武功,可你们想想,钟不念学成的这一身武艺,都用在何处了?”
大殿之内,一片寂静。全四道:“这一身武艺,都用在了魔教余党的身上。他想不明白,师尊为何单单不喜他,所以他就杀了越来越多魔族之人,只为让他师尊满意。但他绝不会想到,他师尊辰掌门,恨的只是他身上魔教的血。”
“魔教复兴,辰掌门又将他锁起来,甚至还亲手废了他的武功,交到魔教做奴隶,只差没有亲手杀他了。你们今日为辰玑子庆贺生辰,还当他是武林正派的领袖,辰玑子杀友、杀妻、甚至几乎杀子,这样的人,你们还要继续拥护他吗?”

第127章 全都怪我
南宫不念在心中感慨,全求通此人口才果然了得。这样一番愤慨之词讲完,整个大殿内鸦雀无声,诸多正派人士不禁都纷纷将目光转向了辰玑子,眼中流露出疑色。
辰玑子的神色带着几分怔然,又隐含着几分慌乱,端坐在大殿之上,迟迟没有开口。
下首有人道:“师尊,若是这位全四先生所言为实,那辰掌门……”
钟不念略侧过脸,看向那讲话的人,是一位衣着白衫的少年侠士,衣襟上以银线勾勒出不规则的图案,身背长剑,剑柄上刻着的纹路也与衣襟上的图案相同。
星宿图?
南宫不念随着钟不念的视线瞧了几眼,那少年侠士身旁还站着几个同门弟子,都与他衣着相似,白千雪也在其中,便知此派就是摘星阁。
而被他称作师尊的那位道长年纪略长些,剑眉星目,形容俊朗,听到弟子的话,侧眸瞥向他,微微摇了摇头。那弟子一怔,便止住话音,不再多言。
但殿内其他门派的人却已注意到他们的举动。在这种场面下,众人都想寻个有名望的人出来主持此事,见此情景,便将期待放在了摘星阁这一派。在道教之中,除了莽苍山派,排行第二的门派便是摘星阁了,但见阁主封含清似不愿表态,有人便道:“封阁主,适才贵阁首徒貌似有话要讲。”
首徒?南宫不念又看了看那白衫少年,心中不解:这少年是摘星阁首徒?为何从未见过?也从未听人提起过?在他穿越进游戏以后,只知白千雪是摘星阁首席大弟子,却不知原来尚有这样一位少年在他之上。
封含清微微蹙眉,看向众人:“封某以为此事事关重大,须得谨慎处之,不能单凭一枚玉佩,以及这两人的话便下定论。”他朝向大殿正首,“不知辰掌门对他们此番指证,如何看待?”
辰玑子的怔然和慌乱已然隐去,视线在楚临和全四身上徘徊,落向钟不念身上时,又隐含了几分阴鸷和狠厉,仿佛已经看破他的身份。
他又恢复了常态,声音沉稳地开口:“这位楚临道长,十余年前确曾来过莽苍山派,可在下与他仅有一面之缘,哪有什么同去魔教卧底之事?你们说那玉佩是在下之物,敢问诸位,有谁见过我佩戴这枚玉佩吗?”
他扫视着大殿内的众人,那玉佩本是他十余年前的东西,而今那些旧识早已所剩不多,谁又会特意记住他十余年前佩戴的玉佩是何模样?便是有觉得眼熟的,此时看到辰玑子颇有威胁意味的目光,畏于他的实力,也不敢站出来多说了。
无人应声,辰玑子对此反应很满意,缓缓道:“魔教圣女已死,我那徒弟……不瞒诸位,早有消息传出,钟不念也已丧命于魔教之手了。你们这几人来势汹汹,说出这等死无对证的故事,在诸多正派同道面前逼问我,究竟存何居心?”
“哈哈……”钟不念忽然冷笑了一声,在寂静的大殿内尤为明显。白千雪感觉这声音很熟悉,立刻朝他看了过去。
钟不念右手轻抬,想掀开斗笠,楚临却一把攥住了他的手,朝他摇了摇头:“你别管。”
钟不念微顿,辰玑子盯着他道:“你在我莽苍山派藏头藏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存的是什么卑鄙阴险的心思?”
南宫不念只觉心口一寒,辰玑子这番话,就像是故意在激钟不念。钟不念眉头一凝,看向楚临:“前辈,放开。”
楚临仍是不放,钟不念笑道:“好吧,不放也行。”下一刻,他便抬起了那只左手,森然的骨节从黑色袖口露出,殿内的人都吃了一惊,纷纷向后退去。
他用左手摘下斗笠,楚临待要阻止,终究是慢了一步,无奈地叹道:“阿念!”
那张邪气满布的脸饱含笑意,齐腰的银发又显诡异无比,他朝辰玑子微微俯身,竟是行了个礼:“弟子见过师尊。”
气氛简直太怪异了,那大殿内的众人只觉呼吸都滞住了,已是悄然向后退去,与钟不念的距离越来越远,唯有白千雪站在原地没有动作,那身为摘星阁首徒的白衫少年急忙唤他:“千雪师弟,退后!”
可白千雪非但没退,反而走上前去,盯着钟不念的侧颜,深吸了一口气,道:“师兄……你没事?”
辰玑子见钟不念摘下斗笠,看到他的容貌后,虽有一瞬的心神微颤,这番情景却并未出乎他的意料。他甚至觉得,局面又重新掌握在了自己手里。钟不念入魔,那便是罪,无论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对错恩怨如何,在正道各派的人眼里,魔就是魔,没有例外。
他成竹在胸,一点也不急着说话。
钟不念看向白千雪,笑道:“当然没事,如你所见,我很好。”
封含清道:“千雪,过来!他入魔了!”
白千雪眼眸轻颤,看向钟不念凛然诡异的左手,迟疑着问道:“师兄,你的手是……怎么了?”
钟不念盯着他,忽地发出了一声轻笑:“你是想问我是不是入魔了吧?”他抬起手,用一根骨节随意朝封含清指了指,“何必不好意思开口呢?封阁主说得没错。”
白千雪蓦然一滞,眼中升腾起了氤氲的雾气,皱着眉道:“都怪我……”
钟不念好笑道:“怪你?怪你什么?”
白千雪的声音尤为低沉,低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得见:“怪我……擅自去莽苍山,让师兄武功被废;怪我功力太浅,没办法留在魔教陪你;怪我……怪我在你出事之后没有及时找到你……全都怪我……”
钟不念“噗嗤”一声笑了,似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微微弯了弯腰,摆着手打断道:“行啦。”
白千雪看向他的眼眸,似是想安慰他,道:“师兄,入魔也没关系的,说不定还有办法改修回正道……”
钟不念止住笑,缓缓摇了摇头:“正道?谁稀罕。”
白千雪怔愣地盯着他看,钟不念朝他走近了些,轻轻俯身。摘星阁众人见此举动,不知他想做什么,白衫少年连忙喊道:“师弟,小心,离他远点!”
钟不念浅浅一笑,唇角凑到白千雪耳边,气音柔和:“白千雪,你真有意思,这么自作多情。”
白千雪目光闪动,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又抬眸去看他。
“滚吧。”钟不念衣袖一摆,掌中便是一股真气倏然而出,将白千雪向后推出数丈,落向摘星阁众人那边,那白衫少年连忙接住了他,问道:“师弟,没事吧?”
白千雪沉默地盯着钟不念,颤抖着站起身,似是没有听到这句问话。
南宫不念只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还想再看白千雪几眼,钟不念却转过身,将视线落在了辰玑子身上,笑道:“师尊,这么久未见了,弟子可是日夜思念您呢。想不到一见面,您也不曾关心弟子几句,口口声声都是藏头藏尾、卑鄙阴险,照弟子看来,这几个词……倒是更适合师尊您呢。”
辰玑子冷冷道:“你既已入魔,便不是我莽苍山派弟子,不必叫我师尊。”
钟不念点了点头:“师尊不想再做我的师尊了?哦,我明白了,您是想承认与我……还有其他关系了?”
辰玑子怒气浮面,厉声道:“你勾结这些狡诈的狂徒,背叛正道,欺师灭祖,污蔑于我!我今日不会让你们踏出莽苍山派一步!”说毕便一挥手,莽苍山派众弟子齐齐举剑相向,原本在殿外的弟子也接到传令纷纷赶来,霎时将整间大殿围得水泄不通。
钟不念瞥向众多同门弟子,转回头去看辰玑子:“师尊,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实话,你何必这般心急?其实弟子也想弄明白,我和师尊究竟是何种关系。”
他眼眸一转,看向全四:“全先生,民间是不是有个法子,叫什么……‘滴血认亲’?”
全四眼珠滴溜溜地转,立刻答道:“对!对!是有这个办法,辰掌门,你心里没鬼,试试何妨?”
辰玑子岂会如他所愿,登时勃然大怒,伸手重重拍向桌案:“放肆!我与这屈从魔教的孽障能有何关系?!来人,将他们全部拿下!”
莽苍山派众弟子虽是不愿围攻同门师兄,却不敢违抗师命,况且此时钟不念的性情举止与先前判若两人,几乎与邪魔无异。众弟子连忙听令而上,结成剑阵,将钟不念三人围在当中。
眼看一场争斗无法避免,萧云霓忙对辰玑子道:“师尊,钟师兄进入魔教日久,可能是被魔教中人蛊惑,才误入歧途。求师尊手下留情,网开一面!”
辰玑子狠狠盯着钟不念,低声道:“如果不是当初对他网开一面,也不会有今日。”他这句话压得极低,有意避及殿内的人听到,唯有钟不念真气精纯,听得清清楚楚。
他冷声道:“既然师尊执意如此,弟子便得罪了。”说着便将腰间的竹筒解了下来,递到楚临手里,“前辈,烦劳帮我保管片刻。”
辰玑子不知那竹筒中装着何物,目色很是警惕,钟不念注意到他的目光,道:“这是我母亲。”
辰玑子蓦然色变。钟不念笑道:“她一定也和我一样,很思念你,所以我就带着她一起来了,你见到她不高兴吗?”他盯着辰玑子,却未从那张脸上看出任何悔悟之意,不觉一笑,“是我多想了,你会愤怒、会恐惧、会惊慌,唯独不会高兴。”
剑阵已成,已有数道飞驰的剑光击向三人,钟不念缓缓展开了收魂伞,一瞬间邪气充斥了整间大殿。

第128章 一丝善念
钟不念浑身真气激荡,殿内众人尚未看清,只感觉那白伞一晃,本是圆润的伞面就忽地多出了数把短剑,顺着伞骨延展,寒光凛凛,杀气顿生。
辰玑子不由愣住了。他知钟不念入魔,却并未料到他居然练就了那部“收魂夺魄”的邪门功夫。就是从前,南宫笑舞也未曾练过几式。而此时,这杀气和邪气自钟不念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出,由不得他不信,钟不念远非他适才所想的那般容易对付。他本以为凭借众派之力,如何擒不住那草包全四、功力折损的楚临,以及一个仅仅修炼魔功几月的人?可是如果……钟不念修炼的是收魂夺魄大法,毫无疑问,今日在莽苍山派的同道都要命丧于此。
辰玑子面色森寒,浑身的血液都似乎慢慢变冷了,他不知是如何飞向大殿下方的。
那白伞一展之际,莽苍山派众弟子操纵的飞剑已被尽数打散。伞面再一转,一波强劲的真气便似水波散开,凡是靠近的人都受到冲击,被击打出数丈远。见此情景,那一众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正道诸派也不能再作壁上观,无论是非曲直如何,钟不念入魔,凶性大发,总不能由着这样一个魔头在正道派门胡作非为。
那诸门仙修便纵身而上,刀剑鸣声阵阵。南宫不念只觉被震得险些耳膜穿孔,钟不念却仍面不改色,洋洋自得。他掌中白伞转得飞快,真气在空中浮动,被他操纵得游刃有余,真气与伞面互为攻守,将那迎头的一波波攻击化解。
他的敌人太多了,眼前的人影翻飞不停。南宫不念忽然担心起白千雪来,便没有注意那些打斗,专心寻找那抹白影,终于在钟不念出招时短暂的停顿间,瞥到了白千雪的身影。
白千雪站在围攻的人群后方,手中虽提着心皎,却只是怔怔地朝他的方向看过来,显得那么手足无措。
南宫不念只瞥到这一眼,视野便又花了,那抹白影被不断围攻的人挡住。他心中微痛,亦能猜到白千雪此时的心绪该是何等纠结——
白千雪觉得自己仿佛怎样做都是错的,他不知他立场该当如何,是坚守正道,还是该听从内心、不管不顾……只为那一人?可是就算他想如此,他想与其站在一起的人却对他不以为然,甚至不久前还在嘲笑他自作多情,让他滚。
然而白千雪并没有考虑太久,因为场面越来越失控了,他不得不去帮那些正派弟子挡住钟不念的真气。
钟不念出手越来越重,起先他还似玩乐一般,逗弄这些正派弟子过招。可时间一久,他的心绪似乎也被邪气浸染,越发觉得这样还不够。
这些人道貌岸然,时时刻刻将正邪挂在嘴边,原本还对辰玑子有所质疑,可一见他入魔,立刻便不管辰玑子的所作所为了,站在一起对付他。
当真是面目可憎,他恨不得将他们全都杀光。
钟不念心念一动,正看到此前那个一直为辰玑子说话的道士朝他扑了过来。他便躲也不躲,只将收魂伞一转,白伞边缘的短剑便在那人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痕。那人尚在高喊着诛灭魔族祸胎,话音还闷在喉咙里,身子便倒了下去。血从颈部猛地喷出,钟不念信手用白伞一挡,鲜血便沾染到了伞面上,片刻就消失不见,似乎被收魂伞吸收掉了,伞面上那似朱砂的几缕红痕也更为妖艳。
这是他杀的第一个正道中人,以前,他杀的都是魔教的人。仿佛也没什么区别。钟不念这样想道。
众人见状,皆是一滞,刀剑停在半空中,殿内久违的安静。适才那些围攻的人只是受伤,他们便以为钟不念有所顾忌,不敢大开杀戒,此时却见他干脆利落地抹了那人的脖子,面色尽皆变了。
楚临也是一惊,上前道:“阿念,你怎么……取他性命?”
钟不念见众人都停了下来,便也将收魂伞上附着的真气收敛,笑道:“前辈,他要取我的性命,我为何不能取他的?”他又看向众人,“前辈你看,这些人多么无赖,我不杀死一个人,他们便以为我不敢杀他们。我杀了一个,他们也不敢再动手了。”
那些正派人士听他此言,皆是愤愤,便要再一哄而上。辰玑子试着救了一番那被杀的道士,见回天无力,蓦地挥手制止众人,起身走至钟不念面前,开口道:“你是冲我来的,何必牵连无辜?”
钟不念缓缓点头,拍了拍手:“师尊,你总算站出来了。”
辰玑子心知逃不过此劫,身临绝境,倒是有些莫名的坦然气魄,仿佛做那些恶事的人不是他一般,问道:“你欲如何?”
楚临忙对钟不念道:“阿念,不要杀他,你答应过我的。”
钟不念眉心微蹙,状似为难,瞥向辰玑子:“师尊,这可怎么办?前辈不许我杀你。”
辰玑子冷嗤一声:“果真是魔女之子。你不必阴阳怪气,说吧,想要我怎样?”
钟不念目光蓦然转冷:“我要你跪在我母亲的骨灰前,自裁谢罪。”他微微转头,视线扫向众人,“否则,他们都走不出这莽苍山派,我会让你们正道从此消亡于世,我说到做到。”
众派哗然。白千雪顿时微微睁大双眸,望向钟不念,眸光里尽是难以置信。
钟不念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毕竟白千雪这张脸掺杂在众多张表情惊愕的面孔里,并不是很明显,只有南宫不念才会只留心看白千雪一人。
封含清走上前,伸手扶住辰玑子的肩,面色凝重:“辰掌门,无论你做过什么,你是一派之主,代表的是莽苍山派,正派岂能受魔教折辱?我等亦不会惧怕他。”
众人皆随声附和,钟不念不禁又蹙起了眉头,似乎很不解,说道:“魔教对正派的折辱?好吧,同样是折辱,为何诸位掌门决定将我送入魔教为奴时,就没有这般同仇敌忾呢?”
封含清一时语塞,对他怒目而视,钟不念又道:“封阁主,因为你们是掌门,而我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弟子,怎能相提并论,对吧?”
辰玑子道:“够了,何必多言?如你所愿便是。”
说着,他转向楚临,目光注视着他手中握着的竹筒,微微弯下身子,竟是要屈膝。正派众人皆是一愣,有人已转过身去,不忍再看。
萧云霓扶住辰玑子,止住他的动作,语带哽咽地道:“师兄,你不要杀师尊……不管怎么样,师尊他也养育教导了你十数年,你别杀他……”
她的眼泪冲出眼眶,钟不念扫了她一眼,毫不怜惜地冷笑道:“师妹,你适才是没有听清楚我的话吗?我说过要杀师尊吗?我说的明明是……要他自裁谢罪。”
萧云霓摇了摇头:“你……你怎么能这样?他是我们的师尊啊!师兄,你说他是你的生父,身为人子,怎能弑父?!”
钟不念道:“闭嘴,师妹。否则,我先杀了你。”
他的神情丝毫不似作伪,萧云霓睁大双眼,话语声渐弱:“你……你……”
钟不念看向辰玑子:“师尊,你还在等什么?”
辰玑子拍了拍萧云霓的手,示意她放开。萧云霓含着眼泪松开了手,辰玑子双膝缓缓下落,然而就在众人都以为他要妥协之际,他手肘猛地抬起,长剑径直刺向竹筒。那一剑灵力汹涌至极,瞬间穿透竹筒,向后方的楚临胸腹刺入。
楚临连忙退后闪避,那竹筒也脱手,挂在辰玑子的长剑之上。辰玑子双眼寒光乍现,似乎这骨灰不像是骨灰,而是南宫笑舞的亡魂,缠在他的剑刃上。他对此憎恶至极,剑气迸发,那竹筒霎时碎裂,骨灰也散落了一地。
殿内忽然静得不能再静,甚至可以听到许多人倒吸凉气的声音,谁都没有预料到辰玑子会这么做。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再去看钟不念,只见他又展开了那把收魂伞。
他微阖着眼眸,一片血红的光泽在眼窝深处若隐若现,他缓缓抬眼,望向辰玑子,声音异常冷冽:“师尊,你又在骗我。”
辰玑子不语,只举剑相向。然而他忽地感觉一阵真气如清风拂面,尚未来得及出剑相格,他的剑便落在了地上,和长剑一起掉落的,还有他的手臂。
鲜血喷涌,萧云霓站在辰玑子身旁,碧色衣衫上溅落着大片殷红的血迹,她睁大了眼睛,再看向辰玑子时,他已倒在了地上。萧云霓跪在他身旁,怔愣了一瞬后,立刻伸手点住了辰玑子断臂上的穴道,唤道:“师尊,师尊……”
钟不念一步步朝辰玑子走去,所过之处,那围拢的众人皆是向后退去,为他留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他走得悠然缓慢,步音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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