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使这一切的原因,除了那双眼睛,还有原飞霜所修行的功法。
他的雄风不振,哪怕现在已经将近二十岁,依然如同不知人事的孩子一样,看不到性别的界限。
但是原飞霜很敏锐。
他能感知到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一直在努力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希望其他人可以尊重他。
可是他的负面情绪全都被温柔的外貌包裹,即便生气,也看起来像是在撒娇。等他真正动怒的时候,外人就更摸不清原因了。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会把不满拖到第二天,一旦有人让他觉得不舒服,他便会当场发作,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至于原因,不必原飞霜多说,宫九就已经想明白了。
其他人肯定也曾询问过原飞霜生气的原因,但是那个理由太过难以启齿,每一次提起都像是拿着刀子往原飞霜的身上扎。
他不能人道。
而且江湖中人,只要听说过原飞霜的名字,都会知道他修行了高深的武功,代价就是不能人道。
原飞霜讨厌被人怜悯。
哪怕他有缺陷,依然是骄傲的天之骄子,比这世上的大多数人过得都好。
同样作为天之骄子,宫九很清楚这种感觉。
只不过宫九是被人畏惧,甚至厌恶,多数人在惧怕他,不敢反抗他的话,成为了他的奴隶。
原飞霜却恰好相反,他收获的是同情和怜悯,那些同情怜悯他的人,理所应当地把他当做下位者,自以为是地做出各种反应,让原飞霜更加厌恶。
想通之后,宫九忍耐着不适,贴着冰冷的砖面,直到原飞霜的怒火消散,手上的力道轻了些,他才努力抬起脸,伸手擦了下脸颊上的尘土。
宫九:“抱歉。”
原飞霜松开他,背起手,笑吟吟地问:“你错在哪儿了?”
宫九:“我总会替你觉得惋惜,却从来没有想过,如今的你,才是真实的你。”
系统震惊:【他真的明白了!】
薛沉:【罪加一等!】
系统:【啊?】
薛沉:【本体两次问他错在哪里,每次他的回答都能让我很生气,除了装傻充愣就是卖萌,恨不得把傻子两个字贴在脸上。怎么换成小粉质问就不装了?】
系统:【小粉问的事情,和你之前问的那几件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吧?】
薛沉:【诚信方面也是这样,他对谁都很守信,说到做到,绝不反悔。偏偏在我这里,每次都会说好话糊弄我,答应过我的事情也全都没有做到。我对他的特殊,就是特殊在这里?】
系统:【那确实很过分,你给他记上吧,继续报复他。】
原飞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收回手。
宫九拿出手帕,默默地擦了擦脸,他解释说:“实不相瞒,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以为我们并非同一类人,以后也不会有太多交集。后来却莫名奇妙地跟你吵了起来,但那时我心中想的是兄长,不曾留意过其他人,直到现在才正视你。”
原飞霜:“哪怕我把你按在雪里打了一顿?”
宫九擦手的动作一顿:“嗯。”
原飞霜:“既然你已经道歉,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我以后也不会再追究。不过我还是很讨厌你,等你什么时候真的变得跟你哥哥一样,或许我才会改变对你的看法。”
宫九:“嗯。”
原飞霜给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土:“你是不是有病?”
宫九疑惑地看向他。
原飞霜解释道:“上次在宫中,我打了你以后,你好像变得很痛苦,在雪里不停地翻滚。这次也是,你刚才的脸色都变得不对劲了,而且皱着眉,看起来很痛苦的模样。”
“嗯。”宫九提醒他:“不要告诉大哥,他还不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不告诉他?你们不是兄弟吗?”原飞霜想到自己,柔声说道:“我和师兄虽不是亲兄弟,也没怎么相处过,却十分坦诚。不管什么事,我都可以告诉师兄,师兄也不会避讳我。”
宫九无言。
原飞霜:“师兄明白我的痛苦,我也明白他的痛苦。但我们并非生来就了解彼此,而是在交流中弄清楚了对方的心情。薛沉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你有心事,为什么不告诉他?”
宫九:“这个病会伴随我的一生,永远不会治好。我不想让他担心,更不想被他厌恶。”
原飞霜:“你怎么知道他会厌恶你?”
系统:【你不厌恶吗?】
薛沉:【不厌恶啊。】
系统:【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拆穿呢?】
薛沉:【这是两回事。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早就把我弟扒了个干净,他在我这里没有任何秘密,我不还是他的好大哥吗?我要是真的因为他喜欢挨打就不拿他当弟弟了,小粉怎么可能站在这里,跟他好声好气的说话?】
系统:【那你为什么不拆穿啊?】
薛沉:【都说了这是两回事,拆穿他对我有什么好处?对他有什么好处?】
系统:【他会很快乐,不用再提心吊胆了,白天黑夜都可以挨打,而且不需要其他人帮忙,直接拿着鞭子到前面来找你,跪在你的面前,求你用鞭子抽他。而你也不用假装不知道了,被他吵醒后就直接过去抽他,想睡个好觉,就让他晚上安分点,不要闹出声音。】
薛沉:【我怎么感觉你又在背地里写奇怪的东西了?】
系统:【没有啊。】
薛沉:【首先,他跑过来让我抽他,这点我就受不了。其次,没有了我的制约,我弟多伤身啊,可能没过几年就变得跟小粉一样不举,然后更加变态了。最后,太平王府的侍卫不是聋子,我弟的特殊爱好暴露,对我们家没有好处,还会连累我的名声受损。】
系统:【原来你顾忌这么多,你考虑的好周到。】
薛沉:【别的也就算了,我在维护名声这件事上已经花费了太多的精力,我的的名声是绝对不能坏!】
系统:【……你弟的肾就可以坏吗?】
薛沉:【反正是循环宇宙,坏了还能好。】
系统:【那你的名声坏了也可以好。】
薛沉:【我的名声是我自己维护的,他的肾他自己养,跟我没关系。这个话题怎么越来越奇怪了?你的注意力真偏,以后不要再偷偷摸摸写小作文了,我弟的肾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系统:【……】
宫九还不知道在短短一瞬间,对面的人脑子里想了那么多东西。
他回答不了原飞霜的话。
他曾经设身处地地考虑过,大哥知道真相后的反应,可是总是无法将这样的畅快淋漓的虐待和兄长放在一起。
一想到自己毫无尊严的样子,他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大哥严肃冷酷的模样,还有他失望的眼神……
大哥清高自傲,而且在他心中,自己这个弟弟也是差不多的。
他已经让大哥失望过了,怎么敢把最肮脏污秽的那一面拿到他的面前?
虽然很想让大哥了解自己,可是宫九完全不敢想象,揭穿真相后会发生什么。
忍耐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万幸的是,他早已习惯。
宫九险些跌入深渊,不想再去体会彻骨的冰寒。
他轻轻地说:“我赌不起。”
原飞霜的视线悄悄略过他的腰,若无其事地收回:“你还是太在意他了。”
宫九:“的确。”
原飞霜:“除了他,你还有其他在乎的人吗?”
宫九目光冷然:“为什么这么问?”
原飞霜:“感觉你没有把太平王放在心上,先前宫宴我留心过了,你全程都在关注着薛沉,和太平王之间的交流,不超过五句话,而且每次都是他主动问你,你才做出的反应。”
宫九:“我和他有些矛盾,那是我们的家事。”
原飞霜笑道:“这样啊。”
他把宫九送回了王府,朝他摆了摆手:“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宫九目送他离开,转身回府。
“公子,你发热了。”
谢珩感觉到一块凉凉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勉强睁开眼睛,看到胡生正在试探自己的体温。
他觉得浑身无力,酸痛极了。
唯有两条小腿,依然感受不到它们的存在,倒是少了点难受的部分。
谢珩咳嗽了两声:“你方才去哪里了?”
胡生歉意地说:“我以为公子会在府中多坐一会儿,想着这边有许多东西还未来得及置办,便去外面买了些东西,现在炉灶已经泥好了,柴火和炭火也都备齐。是我擅离职守,害公子吹了冷风。”
“不关你的事,是我身体太差了。”谢珩在胡生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胡生给他拿来衣服披上:“公子要起身吗?”
谢珩:“你去拿纸笔过来,我写个方子。”
胡生:“是。”
小侯爷的车驾一路前行,来到了最繁华的城镇。
当地的官员和富豪全都殷切地前来拜访,临时落脚的宅院人来人往,门口一直都有客人在,热闹极了。
入夜后,随从们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将院门关闭,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一声尖利的猫叫。
守门的人吓了一跳,困意都没有了,埋怨道:“哪里来的野猫,敢在这里撒泼,明天就药死你!”
一道身影提着灯笼从远处走来,守门人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天色已晚,小侯爷不见客了,您请回吧。”
“你说什么?”
这嗓音熟悉得很,守门人打了个激灵,睁眼看清来者的容貌。
这是个二十出头的男人,身上透着几分少年稚气,他衣着随意,容貌英俊,透着十足的威严贵气。
这张脸再熟悉不过了,他已经跟在这个人身边许多日,赶路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这位贵人。
此人正是神通侯方应看。
守门人连连欠身:“小侯爷,您何时出去的?”
方应看:“本侯什么时候出去,还要跟你说吗?”
守门人:“不敢,不敢,小的知错了,您请进。”
方应看没有发难,提着灯笼进去,守门人才松了口气。
系统:【你怎么想起易容成方应看了?】
薛沉:【小七这样的拼接人,注定了会有一大堆低等级的技能,实战能力不强,但是情报能力出色。我已经想好了他的定位。】
系统:【什么定位?】
薛沉:【乐子人。】
系统:【……】
易容成方应看模样的玉七一路畅通无阻,他刚才已经进来摸过底了,对这处院子的布局、方应看的住所,以及方应看今天的衣着打扮全都烂熟于心。
就是刚才出来的时候不小心遇到了一只野猫,可能他的轻功太高了,那只猫都没有提前察觉到,被他吓了一跳。
系统虚心请教:【你的哪个马甲不是乐子人?】
薛沉:【你真是问到点子上了,我追求的就是快乐之道,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系统:【……】
玉七来到了方应看的卧房,直接推门而入。
现在夜已经深了,方应看虽然是年轻人,但是夜生活不怎么丰富,早早地上床睡觉,屋子里黑漆漆的,一根蜡烛都没有留。
开门的声音把方应看从睡梦中惊醒,他猛然睁开眼,看到红色的火光慢慢向自己靠近。
方应看反应迅速,拿起手边长刀,一跃而起,朝着来人砍去。
那人却如同鬼魅一般,简直像是没有重量,顺着风吹来的方向往旁边一斜,躲开了他的攻击。
蜡烛透过红色的灯罩散发出幽暗的光芒,勉强将提灯笼的人映照清楚。
方应看定睛望去,看清他的容貌,后背发凉。
这是现实,还是在做梦?
他其实没有睡醒吧?否则怎么会在卧房里看到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甚至这人身上穿的衣服,就是他白日里穿过的那件!
玉七看到方应看的手动了动,似乎是在偷偷地掐自己的大腿。
薛沉:【这孩子也挺迷糊的。】
系统:【你比他小。】
薛沉:【马甲的年龄加起来肯定比他大!】
系统:【……】
方应看掐了自己半天,还是没能从睡梦中醒来,放弃挣扎,直面现实。
他冷冷地说:“你是谁?为何夜半擅闯本侯居室?”
玉七:“他没有跟你说过?”
方应看:“谁?”
玉七:“薛公子。”
方应看逐渐恢复了理智,想起来出发前,薛公子的确说起过,抵达江南后会有人来找自己。
至于来的人是谁,何时过来,怎样联络,薛公子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还以为来者会拿着薛公子的手信,光明正大地前来拜访,谁能想到他竟在深夜偷偷闯入自己的卧房,而且还打扮得跟自己一模一样!
方应看心中的恐惧散去,上前了半步,试图把这个人看得更清楚些:“你是薛公子的人?”
玉七:“没错。”
方应看借着烛火,看清楚了他的脸。
没有任何易容的痕迹,他的确就是长成这个样子的。简直就跟薛沉和薛涟那样的孪生兄弟一样!
方应看问:“你的样貌……为何与本侯一般无二?”
玉七叹了口气:“这事可就说来话长了。”
系统:【?】
玉七来到桌边,将红灯笼放在了桌面上,动作自然地坐下,仿佛这里不是方应看的卧室,而是自己家里。
他的嗓音也和方应看一模一样,缓缓地说:“其实老龙婆当年生下了两个孩子,只是他们夫妇无恶不作,仇家太多,老龙婆怕两个孩子一个都活不了,偷偷把其中一个藏了起来。”
方应看呆住了。
玉七低落地说:“她为你起名方应砍,意为敢伤你,她就会去报复对方全家老小。我却连个名字都没有。”
除了双胞胎,玉七说的都是真的。
方应看真的有一个叫老龙婆的母亲,他以前也真的叫做应砍,直到老龙婆临死前,把他交给了义母夏晚衣,他才被改名叫做方应看。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是既然发生过,就不可能完全隐瞒。
方应看从未听说过自己还有一个兄弟,二十多年来,他一次都没有见到过和自己的样貌完全一样的人。
方应看:“你说你是我的兄弟?”
玉七点头。
方应看:“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兄弟,为什么不来找我?”
玉七:“你养在方巨侠膝下,自幼衣食不缺,又被封为神通侯,自有你的一番天地,怎么可能知道下面的人生活如何困苦?我一直忙于生计,从不敢停下来,一生受制于人。若非薛公子命我来此,恐怕直到死去,我都不会与你相见。”
方应看似乎十分动容,他脸上的恐惧和警惕散了些,关切地问:“这些年来,你都是怎么过来的?”
玉七:“我不能说。”
方应看:“不能说?”
玉七:“不能说。”
“那我不问了。”方应看,“我该如何称呼你?”
玉七:“叫我小方吧。”
方应看:“……”
玉七解释:“我无名无姓,一直活的像个影子。但是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时时刻刻记挂着你。你随了方巨侠姓,我也想以此为姓氏。你总不能连这个都不答应吧?”
方应看:“我可以为你取个名字。”
玉七:“我不管,我就要叫小方,谁都不能阻止我叫小方!”
方应看看着他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渐渐地觉出味来。
这个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兄弟!
如果他真的和自己有关系,不说别人,薛公子在见到他时肯定会有所反应。
他可能故意易容成自己的模样,半夜闯入房间,趁着他头脑不清醒,编造出这种离谱的事情消遣他。
方应看不满地说:“薛公子让你过来,是为了什么?”
玉七撇了撇嘴:“当然是为了见你,顺便帮他找几块好看的石头,护送着运回京。”
方应看:“薛公子将这件事情全权托付给了我,以后也是由我说了算。”
玉七:“我当然知道了,还用你说?无趣,哥哥我走了,明日白天再来见你。”
薛沉:【点[偷窃]技能,加到2级。】
系统花掉3个技能点,给他把[偷窃]点到了两级,刷出来的技能点一个不剩,马甲的同步率达到了63%。
玉七起身,提起了桌上的红灯笼,靠近方应看后,偷到了他身上的玉牌。
他如来时一般施施而去,只留给了方应看一个孤独的背影。
第二天一大早,玉七换了新的易容前来拜访。
薛沉之所以派人过来,是为了跟着方应看熟悉一下他的生意,借着方应看的权势和当地的富豪乡绅打好关系,建立自己的产业。
他自然不可能全程都用方应看的容貌。
临行之前,玉七斟酌了半天,最后选择了云鹤烟的脸,身形也跟着发生了变化,完全变成了云鹤烟的样貌。
他拿出了胭脂,将眼尾处描成红色,轻轻晕染开,身形也变得和云鹤烟相当,才拿着昨晚偷到的玉牌去拜访方应看。
守门的人把他拦了下来,玉七拿出那块玉牌,让人前去通禀,才被准许进入。
方应看正在接待其他人,命人将玉七带到了侧边的院子,客人离开后,他才腾出时间来和玉七见面。
身穿白袍的小侯爷骄矜贵气,明明十分老成,却总是摆出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他的笑容里带着少年的稚气,看到玉七后歪了歪头,抬手将玉牌抛起又接住,“你不是我的兄弟吗?怎得换了一张脸?”
玉七易容满级,将云鹤烟做出各种表情时的面部肌肉的变化都模仿的很到位。
他冷冷道:“是兄弟就不能换成另外的样子了?”
方应看:“你就这么想做本侯的兄弟?”
玉七:“比起这个,我更想看你惊慌无措的模样。”
方应看不以为然,试探出了玉七的身份,他将那枚玉牌直接丢给了玉七:“拿着吧,以后要是再换成其他的样子,也好有个凭证,免得本侯认不出你。”
玉七将那枚玉牌收好。
方应看:“寻找太湖石的事,当地的不少官员都有门路。”
玉七:“要钱?”
方应看微笑:“不错。不止要钱,而且花费的钱财还不少。还望阁下代为转达。”
玉七:“先用你的。”
方应看:“阁下能否做得了主?”
玉七:“自然。”
方应看:“好。”
系统:【他人还怪好的,竟然愿意给你花钱。】
薛沉:【他当然愿意,我的人情可比钱贵重多了,想买都买不到。方应看在京城里的人情都是花钱买来的,这都是他的常规操作,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系统:【你为什么答应他?你真的会还他这个人情吗?】
薛沉:【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是不一样的。方应看的钱值多少人情,要看对方承多少情。对于恰好缺钱的人而言,这个时候送钱,相当于救命。我又不缺钱,他送再多钱,在我眼里也不值钱。】
系统:【……】
方应看立刻喊了下人过来,让他们去筹备钱财,送到府衙中的官员那里。等下人离开后,他才转身对玉七说:“我的事情已经做好,还请阁下信守承诺。”
玉七:“你放心,借纸笔一用,我这就给薛公子写信。”
方应看命人备好纸笔,端到玉七的面前,玉七提笔写了几个字,墨迹干掉以后,对折起来,装进信封里封好。
他把东西交给了方应看,希望方应看可以代为转交。
方应看面容古怪:“我还以为,你会自己交到薛公子的手上。”
玉七:“有你代为做事,我又何必劳动自己的人?”
实际上他一个自己人都没有,根本没人给他跑腿。
但是玉七和本体就是同一个人,玉七这边的事情,本体全部都知晓,根本不用写信,更用不着其他人来传信。
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在方应看面前装装样子而已。
方应看对他的坦诚很满意,他同样坦诚,当着玉七的面将信件送出,并特意叮嘱,一定要安然送达,杜绝了拆开信件偷看的可能。
两人间的气氛顿时轻松了很多。
方应看坐在主位,看着眼前这个面容严峻冷酷的黑衣男子,怎么看都与昨晚见到的样貌不同。
方应看:“还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
玉七冷冷地说:“小方。”
方应看皱了皱眉:“还请阁下不要再开玩笑了。”
他是尊贵的神通侯,有桥集团实际上的首脑,多少人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的?
眼前这个神秘人要留在他的身边与他共事,称呼他为“小方”,跟直接喊方应看“小方”有什么区别?
玉七不悦:“天底下只准你一个人姓方不成?”
方应看立即道:“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称谓未免太不庄重了。”
玉七:“你可以称呼我为方应辞。”
方应看眉毛一跳。
玉七悠然地说:“我原本叫方应刺,意为敢动我的人,全部会被我不遗余力的报复,绝对会用剑刺死,后来有人觉得这个名字不好,便替我改成了应辞。”
方应看:“阁下说笑了。”
玉七:“我没有说笑。”
系统:【大绵的人设都要崩了。】
薛沉:【现在面对他的是小七,崩也是崩小七的,跟大绵有什么关系?】
系统:【……】
方应看:“敢问阁下,你的名字是何时改的?谁给你改的?”
玉七:“刚才。我自己。”
方应看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回想了一下从前,没有从过往记忆中找到这样一个人。或者说,对方的易容出神入化,哪怕他们曾经有交集,这个人也很有可能使用的是另外一张脸,根本无法联系到一起去。
方应看:“我是不是得罪过你?”
玉七叹了口气,属于云鹤烟的冷酷和暴戾消散,又变成了昨晚那副忧郁的模样:“你没有得罪过我。我昨夜说的都是真的,只是你不愿相信……也是,你如今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神通侯,而我依然默默无闻,能不能活下来,还要看别人的脸色,你不想认我这个兄长也是应该的。”
系统:【方应看CPU都要烧了。】
薛沉:【嘻嘻。】
系统:【遇到这样的事情,换成谁都会胡思乱想吧?我完全想不到该怎么破局。】
薛沉:【小绵就天然克制这种情况,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以你的脑子,骗不到的。】
系统:【……】
方应看:“阁下说笑了。”
玉七:“我从不开玩笑。”
方应看勉强笑了笑,显然没有相信他的话。
两个人没有在身份的事情上继续纠缠,方应看派人把钱送了出去,和玉七约定好,如果有人送来太湖石,会第一时间通知他,经过他的把关,筛选出满意的石头,再由方应看押送回京。